我在米国乱开车
刚来美国那会, 英文没懂几个字, 就先硬啃了那本driving handbook. 因为听说在这米国没有车就等同于没有了腿. (那时候住在小城, 没有中文卷的, 也许那时候就算是洛城这样的大城市也是没有中文卷的). 我很快就考了笔试, 一次过关.
但我一直没有机会学开车, 直到认识了我先生. 那时还是男女朋友谈着. 每次我们见面的日子, 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就是他教我开车. 也没有特别的教, 米国的店关门得早, 晚上八点半各个商场就都关门了. 我就是在K-mart 的停车场里兜圈转. 听很多人说, 千万别让老公或男朋友教车, 一个教车, 一个学车, 没事都会变有事, 不是分手就是离婚. 不过, 我们没有事, 没有吵架啥的. 也许是我聪明, 也许是他好脾气.
如此这般地在停车场转悠了好几个夜晚, 还学了拍车位, 学了倒车. 然后, 我就决定要去考车牌了. 当时我住在城中, 听说那里考车不容易, 因为周围的交通挺糟糕的. 但为了方便, 我没有考虑到城外围的考场.
第一次路考, 考官是一个印度男人. 先让我做了那一套标准的左转右转倒车的规定手势动作后, 他叫我把车开出去. 我一点都不紧张, 就是太轻松了, 听他叫我开, 我连左边的倒后镜看都没有看, 就踩了油门开了出去. 后面来的那辆车猛按喇叭惊天动地, 坐我右边的这位考官, 吓得全身收缩抓紧车顶的拉手, 大叫: STOP !
可想而知, 我的第一次路考就是在这一声斯力歇的叫嚷中完蛋了.
第二次路考, 考官是一个黑人妇人, 两百多磅重, 一进车来, 我的车就失去了平衡, 歪了一边去. 这次我开头考得还中规中举的, 毙在我倒车倒得太快了, 她说不安全, 是危险驾驶, 叫我肥了佬(FAIL) .
第三次路考,考官是个黑人小姐, 吸取了前两次考车的经验教训, 我特别地小心翼翼, 考得有板有眼, 应该是无可挑剔的了. 就在去争取最后胜利的时刻, 就在我只需要最后把车左转驶进DMV的停车场的时刻, 我看前面迎头而来的车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很足够时间, 我开足了马力左转进了停车场. 可是, 这位考官大叫了一声: You are failed.
噢 ! 我的天, 我考了三次路考, 都失败了, 都没有考到. 我多没有面子噢 . 成功是失败的女儿, 失败是成功的妈妈. 我得再接着考啊 ! 一次笔试只许考三次路试. 我连着失败了三次, 那么我的PERMIT 已经无效了. 我连一分钟时间都没有耽搁, 这边停好车, 那边我已经跑进DMV 交上10块美金再考笔试. (以前是十块钱, 现在已经升到二十五块了. 以前连考三次路考不用再交钱, 现在第二次考, 需交五块, 第三次考也需再交五块钱. )
这边才拿了新的PERMIT, 那边我已经约了第二天的路试. 我才不信我考不上呢 !
第四次路考, 考官是个白人老大爷. 好一派绅士风度, 一进车来就是good morning, 再就赞美我: oh, you are a beautiful girl !
他跟我以前见识过的几个考官识完全不同的风格, 之前的考官个个眉头紧锁, 言语刻板, 但这位白人老大爷, 上我的车来好似不是来考我驾驶车能力似的, 而是来只是为了跟我聊天, 好似来搭顺风车. 一路上他问我这样那样的, 问我从哪里来的, 又很惊讶我是从中国大陆来, 说他以前见的中国人都是从台湾来的, 又问我来美国多久了, 还问我喜欢美国吗?
考试不容易, 可是聊天太容易了, 一问一答, 我感觉好愉快, 不经不觉就已经把车开回DMV的停车场. 这位白人老大爷在那张 Road Test Score Sheet 上, 这里划一笔, 那里划两笔, 画完后, 他递过来我一张绿色的纸, 我问: 我考上了吗? 他笑着说: perfect , just perfect. 我看了看绿纸上的分数 , 哇, 我得了一百分耶 !
虽然考车牌考了100分满分, 可是我从来不敢把车开上高速公路. 我简直无法想像, 如果把车开到那么高的速度, 我怎么可以抓牢那个方向盘. 所以, 这么多年来, 我都是在家的附近兜来兜去, 如果太远的路, 我就干脆不去了. 如果要去一处新地方, 我必定要先查好地图, 然后还要在一张白纸上写着在哪哪转右, 在哪哪转左, 甚至连路口几多个都要预先看好了, 写下了, 到时候可以数着第几个路口转弯. 不然的话, 我可宁愿不出门了.
可以说我是个非常没有方向感的人, 转两弯我肯定就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的. 有次开车回家, 有一段路给警察封闭了, 全部的车都得要转入一条小街里. 结果我就如同入了迷惑阵, 在那里面转了半天都出不来, 最后没有法子, 还得下了车去问人. 那夜晚, 我晚了半小时回家, 只见我家老公拖着抱着俩儿子等在大门口, 他一见我就大声嚷嚷 : 你跑哪去了? (那时候还没有手提呢 ) 我万分委屈啊, 我也大声嚷嚷了回去 : 我迷路了啊 !
