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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转帖】小说:京城御医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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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十九章 一号楼



    曾毅是个说干就干的人,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去寻找合适的门面,一边开始订做招牌、药柜、药杵这些东西。

    正在大街上乱转,接到了唐浩然的电话:“曾毅,你人在哪里?”

    曾毅道:“唐大哥,有事吗?”

    “晚上有没有安排?”唐浩然问到。

    曾毅以为唐浩然又要叫他去喝酒,笑道:“暂时是没有什么安排,不过我现在正要去省人院找我师哥。”

    唐浩然一听,道:“那正好,你叫上邵大夫,我一会过去接你们给冯厅长复诊,晚上就不要安排什么活动了,冯厅长可能要留你们吃饭。”唐浩然的电话打得很有水平,一上来没有先说冯玉琴晚上要请吃饭,而是先问晚上有没有安排,虽然说冯玉琴请吃饭,绝对没人会拒绝的,可要是万一被拒绝,领导岂不是很丢面子,这都是学问啊。

    曾毅听到“吃饭”两字,就知道冯玉琴的病肯定是好了,笑道:“那就辛苦唐大哥了,我们在省人院等你。”

    “就这样,一会见面再说。”

    唐浩然放下电话,整了整形容,轻手轻脚地来到二楼书房,冯玉琴此时正坐在落地窗前看着一本中医的书,自从被曾毅一剂治好后,她就对中医起了兴趣。

    “冯厅长,我已经联系上了曾毅,顺便我还联系了省人院的邵主任,让他也一起过来给您复诊一下。”

    冯玉琴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书,她对邵海波还是有点印象的,就是那位和曾毅一起帮自己推拿缓解痛苦的医生,看样子和曾毅关系不错,她点了点,然后轻轻一挥手。

    唐浩然就知道这是同意了,再次轻轻退出书房,下楼接人去了。

    “给冯厅长复诊?”邵海波得到消息,就从椅子里一下跳了起来,“你说唐秘书点名让我去?”

    曾毅点头,“你赶紧准备一下吧,唐秘书马上就到,晚上可能冯厅长还要留咱们吃饭。”

    “我这就去准备!”邵海波有些激动,猛一下撞在了办公桌上,将桌子顶得在地上滑出去一截,发出“吱啦”的尖叫,可他却根本没有感觉到疼痛,扶了一下桌子,便朝办公室的大门快步走去,走到门口,他突然又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你说冯厅长要请吃饭?”

    “可能,只是可能!”曾毅也没敢把话说死。

    “那我是得……是得好好准备准备。”邵海波一转身,又撞在了门上,跌跌撞撞出门后,就听见他在外面大喊:“小王,快给我准备一个出诊用的工具箱,血压计,温度计,全都给装上,要用最好的!”

    曾毅笑着摇头,没想到平时一向淡定的师哥,今天竟是魂不守舍。

    半个小时后,唐浩然来到省人院,曾毅和邵海波已经在楼下等着了。邵海波的两只手上,各提了一个大箱子,曾毅要帮他提,他死活都不肯,说是怕曾毅毛躁,摔坏了里面的设备,会误了给冯厅长复诊的大事。

    司机跑下来帮邵海波放东西,唐浩然则和曾毅站近了说话,“曾老弟,说实话,我这个当老哥的现在都有点嫉妒你了,我跟了方书记这么多年,可从没见冯厅长主动请谁吃过饭。”

    曾毅摆了摆手,道:“别人不清楚,唐老哥你还不清楚吗?咱们这些为领导服务的,看起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实际上却是如履薄冰。你想一想,要是前几天我把冯厅长给治坏了,现在会是个什么下场?”

    这一句话说到了唐浩然的心里,他这个省委的大秘,走到哪里,都是风光无限,可暗地里他下了多少工夫,却没人看见,远的不说,就说前两天曾毅报到的事,就差点让他翻了船。

    “曾老弟是个聪明人啊。”唐浩然叹道。

    “你我之间,还用互相吹捧吗?”曾毅笑了笑,“快走吧,免得冯厅长等着急了。”

    “是,正事要紧!”唐浩然拍了拍曾毅的肩膀,今天只是寥寥几句话,却让他对曾毅又高看了几分,如果说上次派出所里曾毅是处变不惊,那这次就是遇宠不骄了,就算自己这种在官场里历练多年的人,也未必能有这种心态。

    邵海波在一旁也是暗暗吃惊,这才几天的时间,师弟竟然都和省委书记的秘书称兄道弟了,看来自己以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曾毅将来的成就,必定远在自己之上。

    省委大院位于荣城的中心——解放大道,这里不仅是地理位置上的中心,更是整个南江政治和权力的中心,主宰着南江八千多万人民的命运。

    车子驶入解放大道后,立刻就能感觉到这里那种庄严肃穆的气氛,路上所有车子都自觉放慢了速度,不敢鸣笛,不敢变道,静静地向前穿行。

    马路的两边,是两排整齐的白玉兰树,挺拔秀立,姿态不凡。两人一组的民警,就在玉兰树遮挡出来的绿荫道上,来回穿梭巡逻。路上还停着多辆警车,有警察坐在里面,手里拿着对讲机,目光警惕地盯着过往的车子和行人。

    在一座站有四名持枪武警的大门前,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一名腰间别着手枪的武警少尉快步上前,看了眼车牌,发现是省委机关的车牌,但还是盯着贴在车子挡风玻璃上的特别通行证,仔细看了好几眼。

    “啪!”少尉来到驾驶位外面,打了一个很标准的敬礼。

    司机常来常往,当然知道规矩,很配合地放下车窗玻璃,让少尉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车里的情况。

    确认没有异常情况,少尉才抬手一挥,示意通行,大门的栏杆随即抬起,小车驶入了院内。

    看到邵海波有些紧张,唐浩然道:“这是例行检查,谁来都是这个样子。”

    车子穿行的时候,刚好碰到一队刚交完岗的武警士兵,整齐地排成一列,朝着大院侧面的方向,雄壮威武地走了过去。

    在大院里拐了几个弯,车子来到一座古朴庄严的小楼前面,这便是南江省委的一号楼,方南国就住在这里。

    曾毅还是那副很泰然的模样,下车后只抬头看了一眼小楼,便站在那里,不言不语,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邵海波则明显有些拘谨,下车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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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章 老伤



    唐浩然看邵海波的状态有问题,担心他到时候会讲错话,就再叮嘱一句,“你要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领导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不问的话,你就不要讲话。”

    邵海波赶紧点头,“我知道,我一定守紧自己的嘴巴,只谈治病的事。”

    三人走进客厅,唐浩然指了指一旁的沙发,“你们先坐,我上去请示一下冯厅长。”

    两人在沙发上坐好,里面走出一位穿着工作制服的女郎,手上端着一个托盘,很有礼貌地说道:“两位先生,请喝茶。”

    “谢谢。”曾毅伸出两指,在桌上轻轻叩了几下,表示感谢。

    邵海波也学着曾毅的样子说了声谢谢,可太紧张了,他一伸手,竟然把面前的茶杯打翻了,当时那脸就是一白,“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女郎收起茶杯,迅速把桌子上的水擦掉,然后重新倒上一杯,“请慢用!”

    邵海波的脸又变成了涨红,“谢谢。”

    过了没一会,唐浩然下来,道:“你们俩跟我上去吧,冯厅长正在书房等你们。”

    两人起身,跟在唐浩然身后缓步上楼。书房的门此时敞开着,正对着楼梯,冯玉琴在里面就能看到楼梯上的情形,看到曾毅上楼,她道:“曾毅,快进来吧。”

    曾毅就呵呵笑了起来,“只听这声音,我就知道冯阿姨的病已经是完全好了,这两天一定是身心舒畅,精神愉悦。”

    谁不乐意听别人说自己身体好,冯玉琴当即笑了起来,“在医院吃过你的药,其实就好了,最近也没有再犯,今天找你过来,是想让你给看看是否已经痊愈了。”

    “那我就给冯阿姨把个脉吧!”曾毅从唐浩然手中接过一个小凳子,摆在了冯玉琴跟前,然后顺势坐下,细细地把起了脉。

    唐浩然站在一旁,心中暗暗称奇,曾毅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从头到尾,竟然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不适应,想当年自己被方书记挑中做秘书,激动得三天三夜都没有睡着觉。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从来都不苟言笑的冯厅长,每次只要和曾毅讲话,就都是满面和风。

    曾毅诊完了脉,看邵海波还站在原地没动,就道:“师哥,你就别站了,过来给冯阿姨量一量血压,中西结合,更为稳妥嘛。”

    邵海波“啊”了一声,心中大暖,同时也有点惭愧,自己这个当师哥的,没有提携上师弟,反倒是让师弟处处照顾自己。

    反应过来,他赶紧打开箱子,把自己精心准备的设备都拿了出来,在医院的时候,他也给冯玉琴看过病,可那是和很多的专家一起,并没有觉得紧张。现在他单独来给冯玉琴复诊,又是在省委一号楼,竟然半天都没把血压计的盒子打开。

    冯玉琴看他是这个情况,就摆了摆手,“血压每天都有量,今天就不用你量了。我听曾毅叫你师哥,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们师兄弟一个是西医,一个是中医?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

    “好,好!”邵海波连道几个好,就把自己当年学医的事情讲了一遍。

    冯玉琴听了之后很感兴趣,又问了很多的问题。

    邵海波一一回答,竟然慢慢地就不怎么紧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听完始末,冯玉琴难得开口夸人,“你们师兄弟两个都很不错,一个有情,一个有义。”说完,她又看着曾毅,“我听小唐讲,那天在会诊室里,你说李主任的右手下面藏了东西,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能让他立刻认定你能治好我的病?”

    曾毅急忙摇头,“冯阿姨,这个我可以不说吗?那天要不是看师哥为我挨了处分,我也绝不会那么说的。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什么事情不能说?”

    此时门外传来声音,众人回头去看,发现是方南国回来了,就急忙站起身来,“方书记好!”

    “在家里,就不要这么拘束了。”方南国背着手走进屋里,看着冯玉琴道:“怎么样,病是不是都痊愈了?”

    曾毅就回答道:“刚把过脉,已经彻底痊愈了。”

    冯玉琴笑着从椅子里站起来,道:“老方,我刚才正问曾毅,那天在医院,李主任的右手下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

    方南国皱了皱眉,道:“你们这些个女人,整天就喜欢琢磨无聊的问题。”

    冯玉琴不以为意,“老方回来了,那咱们就开饭吧!今天我还留了曾毅和邵大夫在家里用饭,感谢他们医好了我的病。”

    “太麻烦了,其实这都是我们份内的职责。”曾毅客气地推辞,其实有冯玉琴这句话就行了,真让他留下来吃饭,可能还会觉得有些放不开。

    “好嘛,是得感谢一下!”方南国点了头,指着唐浩然,道:“小唐也留下,这几天辛苦你了。”

    “不辛苦,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唐浩然不是第一次被留下吃饭,但还是表现得非常激动。

    这顿饭正如曾毅所料,吃得非常拘束,方南国不动筷子,大家就不好自行取用,方南国不开口讲话,大家也不敢去找什么话题来讲,饭桌上除了细细的咀嚼声外,就非常安静。

    吃完饭,有人送上茶水甜点,冯玉琴邀请大家坐在客厅慢慢品尝。方南国也坐在旁边,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准备去拿报纸。

    看气氛很冷淡,大家都不说话,冯玉琴就道:“老方,今天正好曾毅在,不如让他给你把一把脉,看能不能说出点什么。”

    “乱弹琴!”方南国浓眉一竖,顿时有一股威严,“我又没病,号什么脉!”

    “我今天看了本中医的书,说中医的最高境界,是‘治未病’,让曾毅帮你把把脉,了解一下身体的情况,我看也没有什么坏处嘛。”冯玉琴过去给方南国的茶杯里添上水,“曾毅现在是专家组的专家,这也是他的工作之一,你得支持!”

    方南国只得放下报纸,“好吧,那就请小曾为我把把脉。”

    曾毅起身,坐在了方南国对面,伸出三根手指,“冯阿姨说得对,了解一下身体的情况,肯定没有坏处。”

    方南国不说话,他伸出一只胳膊,让曾毅开始把脉。

    两分钟后,曾毅收起架势,道:“方书记的身体非常好,很健康,充满了活力,但身上有一处老伤,发作起来会比较痛苦,这个伤很久了,应该有三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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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一章 急效



    方南国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端着茶杯,道:“你往下说。”仅凭号脉,就能断出自己三十年前受过伤,这种事方南国并不相信。

    “受伤的位置应该在第18和第19块脊椎骨之间。”曾毅说话的时候,伸手在方南国背后的一个位置上轻轻一按,“就是这里!”

    方南国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脸上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让人看不出究竟有没有断中。

    邵海波此时紧张得都快无法呼吸了,别说方南国不信,就是他这个学过中医的人,也不相信号脉可以断出如此精准的信息,他替曾毅捏了一把汗,甚至都有一种随时冲上去,捂住曾毅嘴巴的冲动。

    曾毅却对自己的诊断非常有信心,继续道:“这个伤应该是钝伤,可能是当年遭遇钝器重击留下的,因为当时没有得到及时治疗,从而留下了隐患。年轻的时候,应该不会发作,年过四十之后,这伤就会时不时发作,而且发作的频率会越来越高,痛苦的程度也会越来越剧烈。”

    说到这里,曾毅绷紧了脸,沉声道:“方书记的意志力真让人佩服,换了普通人,我想很难能承受住这种疼痛的折磨。”

    唐浩然握着茶杯的手,突然微微颤抖,显示他的内心此刻很不平静,方南国的伤究竟痛到一个什么程度,他这个做秘书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好几次正在开会,方南国的伤病发作了,明明已经痛到背上冷汗如雨,方南国的脸上却依旧神态自若,坚持着把长达几小时的会议主持完。唐浩然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场景,开完会之后,方南国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门一关,他整个人立刻虚脱,在为方南国换衣服的时候,唐浩然发现,整个黑色西服的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紧紧得贴在了后背上。

    从那以后,唐浩然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必备强力止痛药片,发现方南国病痛发作,他就趁上前倒水的机会,将两粒止痛片化在水中,可即便如此,方南国的后背上的衣服,回回仍旧都会被打湿。

    唐浩然都无法想象,那究竟是一种什么程度的疼痛,能让方南国这个意志力如此坚强的汉子,都疼到无法忍受。

    曾毅站起身,“方书记,麻烦您把右手抬起来。对,抬高,然后绕到背后,抓住左边的肩膀。对了,就是这样,然后再把左手放到背后,按在我刚才点的地方上。”

    方南国并不知道曾毅要干什么,但还是按照曾毅所说,将两手放在了指定的位置上。

    “现在您听我的指令,吸气!”曾毅占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方南国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道:“不够,继续吸气,再吸气,直到无法再吸进为止!背部要挺直!”

    发现方南国确实无法再吸进气,曾毅就道:“好,憋住气!我数十个数,然后你再呼气。”

    “一、二、三……八、九、十!”

    曾毅喊到十的时候,方南国猛然将憋在胸中的浊气呼出,“呼……”

    几乎就在呼气的同时,方南国脸色瞬间煞白,冷汗从鬓角淌了下来,他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声:“唔……”。

    冯玉琴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知道,这是方南国伤病发作时才有的症状,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邵海波脑袋一懵,心道完了完了,这回曾毅又闯大祸了,他顿觉口干舌燥,手里的茶杯差点又掉在地上。

    唐浩然则快速站起身,准备去把止痛药找来。

    “呼……舒服啊!”

