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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转帖】小说:京城御医
窦薿芄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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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楼  发表于: 2015-08-15   
第二三三章 弄巧成拙



    白木通今天的脸丢大了,想“捧杀”明空,结果反被明空讨了个便宜,我的佛理都比你的医理能治病;想让曾毅出丑,结果让曾毅将了一军,我这个只会用茶叶治病的大夫,也比你会治病。

    刚好电话响了一声,白木通就借口有病人相邀,拔腿告辞了。

    曾毅随后也起身告辞,今天他虽然治的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毛病,但还是给在座的人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之前大家只能看在龙美心的面子上,没有冷遇曾毅,可现在曾毅要走的时候,在座的人却是极度热情,竭力挽留。

    回到之前的房间,屋里多了个人,正坐在那里陪着翟浩辉聊天,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长相身材,丝毫不逊于龙美心,跟龙美心不同的是,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内向文静。

    “这位是……”曾毅就问到。

    翟浩辉就介绍道:“这是笑笑!笑笑,这位是曾毅,我的好兄弟,你叫曾哥!”

    笑笑很腼腆地笑了笑,道:“曾哥!”说完,又向龙美心打了个招呼:“美心姐!”

    曾毅看翟浩辉不介绍这女孩的来历,也不道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心里就若有所思,大概猜到这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了,他笑道:“既然你喊我一声大哥,就不能让你白喊啊!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像样的礼物,这个送给你了,就当做是见面礼!”

    说着,曾毅拉开手包,从里面掏出一个盒子,放在了笑笑的面前,他这次来京城,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的,礼物备了很多份,这里面是一只女士手表,做工精良,价值不菲,瑞士顶级手表工匠制作,国内很难买到。

    笑笑的头就急忙摇了起来,“这个我不能要!”

    翟浩辉在她的手上拍了拍,道:“曾毅不是外人,收下吧!”

    笑笑这才把那个盒子收下,道了一声“谢谢”。

    翟浩辉笑道:“跟他不用客气,平时都是别人送东西给他,难得看到他给人送东西。”翟浩辉说的是曾毅的医术,有那么高明的医术,只等着别人送东西上门了。

    曾毅当然明白,一摆手,叹道:“今日不比往昔了,自从当了这个芝麻小官后,就没人给我送东西了!”

    “别人送你,你敢收吗?”龙美心反问了一句,“我看要请纪委的人好好查查你,看到底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廉洁!”

    “那还有假,我可是真金不怕火炼,拒腐蚀永不沾,时刻记在心间!”曾毅哈哈大笑,就坐了下去,顺手把两件东西,从桌子底下很隐蔽塞给了唐浩然和方晨盈。

    唐浩然和方晨盈都露出感激的眼色,两人也没想到翟浩辉会带着“女朋友”过来,虽然这个女朋友的身份还得打个问号,但见面礼一定是不能少的。

    当下两人也跟笑笑认识了一下,把礼物送上,然后吩咐饭店开始上菜。

    “曾毅头一次到京城来,今天的第一杯酒,就给他接风洗尘了!”翟浩辉举起杯子,“还有,今天认识了晨盈、唐主任,我很高兴,咱们满饮此杯!”

    翟浩辉提议,自然没人反对,大家都提起了杯子。

    曾毅笑道:“我一个芝麻瓜,哪敢如此劳师动众。我是头一次到京城来,都说京城是祖国的心脏,咱们就为祖国心脏的澎湃有力,干一杯吧!”

    众人都是大笑,龙美心讥讽道:“你小子有长进啊,官没升多少,可马屁工夫却是直线飙升,可惜祖国的心脏怕是听不到你的恭维。”

    “你懂什么,这叫我在祖国心中,祖国在我心中!”曾毅哈哈一笑,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翟浩辉、唐浩然自然不用说,肯定都是好酒量,一个军队出身,一个省委大秘,这都是至少一斤半的量;龙美心的酒量也不错,估计也是沾染了军队的豪爽之风;方晨盈的酒量,只能说是浅尝辄止,喝完第一杯,就很少见她动杯子了;令人意外的,倒是那个笑笑,挨个敬了一圈,半斤白酒下肚,脸上竟然还是那副腼腆内向的表情。

    酒过三巡,翟浩辉道:“本来想着要带你在京城转一转,但这几天我要跟着领导下去,怕是不能……”

    龙美心就接口道:“你忙吧,我都安排好了!”

    翟浩辉就笑了笑,他原本也就是要说让龙美心代劳的,不过看龙美心这样子,怕是自己要是代劳了,肯定是被记恨死了,还好,领导有事!

    正说着呢,门外院子里传来笑声:“这里可真热闹啊!”

    笑声止,就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个子高高,长相英俊,浑身上下的奢侈名牌。

    龙美心一看到对方,眉心就皱了皱,似乎是很不想见到这个人。

    “浩辉也在啊!”那青年看到翟浩辉,很热情地走了过来,“听老关说美心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原来是你们两个在吃饭。”青年似乎根本没看到其他几人,只对着翟浩辉和龙美心讲话。

    龙美心就道:“常俊龙,你有什么事吗?”

    常俊龙脸色稍稍尴尬,没想到自己刚一进门,就被下了逐客令,好在他很快调整过来,道:“明天晚上,弘文他们几个要举行一场中秋慈善晚宴,到场有不少人,浩辉和美心也一起去吧!”

    常俊龙嘴上邀请的是翟浩辉和龙美心两人,其实只邀请龙美心一个,因为他知道,翟浩辉肯定是不会去的,翟家的这位接班人实在是太低调了,以致于京城的衙内公主,一大半都是只听过翟浩辉的名,没见过翟浩辉的人。不过,常俊龙是认识翟浩辉的,因为两家就住对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果然,翟浩辉道:“公务缠身,怕是去不成啊!”就是有空,他也不会去的,一个当兵的去参加这种面子活的晚宴,成何体统!翟浩辉在心里,首先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兵,其次才是翟家的公子。

    常俊龙就看着龙美心:“那美心去吧,很热闹的!”

    龙美心就道:“我也没空,朋友来京城了,我得负责招待!”

    常俊龙脸上失望一闪而过,然后才看着曾毅几人,“这几位就是美心的朋友吧,怎么也不说给我介绍一下。在下常俊龙,很高兴见到几位新朋友,我跟浩辉、美心,那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曾毅心里暗笑,心道这都是什么人啊,你进来之后就目空一切,视我们为空气,此刻才看到我们几个,竟然还要怪没人给你介绍。

    常俊龙做完自我介绍,等了一会,不见翟浩辉和龙美心给自己介绍,也不见那几个人自我介绍,这心里既是尴尬,又很恼火,心道你们几个算什么玩意,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拿架子,要不是看在翟龙两位的面子上,老子的名字,都不愿意讲给你们听!

    “几位不会是瞧不起我常俊龙吧!”常俊龙眼里带着一丝愤恨。

    “常俊龙,你喝多了吧!”龙美心就要发作了。

    曾毅此时才笑呵呵站起来,“在下曾毅,今天很高兴能认识常先生!”说完,伸出右手。

    常俊龙也伸出手,中指之上,套着一枚绿得惊人的翡翠戒指,笑道:“美心的朋友,就是我常俊龙的朋友,以后在京城要是有什么事,就开口说话。”

    曾毅心中叹气,这常俊龙看样子应该也是京城的公子哥,不过听他说话,完全就像是个混江湖的。

    常俊龙又跟其他几人认识了一下,得知方晨盈是方南国的女儿,脸色这才好转一些,不过随即立刻又黑了下去,龙美心刚才说了是要接待朋友,所以无法出席慈善晚宴。常俊龙之前不认识方晨盈,他并没有见到龙美心有什么比较亲近的异性朋友,所以先入为主以为龙美心说的是方晨盈呢,可等弄清楚方晨盈的身份,他就明白了,敢情说的是那个曾毅啊。

    这一想,常俊龙心里就怒火滔天,翟荣泰和常洪赢有矛盾,众所皆知,但那只是两位老人之间的事情,两家都没有禁止儿孙之间的来往。常俊龙对龙美心有想法,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在京城公子圈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他没有想到,龙美心竟然为了一个外地来的小芝麻官,竟然推掉了自己的邀请。

    真是岂有此理啊!

    龙美心此时道:“常俊龙,事情也说完了,你要是还有别的事,就先去忙吧!”龙美心索性不再下那种隐晦的逐客令,而是挑明了说,翟家的人,说话不用给任何人脸色。

    “事情再急,也要先跟新朋友喝杯酒啊!”常俊龙阴阴笑着,让饭店的人去拿了一瓶皇家礼炮威士忌。

    酒很快送了过来,700毫升,40度,这份量可是不小啊!