还有一件事, 说了出来我好没有面子噢 ! 直到两年前, 我都是一直不敢上加油站加汽油的. 每次我看我的汽车油格大概下降到四分一的时候, 我就会把车钥匙丢给我劳工, 还抛给他一句 : 给我加油去 !
不过呢, 现在我已经是自已去加汽油了. 嘻嘻, 我有进步了啊 ~ !
说实在的, 不懂开车上高速公路, 浪费很多时间. 而更重要的是, 如果不上高速公路, 很多地方你就根本去不了.
我家买有迪士尼乐园和环球影城的年票, 一年到头都可以去. 一个在我家的南边, 一个在我家的西边. 我呢, 不会上高速, 如果要去的话, 开路口也是可以的, 但就可能要从早上开到中午才到, 要回家的话, 又要开到半夜才可以了. 而我家劳工, 不喜欢老是去那些小孩子玩的地方, 总是开了车把我们丢在那里, 然后他等傍晚才又来接我们.
接接送送好麻烦哦. 不得已, 我得想法子上高速了. 劳工说: 上高速很容易的, 比你在路口开还容易. 我们选了个周日的早上, 因为没有那么多上班的车龙, 劳工要带我上高速了, 我本以为都作好准备冲上去的了, 可是, 到了那入口处, 我心跳得厉害, 不敢上就是不敢, 方向盘直直的. 气得我劳工呱呱叫着.
等下个周日, 我说我时刻准备好了, 我们一齐上高速吧. 但,,,, 我又是每次快到高速的入口处就改变了心意. 再等下下个周日, 也再重演一幕.
劳工说我无药可救了. 还叫我趁早死了这条心, 乖乖地在地方路口慢慢转悠着玩吧 !
我不甘心, 不甘心啊, 我一定要上高速 . 我找了一家驾驶学校, 打去电话, 告诉他们我是个100分的高才生, 就差没有上过高速公路, 让他们派个老师来, 带带我, 把我的胆子打开. 第二天, 那教练按时来到我家门口教我上高速, 美金$35两小时.
跳上教练的车, 我一个大调头转弯就开出了路面. 这教练说 : 哇, 是个老手哦 ! 我说 : 不见得, 我一直都没有开过上高速呢 . 教练一听我这么说, 就来气了, 数落着 : 哎呀, 你们女人都一个样, 我教我姐姐上高速, 教了一百年了, 没有我陪着, 她就是不敢开, 有我陪着, 她才敢. 没有用啦, 你们这些女人!
哼, 这教练很看扁女人哦, 我得争点气 .
其实我缺的是一个胆量, 我害怕我控制不来那车速, 我怕我抓不住那方向盘. 但教练在旁边, 更重要的是, 他那边有BREAK, 如果我控制不来, 他也可以控制, 我的心就很安定.
我确定我的车技还不错, 因为从一上车我掌控了方向盘后, 这个教练就 不理我, 他叫我不断练习上下高速的出口, 然后他就坐那啥都不管地一直打他的手提电话了.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把车开到了洛市的中心, 我心里还偷偷笑着呢 : 哇, 一会我还可以开车回家, 我又赚多一小时练车.
谁知道, 人家这教练是一早有预谋的, 哪容得我拣便宜 . 准十一点正我们的车停在了一幢大楼前. 教练让我坐到后面的座位去, 说: 十一点到一点是另外一个学生学开车.
教练打了一通电话, 从大楼里走出一位娇小玲珑的菲律宾小姐, 这位小姐瞄了一眼教练这位SIR, 又瞄了一眼我, 然后问: 后面坐的这位是你的夫人吗? 吓得我赶快撇清了关系, 说 : 我也是来学车的. 教练对这位小姐说 : 现在你开车把这位女士送回家.
小姐说 : 哎呀, 送她回家 ? 我还不会开车呀 ! 教练说: 现在不就是来教你了么?
菲律宾小姐乖乖地尊从教练的话, 左行右转于洛城中心的街道. 看得出, 这位小姐很害怕 . 可以理解, 她是第一次学开车呐 .
这位教练跟我对话用国语还不错, 可是, 讲英文就有点发音问题了. 这位小姐开车速度太快了点, 这教练嚷嚷 : BAD! BAD! , 越这么叫, 那小姐越害怕. 后来我们才弄懂, 原来他是说踩 BREAK. 唉~~~~ !
车子开到十号公路的入口处, 这位教练下命令 : turn left ! 菲国小姐大惊, 叫了起来 : 哎呀, 上高速啊? 我是第一次学开车啊 !
教练不管她, 伸过手来把过方向盘, 车子一冲就冲上了高速.
我们的车子汇入奔流的车队海洋里, 这菲国小姐一直在高呼狂叫 : 哎呀, 我的天啊, 我在开飞机啊 ! 我想,要是我当初学开车也找了这位教车的师傅, 我哪用得着等二十年后才开上高速啊.
我就是凭着那两小时的恶补上高速公路经验, 这两年多来, 我开上了高速带我妈妈到城中的中国领事馆办事, 带俺儿子上大学的暑期班. 我骄傲我自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