    方南国浊气呼尽,却突然道了一声“舒服”,立时把冯玉琴和唐浩然都搞懵了。

    “是不是先感觉猛地一痛,然后觉得背上的骨头都松开了,很舒服?”曾毅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好像这一切他早就成竹在胸。

    方南国惬意颔首,“是这个感觉。”

    这种感觉,又何止是舒服啊,因为伤病的原因,方南国平时连弯腰都有些困难,时刻都觉得自己的背上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而刚才一呼一吸之间,背上就觉得一轻,整个人都跟着松快了不少。

    曾毅眉间的凝重之色,此时也淡了几分,道:“这是个好事情,说明您这处老伤还有痊愈的希望。现在方书记再把两只手互换一下位置,按照刚才的办法再来一次。”

    方南国此时已经尝到了这个法子的妙处,不等曾毅再吩咐细节,他就按照刚才的步骤重新做了一遍,片刻之后,又是一声“舒服”。

    在场的人全都松了口气。邵海波坐下之后,觉得后背一阵凉嗖嗖,刚才他出了一身冷汗,竟然丝毫未觉。

    “小曾的这个法子不错,很不错!”方南国舒服地靠在沙发背上,平时严峻的脸上,难得也露出一丝亲切。

    “以后如果伤病发作,方书记就可以用这个法子来缓解疼痛,非常有效。”

    “哦?”方南国的眉角抬了一下,其实他对于治好这个旧伤,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已经三十年了,如果能治好的话,早就好了,但如果能在发作的时候,稍微缓解一下痛苦,他倒是很有兴趣的。

    “另外还有一些缓解疼痛、治疗伤势的按摩手法,回头我会向唐秘书仔细交代一遍,让他也学一学,唐秘书常在方书记身边,如果能坚持每天按摩一小会,时间长了,会收到很好的效果。”

    唐浩然瞥了曾毅一眼,脸上虽然毫无表情,心里却是非常感激,这个老弟,自己算是没有白交啊,这种好机会还能想着自己。方书记位高权重,除了民生大计外,能够让他烦心的,也就是这个老伤病了,如果自己能够亲自为老板缓解痛苦,甚至是治好老板的伤病,到时候老板自然心里有数。

    想到这里,唐浩然就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准备一会把曾毅的字字句句,都详细记录下来。

    “光是缓解也不是个好办法,曾毅,你有没有办法治愈这个老伤。”冯玉琴和方南国的想法不同,只要有一线的治愈希望,她都愿意去尝试,方南国现在年富力强,还可以硬挺着,可以后终究是会老的,总是这么强忍,哪一天是个头啊。

    “办法是有,只是这个伤拖得太久了,恢复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

    “需要多久?”冯玉琴问到。

    曾毅想了想,“每周按摩一次,再辅以针灸来治疗,半年的时间,应该可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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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二章 加担子



    “那就这样定了吧,以后每周让曾毅过来按摩一次。”冯玉琴看着方南国,“老方,你的意思呢?”

    方南国喝了口茶,片刻后,微微颔首,“就周末吧。”

    有了方南国的点头,事情就算定了下来,以后每个周末,曾毅来省委常委一号楼来为方南国做一次按摩治疗。

    现场的气氛也比刚才活跃了一些,曾毅开口问道:“方书记,能不能冒昧问一句,您这伤是怎么来的?”

    方南国放下茶杯,脸色变得有些沉重,良久无语。

    唐浩然立时捏了把汗,在这常委一号楼里,从来只有方南国问,别人来回答的情况,绝对不会有人去主动开口发问的。不是大家不想问,而是不敢问,上意难测啊,你知道领导心里是怎么一个想法吗,一句话讲错,就让你追悔莫及。

    像这种涉及领导**的事,更是提都不敢提,唐浩然跟了方南国这么久,也只知道方南国有这个旧伤,但怎么来的,他根本不敢去问。

    “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敢问这个问题的!”方南国凌厉的眼神,紧紧盯着曾毅。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时间与空间,像一把实质般的利剑,直射心底,曾毅头一次见到如此犀利的目光,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暴露于对方的视线之下,没有任何的秘密,对方了解一切、掌握所有。

    “那是他们怕问错了,得罪了你这个书记。他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前途,这哪是治病救人的态度,不问伤怎么来的,又怎么能治好伤。”冯玉琴说起这个,忍不住有些生气,“老方你也是,讲讲又何妨呢,你不讲,我来讲!”

    十年动乱期间,方南国一家都被关进“牛棚”接受改造,白天干活,晚上在煤油灯下写检讨,时不时,还要被拉去接受批斗。在一次批斗大会中,方南国被推下了台子,后背刚好摔在一个尖棱角的石头上。

    在那种年月,就算受更严重的伤,也没有人愿意为一个改造分子去请医生的,方南国只能忍着后背的巨痛,继续坚持干活,接受改造。那种刻骨铭心的疼痛,方南国至今难忘,所以他从不提起这段往事。

    冯玉琴讲完这件事,眼角忍不住又泛起泪花,她拿去纸巾,轻轻在眼角拭了拭。

    方南国的双手,突然放在大腿上摩挲了两下,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月,怅然道:“讲一讲也好,让这些年轻人都知道知道,今天的局面来之不易,有很多人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曾毅沉默了良久,然后抬头注视着方南国,目光中充满了坚定,“方书记,我这里向您做个保证。我一定要将您这个老伤治好,我不能让您为革命奉献一生,最后却要独自承受这种痛苦。”

    “好啊!好好好!”冯玉琴连道了几声好,心怀大慰,“曾毅,我就知道你是会这么做的!”

    方南国一生听过无数奉承的话,但曾毅的这一句,他能切实感觉到,这绝对是真心话,饶是他静如止水的内心深处,此时也泛起一丝丝涟漪,道:“年轻人,好样的,好样的!”

    冯玉琴接过这句话,道:“像这样的年轻人,以后就该重重地提拔。”说着,她一指邵海波,“这是曾毅的师兄,上次为了治好我的病,冒险把曾毅带进了病房,还差点被医院处分,像这样有担当、有情义的年轻人,就该提拔!”

    往常要是冯玉琴这么讲,方南国肯定都会厉声喝斥,可今天他很反常,竟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道:“像什么话,南江省委是你冯玉琴开的吗!”

    说完,方南国拿起茶杯,“我去书房,你们继续。”只是在要上楼梯的时候,听见他感慨了一句,“还是年轻人好啊,有活力,是要多加一加担子!”

    曾毅没入过官场,所以不怎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一旁的邵海波却开始激动了起来,领导说要给你加担子,那不就是要给你升官吗,升了官,这肩上的担子自然不就重了吗。

    唐浩然这个官场老手,一听就明白,他朝邵海波投过一个恭喜的眼神,心说这个邵海波还真是命好,不跑不动,好运就砸在了头上,跟着曾毅来做一趟复诊,结果手都没动一下,就捡来一个升官的机会,好命啊,好命。

    冯玉琴鼓励了两句:“海波啊,以后要好好干!”

    “是,冯厅长,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在您的领导下,将省人院的事业做好!”邵海波站起身来,激动地表着忠心。

    冯玉琴推荐邵海波,并不是心血来潮,每次只要有机会,曾毅都一定要让邵海波表现一番,那点小心思,冯玉琴早就看出来了,在她眼里,谁来做省人院的院长,其实都一样,现在方南国的病还需要曾毅来费心治疗,这举手就能帮到的忙,为什么不帮!

    “老方在书房看书,必须要喝我亲自煮的咖啡。”冯玉琴站起身来,“小唐,你替我送一下曾毅师兄弟两个吧!”

    从省委一号楼出来,唐浩然就道:“邵主任,今天晚上这顿酒,你可是逃不掉了,必须由你来买单!”

    “我买,我买!”邵海波连连点头,此时他仍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啊,用老百姓的话讲,就是中了五百万巨奖,“地点就由唐主任来选,咱们不醉不休。”

    “哈哈,那就君悦饭店吧,我来安排。”唐浩然哈哈大笑,“别人的喜酒,我可以不喝,但邵主任的喜酒,我是一定要喝的!不对,现在应该叫邵院长了。”

    “还不是,还不是。”邵海波摆着手,还不好意思承认。

    唐浩然一竖眼:“冯厅长开的口,方书记也点了头,这事还能跑!”

    曾毅这才明白了过来,他心说领导说话就是有水平,明明是升官,却说是加担子,不懂门道的人听了,还以为领导要处罚你呢。

    “对了,曾老弟,一会也别忘了正事。”唐浩然面色顿时严肃起来,“你说的那些按摩技法,今晚一定要教会我,不光要会,还要会用!”

    “这个放心,所有的细节和注意事项,我都会交代到的。”

    唐浩然这才放心,道:“那行,邵院长,咱们这就出发,不醉不休!”说完,朝着司机一挥手,“君悦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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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三章 生活大管家



    第二天早上,曾毅还没出门,就接到了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服务处处长胡光亮的电话。昨天晚上他已经跟唐浩然商量好了,今天要给方南国购买按摩床、按摩椅之类的设备,还有一些用来恢复伤势的小器械,以及药品针具等等。

    “胡处长,荣城我不太熟,你看去哪里买合适?”

    胡光亮没有和曾毅打过交道,一时摸不准这话的真假,就很客气地推让:“您是专家,您来定嘛。我今天只负责跑腿出力,您指到哪,我就打到哪。”

    “我到荣城才几天,真的不熟,这点唐秘书可以作证。胡处长你就不要客气了,赶紧定个地方,咱们一会过去碰头。”

    胡光亮这才相信曾毅是真的不熟,便道:“那就去明凯家居?”

    给领导买东西,肯定是要买最好最贵的,这里面的油水非常大,如果有自己熟悉的经销商,油水就更大了。胡光亮之所以要推辞几遍,就是怕曾毅只是嘴上客气,到时候自己理解不到位,没买到对方“内定”的设备,人家到方书记那里告一个小状,自己这个服务处的处长,就算是当到头了。

    半个小时后,曾毅在明凯家居的门口见到了胡光亮,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小胖子,人看起来很精明,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曾主任,认识您太荣幸了!”胡光亮朝曾毅伸出手,满脸透着热情,心里却暗暗吃惊,这也太年轻了吧,虽然唐浩然事先已经打过预防针,可曾毅的年轻程度,依旧超出了他的想象,要不是曾毅主动报出姓名,他绝对不敢相认。

    听到对方叫自己“曾主任”,曾毅也是一愣,随即笑道:“你还是叫我曾毅,或者小曾,我无官无职,可不是什么主任。”

    “那还是叫您曾专家吧。”胡光亮笑着,“曾专家请进!”

    他一伸手,早就侯在一旁的家居城经理,赶紧在前带路。有家居城经理的带领,大家就不用走冤枉路,直接来到了几家经营高档按摩椅、按摩床的店铺前。

    按摩椅、按摩床本身并没有什么好挑的,这些设备不能代替曾毅治好方南国的病,所起到的作用,就是舒服疲劳的肌肉。但胡光亮挑选得非常仔细,像是挑选一件精致的古董,包括材质、功能、型号,他全都问得清清楚楚,还专门记在了一个小本上。

    最后在曾毅的确定下,定了两张按摩椅,一张按摩床。按摩椅是八万八一张,还不是最贵的,之所以选它,是看中了它的背部按摩力度和角度,刚好有助于方南国旧伤的恢复,床是两万块一张。

    结账的时候,曾毅有些咂舌,这么三个不起眼的设备,竟然花了近二十万。

    胡光亮眼都不眨一下,直接签单,道:“一定要派最有经验的搬运工,用最好的搬运工具,这是领导用的,绝对不能马虎!出了问题的话,你我都担待不起!”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商城经理连连点头,“这事我亲自来安排,保证会妥妥当当!”

    “知道就好!”胡光亮虎着脸教育了商场经理一番,等转身看向曾毅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副大笑脸。

    他非常客气地询问曾毅的意见,“曾专家,剩下的东西,咱们要去哪里买?”

    剩下的辅助医疗器械,家居城是没有卖的,好在曾毅这几天定做药柜药杵,对这方面情况还算比较熟,就道:“就去绿梦医疗器械城吧。”

    胡光亮大喜,就怕你不提地方呢,“那咱们这就出发!”

    他这个服务处的处长,人称生活大管家,专门负责处理领导生活上的一切问题,领导家的大事小情,都由他去操办。外人给领导家送东西,还要有所顾忌,而胡光亮就完全不必,他的职责就是为领导家送东西,今天买个领导喜欢的盆栽,明天买个更高档奢华的写字桌,全都光明正大,打着为领导生活服务的旗号去办。

    所以,服务处处长这个职位看起来不怎么样,却最容易受到提拔,天天鞍前马后地为领导服务,领导心里岂能没数?

    露面的机会多,其实也就意味着犯错的机会多,只要一件事没有办到领导的心里去,你办好一万件都不顶用。

    早上出门的时候,唐浩然交代过了,说今天采办的事,由曾专家说了算,只要曾专家满意,那方书记就满意。

    胡光亮听了这话,那还不使劲地巴结着让曾毅好。可惜曾毅没给他机会,刚才买按摩椅的整个过程,他亲眼目睹,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的猫腻。

    再买医疗器械的时候,胡光亮就瞪大了眼睛,仔细去观察,看到底哪一家才是曾专家的“内定”客户,可让他失望的是,直到买完所有器械,他发现曾毅都是只看东西好坏,并没有和谁多聊过一句,多交换过一个眼神。

    这可不行啊,胡光亮心里直嘀咕,采办这种事情,讲究的是雨露均沾,碰到曾毅这种人不卡不要的,他心里反而很不踏实。

    正要走出医疗器械城的大门,突然有人走上前来,“曾老板,您来早了啊,你定做的那些药柜,且得等一段时间呢,今天可提不走。”

    曾毅笑着打招呼:“那事不急,我来是要采办点别的东西!”

    “有什么好生意,曾老板可要记得关照我,我一定算你一个最优惠的价格。”那人陪着笑脸,曾毅之前定的药柜药杵,就是在他那里做的。

    “一定,一定!”曾毅拱手客气几句,就告辞离开。

    出了器械城的大门,胡光亮一招手,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曾专家,今天让您受累了,这样吧,我先让司机送您回去休息。”

    “那不好!我一个闲人,又没什么正经事,自己回去就行,不用送。”

    “一定要送,一定要送!”胡光亮非常客气,笑呵呵地硬把曾毅推进车里,“我还要留下来监督东西的运送,改天我再请曾专家喝酒。”

    等车子离开后,胡光亮就一路小跑,追上了刚才跟曾毅聊天的那位,“曾专家都在你这里定了什么东西?”

    “几个装中药的柜子,用的可都是上好的材料,定金都交过了!”那人看着胡光亮,“怎么,你也要做?”

    胡光亮拉开手包,取出一张现金支票,很有气势地道:“总共多少钱?开票吧!抬头就写‘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用途是:办公用品。”

    那人吓了一跳,省机关事务管理局是个部门,他怎么能不清楚,如果攀上了关系,以后可就财源滚滚了,他立刻换上一副灿烂笑容:“一共是两万八,已经收了曾老板八千的定金,还差两万块。我算你一万八!”

    “就开两万八!”胡光亮用手指狠狠敲击着柜台的台面,“记住了,一定要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人工,要是敢偷工减料,老子让你在荣城滚蛋!还有,提货的时候,把定金退给曾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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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四章 欠



    曾毅离开医疗器械城,让胡光亮的司机把自己送到荣城中药材交易市场,他还要再买上几味药,帮方南国配置几贴膏药,既然出来了,就把这件事一次性办完,正好他也要订购一批药材,亲自过来验一验药材的地道和真假,更放心一些。

    黄昏的时候,曾毅提着两个塑料袋走出了药材市场,袋子里装着的是他给方南国做药膏的药材和原料。

    看还有点时间,曾毅索性顺着街道闲溜达,看两边是否有合适的门面出租。

    一辆警车从后面缓缓追上,稳稳地停在了曾毅的身边,陈龙那肥胖的身躯,很麻利地从车上钻了下来,过去一把抢过曾毅手里的塑料袋,笑道:“这东西还能让曾专家您亲自提?我来,我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大所长。”曾毅笑着,“出来巡逻吗?”

    “不,我来这边办点事,正要回去呢,也该下班了。”陈大所长很热情地邀请曾毅,“曾专家去哪,我送您一程。上次的事,实在是对不住,晚上您有空的话,我想请您喝个酒,向您赔罪。”

    “那件事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曾毅摆了摆手,“陈所长公务在身,就先忙吧,我随便走一走,找找有没有合适的门面。”

    陈龙一听,就埋怨道:“找门面您跟我说一声啊!需要多大的,在什么位置,我都能帮您找来。像您这么找,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曾毅笑了笑,“没事,我其实就是在瞎转,顺便也是想熟悉熟悉荣城的道路。”

    “我刚好知道有几处不错的门面房要出租。曾专家您先说说对房子都有什么要求,我帮你想想,看有没有合适的。,”

    曾毅听陈龙这么讲,便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要求,就是要用来开一家中医诊所。”

    “这样啊……”陈大所长想了片刻,道:“还真有一处合适的,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问问。”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老七,你的那间门面房是不是要出租?……还没租出去吧?好,那给我留着……不,你现在就过去门面房,一会咱们在那里会合。……嗯,速度快点,别磨蹭。”

    挂了电话,陈所长的脸笑得就像是开了花的向日葵,“曾专家,咱们现在就过去看房子吧,地段大小都合适,保证您一看就满意。”

    曾毅没想到自己跑断腿都找不到的门面房,让陈龙一个电话就给找到了,这还真是虎有虎路,蛇有蛇道,看来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找对人才行,“那就麻烦陈所长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举手之劳而已。再说了,能够为你出点力,也是我的荣幸!”

    陈龙把曾毅让进警车,自己则抱着两个袋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坐下之后,他闻着到塑料袋子里有一股子中药味,就问道:“这是给领导的抓的药?”说完,又大着胆子试探了一下,“方书记的?”

    曾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陈龙的身子一下就直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捧着那两个塑料袋,满脸凝重之色,仿佛那里面装的不是什么药材,而是一件需要押运的国宝,且价值连城。

    陈龙所说的地方,距离省卫生厅办公大楼不远,只隔了两条街,仅从地理位置讲,曾毅就很满意,这样自己两边都可以兼顾到。

    到了地方,就看一个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正站在门前,穿着白背心大裤衩,手里拿一把纸扇子在摇来晃去。看到陈龙的警车,精瘦汉子收起扇子迎了上来,一见面就开始诉苦:“陈所,你这不是害我吗!我告诉你,我今天手风顺得很,连坐八庄,正要吃三家呢,被你拖过来了,赔大发了!”