    常俊龙又叫服务生拿来三只高脚杯,在自己面前一字摆开,然后拿着瓶子往里倒,等三只杯子差不多倒满,瓶子里的刚好一半没了,常俊龙笑道:“今天认识曾毅这个朋友,我高兴,喝一杯感情肯定不到位,我喝三杯!”

    常俊龙进来就看清楚了,桌上已经放了三只空酒瓶,他也算得很明白,就平均到每个人头上,这曾毅至少也喝了有六七两,但自己晚上还没喝呢,拼着三杯酒下肚,不信放不翻这小子,今天非得让也要他出回丑,马匹的,敢跟老子抢女人。

    龙美心眉头一锁,她也知道常俊龙是怎么回事,她从没给常俊龙什么好脸色,可这家伙依旧是死缠烂打,让人头疼无比。龙美心道:“常俊龙,你要是想喝酒,找别人去,曾毅明天还有事,不能喝了!”

    常俊龙心中更加嫉恨了,这是维护那小子啊,他脸上笑道:“男人就是喝倒喝死,也绝不能说自己‘不能’!曾兄弟,你说对不对啊?”

    龙美心这回是忍不住了,常俊龙这小子看来是欠收拾了,她把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磕,就要拍案而起。

    此时曾毅却站了出来,笑道:“常兄说得没错!承蒙你看得起,今天这酒我必须要喝!”

    常俊龙心道你小子犯傻,也就怨不得我了,等会就让你在美心面前,狠狠地露个丑,他哈哈一笑,就举起高脚杯。

    “常兄且慢!”曾毅拦住常俊龙,道:“这一杯一杯地喝,实在是繁琐,我这个人喜欢爽快,要不咱们来大碗,直接一口干!”

    常俊龙心道不妙,难道这小子是海量?不过一想,自己酒量也不差,而且还占了个便宜,就不信还喝不过你小子,他道:“好,你是客,主随客便,你说怎么喝,那就怎么喝嘛!”

    龙美心只好先按耐住脾气,看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

    翟浩辉接过笑笑递来的茶杯,坐在那里慢慢品着茶,既然曾毅自己要喝,他也就静观其变了,倒是不用出手了。

    曾毅向服务生要了两只大腕,拿着走到常俊龙面前,道:“来,我亲自给常兄斟酒!”说着,他把三只高脚杯里的酒,全倒在了一个碗里,又把瓶里剩下的酒,倒在了另外一只碗里。

    常俊龙看两只碗里差不多,就拿起之前三只高脚杯合在一起的酒,道:“碰着你这样的爽快人,喝酒就是痛快,我先干为敬!”

    常俊龙的酒量真是厉害,眼睛不带眨的,一口气把碗里的酒喝干净,碗口朝下拿在手里,道:“曾兄弟,看你的了!”

    曾毅笑呵呵拿起碗,“常兄海量,我敬你!”

    常俊龙两眼瞪着曾毅,只等曾毅喝完之后出丑,结果曾毅的碗刚端到嘴边,常俊龙突然感觉腹中烧得厉害,一股热浪翻腾而起,就直向嗓门顶了过来。常俊龙猛吸一口气,准备把这股热浪压回去,谁知气刚吸进去,胸中就起要打酒嗝的冲动。

    常俊龙暗道坏了,酒碗也来不及放下,就急急往门口走去,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后面那只脚还没来得及踏出,就听“呃”的一声,他打了一个很响的酒嗝,随即“哗”一声,就看一股黄白之浪从常俊龙的嘴里喷射而出,噼啪溅在地上,好不壮观,犹如火山喷发似的。

    呕吐物从嘴里喷出的一刹那,常俊龙就知道完了,想让别人出丑,结果自己却出了个大丑。

    常俊龙这时候哪还有脸说话,他招呼也不打一声,拔腿就要撤退,谁知走了两步,胸中冲动又起,哗哗地再次吐了一地。

    走几步,吐一滩,好端端的一个院子,硬是让常俊龙给祸害完了。

    好容易走到院子门口,常俊龙已是脸色铁青,他一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就想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马匹的,从来就没这么丢人过!

    饭店的服务生此时跟了上来,过来一扶常俊龙,道:“常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常俊龙一肚子的火,一甩胳膊,差点将那服务员推翻在地,然后就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他感觉酒劲上来了,还没来得及找个东西扶,就头一晕,眼一黑,整个人就一头插进路边的花坛里。

    服务生吓坏了,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然后喊人过来帮忙。

    整个院子里都是一股酸溲之气,翟浩辉几人也没法吃饭了,一个个捂着鼻子站了起来,收拾东西就要走。

    曾毅笑着把手里的酒碗放下,道:“京城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得倒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拿眼翻了他一眼,谁都知道肯定是曾毅捣了鬼,但谁也不明白曾毅究竟是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常俊龙倒霉至斯!威士忌虽然烈,但对于常俊龙这种整天把威士忌当水喝的人,应该不至于反应这么大吧!

    曾毅看龙美心朝自己翻眼,就瞪眼道:“看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红颜祸水!”

    龙美心气得都想踢曾毅一脚,原来这小子早就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过看着常俊龙那个苍蝇出了大丑,龙美心心里又是一阵爽。

    几人出了院子,就看饭店的关总也过来了,一脸的细汗,让人抬着常俊龙,准备送医院去,要是让常俊龙在他这里喝出了事,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曾主任,曾主任!”关总看到曾毅,像看到了救星似的,“你是神医,快救救我吧,看看常少这是怎么了。”

    曾毅过去翻了翻常俊龙的眼皮子,又捏在嘴巴看了看舌苔,装模作样一番,道:“没事,就是喝多了,睡一觉就好!”

    关总的心就放在了肚子里,不过还是让人抬着常俊龙送了医院。

    走到之前停车的那个院子,翟浩辉道:“都没尽兴吧,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喝一拨?”

    曾毅笑道:“今天已经差不多了,再喝我就跟常兄一样了。”

    龙美心也道:“就到这吧,明天我还要带曾毅去办事,今天不能再让他喝了!”

    翟浩辉只好作罢,道:“行,那改天吧,改天找个僻静的地方,咱们再好好喝一场!”

    来的时候,是翟浩辉开车载着大家来的,可现在,翟浩辉的车上却坐了一位司机。曾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在长宁山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翟浩辉的身边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暗中保护,那些神秘的保镖,总是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准时出现。

    翟浩辉没上车,而是吩咐司机去送曾毅等人。

    “明天电话保持畅通,我随时都会去找你!”龙美心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曾毅点了点头,然后拉开车门上了车,龙美心郑重其事地嘱咐自己,一定就是大事,不能马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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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楼  发表于: 2015-08-15   
第二三四章 心有余,力不足



    把方晨盈送到家,时间已经不早了,曾毅两人也就没有进去打搅方南国,把方晨盈放下后,他们去了南江省的驻京办。

    方南国还没睡,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到方晨盈一身酒气回来,他眉头微微一皱。

    方晨盈赶紧解释了一句:“我就喝了两杯……”

    方南国并没有纠缠这个问题,有唐浩然和曾毅在场,也不可能让晨盈喝多,他吩咐人去热了一杯牛奶。

    方晨盈就坐在那里陪方南国看电视,顺便把晚上的事情讲了讲。

    方南国只是颔首,表示自己在听,但没有多说什么,其实他心里还是有想法的,他没想到翟浩辉和曾毅的关系会如此之好,翟浩辉能够把自己的“女朋友”带到酒宴现场,这就是不避嫌,是没把曾毅当做外人啊。同时,曾毅的细心,也让方南国很是赞赏,就连唐浩然这个当秘书的,都没有把所有可能会发生的情况考虑到,但曾毅却考虑到了,今天要不是他及时拿出礼物,晨盈怕是就要失礼了!晨盈失礼,那就是方家失礼啊!

    方晨盈喝完牛奶,刚好电视上的一档新闻节目也结束了,方南国就站起来,道:“早点睡,以后不能再喝这么多的酒了。”

    吐了吐舌头,方晨盈钻进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早晨,曾毅和唐浩然坐在驻京办的餐厅里吃饭,方南国去拜访京城大佬,两人不用跟着去,所以今天都有点闲,正商量着要如何打发这一天的时间。

    驻京办主任刘发生此时笑着走了过来,道:“咱们驻京办单独在外,条件有限,早餐我特意让他们按照南江的口味做的,还合口吧?”

    “你这里的厨子,肯定是从省机关食堂挖来的,这口味完全一样嘛!”唐浩然笑着抬起手,招呼道:“刘秘书长,一起坐下吃点吧!”

    曾毅起身要站起来,刘发生一把按住,道:“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讲究那么多了,快吃饭吧!”

