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大道理吧小李灌得晕头转向，韩书记趁热打铁，继续灌输： _ij$f<
“同志们，我们不但要分清大是大非，还要立足本职，胸怀全局，什么是全局？政治是全局。而一门心思谋发展，全心全意搞建设就是当前最大的政治，你们肩负的保一方平安的神圣职责，也是为这最大政治服务的，我们不能本末倒置，迷失方向，迷失方向是危险的，迷失方向就会落伍，就会丧失前途，所以，你们绝不能把这次意外看成单纯的刑事案件，这涉及很大的政治问题，历史经验告诉我们，绝不可犯政治错误，犯了政治错误等于自杀。” B_ k2u
这已不是单纯的大道理，已经暗含大棒和杀机了，涉世不深的小李也听得出，但愤怒又无奈，眼中已饱含泪水。韩副书记不失时机，趁机再丢出胡萝卜： VYaSB?`/
“当然，为了顾全大局，你们个人可能会受到一些不明真相群众或死者亲属的误解、曲解、指责甚至谩骂和攻击，你们肯定会感到痛苦和委屈，但是，党是不会忘记你们的，领导更不会忘记，郭局长之所以挑你们二位侦办此案，除了二位业务精湛，更重要的是二位政治觉悟较高，这点郭局长已向我作了汇报，我也向领导作了汇报，只要圆满完成此次任务，你们就是为顾全我市的大局立了大功，你们的政治前途领导也自会考虑，希望你们努力，当然，如果不想努力也可以，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动摇领导对维护大局的决心。” XK qK<!F
这通胡萝卜加大棒的政治攻心，令老王噤若寒蝉，令小李垂头丧气，郭副局长却在心里开骂：他妈的，我什么时候向你汇报说他二人业务素质好、政治觉悟高了？这明明是把我往贼船上使劲拴牢嘛，是怕我不听话，还是怕狗跑？ ;wR ' z$8
事已至此，无话可说，只有顾全大局，说干就干，而且也不用回去，干脆在这儿拟案情记录和司法鉴定得了，免得领导不放心。好在郭局长是刑侦专家，韩政法委书记也不是吃干饭的，还有两位业务骨干，集思广益，认真推敲，反复讨论，最后敲定：鉴定只写颅脑部的致命伤，其余如脖颈和手腕处的掐痕已及阴部的精液在鉴定上只字不提。而案情记录，郭副局长提议说，必须录几份温柔水乡员工的口供，自杀前总得有征兆吧，比如她失恋、她精神恍惚、她萎靡不振、她与人吵架想不开等等，否则难圆其说。韩副书记说，好，待会儿我就给王总打电话，让他安排几名员工，你们去录口供。老王则提议，这样的司法鉴定，尸体必须尽快火化，免得露馅，韩副书记说，好，我马上安排。小李则说，最好多给死者家属点钱，好好安抚，免得家属不服，闹将起来，影响不好。韩副书记鼻子哼了一声，说，不怕他闹，市上早制定了应急预案。见小李情绪非常失望，韩副书记又补充说，当然，钱也会适当多给些，我这就给王总打电话，让他马上派人带钱去作安抚工作。 *tc{vtuu~^
密切的合作，渐渐消解着彼此的隔膜，增进着互信，增进着了解，气氛渐渐融洽，工作至中午，韩副书记请大家吃饭，上级请下级，也算难得。饭桌上相互敬酒，推杯换盏，喝得高兴，又称兄道弟，不分彼此，亲如一家，皆大欢喜。 ` 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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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桌上酒酣耳热，煞是痛快，可下午回到局里，就没那么跩了。尽管饭后他们去温柔水乡录口供，尽量拖延时间，回到局里已经很晚，可死者家属仍在焦急等候。郭副局长只得好言相劝，说又去了现场调查知情人，回来晚了，让他们明天再来，因为司法鉴定至少明天才能出来，其实他心里只盼王总那边多拿点钱，尽快把死者家属摆平。当晚郭副局长倒是睡了个好觉，却不知恶梦即将开始。 2+.1 8"rvi
第二天刚一上班，就被小玉父母堵在了公安局门口。 vX;HC'%n
“郭局长，我听说你们的司法结论是自杀，搞没搞错？” ZY cd.? :6
郭副局长心中暗骂这个王总太不会办事，这么早暴露鉴定结论，这部是有意把矛盾往我这儿引嘛！可转念一想，也难怪，没公安局的鉴定结论，他凭什么去和死者家属达成安抚赔偿协议？他忙招呼这对夫妇： T 6Ctf#
“别着急，走，到我办公室，听我给你们细说。” H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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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办公室，他故意让座、洗杯、沏茶、端水，磨蹭着开口时间，急得两口子都快哭出来，“郭局长，求求你，快告诉我们，是不是这样的结论呀！” ', { 7% G9
“啊，不急，不急，来，先喝茶，喝茶，听我慢慢说，啊，慢慢说。”说着，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正眼瞅了一下这对夫妻，心中忽然有点胆怯，昨天还被人家千恩万谢的活菩萨，马上就要露出恶魔帮凶的狰狞面目，连自己都感到反差很大。他尽量和缓着语气、斟酌着用词、诚恳着态度、屈尊着身份、耐心细致地解释，说，经多方调查取证、化验勘验、讨论研究、反复论证，最后只能认定是自杀。 s]H^wrg&
预料之中，母亲一听立刻嚎啕大哭，父亲怒不可遏，拍着桌子厉声质问： y\'P3i hK
“这么多伤痕你们看不见？这么多疑点你们不调查？你们是咋了？难道我女儿的冤无处伸啦？做人要凭良心呀！天哪……”气得小玉父亲说不下去了，也失声痛哭。 pjw aL^
大概郭副局长曾经读过刘少奇的《论共产党修养》，反正此时他表现得非常有修养，任凭夫妇俩在他办公室里怎么哭，怎么闹，他都不动怒，格外能克制，还在心里自我检讨，我怎么就缺乏韩书记那样的理论修养？人家三言两语就能摆平小李和老王，我有那样的修养和口才，两口子也不会在这儿哭闹了，难怪人家能当书记，我只能当个副局长，现在只好忍着吧，不过他再能哭、再能闹，也有累的时候，我给他来个以逸待劳，看他奈我何？ R^%e1 KO]
夫妇俩哭喊闹骂了半天，郭副局长一直不动怒，还真令两口子无可奈何，没到中午，两口子哭着走了。 M4KWN'
这期间小李和老王一直躲着不敢露面，不知是否在忍受良心谴责。夫妇俩刚走，郭副局长赶快上楼去找见他俩，请他俩出去吃饭，意在宽宽二人的心。奈他就是缺乏韩副书记的理论修养，只能说些结实话，什么不要多想，不要感到良心不安，现在是市场经济，良心多钱一斤？良心重要还是前途重要？丢了饭碗哪来良心？再说一切都是领导决定的，关我们什么事？来，来，吃饭吃饭，没事没事。可偏偏就来事了。 wAFW*rO5o
（待续） .et ^4V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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