    陈大所长虎着个脸:“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抄了你的那个赌窝。”

    “别啊,我这不是来了嘛!”精瘦汉子忙陪出笑脸,“先看房子,先看房子。”说完,慌忙掏出钥匙去打开了房门。

    陈大所长并不着急进去,而是笑呵呵地站到了曾毅身后,一伸手,“曾专家,请进!”

    曾毅无奈地摇了摇头,“陈所长,以后请别叫我曾专家了,还是叫我曾毅吧!”虽然人人都这么称呼,曾毅还是很不适应。

    陈所长一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那我就托个大,喊你一声曾老弟。来,曾老弟,快请进,咱们先看房子,如果不合适,我再介绍别的地方给你。”

    房子是上下两层,一层是临街商铺,二层可以住人,以前这铺子是做化妆品生意的,后来那位老板做大了,搬到高档写字楼里去了,这房子就空了下来。因为地段好,这几天来看房子的人很多,老七嫌别人出的房租低,所以一直没谈成。

    曾毅上下看了一遍,觉得大小挺合适,尤其是既可以开店,又可以住人,这点比较合他的心意。他现在住在邵海波家里,环境挺好,但时间长了也不是很方便,如果把这里租下来的话,两个问题就都解决了。

    “行,就这里吧!”曾毅看着陈龙,“陈所长介绍的地方不错,我很满意。”

    “不是好地方,我怎么敢推荐给曾老弟。”陈龙哈哈笑了两声,扭头去看老七,“房租多少?”

    老七想了想,报出一个数字:“一个月八千!”

    陈龙的眼睛立刻瞪大,“八千?你怎么不去抢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那个租客,每个月才三千!”

    老七顿时哭丧着脸,“我的陈大所长,那都是三年前的价了。现在房租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没办法,什么东西都涨价了,我也要吃饭呐。”

    “那也不能涨这么多吧!三千八,就这么定了!”

    老七这回是真要哭了,“这……这绝对不行,低于八千,我真的没法租,前两天别人开一万二,我都没舍得租呢。陈大所长,您行行好,要不您去看看别的地方?”

    陈龙的脸就有些挂不住了,他本以为凭自己的面子,怎么着也要低于三千,没想到现在连三千八都搞不定,他心里有些恼火,不过脸上还是一副笑容,过去搂着老七的肩膀,“价钱好商量嘛,走,咱们到外面慢慢谈!”

    两人去了外面,曾毅透过玻璃,看到陈龙站在路边,一脸恼火地冲老七大喝,最后还老七的脑袋上狠狠地敲了几下。

    过了几分钟,陈龙走了进来,一脸笑眯眯,“已经说好了,三千八!”

    曾毅有些无奈,看到老七垂头丧气地进来,他道:“我这几天也跑了很多地方,稍微好一点的地段,就没有低于八千的,这个地方我很满意,就按八千走吧!”

    老七顿时大喜,就像是劫后余生了一样。而陈龙的脸色就很难堪,自己的这个人情,可没有送出去啊。

    曾毅正是不想欠陈龙这个人情,如果只是帮忙联系门面房,这份情曾毅领了,可要是靠着所长的威权,压低了价格租给自己,他无法接受,这种人情,他也不想欠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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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五章 出手上



    既然曾毅都同意了这个价格,陈龙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双方草拟了个协议,付过定金后,房子就算租下来了。

    出门的时候,陈龙还冷着个脸,老七向他赔罪,他都没搭理。

    上车之后,陈龙却主动承认错误,道:“曾老弟,今天的这个事,实在是对不住,现在想一想,我也是考虑不周啊!”他看出来了,曾毅并不是那种什么小恩小惠都会吃的人,是自己把人家的境界想得太低了。

    曾毅笑了笑,道:“你帮我找到这么满意的房子,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说完,他看了看天色,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了你这么久的时间,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这样吧,晚饭我来请。”

    陈龙连忙摆手,“这哪行,一定要我请!”

    此时华灯初上,整个荣城在霓虹灯的照射下,璀璨生辉。荣城人有到夜市喝茶的习惯,天一黑,很多店家就在道路边的人行道上,摆出精致的方桌,除了卖茶外,还做一些烧烤、串串、兔头、咸花生的生意。一些做得大的夜市,甚至还有歌舞表演。

    车子一路驶过,曾毅觉得有趣,就道:“陈所长,不如就到夜市上去吃吧,我还没体验过咱们荣城的夜市呢。”

    “太简陋了,太简陋了!”陈所长直摇头,“还是我来安排吧!”

    “不了,就夜市吧,你就挑荣城最有名最有特色的夜市!”曾毅说得非常肯定。

    陈所长想了想,道:“那就去清江边吧,那里的公园夜市还是非常不错的。”

    清江是一条贯穿荣城东西的河流,因为江水清澈、环境优美,市民都喜欢到江边来游玩。前几年,荣城市政府投入了大量财力物力,在江的两边建成了长达十几公里的江滨公园,沿线更是开发出好几个大型的购物、饮食中心,现在已经成为荣城人游玩消费的首选场所。

    公园夜市就位于江滨公园之内,几十家各具特色的夜市连成一片,热闹非凡。

    陈龙将警服脱下扔在车里,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领着曾毅走进了夜市。在一家烧烤店前,两人找了位子坐下,点了荣城最有特色的兔头和烤肉,又叫了一大桶扎啤。

    “曾老弟,第一杯酒我敬你!”陈龙倒了满满一大杯的扎啤,“以前有什么冲撞的地方,借这杯酒,我一并向你赔罪。”

    “陈大哥要是这么讲的话,这酒我没法喝了!”曾毅捂着杯口,没有拿起的意思。

    陈龙一琢磨,就明白了,“是是是,我说错了,这么讲,倒显得曾老弟你气量小了,我自罚一杯!”

    “自罚就不用了!今天第一杯酒,必须是我来敬你,不为别的,就为你是老大哥。”

    陈龙一听,心里暖乎乎的,人家的格局之高,远比自己能想象到的还要高出很多,什么过节,什么梁子,人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举酒杯,激动道:“好,咱们先干了这第一个,今晚不醉不休。”

    夜市的最中央有一个舞台,有歌手在上面唱歌,这是公园夜市的一大特色。如果有哪位客人需要以歌助兴,就可以上前点歌,请驻场的歌手登台演唱,费用也不贵,一首歌一百块钱。没人点歌的时候,歌手就在上面演唱一些自己谱写的歌曲,下面要是有人觉得唱得好听,也可以付上一笔小费,算是捧场。

    听说这里以前曾经走出过一位天王天后级别的歌手,所以有一些想成名的歌手,晚上会来这里碰碰运气。

    酒喝两巡之后,舞台上换了一位女歌手,一开口,喧闹的夜市,也为之宁静了几分。她的歌声清澈得犹如清江之水,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杂质,飘逸得又像天上的流云,云卷云舒,洒脱无际。

    曾毅被歌声吸引,回头多看了几眼,他发现女歌手的容颜,竟然也跟她的歌声一样,清新自然,又有几分洒脱,唱歌的时候,她的样子非常地专注迷人。

    “这位歌手唱得真不错!”曾毅忍不住赞了一句。

    “曾老弟说好,那肯定就是好!”陈龙此时心情大爽。他这个派出所的所长,在老百姓的眼里,或许是威风凛凛,但在体制内,就属于是金字塔的最底端了,又苦又累,还不讨好,想要往上爬升,如果没有上面领导的支持,几乎是不可能的。今天曾毅邀请他一起喝酒,确实让他喜出望外,可以想象,自己跟曾毅攀上交情,那不就等于是跟杜大局长,甚至是唐大秘书攀上了关系吗。

    一招手,陈龙把服务生叫了过来,掏出两百块拍在托盘里,“去,给那位唱歌的小妹送去,就说是我兄弟赏的。”

    曾毅叫住那服务生,又拿出两百块,道:“你去告诉她,就说她唱得非常好。”

    陈龙哈哈笑了两声,举起杯子:“没想到曾老弟不仅懂医,还懂地听歌,真是个全才。来,我们接着喝!”

    女歌手唱完一曲,收入不错,除了有曾毅和陈龙拿出的四百块,还另外有一个人拿出了五十块。这里是夜市,前来消费的大多数都是工薪阶层,能像曾毅两人舍得一下就拿出两百块的,还真是不多。

    听了服务生传的话,女歌手就朝曾毅那边望了过去,可惜只看到曾毅的一个背影。

    唱完两首后,女歌手站在那里等了一小会,看没有人点歌,就准备下台换后面的歌手。因为来这里的歌手比较多,大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没有客人额外点歌,所有人就按照排队的顺序,一人唱完两首,然后换下一个人,这样所有的人都有露脸的机会,只要有人捧场,那今晚就算是有收入了。

    女歌手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走,最靠近台子的位置突然来了七八个人,大咧咧地坐下后,就朝台上喊道:“先别着急走,我们要点歌!”说着,在桌上拍下厚厚的一沓钱,“唱吧,只要你敢唱,这钱就都是你的!”

    夜市上的人就知道是这群人是故意来捣乱的,一百块钱一首歌,那沓子钱少说都有一万块,那就是一百首歌。如果连续唱一百首歌,人岂不是都唱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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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六章 出手下



    “王八蛋!”陈龙突然低声咒骂了一句。

    曾毅回头看了看那群人,道:“你认识?什么来头?”

    “区分局副局长的公子,整个就是一人渣!”陈龙恨恨地望着那边。

    以前不认识这位公子的时候,有一次接到群众报警,说有人在闹市调戏妇女,陈龙就带人赶了过去,将这位公子以及爪牙全部抓了回去,没想到却捅了个马蜂窝。当着所里全体民警的面,陈龙被那位副局长的夫人,狠狠抽了两个嘴巴子,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公子怎么被抓进来的,又怎么被领走了,陈龙却要到副局长的办公室去做检讨,副局长将他门口整整晾了三天,陈龙最后站到一侧的小腿都开始静脉曲张,为此还住了一次医院。

    这种耻辱,陈龙众生难忘,可此刻望着那边几个闹事的仇人,他却低下了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热血的小警察了,现实狠狠地教会了他什么时候该夹着尾巴做人。

    女歌手没有理会那几个人,把话筒交给下面的歌手,就准备下台。

    下面立刻就站起来几个人,将台阶堵住,嬉皮笑脸道:“小妹,着什么急嘛,歌儿我们都还没听呢。”

    “对不起,请让一让,我已经唱完了,你们听别人的吧!”女歌手伸手想推开那几个人,却被那几个人反推回台上。

    “我们家池公子还没听呢,快唱,唱好了,池公子有赏!”

    “不唱也行,今晚你陪我们池公子去喝个酒,喝爽了,那钱就是你的了!”

    “对对对,唱歌多没意思,还是喝酒好,喝酒好!”

    几个小混混堵在台阶口,满脸猥琐地笑着,甚至还打起了口哨。夜市上的人顿时各个皱眉,心生厌恶,但也没人站出来管这闲事,这几个混混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调戏女歌手,背后要是没有点势力,那才怪了,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啊。

    曾毅也皱了皱眉,这群人太嚣张了吧,这里好歹是夜市,众目睽睽之下,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女歌手看台阶被堵住,就直接转过身,走到台子的另一边跳了下去,稳稳落地后,她看都不看那个池公子一眼,快步朝外面走去,方向正好是曾毅的这边。

    混混们一看她跑了,就赶紧追过来,再次站在女歌手身前,伸开手拦住去路,像是老鹰捉小鸡,并且故意用身子往前顶:“妹子,就这么走了,也太不给我们池公子面子了吧!听哥哥的话,还是回去喝两杯。”

    “对嘛,喝两杯,喝两杯!”众混混一起发笑,围成个半圆,将女歌手往回顶。

    女歌手往前试着冲了两次,都没成功,她一把抓起旁边桌上刚吃完烤肉的铁扦子,举在胸前:“让开!”

    “呦,小妹还挺辣!不过我们池公子就喜欢吃辣的,无辣不欢嘛……”

    话刚说完,女歌手举着铁扦子就捅了过来,混混们没想到对方说动手就动手,一个躲避不及,有人被铁扦子结结实实地扎在了胳膊上,顿时痛得大叫了起来。

    半圆的圈出现了一个缺口,女歌手快速跑了出去。

    后面的混混开始大叫,“妈的,敢扎老子,抓住她,今晚一定弄死她!”

    现场全是桌椅,怎么可能跑快,眼看又要被追上,女歌手冲到烧烤炉前,抢过烧烤师手里的小铁铲,“嗤”一声,铲起烧红的木炭,目光冰冷道:“不怕死,就过来!”

    混混们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冷气,远远地躲开了,有刚才被铁扦子捅的教训,他们可不认为这女的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那是真敢泼啊。看着红通通的火炭,小混混心有余悸,妈的,这要是被泼到身上,那还不烧出几个窟窿啊。

    附近五十米内正在吃烧烤的人,也远远地跑开了,生怕被殃及到。

    现场就只剩下一桌了,陈龙低着脑袋不说话,曾毅悠闲自得地剥着咸花生,像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他现在心里倒是对那位女歌手有些刮目相看,没想到她还真是个狠角色,冷静沉着,出手果断,一般人要是遇到这种事,别说是打人,可能连骂人的胆量都没有了。

    曾毅正想着自己要不要出手,那边的池大公子站了起来。

    “呸!”池大公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也许是流血事件刺激了他的凶性,他抓起一张凳子,朝烧烤炉这边走了过来,一边叫嚣道:“妈的,你个贱货,给脸不要脸,还敢弄伤我兄弟,我看你能撑多久!都给我上,今天抓住她,人人有份!出了事,我兜着!”

    等看到现场还有人在吃东西,他更是怒不可遏,“还吃你妈个头!滚,回家吃你娘的女乃去!”说着,凳子就飞了过去,正好砸在曾毅的背上。

    曾毅按了按桌角,准备站起身来。

    陈龙早看出曾毅有管闲事的心思了,所以一直在防备着,他看曾毅要起身,就一把按住,使劲摇了摇头,“别掺和了,警察一会就到。”陈龙对这些事情的处理流程非常清楚,出了这么大的场面,警察肯定是要过来的,这些底下的警察就算再怎么畏惧池大公子,那也不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把那位女歌手带走,会引起民愤的。所以警察一来,那位女歌手就安全了,犯不着去强出头。

    “没事,我去会会这位池大公子!”曾毅拍开陈龙的手,站了起来。

    陈龙一把没拽住,曾毅就已经走开了,他顿时头皮一阵发麻,今天要是让曾毅吃了亏,那自己的升迁梦就彻底没希望了。

    那帮混混听到池大公子的话,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各个兴奋异常,有人机灵,直接抄起地上的方桌挡在身前,道:“兄弟们,上,用桌子顶!”

    剩下的混混立刻有样学样,全都拿桌子挡着自己,再次围了上来。

    这回女歌手真着急了,对方用桌子顶着,她手里的火炭可就没什么威力了,看着对方越来越近,她心中开始有些慌乱,一抬手,就准备把火炭泼出去。

    “放下!”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觉得胳膊一麻,手中的铁铲随即就到了别人手里。

    “后面站着去!”

    又是一句,她觉得光线一暗,就已经被人护在了身后,眼前的这个背影有点熟悉,很像刚才那位夸赞自己唱歌好的客人。

    曾毅把铁铲往炉子里一插,负手而立,冷眼瞧着那帮混混,“刚才是哪个砸得我,上前讲话!”

    “呦?”

    小混混一愣,什么时候多出来个管闲事的,口气还挺硬。

    “是你池老子砸得!”池大公子几步上前,指着曾毅的鼻子,“你小子是活腻了,还是皮痒了,敢管你池老子的事!识相的,赶紧滚蛋,否则池老子连你一起收拾!”这家伙坏,但不傻,看曾毅把那个女歌手拦在身后,他就知道这是吃撑了管闲事的。

    曾毅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发黄,张着一对三角眼的家伙,嘿嘿冷笑了两声:“你就是姓池的?很好,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你立刻向我磕头赔罪,我就当什么事没发生,放你走,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的算哪颗葱!”池大公子暴跳如雷,“告诉你,就凭这句话,今天你身上的零件全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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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楼  发表于: 2015-08-14   
【插】 是有点神乎其神

但是,这个绝对比ZHENHUAN有看头。那可是男人的职场啊!

而且都是当官的之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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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七章 酒瓶



    曾毅用一种似笑非笑,又带着几分蔑视的目光看着池公子,道:“有时候零件都长在你身上,你却恨不得将它剁下来。”

    “你小子说什么?”