    刘发生这位省驻京办的主任,还是省政府办公厅的副秘书长,所以唐浩然才称他为刘秘书长,他收到唐浩然的邀请,就在这桌坐了下去,餐厅的服务员立刻送上餐具和食物。

    “最近过节,我这驻京办也忙了起来,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要多多包涵呐!”刘发生笑着客气,他这话既是对唐浩然这位省委大秘讲的,也是对曾毅讲的,省委大秘他肯定是要结交的,但昨天在机场看到警卫团的人也来接曾毅,他可不敢小视曾毅啊。

    “已经很周到了!”唐浩然笑着,驻京办做的就是迎来送往的工作,越是过年过节,驻京办就越忙,除了要把平时的关系户照顾到,还要应付从省里进京赶考的一众官员。

    “方书记的事,都是咱们南江省的大事,可耽误不得。我已经吩咐下去了,让车队备着两台车,随时听候两位的吩咐,司机也都是咱们驻京办的老司机了,对京城的路熟悉,腿脚也勤快。”刘发生笑着夹起一个精致的包子,在面前的碟子里蘸了蘸,吃起了早饭。

    曾毅笑了笑,心道刘发生这是有意卖好呢,这几天来驻京办的省领导肯定少不了,驻京办的用车如此紧张,人家专门给你留两台,看这人情做的。怕是刘秘书长都忘了,驻京办本来就是要做好省里领导在京的一切后勤工作。

    刘发生忙得厉害,陪着曾毅二人吃过早饭,就又奔机场去了,还要去接一位领导。

    曾毅要等龙美心的电话,所以不能走太远,害得唐浩然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出去转,两人就在餐厅,又叫来一位服务员,打起了斗地主。

    斗到上午十点半的时候,龙美心到了驻京办的门口,打电话让曾毅出去。

    曾毅想着龙美心找自己,也不可能是别的事,八成跟治病有关,就进房间提了行医箱,然后走出了驻京办的酒店。

    龙美心今天下身穿着一条紧身的长裤,上身是紧身的毛衣,显得身材尤其挺拔妖娆,外面罩着一件橙色的风衣,跟她的跑车很搭,“你能不能走快两步?可真够磨蹭的!”

    曾毅笑道:“你懂什么?这叫派头!当领导的,第一要紧的,就是步伐一定要沉稳,遇到什么事就毛毛躁躁,那还能叫领导!”

    “一个副处级的外地官,放在京城还没居委会大妈的权大,你摆什么谱!”龙美心笑着。

    曾毅走到车跟前,却不着急进去,眼光瞟着那车门,下巴努了努,“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快给领导开车门啊!”

    龙美心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拉开车门,道:“行行行,你赶紧进去吧,少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了!”

    上车坐好,曾毅问道:“这是要带我去哪?”

    “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看的不要看,这点政策你都不懂?”龙美心发动车子,“到了你就知道!”

    曾毅往椅背里一靠,“这是上了贼船啊!”

    车子一直往城外开,直到出了五环,最后一拐,进了一处郁郁葱葱的园林,曾毅看了看路口的铭牌,好像是一家会员制的活动场所。

    园林的尽头,有一栋复古的宫殿式的大楼,雕廊画栋,金碧辉煌,看起来既庄重华贵又富有时代气息。龙美心把车停好,就领着曾毅走了进去,穿过这栋楼,后面豁然开朗,有游泳池、网球场、马术场,当然,最大就要属高尔夫球场了,有草有树有湖,看不到尽头。

    两人往那里一站,就有领班模样的人小跑着过来,“龙小姐!”

    “去五号场!”龙美心说了一句。

    领班立刻拿出对讲机,喊了两句,就看球场的摆渡车跑了过来,载上两人,直奔五号场地而去。

    五号场地之内,有四位中年男子正围在一处,手里的球杆戳地,正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不远处另外一位球手的球技。

    看到龙美心从车上下来,其中一位就喊道:“老罗,别在那比划了,你们家美心来了,可别在晚辈面前露你的臭技术了。”

    四人都是大笑,就看前面那位球手收了杆,也不击球了,朝着这边就走了过来。

    走近了,就看那人脸色黝黑,目光锐利而坚毅,是很典型的军人风格,大概有四十七八岁,“我的技术臭,但还能看得过去,可你那两下子,都没人愿意看!”那人笑了两声,把杆子扔给球童,然后拿起毛巾,擦着脸上的灰尘和汗水。

    “美心,这位英俊的小伙子是谁啊,怎么也不给叔叔伯伯们介绍一下!”这里的人好像都认识龙美心,显得很热络,看到龙美心身后的曾毅,就主动问到。

    龙美心脸色稍微一红,随即指着曾毅,道:“这位是从地方上来的‘大’领导,姓曾,曾领导!”

    “哦?有多大啊,什么级别,说出来也让我们几个长长见识嘛!”大家都笑吟吟看着曾毅。

    “副处级!”龙美心郑重其事说到。

    众人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果然是好大的领导啊!美心,你说话可真有意思,怪不得你翟爷爷那么喜欢你,说你是开心果!”

    开玩笑,副处级,怕是给我们几位当秘书都不够级别啊!大家笑过,也就打消了对曾毅的好奇,看来这很可能是托了龙美心的门子,来这里搭天线、抱粗腿的。

    “美心找我有点事,几位老板先玩着,小罗我失陪片刻!”那位姓罗的黑脸汉子朝几人拱手告罪。

    “快去快回,还等着你回来分个胜负呢!”那几人就摆了摆手,朝击球点走了过去。

    姓罗的汉子把手里的毛巾扔给球童,就跟着龙美心、曾毅一起上了摆渡车,“去静轩!”

    摆渡车就往球场深处驶去,球场的尽头有一座院落,典型的四合院的风格,绿树掩映,非常安静,门口有保安守着,看布局,这里应该还有一个出口,算是球场的后门吧。

    龙美心一下车,门口的保安立刻敬礼,目视几人走了进去。

    推开房门,里面是一间宽敞的会客厅,旁边还有一间书房,龙美心把自己的风衣脱掉,挂起来,然后放进了一个柜子里。

    曾毅就明白了,敢情绕了这大半天,这里竟是龙美心的老巢啊,也不知道这是她住的地方呢,还是她办公的地方,难道外面这么大的一片产业,都是龙美心的?

    “随便坐吧!”龙美心指着屋里的沙发,到里面的书房去找茶具。

    “坐吧!”黑脸汉子坐在一张沙发里,看着曾毅,然后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有些疑惑,这就是龙美心给自己找来的大夫,似乎也太年轻吧,说是治好了翟浩辉的疯病,看起来并不像,别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吧。

    曾毅也不客气,把行医箱往脚边一放,就坐了下去。

    龙美心此时捧着茶具走了出来,往客厅的茶几上一放,看样子是准备秀自己的茶艺了。

    黑脸汉子一皱眉,大概是觉得可能会惨不忍睹,道:“别摆弄这个了,你折腾半小时,泡出来的一杯,还不够我喝一口的,还是拿现成的吧!”

    龙美心很不情愿地站起来,过去拉开个柜子,里面竟是冰箱,她挑了两瓶水出来,放在曾毅和黑脸汉子的面前。

    曾毅并不是个话多的人,而且龙美心到现在也没介绍这黑脸汉子是谁,他就闭口不语,静观其变;黑脸汉子是当兵的,话也不多,只是笔直坐在那里,也不主动开口。

    龙美心道:“这位是曾毅,是我朋友,他很厉害的,下棋下得过翟爷爷,医术比得过白木通,书法好像也很厉害。”

    “哦?”黑脸汉子眼睛一亮,站起来道:“早上我过来的时候,在书房写了一幅字,正好请你这位懂书法的朋友帮我鉴赏一下,看看我这技艺有没有长进!”

    “鉴赏不敢,我只是兴趣所在,并不是很擅长书法!”曾毅客气了一句,跟着黑脸汉子就进了书房。

    黑脸汉子大步走过去,从说桌上拿起一幅字,上面写了四个大字:“大鹏展翅!”

    “来,帮我看看!”黑脸汉子就把这幅字,放在了曾毅面前。

    曾毅看了一眼,心道好字,气势磅礴,力透纸背,一笔一划,都是极有章法,整幅字肃杀凛冽,筋骨铮铮,算得上是一副上佳的作品,没想到这黑脸汉子一脸军威,却能写得一手好字啊。

    “怎么样?”龙美心问到,“还看得过去吧?”

    黑脸汉子就有些不高兴了,什么叫还看得过去,我可是师从国内有名的书法大师,这字不敢称绝佳,但比起市面上一般的书法家,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曾毅颔了颔首,道:“字确实很不错,金钩铁划,遒劲有力!”

    黑脸汉子就更不高兴了,这是半截话啊,他问道:“那是笔意未到?还是境界不足啊?”

    曾毅摇了摇头,道:“我不是很懂书法,斗胆说一点小小看法,要不是不对,你多包涵!”

    黑脸汉子就把字放在书桌上,道:“你讲!书法交流而已,但说无妨!”

    “如果仅从形体姿态来看,这幅字已经是绝佳的书法了,但可惜只是个形似,还没有达到笔意通神的境界!”曾毅摇着头,暗道可惜。

    “这话怎么讲?”黑脸汉子就看着曾毅,心道你一个毛头小子,知道什么叫做笔意通神吗?

    “大鹏展翅高飞,飞得再高,终究也要落地!这幅字虽有高飞的架势,但却毫无根基,所以算不上是真正的高飞,只能叫做浮躁而上,放得出去,却收不回来。”曾毅最后看了一眼那副字,叹息道:“书写的时候,看来还是有些心浮气躁,才致使整幅字欲念跃于纸上,好高骛远!可惜了……”

    此话一出,黑脸汉子脸色大变,他以为是龙美心告诉了曾毅什么,结果扭头去看,发现龙美心竟然比自己还要吃惊,眼里都是骇然之色,显然也是被对方的这番品评给惊到了。

    曾毅说完,看两人都没回应,就道:“我早就说了,我其实不懂什么书法,就是看到什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要是说得不对,还请见谅,不要跟我一般见识,就当我是小子狂言!”

    黑脸汉子看了看曾毅,又看了看自己那副字,他怎么也想不通,这年轻人明明看的是字,为什么却像是看到了自己心底似的,他说的那些,分明就是自己眼下的境况啊!

    龙美心更是目瞪口呆,她很清楚,自己什么情况都没告诉曾毅,所以才会更惊骇,她过去盯着那副字使劲看了半天,除了知道那四个字怎么读、是什么意思外,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黑脸汉子把那副字拿起来,“嗤哗”揉作一团,扔到了书桌旁边的纸篓里,叹道:“以前学书法的时候,老师就曾讲过,说是书法可以通神,所以才会字如其人。今天我才知道此言不虚啊!”

    说完,黑脸大汉爽声一笑,抬手道:“到客厅坐吧!难怪美心提起你,总是赞不绝口,果然是位很神奇的年轻人啊!”

    回到客厅坐下,龙美心坐在曾毅的旁边,伸手拽了一下,道:“刚才你看字的技术,可一定要教给我啊,不然我放不过你!”

    曾毅苦笑,“好啊,那你先跟着我学医吧,等医术学得差不多,我想也就能看出很多东西来了!”

    本以为龙美心听了肯定会开倒车,谁知她急急问道:“从哪开始学?要学多久,才能达到你刚才的水平?”看样子,龙美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想学的意思。

    “哪有那么容易,至少也要学个十七八年吧!”曾毅道。

    龙美心一副头疼状,道:“算了,以后要是再有看字这种事,我还是叫上你吧!”

    黑脸大汉笑了笑,平时可很少见龙美心这样跟人说话,他看着曾毅,道:“你的书法通神,医术想必更加了得,我最近正好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你能不能给看看?”

    曾毅笑了笑,果然还是看病的事,他就道:“我要是说不能,龙大小姐怕是都要把我给撕了,还是保命要紧呐!”说着,曾毅站起来,坐到跟黑脸大汉相邻的一家沙发上,示意黑脸大汉把手腕搁在沙发的扶手上。

    搭了个脉,曾毅稍微品了一下,就道:“这病有四五个月了吧?”

    黑脸大汉心道果然是高手啊,还没说是什么病,就先断出得病的时间了,“是,四个多月!”

    曾毅点点头,“会时时头昏,觉得有些看不清东西?”

    黑脸大汉道:“对!”

    曾毅又摸了一会脉,像是有些吃不准,就问道:“发作的时候,应该还有别的病症吧?”

    龙美心就道:“发作的时候,就跟喝醉了酒一模一样,面红目赤,头晕眼花,走起路来,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曾毅就差不多知道是什么病了,难怪自己刚才看黑脸大汉写的字,觉得字里全是心浮气躁,原来根子在这里啊,走路都飘了,这还不是心浮气躁吗!

    收了脉,龙美心就急切问道:“怎么样,摸清楚没有,这是个什么病?”

    “不碍事,小毛病!”曾毅笑着,“是下寒上热症,下焦寒,而上焦热,是由心肾不交引起的。”

    龙美心听不懂,问道:“什么意思?”

    这个还真不好解释明白,曾毅正要解说,突然想起黑脸大汉刚才的那副字,心道这可不就是这病的表现吗,便道:“用我们平时常说的一句话讲,就是‘心有力而力不足’,心里非常想做某件事了,力量却跟不上,导致阴阳不交,所以就病了。”

    龙美心就看了黑脸大汉一眼,眼神很是奇怪,这好像说的不是病,而是自己舅舅眼下的境况吧!

    这黑脸大汉是龙美心的舅舅,叫做罗刚永。罗刚永在翟家龙家的势力圈里,只能算是旁系,而且是非常远离核心圈,所以不被关注,也不被看好,以前罗刚永在军队的时候,曾经做到大校级别,最后在竞争某师师长之位时,因为得不到家族的支持而落败,从此惨淡离开军方,到了武警部队。

    靠着自己的打拼,罗刚永又做到武警部队的副参谋长,武警少将衔。今年年底,有一位副司令员要退役,罗刚永就想着把自己的级别再提一提,为此没有少活动。

    不过今年五月的时候,罗刚永有次正在给部下开会的时候,却突然像喝醉了酒似的,脸红脖子粗,讲话也变得语无伦次,当时大家都以为罗刚永是喝了酒开会。这件事还被竞争对手告到纪律部门去了,说罗刚永违反酒禁,有损军人形象。

    这让罗刚永有口难辨,而且也无法去辨,正值他发力冲刺的重要关口,他敢说自己得了怪病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句话放在选拔干部的场合,就不绝仅仅是一句口号,而是可以一言决定仕途生死的准则。

    得病的事,罗刚永谁也没说,就连自己的秘书、警卫都没敢告诉,如果有一些重大的场合,他也是能推就推,免得自己出席的时候会露馅,而且还不敢去看病,免得被人抓到证据。

    罗刚永在家族不受宠,但跟龙美心非常投缘,龙美心在自己家这么多的亲戚当中,唯独喜欢跟自己的这位舅舅来往。翟浩辉的病被治好后,罗刚永向龙美心打听治病的大夫是谁,这才让龙美心看出了破绽,问出缘由。

    这次曾毅跟着方南国进京,龙美心就惦记着让曾毅给自己的舅舅瞧一瞧。

    罗刚永听了曾毅的诊断结论,也是若有所思,仔细一想,自己何止是心有余啊,简直就是太有余了!自己过分在意升官的事,能活动的门路,自己全都活动到了,执着于此念,自己甚至病了不敢让人知道,有病不敢治。这一切一切,又说明自己心里其实很怕,怕重蹈当年的覆辙,那次自己失败后,离开了军队,如果这次再失败,自己将要去哪里?

    “这个毛病,好调治吗?”罗刚永问到。

    曾毅点了点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好治!不过……”曾毅没把话说完,其实他也大概猜出了罗刚永得这个毛病的原因,这病上的事情,自己能治,可升官的事情,自己级别不够,治不了啊。
白菜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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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楼  发表于: 2015-08-15   
伍色,你从别人家的米缸里搬了这么多米在我地盘上。耶,我是大富翁!
搬完了吗?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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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三五章 射鸟



    罗刚永明白曾毅的意思,道:“你尽管放手治!”

    曾毅就打开自己的行医箱,从里面拿出针灸包,挑选一番,最后抽出一根三棱针,道:“医书讲:上焦之症,犹如是鸟集高巅。”

    罗刚永笑了笑,道:“是啊,鸟儿在耳边时时聒噪,岂能不让人心烦气躁!”这鸟儿,就是自己心中的升官的**。

    “要对付这些聒噪的鸟儿,有个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曾毅伸手扶住罗刚永的肩膀,道:“那就是射而取之!”

    罗刚永若有所悟,正在琢磨这句话呢,曾毅一伸手,三棱针就刺在罗刚永的两只浓眉之间,一滴红得发黑的血珠随即就滚了出来。

    “啊!”