    这句话的声音有点低,像是曾毅在自言自语,池大公子一时没听清楚,还反问了一句。

    几个混混冲上前来,“池少,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揍死算逑!”说着,小混混们纷纷拿出家伙什,有人竟然还随身携带着钢管。

    “全都不许动!”

    陈龙大喝一声,站了出来。他起初不希望曾毅去揽这个事的,可曾毅已经站出去了,他也就无所顾忌了,你池大公子再牛,还能牛过曾专家吗?你那个副局长的老爹,在我陈龙眼里是一尊大神,可跟方书记比起来,那就是地上的一条死泥鳅,都不用方书记出手,单是唐大秘书动一动手指,就能把你那个老爹碾死十八遍,还带富余的。

    所以,陈龙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这个时候自己要是不好好表现上一番,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又有人出来管闲事,让池大公子很不爽,可等看清楚是谁,他一脸戏谑的笑:“呸!我道是谁,原来陈大所长啊,今天又是哪个裤裆没夹紧,把你给露了出来?上次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陈龙的脸顿时红得能滴出血来,双手放在背后捏得嘎吱作响,恨不得立刻上前将池公子的那张蜡黄脸砸个稀巴烂,但也只能是心里头想一想罢了。他压住心中的怒火,道:“池少,这位是我的朋友,刚才一场误会,我看就算了吧!”

    “算了?”池大公子的口水,立时喷了陈龙一脸,“就这么算了,你池老子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陈龙等池大公子骂完了,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池少卖我一个面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代他向你道歉。”

    池大公子狠狠地盯着陈龙,他心里很恼火,但也不好真的把对方得罪死了,毕竟那是派出所的所长,真要是被逼急了,他收拾不了自己,但把自己的几个爪牙抓进局子收拾一顿,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过了半响,池公子道:“好,既然陈大所长开口了,我就给你个面子。你让他把那女的留下,再过来跪下向我磕头赔罪,叫两声池爷爷,池老子要是高兴了,说不定就放他走了。”

    “姓池的,**别太嚣张!”陈龙此时突然暴怒,“你怎么说我,我都忍了,但今天你要是敢为难我朋友,那我就绝不客气!”说着,“咔”一下亮出手铐,指着那帮小混混,“今天谁敢动手,老子全铐回去!”

    池大公子似乎是没料到陈龙会发飙,他愣了片刻后,当胸就给了陈龙一拳,骂道:“陈龙,你妈的疯了吗,你这个所长不想干了是吧!我给你三秒钟,立刻从老子眼前消失,滚回你娘的裤裆里去,滚晚了,老子连你一起收拾!”

    陈龙被捶得蹬蹬退后两步,被曾毅在背后扶了一下,等站稳后,他对着曾毅道:“曾老弟,你放心,今晚豁出去这身警服不要,我也要保你周全。”被池公子捶了一拳,陈龙心里反而还有一点点高兴,这回算是跟曾专家结下战斗情谊了吧,自己为了他挨了一拳,怎么也得记自己一份情。

    女歌手此时不知道又从哪里找到个啤酒瓶子,她看对方连警察也敢打,就推了推曾毅,道:“你走吧,这里我能应付!”

    曾毅倒有点佩服这个女孩了,换作一般人,此时肯定是把自己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哪肯放松,这女孩竟然还劝自己走,单就情义方面,已经是巾帼不让须眉了。

    曾毅抬手挡住她,站在那里没有动。

    池大公子看着曾毅,“呸!没想到还蹦出个护花使者来,这么护着她,她是你妹啊!”

    “就算是吧!”曾毅冷冷答到。

    “操你妹的!”池公子大笑,无比嚣张地指着那一群小混混,“知道咱们兄弟几个今晚费这么大劲要干嘛吗?告诉你,我们就是要操你妹!”

    得意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池公子就觉得眼前一花,随后“啪”的一声,仿佛一颗惊雷在耳边炸响,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道就拍到他的左边脸颊上,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瞬间在脖子上平移了三公分,没来得及喊一声,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叮叮咣咣撞翻了五六个桌子。

    曾毅出手事先毫无征兆,小混混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大叫着冲了过来。

    领头一位大个子,抄起地上的桌子就要往曾毅的脑袋上砸,桌子刚高高举起,曾毅就赶了过去,一指戳在对方的胸口上。

    大个子顿时如被雷击,浑身一颤,桌子就掉下来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随后他惨叫一声,捂着胸口,跪在地上开始干呕。

    陈龙一看开打了,就从地上抄起一张折叠凳,朝一个小混混的背上拍了过去,“妈的,什么东西,也敢对曾专家对手!”

    把小混混拍倒在地,陈龙狠狠地补上一脚,然后准备去保护曾毅,谁知一回头,七八个混混就已经全倒在地上了,有的抱腿,有的抱脚,全都惨哼不止。最夸张,就属那大个子,跪在地上不停地吐,胆汁都吐出来了,仍然是干呕不止,似乎是要把胃一起吐出来。

    陈龙目瞪口呆,原来曾专家还是一个打架高手啊。

    那个唱歌的女孩子,拎着酒瓶子把池大公子拽起来,“以后不许骚扰我,听见没?”

    “贱货!”池大公子骂了一句。

    “咣!”女孩抬手就把酒瓶子砸在池公子的脑袋上,顿时瓶子崩碎,池公子鲜血直流,“听见没?”

    池公子红了眼,“贱货,敢打你池老子,我弄死你,我弄死你全家!”

    女孩子二话不说,又从别的桌上抓起一个酒瓶,“咣”一声再次砸碎在池公子的脑袋上。

    陈龙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王八蛋,你也有今日。其实早在站出来的时候,陈龙除了要向曾毅示好外,还有着一个强烈的期许,他希望曾毅今天能替自己报仇,狠狠地收拾这个姓池的王八蛋。那件事之后,陈龙几乎成了全局的笑话,说话都抬不起头来,可以说,他对姓池的是恨之入骨,可迫于对方老子的权势,只能是打碎牙往肚里咽。

    看那女孩又抓起第三个酒瓶,而曾毅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陈龙慌了,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他赶紧抓住那女孩的手,“别冲动,别冲动!”

    池大公子连滚带爬,躲开几米远后,他从地上站起来,掏出手机,“张队长吗,我让人给打死了,在夜市公园,你马上带人过来!”

    讲完电话,池公子指着这边的三人,“小子,你不是挺横吗,有种别走!看池老子今天弄不死你们!”这家伙满脸是血,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狰狞至极。

    “我就在这里等着!”

    曾毅拖来一把凳子,稳稳当当地坐下,然后气定神闲地拍着身上的灰,似乎根本就没把对方的威胁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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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八章 挣



    陈龙忍不住在心里竖起根大拇指,这才是世家子弟的风范啊,光是这藐视一切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女孩看曾毅打完人不跑,反倒是坐在那里等着别人叫帮手来,心里不禁有些焦急,毕竟人家是为自己出头才被拖累进来的,她又推了推曾毅,“你们走吧!等他叫来人,就走不了了。”

    “为什么要走?”曾毅不急不慌。

    “小姑娘,你要走,就赶紧走吧!”陈龙站在曾毅身后,双手叉腰,活像是一尊门神。

    “你们不走,我也不走!”那女孩捏了捏手指,心里明显很紧张,但看曾毅两人不走,她还是站着不动,“有难同当!”

    “跟你有什么关系?”曾毅抬眼瞥了一下她,“你快走吧!今天是我跟他的恩怨,我的背,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砸的!”

    那边池公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王八蛋,别你推我让了,今天一个人都别想跑。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拳头硬,还是枪子快,别现在嘴硬,到时候又怂得尿了裤子!”

    曾毅“嗤”了口气,不屑地看着那小子,他兜里揣着专家组的工作证,就凭这个,整个南江省的公安局,怕是都没地方敢直接收留他。

    杜若晚上又请了唐浩然喝酒,还是老地方——维纳斯,上次通过曾毅的事,他好容易搭上了省委大秘这条天线,当然要勤联系,多走动。

    “曾老弟呢?”杜若看唐浩然单人赴宴,就问到。

    唐浩然吐了一口烟,道:“他可是个大忙人,今天出去给方书记办事去了,不过这会工夫,我看也应该办完事了。昨天还刚跟他喝了一场呢!”

    杜若一听,心中欣然,曾毅果然是方书记的人啊,要知道方书记内有唐浩然这个贴身帮手,外有机关服务处的人24小时严阵以待地候着,有什么事是需要人专门去办的?不是很机密的事,不是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机会啊。

    他敲了敲自己的腰,叹道:“那真是不巧,我的腰最近有点不得劲,还想让曾老弟帮忙给瞧瞧呢,既然他在忙方书记的事,那就算了。”

    唐浩然摆了摆手,“不妨事,我这就给他打个电话。喝酒要是少了他,怎么能尽兴。”

    曾毅正坐在凳子上,等着所谓的张队长出现呢,电话就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唐浩然的,他赶紧接通,道:“唐大哥,有事?”

    陈龙顿时站直了几分,唐大哥,难道是唐大秘书?他羡慕地看着曾毅,能够和省委大秘称兄道弟,用这种口气讲话,南江省能有几个?

    唐浩然在电话里笑着:“看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别磨蹭了,赶紧过来吧,还是老地方,我和老杜等着你。”

    曾毅就有些吞吞吐吐,“这个……不怎么方便啊。”

    “你那边有事要做?”唐浩然问到。

    “我倒是没事可做,不过有位池公子不让我走啊,他叫了人要过来收拾我!我这不正坐在这里,等着挨收拾嘛!”曾毅谈笑风生,还不忘开着玩笑。

    那边杜若也听到了通话的内容,立时大吼:“曾老弟,你在哪,我这就带人过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羔子吃了豹子胆,敢对曾老弟你无礼。”

    “我在夜市公园呢!”曾毅笑着,“要不两位老哥过来,我请你们吃烧烤,这边好,吃起来没拘束,很过瘾!”

    挂了电话,杜若一脸怒火,反了天,这要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让曾毅吃了亏,那自己还有什么脸面跟人家称兄道弟,他可不怕姓池的是个什么人物,别说荣成这地界上根本就没什么姓池的人物是自己惹不起的,就算有,那还能有方书记大吗?

    杜若和唐浩然一道出了维纳斯,上车拉响警笛,一路狂飙奔向夜市公园。

    曾毅收起电话后,耳边就传来了警笛声。

    唱歌女孩更加焦急了,她使劲捏着手指,脸色有些不安,但还是站在原地,脚下没有挪动一分。

    曾毅朝她笑了笑,“没事,一切有我!”

    女孩“哼”了一声,抬高了下巴,似乎觉得自己被曾毅看低了。

    曾毅摇了摇头,不以为意,他现在看出来了,这女孩是个极度高傲的角色,又很重情义,你现在就是赶她走,她也不会走的。

    警笛的声音一直延续到夜市公园的入口,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过了不到一会,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个警察快步跑了过来,为首的是个三十多的大汉,气势威猛,目带煞气。

    “张队长,你可来了!”一直远远站在一旁的池大公子,像是看到了救星,几步就跑了过去。

    看到他满脸的血,领头的警察顿时大怒:“康凯,告诉我,是哪个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的!”

    池公子的气势这时候又回来了,他一指曾毅,恶狠狠地说道:“就是他!这小子手下有功夫,先把他铐起来,然后往死里打!今天不废他个零件,我就不姓池!”

    领头的警察叫做张卫东,是天府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池康凯的老子刚好是他的分管领导,今天池康凯被人打成了这个样子,他要是不下点狠心,帮池康凯找回场子,怕是回去很难向领导作出交代了。

    张卫东看池康凯这满脸的血,再看躺在了一地的小混混,就眉头一竖,“还愣着干什么,把这几个聚众闹事、打架围殴的坏分子,都给我铐起来!”

    “张队长,这样办案不对吧!”陈龙站了出来,他知道唐大秘书一会就要到,心中大定,连分局刑警队的队长都不放在眼里了,“你准备把我也铐回去吗?”

    张卫东之前没仔细看到底是哪几个人,现在看到陈龙,他就有点意外,“陈龙,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心中鄙视,这个陈龙,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上次被池局长收拾得跟孙子似的,才几天的工夫,又来惹池康凯了,这是活腻了啊!

    “张队长连个目击证人都不找,就敢断定我们是聚众闹事,未免也太儿戏了吧!”陈龙阴测测地看着张卫东,“到时候抓错了人,可别怪我老陈事先没提醒你啊!”

    “姓陈的,**还敢跳出来,我告诉你,你这个所长当到头了!”池康凯恨不得冲过去给陈龙几巴掌,又怕被曾毅打耳光,他现在左半边的脸还是麻木的,毫无知觉,“我今天就把话撂这里,不出三天,老子扒掉你的虎皮!”

    张卫东此时再看陈龙,就像看死猪一样,你是个所长,我抓你还有点顾忌,可没了所长的位置,你就是个屁,当下他毫无顾忌,大手一挥:“抓人!给我铐结实点!”

    陈龙啐了一口,心道既然姓张的你想找死,那老子也不拦你!

    一个警察走上前,嘿嘿笑了一声,“小子,连池局长的公子都敢揍,等着倒霉吧!”说完,拿出手铐要去铐曾毅。

    “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曾毅手腕一抬,然后一拉一拽,那位警察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曾毅弄脱臼了,痛得当场大叫起来。曾毅再一推,他就跟小混混一起躺倒在地。

    “妈的,你还敢袭警拒捕!”

    张卫东一下拔出手枪来,指着曾毅,“王八蛋,你再动一下试试,看老子不打爆你的头。”

    周围的警察,立刻也全拔出枪来,齐齐对着曾毅,喝道:“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陈龙无所谓,他知道没人敢随便开枪的,尤其这里还是公众场合,自己三个人身上可都没有什么管制武器。那个倔强的女孩,此时看到这么黑洞洞的枪口,脸色也终于有点发白,她拿手指着张卫东:“你们警察就是这么办案的吗?坏人不抓,专抓好人?”

    “老子怎么办案,跟你没关系!”张卫东扬了扬手里的手枪,厉声喝道:“但你们谁要是敢再乱动一下,老子认得他,枪子不认得他!铐人!”

    “张队长,你好大的威风!”

    此时,圈子的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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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二十九章 狗咬狗



    杜若和唐浩然一起走了过来,虽然穿着便衣,但气场十足,杜若的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张卫东看清来人后,立时打了个激灵,我的妈呀,这不是自己老板的老板,杜大局长吗,他的腿肚子一哆嗦,连带嘴上都结巴了,“杜……杜……杜局……”

    杜若的眼皮子夹都不夹他一眼,径自朝曾毅走了过去,快到跟前,他伸出双手,歉然道:“曾老弟,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我又给两位老大哥添麻烦了!”曾毅也是一脸抱歉。

    杜若大眼一瞪,脸色一沉,道:“谁敢找我兄弟的麻烦,那就是跟我杜若过不去!”说完,他回头看着张卫东:“张队长,你拿枪指着我,是不是还想把我也铐回去啊?”

    张卫东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都给剁掉,因为事出突然,他一时竟忘了把枪给收起来,尤其是他的那些手下,此时还围了一圈,拿枪指着中间呢。

    “不……不,不敢……”张卫东慌忙解释一句,就几步过去,抬脚猛踹,怒喝道:“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还不赶紧把枪给我收起来,都收起来!”

    收好枪,张卫东硬着胆子走过去:“杜局,我……”

    杜若背着双手,眼神朝天,压根就不把张卫东放在眼里:“张队长,我倒想知道,你现在办的究竟是什么案子?你汇报一下吧!”

    张卫东傻了,杜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对方称兄道弟了,还扔下了硬话,自己纵有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是来抓对方的,这不真成了跟杜大局长过不去了吗。他额上的汗珠子直往下滚,“杜……杜局,这中间可能……可能是有点误会……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是这里有人打架斗殴,所以就赶了过来。”

    “是吗!”杜若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那你讲一下,是接到了哪个群众的举报,不会是池大公子吧?”

    张卫东顿时如掉冷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汗孔,都透着彻骨寒意,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你怎么这么贱啊,呆在家里陪老婆看电视多好,非得巴巴跑来添池康凯的屁股,这回踢到铁板了吧。你怎么不想一想,对方要是没有硬实的后台,怎么敢打完人还站在原地等着你来抓啊。

    张卫东的肠子,此时全悔青了,牙齿咯咯咯地打着颤:“是……不…不是……”

    “到底是不是!”

    杜若怒眉倒竖,顿时把张卫东吓得腿肚子抽了筋,差点跌倒在地。

    “哪位是池大公子,站出来亮亮相,也让我杜某人好生瞧一瞧嘛!”杜若双手叉腰,傲然立于当场。

    池康凯早在杜若出现的时候,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缩着脖子想往溜。此时杜若一声大喊,他立刻被一直在远处围观的人群给揪了出来:“就是他,他在这里呢,就是这个王八蛋!”

    “枪毙了姓池的!”

    人群中不知道谁这么高喊了一句,差点把已经惊慌失措的池康凯吓得背过气去。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听一听群众的呼声!”杜若指着人群,冷笑着看张卫东,“张队长,你好啊,你这个案子办得非常好,给咱们警队长了脸啊!”