    罗刚永从胸中长长呼了口气,这一针下去,他立刻感觉清爽了很多,平时昏昏暗暗的眼前景象,也为之一亮,脑部此时非常澄净,静得出奇,就像是一声枪响之后,那些围在耳边聒噪的鸟儿,全都飞走消失了。

    “有没有感觉舒服一点?”曾毅问到。

    罗刚永此刻彻底服了,难怪龙美心每次提起曾毅,那眼神语气就完全不同;难怪翟浩辉的那个让所有名医都束手无策的怪病,也让曾毅给治好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什么叫神医,眼下这就是神医了,疗效完全就是立竿见影,只是一针下去,就已经让自己感觉到效果了。

    “好多了,脑袋一下就清净了!”罗刚永道。

    “清净了好,清净了就不会再被吵得心浮气躁了!”曾毅笑了笑,对龙美心道:“去拿一条干毛巾来!”

    龙美心立刻去找了一条干毛巾来,曾毅就又在罗刚永的两边的浓眉之上,各刺了七八针,按压几下,放出几十滴血珠来,龙美心拿着毛巾,把血珠擦拭干净。

    血放出来后,罗刚永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轻了几分,整个人犹如置身于幽静的空谷之内,眼前清翠明亮,耳边清澈寂静,身心顿时为之放空。

    “差不多了!”曾毅观察到滴出来的血珠变了颜色,随即就收了针,拿龙美心手里的毛巾把三棱针清理干净,重新插入自己的针灸包之内,然后坐回沙发上,拿起水喝了几口。

    龙美心看着罗刚永额上的十几个针眼,疑惑道:“这就好了吗?曾毅,你不会是出工不出力吧!”

    罗刚永笑了笑,道:“不要乱讲!我自己都感觉已经好了!”

    龙美心大感诧异,这也太快了吧,有点迅疾如风的感觉啊!自己的舅舅可是病了好几个月,不是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怎么曾毅就这么不痛不痒地针了几下,病就治好了,“要不,你起来走一走?”

    罗刚永一摆手,道:“不用怀疑,确实是好了!”自曾毅说出“力不从心”的结论,罗刚永就知道自己的病已然好了大半。

    看龙美心还在发愣,罗刚永又道:“快去把你这里最好的茶叶拿出来,让曾毅尝尝!以前我觉得书里描写的那些神医都过于夸大,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那非但没有夸大,反而还保守了呢!哈哈!”

    龙美心之前非常想在曾毅面前秀一秀自己的茶艺,现在让罗刚永这一说,反倒不想动了,问曾毅道:“我这里最好的就是将军茶,你要喝吗?”

    曾毅摇了摇头,道:“不喝了!”

    龙美心向罗刚永一摊手,道:“他不喝,我也就省事了!”

    曾毅低声咕嘟了一句:“喝龙大小姐亲手泡的茶,我怕我消受不起!”

    罗刚永哈哈大笑,道:“你是美心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我不说谢字了,全记在了心里了!”

    曾毅摆摆手,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随便行几针,哪敢称谢。”

    龙美心知道曾毅医术如神,但今天亲眼见了,非但没有感觉到哪里神,反而觉得困惑,到现在她都不明白这病为什么会好得如此之快。

    罗刚永的这种病,倒不是很新鲜,曾毅在《续名医类案》中,曾经看到过相似的病案,讲的是宋朝有一人,因为功名不遂,随即神思不乐,得了郁症,症状跟罗刚永的很类似,而且都是因为矢志不遂、心肾不交致病。

    这个人的病治了很久,都治不好,百药无效,最后被宋代的名医窦材给治好了。而有意思的是,窦材跟曾毅一样,是医,但也是官,若非如此,怕是窦材也不能知道那人的病因何在吧。

    窦材治好那人病的方法,也是非常巧妙,他先是施以针灸缓解,随后开出一味药:酒!俗话讲,“一醉解千忧”,窦材让那人一天三顿酒,喝得都忘了功名利禄,这病也就慢慢地好了。

    但曾毅就没办法让罗刚永也喝酒解愁了,罗刚永是兵,一天三顿酒,怕是立马就得退伍滚蛋了。所以曾毅只能是点出这病的根由所在,能不能彻底好,就看罗刚永自己的悟性了。

    在静轩聊了半个多小时,曾毅就提出告辞。

    罗刚永把曾毅送到静轩这边的出口处,握着曾毅的手道:“我还有事在身,就不能陪你了,让美心代我招待你。以后有机会再来京城,可一定要通知我!”

    “一定,一定!”曾毅笑着,就跟着龙美心上了车。

    来的时候是一辆橙色的跑车,不过停在了球场那边的出口,所以走的时候,龙美心又换了辆黑色的奥迪,等车子驶上进城的路,龙美心才道:“刚才那位是我舅舅。”

    曾毅点了点头,并不追问罗刚永的来历,看个病都要如此偷偷摸摸,可见对方很忌讳生病这件事,自己何必去打听呢,知道了也是个麻烦。

    “今天谢谢你了!”龙美心笑着,“说吧,接下来想去哪,本姑娘全程奉承!”

    “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既然来了京城,那就去爬长城吧!”曾毅提议。

    龙美心差点没把车子踩灭,气道:“你就这么点追求吗?你自己追求低也就算了,还要害我陪着去受累!”

    曾毅一摊手:“无所谓,你不去,我自己去!”

    “每次跟你出来,就是去爬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爬的!”龙美心无奈了,只好在前面路口调头,然后直奔长城而去。上次在南云县,她就是跟着曾毅去镜山,结果遇到了戴维被蛇咬的事情,当时一顿猛爬,爬得她现在一提爬山就头疼。

    眼下这个时节,爬长城的人很少,若长的一段阶梯,就只有曾毅和龙美心两个人在爬,爬到峰顶的时候,风非常大,呼呼作响,放眼望去,长城首尾两端看不到头,漫山遍野都是树叶被吹落的飒飒之声。

    龙美心紧了紧风衣,长发随风飘舞,道:“现在心满意足了吧!你说,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曾毅摸着手边的一块墙砖,感慨道:“整个长城,其实就是一部兴衰史,可惜很少有人去听它讲的那些事情了。”

    龙美心故意把耳朵凑上去,贴着墙砖听了半天,然后眼眸带笑,道:“它说了,山上风大,赶紧回去吧,别被吹感冒了!”

    曾毅呵呵一笑,把自己外套解下来,罩在龙美心身上,道:“走吧,我们回去!今天又让你跟着我爬了一次山,这件衣服送你了!”

    龙美心气得快翻白眼了,什么话到了曾毅嘴里,都要变味,明明是一件很有情调的事,让他一说,就变成了俗套的礼尚往来。

    两人一起往山下走,龙美心看曾毅不说话,就道:“说说,你刚才都听见长城对你说什么了?”

    曾毅笑了笑,反问道:“你很讨厌长城吗?”

    龙美心道:“我是讨厌爬山好不好!不过说心里话,我觉得长城挺傻的,就这么矗立在山顶,只不过是作为一件大型的摆设和政绩工程罢了。始皇帝修了长城,但也没有挡住北方游牧的入侵。”

    “长城不傻,只是我们人太傻了!”曾毅纠正道,“长城就在这里,它不是被外敌攻破的,而是被孟姜女哭倒的。”

    “神话故事你也信?”龙美心咯咯笑了一声,觉得曾毅傻得可爱。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世上最坚固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曾毅看着龙美心,“如果古时的当权者能够善待自己的子民,又有哪一个不长眼的小丑,敢去挑衅比自己强大了无数倍,国富民强,又上下一心的强盛帝国?”

    龙美心顿时无语,细细一想,曾毅的话极有道理。

    可能是想得有些出神,龙美心竟然一脚踏空,然后直直往下摔倒,她惊慌之间,发出一声尖叫。

    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牢牢抱住,看着脑袋离石阶就剩几寸远,龙美心心里一阵后怕,这要是真跌下去,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你没事吧!”曾毅把龙美心扶起来,急急问到,然后就上下看着她,看有没有哪里被摔到。

    看着曾毅一脸关切,龙美心心里一丝甜意,这小子平时总跟自己作对,跟仇人似的,没想到还是挺在乎自己的嘛,龙美心仔细感觉一下,眉头就皱了起来,道:“脚!脚好像扭了!”

    “哪一只?”曾毅就扶龙美心在台阶上坐下,看着她的两只脚。

    “右边!”龙美心此时才觉得疼,而且瞬间就疼得受不了,就像是小孩子,自己摔倒了,旁边没有大人,爬起来就自己又跑了,如果旁边有大人,肯定要哭上几声,诉一诉自己的委屈。

    曾毅就摘掉龙美心右脚的鞋子,然后脱下袜子,果然,脚踝处已经开始肿了,他道:“没事,我给你处理一下,很快就好!”

    说完,曾毅两手开始快速搓了起来,等手掌搓热,才一把握住龙美心的脚,捏了两下,感觉了一下受伤的情形,然后将龙美心的脚掰直,慢慢往一侧扭动,轻轻地在脚踝处揉着。

    龙美心嗯哼了两声,疼得厉害。

    “稍微忍一下,马上就好!”曾毅淡淡一笑,手下开始继续发力,揉搓的速度也是由快变慢。

    龙美心开始还觉得非常疼,但很快脚踝处就有些暖暖的,也不似刚才那么疼了,再过两分钟,竟然还觉得有些舒服。刚才只顾着疼了,现在再看曾毅捧着自己的脚在那里认真地揉着,龙美心就感觉脸上一阵发疼,然后整条腿都觉得酥痒发软。

    曾毅揉了一会,感觉瘀血散了,又捏了两下,韧带和骨头都没事,便问道:“怎么样?感觉好点没?”

    龙美心此时鬼使神差地,竟然说了句:“没!”

    曾毅就纳闷了,又仔细观察一下,道:“不应该啊!”

    龙美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喊了个没,脸皮更加烫了,道:“你到底行不行,还自称神医呢,就这点水平吗!”

    曾毅又按了两下,确信龙美心的脚真的没有事,也就明白这妮子是在故意整自己呢,道:“那看来就严重了,搞不好还是骨裂呢,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龙美心脸上佯装很痛苦,埋怨道:“好端端的,非要爬什么长城!这下可好,只能打电话让人来接了,不然就坐在这里让风给吹得冷死?”

    曾毅无奈摇着头,自己真是倒霉,爬山带个向导,却被向导讹上了,他把身子往下蹲了蹲,拍了拍背部,道:“来吧,上来,我背你下去!”

    龙美心顿时眉开眼笑,等曾毅回头看她,却立刻又是一副痛苦状,道:“这不好吧,下山的路可长着呢,要不还是让人来接吧!”

    “行了,上来吧!等接你的人来了,咱们两个都要被冻死了!”曾毅道。

    龙美心哪还会迟疑,站起来就跳到曾毅的背上去了。

    这一下太猛了,饶是曾毅力气不小,都被冲得往前闪了一下,差点连自己都给滚了下去,他苦笑道:“我说,你这样子像是脚扭了吗,拜托你专业点好不好!”

    龙美心咯咯笑着:“我不但被扭了,还骨裂呢!你要是后悔不想背我,现在还来得及!”

    曾毅无奈摇摇头,迈步朝山下走去,“好端端的,非要爬什么长城,唉……”

    龙美心可是把陪着曾毅爬山的仇被报了,她趴在曾毅背上乐不可支,问道:“我说,大领导你今后是什么打算,真铁了心要当官吗?要不就留在京城吧,有本姑娘我关照,保证官不比在南江小!”

    “俗!真俗!”曾毅笑着,“草活一秋,人活一世,总得做点事吧!我这境界,你永远都追不上,让我留在京城看你的脸色,你还不如直接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想看我脸色人可多了去!”

    “得意啥,你现在只能看我的后脑勺!”

    “……”

    两人一句顶着一句,声音顺着山风传出很远,荡起阵阵回声。
杺栫杣杊椌柮栬,䒴蓉艿芖。
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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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三六章 老部下



    中秋节转眼到了,虽然人不在南江,曾毅还是接到了很多问候的电话,他现在是白阳市高新园区管委会的副主任,借机向他问好的人也少不了。

    傍晚的时候,曾毅接到个奇怪的电话,因为那人开口便讲“曾大夫”,这个称呼可是很久都没人叫过了。

    “我是曾毅,请问你是哪位。”曾毅觉得对方的口音比较陌生,就主动问到。

    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是我,老孟,孟群生啊!”

    曾毅就很意外,这倒是个惊喜啊,从去年孟群生被军医接走之后,两人就再没有联系过了,他道:“原来是孟大哥,好久不见,中秋快乐!”

    孟群生在电话里笑道:“中秋快乐!真是不好意思,早就该给你打个电话的,却一直拖到现在。你现在是在京城吧?”

    曾毅就道:“是,我目前在京城!”他心道孟群生是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我回了一趟南江,心里最想见的人就是你,可一打听,才知道你去了京城,咱们正好整两岔了。”孟群生笑着,“现在我也回到京城了,你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晚上咱们一起吃个饭,我父亲也很想见你。”

    曾毅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什么安排,方南国在四合院陪家人,唐浩然要参加省驻京办搞的中秋晚会,曾毅是白阳市的干部,住在省驻京办原本就不合适,晚上的晚会他不方便去参加,便道:“好啊,一年多不见了,我也是很想念孟大哥和孟大叔。”

    “你是住在白阳驻京办吗?我让人去接你!”孟群生现在说话,有一股重重的官腔。

    曾毅道:“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这边有车,孟大哥说地方就行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咱们见面再详细叙说。”孟群生笑了两句,就交代了一下晚上吃饭的地方,在京华御宴宫,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小地方。

    挂了电话,曾毅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就收拾了一下东西,去向唐浩然讲了一声,然后下楼出了驻京办。

    省驻京办的司机对京城很熟悉,一听曾毅报出地名,就道:“曾主任可真是辛苦,大过节的还要去忙工作,实在是让我们大家敬佩。”

    曾毅笑道:“不是工作,是一位老朋友相邀。”

    司机就道:“那曾主任的这位朋友,一定是京城部委里的大官。”

    曾毅有些纳闷,孟群生现在做什么,他还真是不清楚,只是不知道司机为什么会这么讲,“这话怎么讲?”

    “京华御宴宫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外地来京城部委跑钱跑项目的,一般都会选择在这里请客,那里档次高的很,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去的,一进去,里面看到的人,不是发改委、财政部的,就是交通部、住建部的。”司机送省里的领导去过几次,对里面的情况有些了解,看曾毅有兴趣,立时说的是天花乱坠,一家小小饭店,都快让他吹成三公朝堂了。

    曾毅笑了笑,问道:“那御宴宫的饭菜如何?”

    “山珍海味、飞禽走兽,只要是想要吃的,里面全有,至于口味……”司机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我就是个司机,哪能进得去里面吃饭,也就在门口闻一闻气味。”

    曾毅便知道这司机也就是道听途说罢了,连饭店都没进过,又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你今天晚上有口福了,不过不能喝酒,吃完饭你还要送我回来。”

    司机一听,先是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来,就猛地点头,道:“曾主任您放心,我保证是滴酒不沾,安全去,平安回!”说完,一踩油门,车速又提了不少,直奔御宴宫而去。

    今天曾毅是去赴宴,又不是去谈工作,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而且大过节的让司机出来接送自己,如果再让人家顶风在外面等着,就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御宴宫的入口,看起来更像一座花园小区的入口,门卫一个敬礼,拦也没拦,就放曾毅的车子进去了。

    里面很大,绿树掩映,车子按照路边牌子的提示,七拐八拐之后,才来到一栋充满时尚感的建筑物前,在灯光效果下,建筑显得金碧辉煌,贵气十足。

    此时立刻有门卫上前敬礼,拉开车门,饭店的领班几乎是同一时间站在了车门口,微笑道:“贵客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曾毅下了车,道:“我姓曾,跟孟先生约好的!”

    领班记忆真好,立刻伸手道:“原来曾主任,您好,孟处长订的房间在这边,请您跟着我来。”

    司机此时抢过曾毅的包捧起来,道:“曾主任,我来,我来!”他送领导来过几次,虽然没进去过,但也知道这里的接待有多厉害。只要是这里的常客,刚才入口处的门卫一看车子和车牌,就知道是哪位领导来了,等你到这边下车,饭店就知道派谁出来迎接,而且姓名职务,绝对不会叫错。

    两人跟着领班进了大厅,正要往后去走,就听旁边传来一个惊喜的女声:“曾局长!”

    曾毅听着声音很熟,扭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晏容,她旁边坐着的是以前龙山市的副市长晏治道,曾毅立刻大步上前,道:“晏市长,您好!”

    晏治道看到曾毅,也是很意外,脑子里就想起之前晏容在机场给自己讲的话,难道那个被军a接走的人,还真是曾毅吗?如果是真的,那这个年轻人背景可太深了,他站起来,握住曾毅伸过来的手,呵呵一笑,道:“是小曾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看来咱们很有缘分嘛!”

    曾毅就笑道:“我是晏市长的老部下了,跟晏市长当然有缘分。”

    “你是我这个老晏的老部下,我家小晏又是你的老部下,哈哈!以前小晏没少受你的照顾,倒是我这个老晏,可没怎么关照到你啊!”晏治道开着玩笑,曾毅现在不是龙山的干部,他这么说,也无需忌讳什么了。

    曾毅就摆了摆手,道:“小晏过去也没少帮我的忙。晏市长这次是什么时候到的京城?”

    “有几天了!”晏治道一指沙发,“来,坐下说吧!”