    张卫东立刻浑身筛个不停,冷汗把后背打湿了一大片,他混在体制内,心里最清楚,闯出了祸,不怕领导当面批评,就怕领导指桑骂槐,像杜若现在正话反说,说明他内心已经是动了杀机,盛怒至极啊。

    “张队长,我就站在这里,今天我倒要向你学习学习,看你是怎么来办这个案子的!”杜若大刀金马往那一站,把问题又推回给张卫东,明显就是想看张卫东狗咬狗。

    张卫东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珠子一转,他心里就有了决定,大步过去,犹似老鹰拎小鸡样,一把就将池康凯提溜了起来,一抬手,“啪”就是个嘴巴子,“狗日的玩意,你还想跑!还不过去向杜局长赔礼道歉!”

    这一个嘴巴子,刚好印在了曾毅之前留的五指山上,顿时把池康凯疼得汗毛直立,他想也不想,直接指着张卫东的鼻子就骂了起来,“姓张的,**的敢打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警服!”

    张卫东登时鼻子都气歪了,他打池康凯这一巴掌,一半是为了自保,想撇清干系,另一半是想救这个混小子,只要他夹起尾巴,老老实实向杜大局长道歉,说不定还有一丝的挽救机会。可没想到,池康凯是如此地烂泥扶不上墙,张卫东气极,抬腿就是一脚:“我操,老子今天豁出去这身警服不要,也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社会败类!”

    “好啊!实在是好啊!”杜若欣赏着眼前这一出闹剧,道:“回头我一定要去问一问马金有,看这天府公安分局,到底是谁在当家做主,一个无官无职的小混混,竟然都敢扬言扒了刑警队长的警服!”

    杜大局长既然把这话都讲出来了,看来姓池的那个副局长,八成是当不成了,张卫东身子先是一僵,随后再无迟疑,抬脚狠踹了两下,道:“把这个聚众闹事的坏分子,给我铐起来,铐死了!”

    周围群众看带队前来救场的警察,突然和小混混反目成仇,厮打在了一起,顿时大呼过瘾,还有什么事,比看狗咬狗还有意思吗。

    有几个好事的群众,躲在人群后面喊道:“揍死他!揍死他!揍死姓池的王八蛋!”

    看警察并不呵斥,就有人壮着胆子,拿起一个塑料水瓶子朝那群小混混砸了过去:“打死这几个王八蛋,刚才要不是有人拦着,老子早就想动手了!”

    有一就有二,很多围观的群众,都抄起手边的东西,往小混混身上砸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

    正在这时,公园门口警笛再次大作,片刻间,二三十个身穿黑色特警服,手持长短枪械的特警就冲了过来,围观的人群顿时又纷纷远避。

    为首一名特警队长,快步跑到杜若身前,“啪”一个敬礼:“特警大队,大队长秦勇,奉命向您报到,请指示!”

    杜若大手一挥,“将这几个聚众闹事的混混,还有这帮警界的害群之马,统统给我抓起来,如有反抗,当场击毙!”

    “是!”

    秦勇啪一下站直,转身一挥手,如狼似虎的特警队员立刻上前,将张队长还有他的那帮手下,全部按到在地,一个不漏地全拷了起来。

    张卫东哪敢反抗,乖乖蹲在地上,举手缴枪。

    “特警队,好样的!杜局长,好样的!”

    已经跑远的人群,看特警队不是来给池公子救场的,就再次围上前来,大声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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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章 后悔药,自己配



    特警队的动作很快,一分钟不到,就把所有的人控制了起来,秦勇过来请示下一步的指令。

    “全部带回去,分开关押,单独审问!”杜若指着现场,“多找目击证人,一定要把这起针对曾专家的袭击事件一查到底,幕后有没有黑手,有没有人充当保护伞,都要给我弄清楚,明天上班,我要看到报告!”

    “是!”

    秦勇把人押着走了,有了杜若的这个指示,他就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不是袭击曾专家,自己也一定要给它办成袭击曾专家,没有这点领会能力,还怎么当这个队长。

    这起案子,本来也就是因袭击曾毅而起,正在吃着烤串的曾毅,被池大公子猛然砸了一凳子,这个现场很多人都看到了,秦勇让人过去一问,心里更加有底了,这个案子一定要给它办成铁案,到时候杜大老板一高兴,自己离升职就不远了。

    秦勇刚走,得到消息的天府区公安分局局长马金有,也带着人赶到了现场。

    露面之后,马金有不问事情原由,就先做着检讨:“杜局,我没有把工作做好,我向您检讨!”

    “哦?那马局长就讲一讲,你的工作到底是哪里没有做好?”杜若冷眼看着他。

    马金有啊了几声,讲不上来。他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对于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其实一片茫然,又怎么能讲上来呢。不过就算能讲上来,他也不敢讲的,杜若让他主动承认,摆明是要让自己主动上交把柄,他怎么会那么笨呢,现在不讲,以后自己还好一推三不知,要是主动讲了,那不等于是在杜大老板的气头上自领处分嘛。

    正满头冒汗呢,马金有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陈龙,他立时喝道:“陈龙,你怎么在这里,是不是你又给老子惹出乱子了!”

    陈龙连忙摆手,“马局,这回真不关我的事!”

    前几天因为误抓曾毅的事,陈龙还主动到马金有那里做了口头检查,所以马金有的第一反应,就是陈龙又惹祸了。

    “那你讲,这是怎么回事!你衣服上的黑脚印,难道是自己踩的?”马金有连连喝问,转移了杜大局长刚才的问题。

    陈龙有口难辩,这黑脚印是刚才小混混们给踹的。

    曾毅这时开了口,道:“陈所长刚才为了保护我,挨了不少的拳脚。”

    陈龙看着曾毅,心里一阵感激,挨了不少拳脚是真,可却不是保护曾毅,自己被人家保护了才是真的。

    杜若之前根本就没注意到现场还有个陈龙,现在听说陈龙为了保护曾毅,被池大公子几人揍了一顿,他才想起这人是谁了,大手拍在陈龙的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道:“好啊,陈所长,你做得好啊。你放心,你是不会白挨打的。”

    说完,他看着马金有,厉声道:“无法无天!嚣张至极!连我们的警员都敢肆意殴打,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公然向我们挑衅!”

    妈的,弄错了,马金有反应不慢,立刻表示:“对于这种黑恶分子,我们会一打到底,给自己同志一个满意的交代!”

    “刚才池康凯说了,三天之内,他就要让陈所长脱下警服,从警队滚蛋!”曾毅又补了一句。

    陈龙再看曾毅,心里就不止是感激了,他很清楚,曾毅根本就不需要再讲这句话的,可他偏偏讲了,这是听到池康凯的话,知道自己以前在他手里吃了亏,要替自己报仇啊。陈龙长长舒了口气,眼圈一热,差点涌出泪来,这些抬不起头的日子,他都快憋屈死了。

    杜若当即指着马金有的鼻子,“马金有,我就问你一句,天府分局,到底是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是说了不算,我让别人来干!黑恶分子的手,都已经把插进我们的队伍了!”

    马金有一阵眩晕,杜大局长这句话对他的震慑力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的心脏差点承受不住。听到池康凯几个字时,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毫不犹豫,他对身后的人道:“立刻通知政治部主任刘明,以及纪委书记解国强,十分钟后,在局里召开会议,研究池建刚的问题!”

    说完,他对杜若表态:“杜局长,我向您保证,天府分局,依旧是在您领导下的,富有纪律性和凝聚力的战斗队伍!”

    “这些空话我不要听,我只看你的行动!”杜若抬起眼,看都不看马金有一眼。

    马金有也不再多话,敬了个礼,就带人回去收拾池建刚去了。他心里恨死了池建刚,狗日的,你那个不争气的龟儿子惹出祸,差点连累老子丢了局长之位,这回老子不查你个底朝天,绝不罢休。

    陈龙激动得浑身颤抖,心情始终难以平复,他很清楚,这回池建刚绝对是完蛋了,而且是完蛋到不能再完蛋了,杜若已经拿马金有头上的乌纱帽来威胁了,马金有岂能不把池建刚往死里办。有政治部主任和纪委书记出马,就算池建刚的屁股下面没有屎,他们也能给你找出两坨来。何况池建刚还真不冤,他太猖狂了,坏事做尽,又不知道收敛,欺男霸女、暗饱私囊的事,光陈龙就知道好几件。

    有杜若出面,唐浩然就一直旁观,没有插手,此时看大局已定,他才关切地问道:“曾毅,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要不要到医院检查一下?”

    陈龙偷偷瞥了一眼曾毅,心说唐秘书你还是担心那几个混混吧,他们被曾毅打倒之后,躺在地上好几分钟都没爬起来,尤其是那大个子,被带着手铐拖走的时候,还在不住地干呕呢。

    “几个小混混,还伤不到我。”曾毅摇了摇头,“谢谢唐大哥关心。”

    杜若冷脸处理完一切,看曾毅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这才松口气,道:“都怪我御下不严,这才出了这些害群之马。”

    “往往就是这些害群之马,败坏了我们的整体形象。”唐浩然沉声道:“方书记才一直都在强调,要我们时刻警惕内部的害群之马,坚持铁腕治警原则不放松,对于这些害群之马,要发现一批,就打掉一批,坚决不能手软!”

    杜若连连点头,当即表态:“我们荣城市局,一定坚决贯彻方书记的指示,誓将这些害群之马,彻底清理出公安队伍,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和战斗性。”

    曾毅笑了起来,“两位老哥就不用这么严肃了吧。说好的,我请你们吃烧烤。”

    杜若一听瞪大了眼,“今天必须我请,不然我心中有愧,以后怕是都没脸再见你了。”看那架势,似乎不让他请客,他随时都能和曾毅翻脸。

    “还是我请吧!”唱歌的女孩突然站了出来,对曾毅道:“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曾毅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都说了,这事跟你没任何的关系!”

    女孩看着曾毅,嘴唇紧咬,心里有些微微生气,这人怎么这样啊。

    唐浩然和杜若都是过来人,看这样子,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是面露微笑,原来曾大少今天出手惩恶,并非是毫无缘由啊,这是要英雄救美呐。两人再看那姑娘,嗯,也确实值得救,虽然是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但却清纯得惊人,尤其是眉间的一颗淡淡的美人痣,更是平添了几分脱俗气质,越看越令人觉得好看。

    “那就一起嘛。”唐浩然看着那个女孩子,“不过你请客就算了,有我们几位大男人在,岂能让你来付钱,那不成了笑话吗。”

    “对,一起嘛!”杜若也是热情地发出邀请,“这里是我看吃不成了,还是我来安排吧,郊外青龙山上有一家烧烤,也是非常有特色的,就去那里吧!”

    谁知女孩一跺脚,“有什么了不起,不去了!”说完转身就朝外走去,一直走到快消失了身影,她又突然停下来,站在那里犹豫片刻,回头大喊了一句:“我叫叶清菡,我记住你了!”

    “哈哈哈……”

    唐浩然和杜若都是大笑。

    唐浩然更是指着曾毅,道:“老弟啊,最难消受是美人恩,你完了!不过我看这个姑娘真不错,有个性,有意思,你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你们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今天这事,真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信你们问陈所长。”曾毅指着陈龙。

    陈龙笑着摇头,不出声,心说问我干毛,池大公子是你揍的,美人是你救的,跟我更没什么关系。

    “行了,你找谁解释都没用了。人已经都走没影了,你现在就是后悔,也只能回家买后悔药吃了!”唐浩然笑着。

    杜若来了一句,“曾老弟自己就是医生,或许他会配后悔药,那也说不准!”

    曾毅让这两人一阵挤兑,头都大了,“烧烤还吃不吃了?”

    “吃!这就出发!”杜若和唐浩然迈步,依旧是笑个不停。

    曾毅走了两步,回头对陈龙道:“陈所长,一起去吧,我买的药还在你车上,吃完还得麻烦你把我送回去。”

    陈龙连忙摆手,“我就不去了,我就不去了!”

    “让你去,你就去嘛!”杜若冷脸看着他,“不是你送曾老弟回家,难道还要让我来送?”

    陈龙大喜,急忙跟上,“那我就给领导们跑跑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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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一章 秘辛



    曾毅从邵海波的家里搬了出来,行李还是只有那个木头箱子。邵海波一开始并不同意,极力挽留,后来想一想,曾毅即使搬了出去,那也是留在荣城,自己的心愿已经达成,所以才勉强同意。

    把租来的地方简单收拾了一下,又添置了一些东西,就算是在荣城有了一个自己的窝。

    地方收拾妥当后,曾毅把木头箱子放在桌上,伸手在箱面上的花骨朵处按了一下,就听“咔”一声,箱子从侧面裂开了一条缝。

    普通的木箱,都是上下开合,上面是盖子,下面是箱身,而曾毅的这个箱子却是左右开合,箱子先是从一侧分开,180度展开之后,再绕着另外一侧的竖轴合为一体,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立柜,就好像是我们翻开了一本书,然后把翻开的书竖着立在桌面上一般。

    立柜分为上中下三层,上面的一层,摆了十多个白瓷瓶,瓷瓶直接嵌入内凹式的底座,这样就不会发生晃动;下面两层都是抽屉,中间一层是四个小抽屉,下面是两个大一号的抽屉。

    这种箱子叫做行医百宝箱,是古时医生出诊时随身携带的物件。上面那层的白瓷瓶里,一般装的是外伤药和一些起死回生的急救药;中间的四个小抽屉,则是砭石、针灸、火罐等器材;下面的两个大抽屉,一个装笔墨纸砚,用来写药方,另外一个装干粮和医书,以备不时之需,古时交通不便,有时候医生出一次诊,光路上就得好几天。

    随着时代变迁,箱子里装的东西也在变化,到了现代,已经基本是看不到这种老旧的物件了,行医百宝箱,也已经被西医的出诊箱给取代了。

    曾毅拉开最下层的大抽屉,从里面拿出两本书来,一本是《黄帝内经》,内容和市面上的版本略有不同,里面还有曾老爷子的批注,这本书可以说是学中医的必备书籍;另外一本,没有名字,也没有封皮,里面的内容都是手写的,是曾老爷子行医案例的汇编。

    可能除了曾毅外,也没有人能看懂这本书讲了些什么,里面的内容全是用暗语写的,记录的是曾老爷子当年给一些开国元勋治病的事情,很多人的名字,至今都还常常在电视剧、电影里听到,如雷贯耳。

    从这些记录看,曾老爷子当年应该也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御医”,而且水平非常之高。可奇怪的是,曾毅从小都没听爷爷提起过这段事,这本书是爷爷临终时交给他的,当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这些年曾毅翻了很多的资料,发现百年以来,就从来没有过一位姓曾的“御医”,这也成了他苦苦思索而不得解的一个问题。

    不过书里记录的内容,曾毅确信是真的,所有的案例,都是有来处、有去处的,字里行间,甚至还隐隐提到一些顶级家族内部的秘辛,有很多更是在后来发展轨迹中,得到了印证。

    闲来无事的时候,曾毅总会拿出这本书看上一段,因为里面的病案非常精彩,每看一遍,他都会有一些新的收获;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从中寻找线索,弄清楚爷爷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却甘于在一个山脚下的小镇上度过余生。

    “没想到,我也要走上爷爷当年的路了!”

    曾毅笑了笑,把书翻开,自己来荣城的时候,可没有料到会是现在这么一种情况,自己竟然成了南江省卫生厅的专家,距离御医,也只是一步之遥。

    第二天早上,曾毅出去找了个吃早饭的地方,等吃完回来,门口站着一个人,是中医药学会的汪主任。

    “曾理事,你选的这个地方可真是不错,距离卫生厅近的很呐!”汪主任看到曾毅,笑着迎上前,“诊所的手续,我都帮你办好了,给你送过来了。”

    曾毅连忙道谢:“太麻烦汪主任了,你通知我一声,我去你那里取就是了,怎么还劳烦你亲自跑了一趟呢。”

    “不麻烦,不麻烦!”汪主任把手续递给曾毅,站在那里搓了搓手,道:“要说麻烦,我现在怕是有一件事要麻烦曾理事呢。”

    曾毅一抬手,“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进到屋子里,曾毅给汪主任倒了杯水,笑道:“我这里条件简陋得很,招呼不周的地方,汪主任莫怪。”

    “怎么会!”汪主任摆了摆手,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道:“这都是暂时的过渡,我刚毕业工作的那会,住单位分的房子,连个卫生间都没有,比这里还要简陋呢。曾理事是方书记的保健医生,以后的前途肯定是不可限量。”

    “都不是外人,客套话就不讲了!”曾毅笑了笑,“汪主任刚才说的事,是什么事?如果我能办到,肯定没有二话。”

    汪主任先道了一声谢,坐在那里组织了一下思路,道:“市里名仕集团的董事长病了,我有一位老朋友,刚好就在名士集团上班,他知道我在中医协会工作,认识的专家比较多,就托到了我这里,都是几十年的老关系了,所以……”

    曾毅一听,道:“咳,就这事啊,那没有问题,我陪你走一趟就是了。不过我可不敢包治百病,只能说是尽力而为。”

    “晓得,晓得,曾理事肯亲自跑一趟,我已经是感激不尽了。”

    汪主任连连道谢,他没想到曾毅会答应得如此痛快,平时他去找其他的那几位理事,各个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费尽口舌,说尽好话,好不容易把人请过去,还不一定能治好病呢。

    “有一件事,我还得向曾理先说清楚,名仕集团董事长的这个病,据我所知,已经很长时间了,怕是都有两年了,期间听说找了很多的名医,全都束手无策。”汪主任把这个讲出来,是怕到时候曾毅又怪罪自己,他之前请过很多专家,一听这个事,全都摇头拒绝,生怕去了治不好,坏了自己的名头。

    曾毅一摆手,“没事,见了病人再说。”

    汪主任非常感激,道:“那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跟对方联系一下。”

    曾毅想了想,“目前诊所还没开张,我没有什么事情,除了周末外,其余时间都行。”

    “那我联系一下!”汪主任站起身,告了个罪,走到外面去打电话了,两分钟后,他捂着手机走了回来,小声问道:“曾理事,今天方便不,那边说现在就可以过去!”