    曾毅就请晏治道先坐下,然后对刚才的那个领班道:“你先去忙吧,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如果孟处长到了,通知我一声!”

    “好的!”领班笑着一躬身,然后退到门口去了。

    晏治道一听“孟处长”三字,就问道:“小曾这次到京城,是工作上的事吧?”他这位常务副市长,到京城办事,求爷爷告奶奶,走尽门路,也未必能约到部委里的实权处长。

    曾毅就摆了摆手,道:“是以前荣城的一位老朋友,约我一起吃个饭。”

    晏治道也就不再问了,来御宴宫吃饭的,又有哪个不是来“跑部钱进”的,曾毅这明显是没有说实话。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虽然都是南江省的干部,但到了这里,那就是竞争对手了,上面把钱把项目批给你了,那他就没有了,曾毅现在是白阳市的干部,自然不可能对自己讲实话。

    他这是纯粹的官场逻辑,倒没想到曾毅是真来赴宴的,没法明说,是因为曾毅也不知道孟群生现在是做什么的,一句“孟处长”,他还是从服务员那里听来的呢。

    晏容此时道:“曾局长,最近常在省报上看到有关白阳高新园区的报道,还是跟着你干比较有意思。自从你离开南云后,南云可就再没有上过省报了!”

    晏治道一沉眉,立刻纠正道:“小曾现在是白阳高新园区的主任,什么曾局长!”官场上的领导尤其忌讳这个,喊过去的官称,这不是咒人家的官越做越小吗!晏治道没跟曾毅打过交道,不了解曾毅的脾气,但可不想自己闺女因为这个细节得罪人,他至今还记着当初冯玉琴亲自下来为曾毅撑腰的情形呢!

    曾毅笑着摆手,“没事,听小晏这么叫,感觉很亲切。”

    晏容俏皮笑着,“我可不是开玩笑,曾主任,你的高新园区要是出缺了,可要第一个想得我啊!”

    曾毅呵呵一笑,“咱们是老搭档了,你愿意来,我当然举双手欢迎,不过就怕你来了会后悔,高新园区可没有南云自在啊!”

    “那就这么说定了!”晏容朝曾毅伸出手,“你现在是大领导了,可不能言而无信!”

    曾毅无奈摇头,跟晏容来个击掌为誓,道:“你这不是南辕北辙嘛,晏市长的官,可比我大多了,放着眼前的大领导不去巴结讨好,却来开我的玩笑。”

    晏治道笑道:“这就叫女生外向,她眼里瞧不上自己老子的这点小小权力啊。”

    西郊玉泉山,翟家的一些重要人物,此刻都聚在一起,陪着翟老吃饭,今天是中秋节,就是有再大的事,也比不上一家人的团圆重要,就是手握大权的领导,亦不例外。

    翟宅对面不远的常宅里,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形,不过比起翟家,多少有点人马稀少的感觉。常洪赢自己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独子常胜意,现在是科技部的副部长,而到了常俊龙这里,常家就已经是三代单传了。常俊龙这根独苗,是常家三代人的宝贝疙瘩,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不过此时此刻,常家的老爷子常洪赢,却看自己的孙子不是很顺眼,常俊龙今年已经二十八岁,却还没有一丝定性,整天在外招蜂引蝶,这让常洪赢很生气,按照他的打算,就应该让常俊龙赶紧结婚,尤其是今年以来,常洪赢感觉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以前,这个心思就更重了。

    吃过饭,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喝茶,常洪赢又说起这个话题,“俊龙,中秋一过,距离年底可就没多少时间了,你承诺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常俊龙就开始头疼,他实在没想到老爷子这次竟是玩真的,为了逼着自己结婚,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今年有好几个项目,常俊龙非常想做,但要成事,又必须要借助于老爷子和父亲大人的面子,谁知两人都是一句话: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就管你这事。

    “办着呢,我什么时候让爷爷失望过!”常俊龙敷衍道。

    常洪赢就更是不高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你给我离龙家的那个丫头远点!”

    常胜意就道:“父亲,消消气,俊龙他会明白的!”

    常俊龙低声嘀咕了一句:“这事能怪我吗!要不是你当初跟翟家的老爷子闹翻脸,我早就把姓龙的丫头给搞定了!”

    这牢骚的声音虽然低,但屋子里此时非常安静,大家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混账!”

    常胜意勃然大怒,手里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站起来喝道:“你这个大逆不道的孽障,竟然敢这样跟爷爷说话,赶快道歉!”

    常俊龙也是脸色一白,知道自己闯祸了,这件事是常老爷子的逆鳞所在,是永远的伤疤,这么多年了,除了对门的翟老外,有谁敢提这事啊,这不是揭常老爷子的短嘛!

    “爷爷,我不是有意的……”常俊龙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真是祸从口出啊,他道:“我刚才那就是口是心非,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

    常洪赢坐了那里,一句话都没有,屋子里静得吓人,谁也不敢喘大气。

    许久之后,常洪赢叹了口气,道:“我累了,你们也看过我了,就各自回吧!”说完,常洪赢缓缓站起来,警卫参谋廖新立刻上前,扶着他进了里面的卧室。

    常胜意非常生气,狠狠地训斥了常俊龙一番,直到他夫人开口求情,这才作罢。

    常俊龙被训得脸上有些挂不住,看父亲住了口,就闷闷出了常宅,开车下山去了,惹不起,躲得起。

    车子开到御宴宫,一下车,常俊龙就看到了正坐在大厅沙发上的曾毅。他此时正气不顺呢,看到曾毅,心里的怒火顿时就腾腾升起,再也压制不住。上次在旧王府的饭店,这小子可是让自己丢尽了脸,那丑事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公子圈,谁见了自己,都拿这事开玩笑,搞得自己很没面子。

    御宴宫的值班经理,是位婀娜多姿的大美女,笑盈盈地走上前来,道:“常少,你可是很久没来我们这里了,今天想吃点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常俊龙恨恨盯着里面的曾毅看了两眼,道:“去7号楼!”

    说完,常俊龙返身钻进车里,大美女随后跟着坐了进去,车子便离开大厅门口,在前面一拐,进了这园子的深处。

    曾毅坐在大厅,陪着晏治道聊了半天,又向晏容打听了一些南云县的近况。曾毅倒是问了晏治道这次来京城的目的,不过晏治道给一语带过了,并没有细说,旁边的晏容想说,但被自己父亲的眼神给制止了。

    正聊着呢,有一位领班走了过来,道:“孙科长到了!”

    晏治道就立刻站起来,道:“小曾,我要去接待部委的领导,就失陪了,等事情办完,咱们再联系,好好聚一下。”说完,晏治道就朝门口匆匆去了。

    晏容拖在后面,小声道:“我们这次来京城,是跑飞机场的事,曾局长要是认识什么熟人,可千万要帮忙引见一下,我们现在都快愁死了,朝中无人啊!”晏容做了个苦脸的样子,朝曾毅吐吐舌头,赶紧跟了上去。

    曾毅摇头笑着,心道晏市长也太小心谨慎了,难道还怕自己抢了他的项目吗?要知道白阳紧靠着荣城,正好处于荣城国际机场的辐射圈内,所以不可能再另建一座机场了,那属于是重复投资建设。

    晏治道却不能不防着曾毅,如果白阳市领导铁了心要上这个政绩,重复投资就根本不是个问题。曾毅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能说得清楚是有意而来呢,还是无意巧合?至于是说老朋友相邀,晏治道反正不信。

    曾毅想着是继续在这里等孟群生,还是先到包间里坐着,晏治道就已经领着一位白净带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孙科长,您肯前来赴约,让我们这些地方上的干部感受到了莫大的鼓舞!今晚我一定要代表地方上的同志,好好敬京城领导几杯酒!”晏治道爽声笑着。

    孙科长嗯嗯啊啊的,脸上不是很痛快,道:“酒就免了,最近肝不舒服,医生说都是让你们这些地方的同志给喝坏的。我时间紧得很,你们抓紧说事!”

    曾毅早就知道地方上的干部到了京城,会遇到“事难办,话难听”的待遇,但没想到会如此严重。晏治道好歹也是一市之长,厅级干部,可到了京城,竟然要对一个小小的科长如此和颜悦色,甚至是低声下气,而对方还不领情。

    此时有领班上前,道:“贵宾您好,您订的是人字二十三号包间,请跟我这边走!”

    孙科长一听,脚下的步子就停住了,伸手扶了一下眼镜,道:“晏市长,今天是中秋,我是专门抽空过来听取你汇报的,时间太紧啊!大过节的,我看要不咱们就在这里把事情讲一讲,你方便,我也好尽早赶回去同家人团聚嘛!”