    “看来这病还挺急,那好,我就跟你走一趟吧!”曾毅站了起来,“汪主任在楼下等我一会,我上去拿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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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二章 白神医到



    名仕集团是全国性的巨型企业,总部位于荣城,集团主营业务是珠宝首饰,兼营酒店、地产,旗下有五星级酒店七家,商业广场十座,品牌珠宝零售店面,更是覆盖全国大多数的城市,在同行业中,位于三甲。

    名仕大厦位于荣城的市中心,与省政府办公大楼遥遥相望,楼体庄严肃穆,气势不凡。

    曾毅和汪主任到达的时候,名仕集团的行政副总裁华山已经等在了楼下。

    “老朋友,这回我可给你请到了一位真正的专家!”汪主任下车之后,热情地向华山打了个招呼,道:“我给你介绍,这位是曾理事,是我们中医药学会的常任理事,同时,曾理事还是省委方书记的保健医生,一般人可请不来的!”

    “幸会,幸会!”华山伸出手,只是跟曾毅轻轻一搭,便滑开了,脸上非但没有笑容,反倒是微微皱眉,眼中透着怀疑,这么年轻的中医,学过把脉吗?

    他看着汪主任的眼神,就有些很不快,我当你老汪是老朋友,才请你帮忙去找一些有名的专家医生过来,可你请来的都是一些什么货色啊!先前来的那七八个,架子大的离谱,手下却是空空,没有一个能治得了董事长的病,这回就更离谱了,给我找来这么一个年轻的大夫,该不会是从哪个中医学校随便拉的大学生吧。

    竟然还敢说是方书记的保健医生,骗鬼的吧,方书记能用他当医生,除非整个保健局的人都疯了。

    “专家我已经给你请到了,老朋友,咱们现在是不是就进去?”汪主任看华山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就主动提醒。

    “着什么急。”华山双手叉腰,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手里掐着一根烟,吞云吐雾道:“从乾州市来的白神医,马上就到,等接到了他,我们一起上去嘛。”

    曾毅一看,就知道汪主任在他这位老朋友的眼里,地位可不怎么样高,天底下哪有这么办事的,朋友好心帮你请来了大夫,你却让朋友在楼下站着,别说是热情招待了,最起码的一个笑脸都没有。

    汪主任面有难堪,他回头看着曾毅,一脸的歉意:“曾理事,实在是对不住,你看这……”

    “也罢,我们就等一等白神医吧!”曾毅放下箱子,站在那里欣赏风景,道:“这名仕集团的楼,倒是挺大气的……”说着,摇了摇头。

    华山顿时不爽,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楼很大气,难道是说这里面的人不大气?我呸,老子大气,那也得分跟谁,跟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用得着大气吗!今天能让你跟我们董事长见上一面,已经是你祖坟冒烟了,要不是还得指望老汪继续找专家,老子现在就让保安赶你走,这大气的楼下,都没你站的地方。

    汪主任看华山不招呼曾毅,赶紧掏出烟,递到曾毅面前,“曾理事,来一根吧!”

    曾毅摇了摇手,道:“不会,从来不碰!”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曾理事多喝几杯。”汪主任只好收起烟,陪曾毅闲聊,怕曾毅感觉到了冷落。

    过了十几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车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楼下,车子挂着的是邻省乾州的牌子。

    华山扔掉烟头,一脚踩灭,然后脸上换上热情的笑容,举着双手迎了过去,“欢迎,欢迎,白神医,我们终于把您给盼来了。”

    白神医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出头,脸长得非常圆,看起来非常地喜气,他只有四十岁出头的样子,偏偏染了一头白发。白神医从车里走下来,拱手道:“抱歉,抱歉,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会,没误了你们的安排吧?”

    华山握住白神医的手,道:“哪有的事!咱们这边的一切安排,都是为了方便白神医。”

    “那就好,那就好。”白神医笑起来的时候,脸更圆了。

    “白神医,请进,快请进!”华山侧开身子,弯腰伸手,“都安排好了,您先进去歇着,我这就通知董事长。”

    华山像是忘了曾毅,领着白神医朝楼里走去,等一脚踏进了门,他才拍了拍脑门,回头道:“老汪,快,快让这位……这位理事也进吧!”他没提曾毅的姓,不知道是真忘了,还是故意的,说完,护着白神医进了楼。

    汪主任终于发火了,他觉得华山就是故意的,当下一拽曾毅,道:“曾理事,这也太气人了,难道您就是不是专家吗,我看咱们不用进去了,让他们后悔去吧。”汪主任确实是生气了,他自己丢点面子,倒也无所谓,关键曾毅是他请来的,现在却被如此奚落,这让他感到非常愧疚。

    “既然来了,就看看嘛!”

    曾毅颇有兴趣地看着白神医的排场,豪华的奔驰商务车,专职的司机,专职的助手,甚至还有一位专人跟在后面,手里捧着白神医的行医箱,阵容之强大,甚至超过了上次光临省人院的李正坤,就是跟电视上的明星出场相比,也是不遑多让啊。

    白神医的名字,曾毅听说过,这还真是位明星,出过好几本中医方面的书,在多家电视台,还开办了一栏专门讲养生的节目,人气非常旺,听说他本人的医术也是非常了得,可惜没有亲眼见识过,所以曾毅想上去看看。

    汪主任惭愧难当,“曾理事,今天这事都是我的错,让您跟着受委屈了……”

    “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曾毅从地上拎起自己的箱子,“走吧,上去看看!”

    “我来拎,我来拎!”汪主任二话不说,从曾毅手里抢过了箱子,在前面带路:“曾理事请!”

    两人走进大厅,华山领着白神医刚进了电梯,看到两人走过来,他非但没有等,反而是按下了关门的键,“老汪啊,对不住,电梯满员了,要不你陪曾理事坐一下趟?”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汪主任气得脸都青了,姓华的,你也太欺负人了吧,这一年多来,老子帮你找了这么多的专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非但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如此奚落老子,当老子是泥捏的吗。

    曾毅倒是看出点门道了,汪主任好歹也是中医协会的主任,算是半个官,这姓华的不过是一个企业的部门头目,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汪主任如此无礼,也不知道依仗的是什么?

    “这位华总裁很牛气啊!”曾毅说到。

    汪主任恨恨咬着牙:“姓华的算个屁,不过就是一个奴才罢了,他要不是名仕的行政总裁,早被人收拾了!”

    “看来这位名仕的董事长,背景很深啊!”曾毅笑着。

    汪主任便介绍道:“名仕的董事长,叫做顾明珠,是以前我们南江省老书记的女儿,现在南江省的很多人,仍旧是顾书记的门生故旧。”

    “顾铮?”

    汪主任点了点头,“是。”

    曾毅哦了一声,顾铮这个人他知道,就是从曾老爷子的那本手记上知道的,开国元勋,曾担任过两任南江省省委书记,其性格耿直、脾气霸道,在所有封疆大吏中,都是出了名的。不过顾铮担任南江省委书记,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没想到顾铮的女儿,竟然还是位商界名流。

    等电梯下来,汪主任带曾毅走了进去,他以前来过多次,也很熟悉了,直接按下28层的键。

    28层有一间豪华会客厅,墙上是金碧辉煌的浮雕,地面是鲜红的地毯,金黄色的真皮沙发宽敞奢华,靠外的一侧,是一面整体落地玻璃窗,透过它,可以俯瞰整个南江的容貌。

    “老汪,曾理事,快请坐!”华山坐在沙发里,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手指在空中虚点,“要喝点什么吗,到这里,千万不要客气!”

    汪主任没有搭理他,招呼着曾毅坐下。

    华山心中更加鄙视,自己刚才已经扔下了难堪,这小子不但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是腆着脸跑了上来,看来也是没有什么水平啊,真要是有水平的专家,早都拍屁股走人了,像这种主动送上门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顾主席马上就到,几位先稍等片刻!”从华山的脸上,却看不出有任何的鄙视。

    坐在靠里位置上的白神医,倒是主动向曾毅打了个招呼,“听华先生讲,曾先生是南江省中医药协会的理事,后生可畏啊!在下白木通,今天能够认识曾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实在是荣幸之至!”说着,他朝助手打了个眼色,助手就拿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曾毅面前。

    曾毅很客气地收下名片,道:“不敢当!今天有白神医出马,顾主席的病肯定会药到病除,晚辈主要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

    “曾理事太谦虚了!”

    白木通笑着颔首,他属于是江湖派的神医,也可以称之为民间派,从心里,他是看不起曾毅这种御医派的,认为那都是些趋炎附势之徒,只会开几贴太平方,吃不死人,也治不好病,根本就是在糟蹋中医。

    喝茶闲聊了几分钟,有人敲了敲门,然后会客厅的门被推开,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走了进来。

    华山的屁股下面,像是装了火箭推射器,“嗖”一下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他几步上前,笑声都有些发腻:“顾总裁,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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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三章 不必了



    “专家请来了吗?”英气青年问到。

    “请到了,请到了!”华山一伸手,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从乾州请来的白神医,白木通先生。”

    “久闻白先生大名!”英气青年上前握手,从兜里掏出名片:“在下顾宪坤,是名仕集团的执行总裁,家母的病,还请白先生多多用心。”

    “这个请顾总裁放心,白某肯定是尽力而为!”白木通笑着收下名片。

    顾宪坤回身看着曾毅,“华总,这位先生是……”

    “这位是曾毅先生,是汪主任请来的大夫,现任中医药学会的理事!”华山急忙又作了介绍,却故意不提保健医生的事,他心中早已认定那是假的。

    顾宪坤再次掏出名片,亲自递到曾毅手里,“曾理事,辛苦你了。”

    “客气,客气!”曾毅收下名片,感觉沉甸甸的,仔细一瞧,发现这名片竟然还是金镶玉,平滑的玉石板上,所有的字都是用纯金鎏嵌而成,他心说这名仕集团的财力果然非凡,一张名片,都如此奢华。

    顾宪坤又去握着汪主任的手,道:“汪主任,家母的事多次劳你费心,宪坤心里感激不尽,等汪主任有空了,一定要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我请汪主任喝酒。”

    汪主任之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连声说道:“顾总太客气了,真的是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曾毅一旁不由暗赞,这个顾宪坤,可比华山要会做人多了,那华山整个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的势利眼,用你的时候,才想得起你,不用的时候,就将你踢在一边。

    顾宪坤是顾明珠的独子,虽然出身豪门,身上却没有丝毫骄横之气,待人谦恭,这两年顾明珠因为身体的原因,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家里休养,名仕集团的日常管理,基本是由执行董事、执行总裁的顾宪坤来负责的。

    他把众人又让到沙发里坐了,道:“本来家母要亲自上门去求医的,是我这个做儿子的,考虑到她的身体不是很好,就自作主张,把几位请了过来,如果有什么失礼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白木通微微颔首,道:“有顾总的这一片孝心,令慈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转的。”

    顾宪坤客气地笑了笑,“几位请稍坐,我这就去请家母过来。”

    增宪坤走后,华山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对汪主任道:“老汪,这茶的味道如何?”

    汪主任心里生气,就没去搭理他。

    “这么好的茶,你以前肯定是没有喝过的。这样吧,一会走的时候,我让人给你包上二两,回去慢慢尝嘛!”华山呵呵笑着,坐回到沙发里。

    汪主任却气得将茶杯扔在桌上,一口也喝不下去了。

    曾毅也是皱了皱眉,心里对这个华山讨厌至极,名仕集团这么大的公司,不知道怎么会找来一个如此不知所谓人担任行政副总裁。

    过了几分钟,会客厅的门再次被推开,顾明珠走了进来,虽然她只穿着很普通的西装套裙,但身上用来点缀的几件首饰,却件件不俗,流光溢彩,衬托得整个人高贵典雅。

    “坐,坐吧,大家随意一些,不用起来了!”顾明珠是个很随和的人,面带微笑。

    曾毅打量了一下顾明珠的气色,发现她看起来虽然是容光焕发,不过脸色却隐隐发黑发紫,这是很明显的气血郁结的表现。

    中医非常讲究的是“望、闻、问、切”,这第一项,便是望气,这是非常有道理的。如果平时我们注意观察的话,就可以发现,人处于某种情绪时,会在脸色上有所反应,比如害羞时会脸红,惊恐则脸色发白,而生闷气的时候,人就会脸色一黑,随着情绪的消退,脸色又会恢复正常。

    不过,当一个人长时间都处于一种相同的情绪中,就会慢慢致病,导致身体出现各种各样的症状,像眼下顾明珠这样的黑气凝于肤表不散,应该就是长期处于气闷的状态所致。

    曾毅有些纳闷,手里有这么大的产业,儿子又如此孝顺,到底顾明珠有什么不如意的事,能气闷至此?

    “顾主席事务繁忙,时间宝贵,我看就立刻开始吧!”

    白木通捋了一下袖子,他的助手立刻拿出一个号脉时用来放手腕的小枕,放在沙发靠手上。

    顾明珠将手腕放在上面,“有劳白先生了!”

    白木通并不搭话,闭着眼细细品味脉象,嘴上不时问着一些问题,比如平时都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吃饭怎么样,喜欢吃热的,还是凉的,睡眠质量如何,大小便情况是否正常。

    顾明珠一一作答,道:“这些方面,倒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就是整个人特别容易乏,一乏就会犯病。以前我喜欢散步,可现在走不了几步,小腿就酸痛难忍,煎熬得厉害,恨不得这两腿都不是自己的。”

    白木通微微颔首,道:“发病的时候,都有一些什么表现?”

    顾明珠眉头微蹙,似乎想起这个,她都觉得极度痛苦:“发病的时候,我眼睛能看,耳朵能听,偏偏身上连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就好像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完全不听自己的指挥,人也有些喘不过气。”

    顾宪坤一旁做了个补充,“每次发病,母亲就不会动,也不会讲话,只是一直地流眼泪,流上十几分钟后,又会恢复正常,跟正常人一样,各项检查我们做了无数次,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说完,顾宪坤面带忧色地站在那里,母亲的病,几乎成了他的心结,不发病的时候,完全和正常人一样,可一旦发作,却几乎是回回致命。试想,你的亲人就躺在你的面前,却不能动、不能说,然后一直朝你流眼泪,你的心里会是一种什么感受。

    而对于顾明珠来说,这个病就是一种折磨,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病,有好几次,她正在召开会议,却突然发病倒地,她看着一群人围上来,看着自己,有的在问,有的在喊,可自己却偏偏感觉不到身体的任何存在,喊不出声,也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那种感觉,想起来都让人不寒而栗。

    白木通收回手,想了片刻,道:“这个病持续多久了?”

    “快两年了!”顾宪坤答到。

    “顾主席今年有五十几……”白木通看着顾明珠。

    “五十四。”

    白木通就点了点头,下了结论,道:“这是个气血郁结之症,用西医的话讲,就是更年期综合征。像顾主席这个年龄阶段的妇女,身体多半都会一些异常状况,不妨事,我开上一个方子,吃上一段时间就会好了。另外,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样会更有利恢复。”

    助手立刻拿出纸笔,放在了白木通面前,白木通提笔“唰唰”写了起来。

    华山看曾毅坐着没动,道:“曾理事,你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嘛。”他面露不屑之色,这小子不会真的是来学习的吧。

    曾毅皱了皱眉,心说这个家伙实在是讨人厌,聒噪得很。

    他强压心中不快,准备上前把脉,身上的电话却响了起来,是保健局常务副局长郭鹏辉打来的,里面传来热情洋溢的笑声:“曾专家,您好啊,您现在有空吗?请尽快到局里来一趟吧,冯厅长今天举行重要的会议,她亲自点名,要让您来参加。”

    曾毅只好收起电话,歉意道:“很不巧,卫生厅那边还有个重要会议等着我回去参加。实在是抱歉,我明天再来为顾主席诊治吧。”

    华山立刻阴测测地来了一句,“曾理事,莫急嘛,白神医的方子已经写好了,机会难得,你要不要看一看,学习学习嘛。”

    他很得意,心说我早就看出你小子是个滥竽充数的货色,果不其然,现在真让你露一手了,你却要借着电话逃遁。还说卫生厅有个重要会议等你参加,我呸,你当你是卫生厅的厅长吗,少了你这块臭狗肉,难道卫生厅就开不成会了?

    曾毅终于让这个家伙给撩拨怒了,他沉声道:“不必了,我看白神医的方子,多半早就有人开过了,有没有效,能不能治病,顾主席心里最清楚。告辞了!”

    说完,曾毅一甩袖子,走了,你爱请谁,就请谁去吧,老子伺候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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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四章 筹备



    汪主任起身告罪,赶紧追了下去,曾毅是他请过来的,搞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心里最是愧疚,也非常惶恐。

    “水平不怎么样,架子还挺大!”华山恨恨地骂了一声,“中医协会的人,全都这种臭德行!”

    顾宪坤瞪了他一眼,“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别人水平不行,你的就行?”

    华山不再说话,心里却是非常不服,我水平不行,怎么会一眼就识破这个滥竽充数的家伙。

    白木通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也觉得这么年轻的中医,多少是有点不靠谱,他拿起自己开好的药方,递到顾明珠手里,“顾主席,这是药方,早晚各一剂,最好是加红糖送服,效果更好。”

    “白先生费心了!”顾明珠笑着接了过来,却不看方子,而是交到了顾宪坤的手里。

    顾宪坤拿起药方,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匆匆交代一句:“我现在就安排人去抓药!”然后快步出了会客厅。

    母亲病了这么久,顾宪坤也快成了半个大夫,过去那些医生开的方子,他几乎都能倒背如流,甚至连方子来自哪里,有何典故,他都能讲得清清楚楚。白木通的这个方子,以前还真有人开过,刚吃的时候,有点效果,但过了一段时间,病情又开始反复。

    顾宪坤没想到刚才那位曾理事,竟然脉都不用把,就知道白木通开的药方无效,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位曾理事的医术,远在白木通之上,而且他一定看准了母亲的病症所在。

    匆匆追到楼下,就看到了正在唉声叹气的汪主任,顾宪坤忙走上前:“汪主任,没有追上曾理事吗?”

    汪主任摇了摇头,愁道:“这回我可把曾理事得罪惨了,早上为了说服他过来,我可是费尽了口舌。”

    “是是是,这个宪坤明白。”顾宪坤心里焦急,“汪主任有没有曾理事的联系方式,我想亲自过去向他道歉。”

    “没用,我想曾理事不会再来了。”汪主任一声叹息,道:“省委方书记的保健医生,硬是被在楼下晾了十几分钟,也幸亏是曾理事脾气好、气量大,要是换了是我,今天可能都不会上这个楼的。”

    汪主任说完之后,拱了拱手,道:“顾总,咱中医学会里最好的专家,今天我也给你请到了,以后顾主席的病,请恕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汪主任……汪主任你请留步!”顾宪坤追上去,想给汪主任道个歉。

    可汪主任此时心灰意冷,哪有心思听这些,摆了摆手,钻进自己的车里走了。他请曾毅,一是有意和曾毅亲近,二是想攀上点顾家的关系,谁知道最后会是个鸡飞蛋打的结局,早知如此,他怎么也不会请曾毅过来的。

    顾宪坤站在原地,心中不禁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华山碎尸万段,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每次好事总没有你,坏事却桩桩件件都少不了你。

    曾毅心里有些生气,下了车,他闷头就往卫生厅大院里走。

    “站住!说你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就往里走!”

    门口的值班室,冲出个保卫来,说的话竟然还跟上次一样,不一样的是他穿了一身标准的保安制服,不再是上次那个门卫的干部衫了。

    曾毅抬眼看了他一下,心中更郁闷了,这衙门口就是衙门口啊,就算你把门卫换上十遍,最后还会是同样的腔调。

    曾毅懒得跟他费口舌,准备拿出工作证,此时值班室里又快速跑出来一个人,过来飞起一脚,踹在之前那个保安的大腿上,喝道:“混账东西,曾专家你都不认识,还想不想在这里干!”

    说完,“啪”一个敬礼,“曾专家好!”

    “你认识我?”曾毅问到。

    “认识,认识!”保安头目笑得无比灿烂,“保健局的郭局长,给我看过您的照片,我记得真真的!”

    曾毅摇了摇头,“那我可以进去了吗?”

    保安头目立刻躬身让出道,伸手道:“您请进,您请进。”

    看着曾毅走进了大楼,保安头目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回头他训着那位小保安:“曾专家你也敢拦,你到底长了几个胆子。你要是不想干,就趁早滚蛋,别连累老子!”

    小保安心有余悸,半句都不敢顶嘴,心里赶紧把曾毅的样子记下,免得下次再弄出岔子。

    到了保健局,郭鹏辉把曾毅领进了会议室。

    里面此时已经坐了保健局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看到曾毅进来,全都起身笑脸相迎,热情地打着招呼。曾毅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一个都不认识,光听别人“曾专家、曾专家”地叫,自己却叫不出别人的名字,真的是非常尴尬,一会的工夫,他就满头大汗。

    好容易打完招呼,曾毅朝靠后的位置走了过去,却被郭鹏辉一把拽住,“曾专家,您的座位都准备好了,在前面。”

    “这不好吧!”曾毅摆手拒绝,“我又不是咱们保健局的工作人员,坐前面多不好,我就坐在后面旁听一下吧。”

    “尊重专家,是咱们保健局向来就有的传统,前面就算没有我这个局长的位置,也必须要有专家的位置,这是局里的惯例,同志们都知道的。”郭鹏辉说这话的时候,看着会议室里的人,“是不是啊?”

    所有的人都出来作证:“是,这是咱们保健局的老传统了,一直都是这么办的,曾专家要是不坐前面,那我们只好站着了。”

    曾毅这才拱了拱手,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在了前面第一排。位置刚好对着前面的主席台,能看到上面牌子上的名字,根据牌子摆放的位置,今天主持的会议的,应该是冯玉琴,厅长陈高峰也会来参加会议。

    “人齐了,曾专家您先稍坐,我这就去通知冯厅长!”郭鹏辉跟曾毅招呼了一声,起身又到外面去了。

    两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大开,陈高峰和冯玉琴一起走进了会议室。两人谦让了一下,就按着牌子上的名字,各自端坐于主席台上。

    冯玉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开会从来不讲什么套话,拿过话筒,道:“同志们,现在请陈厅长宣读一下上级文件。”

    在台下的鼓掌声中,陈高峰双手捧起一份文件,念道:“为了进一步贯彻中央的干部政策,做好干部的保健工作,保障政府的有力运作,经南江省委、省政府、省保健委员会研究决定,即日起,在南江省筹备建立省干部保健基地,相关筹备工作,交由南江省卫生厅保健局负责。”

    俗话讲,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领导,领导生病了,总不能跟平头百姓一起去排队挂号,一起去住大号病房,一起去吃食堂灶吧,那这个领导当得还有什么味道呢,就是领导答应,下面的人也不能答应啊。

    所以,才会有各地医院的高干病房如雨后春笋般出现,让领导在生病的时候,能够住上了舒适的病房,请上专门的护士,用上了先进的设备,吃上可口的饭菜,如此领导身心愉悦,就可以早日恢复健康,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为民众的福祉继续鞠躬尽瘁。

    医院的初衷可能是好的,但底下老百姓不理解啊,凭什么我们要躺在过道上接受治疗,那边领导却可以一个人霸占一百多个平方,这不是搞特权吗。

    诸如此类的意见多了,领导们也头疼,一商量,那就建专门的干部保健基地吧。找一个山清水秀、环境优美的地方,盖上一座现代化的综合性的保健基地,既可以治病健身又可以疗养散心,还不用闻医院的那股子苏打水味,更不会有屁民出来闹事,如此一举多得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于是,全国各地都纷纷开建干部保健基地,南江省在这方面,并不是头一个。

    陈高峰宣读完毕,就将会议的主持权,再次交还给冯玉琴。

    “今天这个会议,就是要讲一下成立干部保健基地筹备小组的事情!”冯玉琴望了一眼台下,“经厅里研究决定,筹备小组即日起成立,由陈厅长担任组长,其余成员分别为冯玉琴、郭鹏辉、王立行……”

    一长串的名字念下去,台下被点到名字的干部,就有些激动。

    “……曾毅!”冯玉琴念完最后一个名字,合上手里的本子,“今后关于筹备工作的一切事宜,大家找筹备小组的相关负责人汇报。”

    曾毅愣在了那里,这筹备小组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呢,不光是他,台下很多人都惊讶得合不住嘴,以前这种事情,可从来没有过专家能入选筹备小组啊。

    等回过神来,大家看着曾毅的目光,就有的羡慕,有的嫉妒。那可是省干部保健基地,一个基地从无到有,得有多少个地方需要经手,小的不讲,光说大的,比如地址定在哪里,用哪家的规划设计,由谁来承建,医疗设备用谁家的,柜子、床找谁定做,光是这些大的事项,随便一划拉,就是黄金万两。

    其余诸如床单、被罩、沙发、空调等物件,更是数不胜数,谁要是能进入这个筹备组,那就坐在家里等着别人排队送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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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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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五章 体面之病



    冯玉琴主持的会议向来都很简短,宣布完筹备小组的名单,明确一下分工,给出筹备期的时间范畴,会议就算结束了。

    曾毅的分工,是顾问,既明确,又笼统,他自己去想,觉得自己这个顾问应该就是在中医养生方面给筹备小组出出主意吧,其它方面,似乎也不需要自己顾问。

    陈高峰和冯玉琴出了会议室后,大家也都各自起身,准备回去工作。

    郭鹏辉走过来,向曾毅贺喜:“曾顾问,以后在保健基地的筹备工作上,还要请您多费心,多提意见,咱们大家一起同心协力,争取早日把保健基地建设起来。”

    “既然厅里看重我,我一定会尽心尽力!”曾毅客气着。

    “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吧,我那里有新来的好茶叶!”郭鹏辉热情邀请着。

    曾毅笑着推辞:“下次吧,今天来得实在是匆忙,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呢!”

    郭鹏辉有些遗憾,道:“那我送送您,以后曾顾问可要常来局里,筹备工作少了您怎么能行呢,回头我让人给您准备一间办公室。”

    郭鹏辉一直把曾毅送到了楼下,保健局的很多人都不理解,一个大局长,似乎没必要如此折价去结交对方吧,不就是一个顾问吗,这种顾问的作用大家都很清楚,就是个摆设而已,筹备的具体事宜,他也拍不了板,做不了主的。

    别人这么想,可郭鹏辉这种混成精的老机关却不这么认为,如果只是顾问这么简单,那给个顾问的名头就可以了,何必还要让曾毅进入筹备组呢?筹备组,那就是管理层,管理一切筹备上的事宜,怎么可能只是出出主意那么简单。

    顾问,顾问,什么都顾,什么都问,你得看是给哪位领导来当顾问了,如果这位领导愿意听顾问的话,那顾问就句句点石成金,如果领导不想听顾问的,那顾问就篇篇都是废话。

    冯厅长为什么把曾毅放到筹备组?郭鹏辉用脚趾头去想,都能想得明白,搞不好自己这个筹备组的三把手,将来能够做主的权限,还不如排名最末的顾问大呢。

    来到楼下,院子里停了一辆沃尔沃s80,顾宪坤站在车旁,脸上带着忧虑。

    看到曾毅,顾宪坤迎了上来,连连致歉,道:“曾理事,今天的事实在是对不住了,公司的人不懂事,这里我向您道歉。”

    曾毅对顾宪坤的印象并不差,这是个很低调踏实的人,从他的车子就能看出来,曾毅道:“顾总言重了,几句聒噪的话,我听过也就忘了。”

    顾宪坤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家母的病,还要请曾理事再去跑一趟,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方便?”

    “顾主席的病,其实用不着我再去了,白先生今天的诊断,就已经切中病根了,只要把药坚持喝下去,保持心情畅快,应该会有效果的。”曾毅拱了拱手,“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顾宪坤急忙拦住曾毅,道:“无论如何,都请您再过去一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一并向你赔罪。”说着,他朝郭鹏辉使了个眼色,希望郭鹏辉帮自己说两句话。

    郭鹏辉和顾宪坤认识,有一点交情,不过他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不敢冒然插手,两边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他避重就轻道:“曾顾问可能是真有事吧,他刚被厅里委以重任,需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个我可以作证。”

    说完,他看了看时间,“冯厅长还等着我去汇报事情,我就先上去了,两位再商量商量。”

    曾毅有些无奈,“顾总,我说的都是事实。顾总裁的病,的确是气血郁结之症,不管请哪位中医过去,所用的药,都无外乎是活血养血、理气散瘀,就算我再跑一趟,还是这个结果。”

    顾宪坤听到“活血养血、理气散瘀”几个字,就知道曾毅没有说谎,以前中医的开的方子,药效全都在这八字上。他道:“曾理事不要误会,我不是怀疑您的气度,而是非常真诚地恳请您再去为家母诊治一次。母亲生病了,我这个做儿子的心里非常焦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曾毅皱了皱眉,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顾明珠的病非常难治,以前那些医生都治不好,不是因为药不对症,而是问题出在了顾明珠的身上。

    在曾老爷子的手记中,曾毅看到过好几个类似的病案,这是个上层人物特有的病。

    如果是普通人,每天要为生计奔波,哪有什么闲工夫去生闷气,就算遇到什么气闷的事情,发上一通火,等一忙起来,也就给忘掉了。而顾明珠却不一样,每日养尊处优,缺乏劳作,本身就容易气血郁结,尤其这种上层人物,最注重自己的体面,城府又深,遇到气闷的事,她不会像泼妇那样去骂街的,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记恨在心。

    如果生闷气的对象只是个小角色,那还好办,顾明珠抬抬手指,就能把对方修理一顿,面子找回来了,这气也就消了。可能让她生了这么多年的闷气,很明显,对方是个顾明珠惹不起的人物,她只能是在心里生闷气,所以才病到如此厉害。

    顾明珠都惹不起的人物,曾毅一个小小的郎中,更是惹不起。所以,他不愿再去给顾明珠治病,你就算有灵丹妙药,也无法让对方不生闷气啊。

    如果你想劝顾明珠想开点、消消气,趁早也打消了这种念头吧,像这种上层人物,她是不会让人干扰到自己的想法的,她要是能想开的话,早就想开了。

    两人正在楼下僵持着,冯玉琴也走了出来。

    “冯姨!”顾宪坤赶紧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地站在一旁。

    “是宪坤啊!”冯玉琴看着这两人,心里有点纳闷,曾毅怎么会和顾家的人认识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曾理事,想请他去为家母看病。”顾宪坤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

    冯玉琴就关切地问了一句:“你母亲的病,还是不见好转吗?”

    顾宪坤点了点头,沉声道:“请了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可总是不见好。”

    “她的那个病必须赶紧治,身边要有人二十四小时守着,不然会出大事的。”冯玉琴跟顾明珠认识,想到她得了那样的怪病,心里也是有点难过,“回去代我向你母亲问好,我有空了,就过去看她。”

    “我一定转达到。”顾宪坤在冯玉琴面前,显得非常地恭谨。

    冯玉琴不知道上午发生的事,对曾毅叮嘱了一句:“你要是有空,就随宪坤跑一趟吧,有了结论,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说完,她走下台阶,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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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楼  发表于: 2015-08-14   

第三十六章 一只狮子



    有冯玉琴的话,曾毅就不好推脱了,他硬着头皮把事情应了下来,“那我就再跑一趟吧。”

    顾宪坤大喜,等冯玉琴走后,他立刻跑过去拉开车门,“曾理事,请!”

    车子出了卫生厅的大院,曾毅道:“先不忙着去名仕大厦,找个安静的地方吃午饭,有些事情我要向顾总打听。”

    顾宪坤说了个地名,司机一点头,朝着目的地而去。

    素膳坊,是灵觉寺的产业,专营素膳素食,在整个荣城,算得上是一个很非常有特色的饭庄。饭店的一侧靠着灵觉寺,另外一侧依着清江,确实是个非常安静的地方。

    曾毅看着饭店的招牌,道:“没想到顾总还是素食者。”

    顾宪坤笑着摇头,“家母是位虔诚的佛教信徒,经常会来灵觉寺礼佛,然后带我来吃这里的素膳,我只是喜欢这里的味道罢了,却并不是什么素食者。”

    曾毅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没想到顾主席还信佛。”他心里在想,如果顾明珠真的信佛,那倒好了,四大皆空,也就不会得这个病了。不过当着顾宪坤的面,他也不点破,笑呵呵地跟在后面进了素膳坊。

    灵觉寺的厨子确实有一套,几道开胃的凉菜,做得清爽滑口、味道鲜美,吃进肚里,齿颊留香,绝对是在别的地方吃不到的美味;而几道热菜,也是精致细腻,完全做出了荤菜的口味,如果不细细品尝,绝对分不出其中的差别,就是口感稍差一点点罢了。

    顾宪坤端起桌上的茶杯,道:“这里是素膳坊,没有酒,我就以茶代酒,先给曾理事赔个不是,今天上午的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晚上我再摆下酒宴,正式向你赔罪。”

    曾毅摆了摆手,“吃饭的时候,不谈这些不高兴的事情。”

    顾宪坤只得作罢,等水足饭饱,看曾毅放下了筷子,他才道:“不知道曾理事要向我打听什么事情?”在他想来,应该是曾毅趁机提一些要求吧。

    “当然是顾主席病情上的事!”曾毅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既然看过了很多大夫,他们肯定也跟你说过了,所以我就不多费口舌,直接开门见山吧。我想知道顾主席是因为什么犯了这个病,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生这么大的闷气。”

    顾宪坤有些意外,没想到曾毅要打听的是这个。

    “如果不方便讲,那就算了!”曾毅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不可讲的。”顾宪坤叹了口气,“我们家的事,荣城很多人都知道。”

    顾明珠是南江省原省委书记顾铮的女儿,出身名门,漂亮迷人,年轻的时候,有很多贵公子都在追求她,可她偏偏看上了现在的丈夫——崔士英。

    崔士英是个搞考古的学者,从乡下走出来的苦孩子,两人的出身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顾铮当时也是极力反对这门婚事的,但架不住顾明珠心意已决,最后勉强同意。这桩婚事当时在顾明珠从小生活的上层公子公主圈里,引起极大轰动,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认为她的婚姻不会长久。

    顾明珠是个心气很高的人,别人越是这样看,她越是不想让别人如愿。婚后,她跟崔士英的感情非常好,而且对于崔士英的那些叔伯兄弟,她也是极尽照顾,只要找上门,她就绝不推辞,能帮的全帮。

    顾明珠的出发点是好的,不过崔士英对此有些看法,他认为如果叔伯兄弟真有了困难,去帮助那是应该的,而如果是无底线地满足他们的要求,反而是一种坏事。

    顾明珠起初并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能力大,多提携一下丈夫的家人那是应该的,反正也不缺这几个钱,可后来事情的发展,却让她伤透了心。

    有一年,崔士英的侄子结婚,顾明珠夫妇俩送上一份大礼,除了城里的一套新房外,还送了一辆高级轿车。但仅隔一天,房子和车子的钥匙就被送了回来,顾明珠以为是对方觉得礼太重了,不好意思收,便亲自上门,又把钥匙给送了回去。

    结果崔士英的弟弟崔士杰当场就说了,房子太寒酸了,要么不送,要送就送别墅,车子的档次也不够,必须是保时捷、法拉利这个级别的。

    顾明珠当时没说什么,回来之后却大发雷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我送礼还送出罪过来了?就是自己的儿子顾宪坤,也没有**的别墅,更没有开过那么好的车,不是家里买不起,而是顾明珠觉得年轻人开那种车太张扬了,跟身份也不配。

    最后虽说崔家的人还是把东西给收下了,但双方谁都不满意。后来再有崔家的人上门,顾明珠就不再那么痛快了,她觉得应该帮的,就帮,不该帮的就坚决不帮。

    有一次,崔家来的人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就在名仕大厦下面破口大骂,最后把一些报纸的记者都给招来了。顾明珠为此丢尽了颜面,几乎半个荣城的人,都知道她尖酸刻薄,对婆家的人不好,她也终于被自己那个圈子里的人,着实看了个大笑话。

    两年前,崔士英把老家的宅子重新修了一下,一来给自己的老母亲养老用,二来退休之后,自己偶尔也可以回去住住。宅子落成的那一天,按照当地的风俗,要在大门口镇两尊石狮子,结果他弟弟崔士杰跑来捣乱,因为两家是对门,崔士杰就说这边的狮子口太大了,会把自己家的运气都吃光,闹到最后,崔士英的门口就只放了一尊石狮子。

    顾明珠当场气倒,回来之后大病一场,从此再也不回崔士英的老家去了。她只要想起自家崭新的大门口,独独放着一只狮子,心里就会莫名火气,然后就犯病。名仕大厦的下面,原本也有两只铁狮子,后来让顾明珠给拆走了。

    曾毅这才知道了事情原委,心说不犯病才怪,门口的石狮子,是一户人家的脸面所在,如果有人只准你家门口放一只石狮子,你会怎么想,说不定都要拼命呢,更何况是顾明珠这种特别讲究体面的人,崔士英弟弟的行为,几乎是在打顾明珠的脸,而且打完之后还摆在大门口,让所有的人都去看。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顾宪坤,而不是崔宪坤。”曾毅说到。

    顾宪坤有些难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是家母强烈要求改的,她不想我再跟老家的人有什么瓜葛。”

    曾毅叹了一句:“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皇帝家也不例外。”

    这句话说到了顾宪坤的心里,要是换了别人,可能母亲也不会病到如此严重,正因为那是父亲的家人,母亲才只能落了个生闷气的下场,有委屈,还无处去申诉。

    两人吃完饭,就朝楼下走去,曾毅在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去治顾明珠的这个病。俗话讲,无情草木不能治有情之病,这个病是既然是从气上落的根,还得从这方面入手去解决啊。

    “明空大师!”顾宪坤突然站了下来,跟人打着招呼。

    曾毅抬手去看,发现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和尚,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一团和气。和尚的身后,还站了位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长得身宽体胖,十根手指带了八只金戒指,一看就是个暴发户的模样。

    “是顾施主,有礼了,有礼了!”明空站下来施礼,慈眉善目。

    “不知道明空大师也在这里用饭,不然应该早点过来见礼的。”

    明空客气了两句,关切问道:“令慈的病,最近好些了吗?”

    顾宪坤一指身旁的曾毅,“这位是曾先生,是我刚请的大夫,正要过去为家母诊治呢。”

    “请大夫有什么用!”明空身后的暴发户突然插话道,“你在灵觉寺向佛祖许个愿,然后再请明空大师教你诵一段经,再难治的病都会好。”

    暴发户来了精神,道:“知道我今天是来干什么的吗,我就是来还愿的。我那个宝贝乖儿子,从小就爱生病,打个喷嚏就能感冒,甩甩胳膊都能脱臼,后来明空大师让我在佛祖面前发了愿,又教我儿子念一段经文,这才念了三个月不到,身体就好了。”

    曾毅大感奇怪,念经也能治病吗,他就问道:“请问诵的是那段经文?”

    暴发户伸出五根手指,“很简单,就五个字:嘘、呵、呼、嘶、吹!每天快走一千步,然后把这个五个字大声诵读一百遍。”

    曾毅一听,顿时笑了,他朝明空拱了拱手,“没想到大师还是位医道高手。”

    明空面色明显一滞,随后恢复常态,唱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我哪里会什么医术,那都是这位施主佛缘深厚、诚心礼佛的福报。佛祖显灵,世间一切疾病,皆能化解。”

    “对,就是佛祖保佑!”暴发户喜不自胜,道:“明空大师,我准备再拿出一百万,在佛前供一盏长明灯,您看可好?”

    “阿弥陀佛!”明空一脸高深莫测,“善哉,善哉!”

    曾毅笑了笑,就朝明空大师告辞。

    出了楼,顾宪坤问道:“曾理事,你知道明空大师那段五字经的意思?”

    曾毅反问:“你以前见过这样的经文吗?”

    顾宪坤摇着头,“我也算是从小就诵读佛家经典的人,但从没见过这样的经文。”

    “这就对了。老和尚的法子,跟佛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个叫做五脏排毒法,源自于黄帝内经。具体的方法,就是先深呼吸,然后用尽气力去喊出那五个字,一次只喊一个字,这样就可以分别将体内五脏中的毒气排出,如果长期坚持下去,可以起到改善体质的作用。”曾毅笑了笑,“那个暴发户的儿子,估计是从小娇生惯养,导致身体虚弱,所以老和尚又加了一条,要他每天快走一千步,其实就是加强锻炼的意思。”

    顾宪坤一听,也跟着笑了,“没想到佛祖降服众生,还要用医家的手段!”

    曾毅听到这句话,突然一怔,随后说道:“走吧,我已经想到了医治顾主席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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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楼  发表于: 2015-08-14   

三十七章 老古董



    顾宪坤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讲了,“好,咱们现在就走。不,先等等,我打个电话联系一下,看家母现在在哪里。”

    他就站在素膳坊的门口,给顾明珠打了个电话,得知顾明珠已经回到家中,他才赶紧邀请曾毅上车,然后奔家里去了。

    顾家的宅子,位于七星湖畔,这一片是荣城的富人区,聚集了很多栋各具风格的别墅,其中位置最佳者,就要属顾明珠的宅子了。最靠近湖畔,周围古树参天,清幽安静,此时湖边荷花开得正红,凉风吹来,湖面波光粼粼,房子四周竹叶飒飒,令人心旷神怡。

    别墅是那种白墙青瓦的江南风格,推开门,玄关处摆了一座巨大的透明鱼缸,四条长约尺许的龙鱼,正在里面优哉游哉。

    曾毅不得不佩服顾家财力雄厚,这种龙鱼的寿命极长,长势缓慢,因为鱼身长有龙甲、龙须,被很多人趋之若鹜,称为“风水鱼”。龙鱼之中,又以通身颜色为血红或紫红色最为难得,一般身长超过一尺的这种龙鱼,每条售价都会高达百万,而且还是可遇不可求的。顾家玄关处的这几条龙鱼,条条红得纯正,体型巨大,姿态威猛,都是货真价实的极品龙鱼。

    绕过玄关,便是宽敞的客厅,里面的家具、摆件都是古董样式、复古风格,但极其细微的几处,比如墙上那副张大千的字画,还有那扇紫檀木雕刻而成的屏风,又显示出这里的不凡,高贵而内敛。

    曾毅看了看,发现屋里东西的陈列,都有规有矩,便点了点头,“顾总这个客厅费了不少心思啊。”

    “家母找了香港的风水大师过来布置的,具体有什么讲究,我也不懂!”顾宪坤一伸手,“曾理事快请坐吧。”

    顾家的保姆很快出来,为曾毅送上沏好的茶。

    顾宪坤告了个罪,“曾理事稍坐,我这就去请母亲过来。”

    “好,你请便!”曾毅喝了口茶,起身欣赏着屋里的几副字画,对于古董,曾毅懂得不多,但对于书法,还略知一二。

    过了一会,背后传来脚步声,一位学者模样,手里捧着本线装古书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随手将书放在条桌之上,过来打着招呼:“这位是曾理事吧,你好。”

    曾毅一看,就知道这位肯定是顾明珠的丈夫崔士英,果然是学者风范,谦虚儒雅,“您是崔先生吧,幸会,在下曾毅。”

    “曾先生也懂书法吗?”崔士英问到。

    曾毅摆了摆手,笑道:“不怎么懂,我就是随便看看。”

    崔士英不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他听曾毅说不懂书法,也就不谈书法的事了,一起坐下,他突然看到了曾毅脚边的行医箱,“咦”了一声,就起身走过来,蹲下身子仔细看着那个箱子,“曾理事,你这个箱子有点来历啊。”

    曾毅赶紧把箱子抱起来,放在桌上,问道:“有什么来历?”

    “这是个行医箱,材质雕工都极为不凡,能拥有这种行医箱的大夫,当时都应该是大富大贵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宫中的御医。”崔士英抱着箱子左右看了几遍,又走上去闻了闻味道,最后很肯定地说道:“看风格和样式,至少有400年的历史了,明末清初的老东西。”

    说完,他放下箱子,还有点依依不舍,道:“难得啊,400多年了,这箱子还能如此完好,光鲜如新,真是难得。”

    曾毅就问道:“那崔先生能不能说出这只箱子的来历?”

    崔士英笑着摇头,“市面上乾隆御制的瓷碗多了去,但谁能说出哪一只碗是乾隆用过的。”

    曾毅颔首,说得也是,瓷碗上又没有乾隆的口水,能让你去验个dna,他笑着抱歉,“说了句外行话,让崔先生见笑了。”

    崔士英摇摇手,“那倒不至于,如果仔细查找的话,虽然不能证明这只箱子是谁用过的,但大致也能查到个范围,历史上能用得起这么名贵行医箱的人,也不会有几个的。对了,曾理事这只箱子从哪得来的?”

    “家传的,这是我爷爷的行医箱。”曾毅答到。

    “哦,那曾理事祖上定是一位誉满天下的名医!”

    曾毅想托崔士英帮忙查一查这只箱子的底细,可惜今天是头一回认识,这种要求很难张口的,他只能作罢,心想反正认识了崔士英,以后说不定就有机会找他帮忙的。曾毅非常弄清楚爷爷当年的往事,这只箱子是个关键的东西。

    两人闲聊了几句,顾宪坤就陪着顾明珠下来了。

    顾明珠现在也知道早上的事了,一脸歉意,道:“才听宪坤讲了早上的事,曾理事为了我的病奔波劳顿,却受了下面人的冷遇,这让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回头我一定狠狠惩处华山。”

    曾毅摆了摆手,“这么大的公司,难免会有几个这样的人。”

    顾明珠又客气了几句,说了些愧疚的话。

    曾毅没让她继续说下去,道:“过去的事就不提了,我先说说顾主席的病情吧。”

    顾明珠伸出手腕,“是不是要把把脉?”

    曾毅摇了摇头,白木通早上已经把过了脉,他就在一旁,白木通既然有神医之名,想来把脉的功夫应该是很过硬的,大致不会弄错的,“不用把脉了,我就问几个问题。”

    顾明珠收回手,道:“你请问。”

    “顾主席相信因果报应吗?”

    顾明珠一愣,不知道曾毅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过还是微微颔首,道:“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那顾主席就是信佛了?”

    顾明珠点了头,“我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

    “那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吗?”

    顾明珠一头雾水,想了片刻,还是说道:“世上无魔便无佛,我既然相信有佛的存在,自然相信有鬼神存在。”

    旁边的崔士英顿时转过脸去,把自己的线装古书又捡了起来,他是个考古学者,钻过很多古人的陵墓,也研究过佛教的历史,所以不相信鬼神之说。

    曾毅点了点头,“很好,那我现在就帮顾主席的把这个病根抓出来。”说完,他伸手把木箱打开,拉开里面的抽屉,取出一副卷着的画卷,又拿出一截檀香。

    顾家三人全部有些迷惑,不知道曾毅要做什么,也不明白什么叫做把病根抓出来,难道说病根还长了尾巴,说抓就能抓到?

    曾毅解开画卷上系着的红绳,将画卷打开,然后走到那扇紫檀木的屏风前,将画卷悬了起来。

    崔士英顿时眼睛一亮,这是一副钟馗像啊,而且画风颇具古意。

    画上钟馗手中持有一把铁剑,生得豹眼铜头,铁脸虬髯,长相极其凶神恶煞。乍一看,让人不寒而栗,但是再看,画卷上那股的煞气却少了几分,反而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仿佛胸腔内有块石头压着,很闷,喘不过气来。

    曾毅点燃那截熏香,将它放入客厅内的一个玉雕熏香炉内,这才拍了拍手,道:“顾主席,现在请你把椅子正对着这副画卷,然后坐在那里看这副画卷就可以了。”

    说完,曾毅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捧起茶杯慢慢品了起来。

    顾宪坤暗暗着急,拿眼看着曾毅,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惜曾毅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喝着茶。

    “曾理事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道理!”顾宪坤只能给曾毅解释了两句,“妈,你就试一试吧,说不定这也是一种诊病的手段。西医的心理医生,不是也能根据一些图来分析出人的健康状况吗。”

    顾明珠听了,只好把椅子正过来,然后抬眼看着那幅画卷,心里却并不怎么在意。可看了半分钟,她的眼睛便睁大了几分,画卷上的钟馗不见了,他变成了丈夫的弟弟崔士杰,站在那里咆哮大喊,紧接着画面又一转,到了老宅门口,美轮美奂的豪宅,奢华阔气的紫金大门,却独独卧着一具狮子,画面很不协调,极为扭曲。

    顾宪坤看母亲突然这种反应,大吃一惊,就准备上前去,结果脚下刚一动,就看顾明珠浑身一颤,然后就在椅子里歪倒了。

    等把她扶住,就看她和以前犯病时一模一样,不停地流泪,眼珠子却不转不眨,嘴角微微抽搐,而且面色狰狞,极为恐怖。

    “妈!妈!”顾宪坤大喊了两声,顾明珠像是根本听不到一样,还是在那里抽搐颤动,他急忙回过头,“曾理事,你快过来给看看!”

    曾毅走上前,检查了一下顾明珠的眼底,道:“扶她在地上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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