    晏治道的脸顿时就很难堪,不过只是转瞬而逝,他心里明白,孙科长这是嫌包间的档次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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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5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三七章 手笔



    “孙科长,既然来了,无论如何,都要请你跟同志们喝杯酒才行!”晏治道脸上笑着,看起来并没有任何的不满,道:“大过节的叨扰你,本来就已经很失礼了,这杯酒你要是再不喝,传了出去,别人会说我们这些地方来的同志不懂得礼数。”

    孙科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懂“礼数”就很好嘛,就怕遇上那些不懂礼数的,“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我刚才的话没听见吗,都说了不能喝酒嘛!”

    这御宴宫对外开放的包间,分为天、地、人三个档次,包间又以六十甲子为名,人字第二十三号,也就是人字“丙戌”号包间。

    天字号的包间最为奢华,接待的一般都是厅级的部委官员;地字号次之,来往大多都是处级官员;人字号就比较普通一点,只要你有钱,包间正好又有闲的,你就可以预定到;天字号之上还有更好的房间,但从来不对外开放的,并不是有钱就能订得到的。

    龙山市驻京办的活动能力不是很强,虽然提前就在御宴宫做了预定,但也只拿到个人字号的房间,不过要是活动能力强的话,也就不会只能请到一位小小的科长了。

    按照孙科长的级别,动用人字号包间,其实也很合适,但孙科长就是要摆摆谱、挑挑刺,为难一番晏治道。你要是觉得话难听,受不了,那又没有谁请你来京城对不对!你不愿意听,想听这难听话的人可排着队呢,人家并没有觉得话难听嘛!

    究其原因,是因为中央各部委手里掌握的资源实在是太大了。自从分税制之后,中央拿了绝大多数的税收,但需要负责的事务却不多,钱多得花不掉,以至于要年底突击花钱;与之相反,地方手里的钱少了,但需要承担的事务,却是一样都没少。

    加上“以gdp为纲”的考核标准,地方上的领导想搞大建设、上大项目、捞大政绩,手里没钱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就形成国内官场上独有的一道风景:跑部钱进。

    再者,就是因为深到骨子里的那种官僚习气,京城部委的衙门口难进,省上机关的门就好进吗?非也!君不见,随随便便一件小事,就能能你来回跑上十七八趟,前后三十五道审批手续。这桩桩件件,不让你走个全场,你怎么能知道这里是省上的机关呢。至于地方,也都是一样。

    上梁不正下梁歪,下梁不正上梁倒。你对下的脸很难看,就不要指望上面的人对你能有什么好脸色。

    晏治道现在就尝到了这种滋味,他看孙科长还是推脱,就道:“小酒逸情,大酒伤身,喝一点是没有关系的。同志们刚才都说了,孙科长是京城的领导,敬酒一定要用最高规格,我们一瓶换一杯,孙科长今天喝几杯,同志们就喝几瓶,等会开席,我要第一个敬孙科长。”

    孙科长心道这位副市长有点意思,比起其他地方的干部,可要厚道多了,“你这人可真是顽固,我要是不喝,你又说会寒了地方同志的心,我要是喝了,肝怕是就保不住了。早知你这个样子,我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地方同志的一片拳拳之心,还请孙科长成全呐!”晏治道心里别提多窝火了,当着自己女儿的面,自己低声下气都到了这种地步,前面不远,还有曾毅这位过去的老部下在看着笑话呢。

    父女连心,晏容怎么能不理解父亲此时的痛苦呢,不过她最担心的,是父亲的身体,孙科长的肝病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晏治道的“三高”却是千真万确的,医生说必须要戒酒了。所以一听父亲说要一瓶敬一杯,晏容就小声道:“晏市长,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喝酒!”

    晏治道一竖眉,道:“不能喝,是跟别人!但跟孙科长喝,那就是‘酒遇贵人香,千杯犹嫌少’。”说完,晏治道一伸手,笑道:“孙科长,咱们这就进去吧,同志们可都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孙科长眼神居高凌下地看着晏容,心里很是不爽,不能喝酒?不能喝酒,那你们请我到这里来干什么,他道:“晏市长既然不能喝,那就不要勉强嘛,这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你们的这位女同志不简单啊,漂亮大方,一看就是海量,一会我可要跟她碰上三大杯!”

    晏容一听脸色就白了,孙科长喝三杯,自己就得喝三瓶,人不得当场就喝掉了吗,可现在由不得她不答应啊,她不答应,孙科长怕是立马就要拔腿走人,这事情就黄了。

    晏治道也是头疼无比,他肯定不会让晏容喝这酒的,但饶是经验老道,他也一时半会找不出个说辞来化解眼前的僵局,这孙科长一看就是故意刁难啊。

    “女人可以说自己不能喝,这可以理解!”曾毅在那边单手叉腰,训斥着司机:“但男人就是喝倒喝死,也绝不能说自己不行!一会上了酒桌,你要是敢说自己肝不好,以后就别说自己是男人!”

    司机一阵发懵,不知道曾毅这突兀的话从何说起,好在他机灵,先赶紧点着头,“是,曾主任说的是!”

    孙科长当时脸就沉了下去,这话故意说得如此大声,不就是在讽刺自己的肝不好吗。

    晏治道也是眼前一黑,自己眼前就要说动孙科长,结果让曾毅这句插进来,情况立时立时就变得无法转圜了。

    “没大没小的东西!站着这里的人,哪个不比你的级别高,你呲牙撅尾巴的,你是想咬谁啊!”

    司机终于是明白过来了,曾主任这不是在训自己,而是骂对面的那位孙科长呢。自从进来这里,司机就主动地把眼睛耳朵调成了屏蔽状态,谁知还是没躲过无妄之灾啊,他明白过来,哪还敢应声啊,就尴尬站在那里,陪着个笑脸!

    孙科长气得身子都发抖了,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骂自己是仗势欺人的狗,岂有此理,孙科长当即双手一叉腰,道:“有本事在那边说三道四,就有胆出来亮相,也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晏治道心道完了,这曾毅好歹也是官场中人,怎么会是这么一副“路见不平”的脾气啊,他难道不知道强出头的后果吗,还是他本来就是要来捣乱的?

    曾毅这才转过身,冷笑一声,道:“我管教自己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莫非你就是那个说自己不行的?”曾毅啧啧两声,道:“年纪轻轻的,看不出来啊,怪可惜的!”

    晏容差点笑出来,同时,眼里有些涩涩的感觉,她看着曾毅,心道曾局长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耿直,还是那么地护短。南云县招商局当时在曾局长的主持下,招来了多少大项目,可从没有哪一个招商的人,为了招商就丢失过尊严,直到曾毅离开,晏容自己来做,才知道曾毅要做到如此是有多么难。

    孙科长就往前走了两步,看那架势,都有点要拔拳去揍曾毅的意思了,好在他忍住了,道:“是不是男人,又不是看牙尖嘴利的,有本事就亮亮相。”

    曾毅双手背后,蔑视地看着对方,道:“你是个什么级别,也来配问我!”说完,曾毅一侧头,扫了司机一眼,意思很明显,你这级别,也只够跟我司机去对话。

    “好!我看你嘴硬到何时!”孙科长也不跟曾毅去辩,等弄清楚你的身份,有你倒霉的,他指着那司机,咬牙道:“那就麻烦你,向我介绍介绍你的这位领导吧!”

    司机汗都下来了,这位科长能让一位市长都陪着小心,肯定是实权部委里的官员,这要是报出家门,岂不是给南江省驻京办都要惹来一桩祸事,他现在后悔死了,早知道就不来这里看热闹了。

    曾毅鼓励地看着那司机,道:“告诉他,免得有人说咱们是敢做不敢当!”曾毅是故意要让司机去讲的,别人会见人低一等,但曾毅绝不会,他见了翟老,会客气会尊重,但不会卑躬屈膝,他就是要让司机把腰板直起来。

    司机看曾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就硬着眉头道:“这位是我们南江省白阳市高新园区的曾主任,副处级!”

    孙科长一听,脸上的表情就很奇怪,这是从哪里冒出的夯货啊,他道:“好,很好!我告诉你,你这个主任,干不长久了!今天晚上的这件事,我一定会亲自向你们的省长、市长去反应的!”

    “要反应什么事情啊!需不需要我来帮你打这个电话啊!”门口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大家就都看了过去,只见一位中年大汉背着手,迈步走来,他身后的轮椅上,坐着一位老者,由酒店的领班推了进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孙科长已似离弦之箭一般射了出去,“孟处,您也来吃饭吗,这位就是孟老爷子了吧!”说着,他一把抢过领导手里的轮椅,极尽谄媚,道:“我来,我来!”

    抬起头,孙科长准备向孟处长撒欢邀功,却看到孟处长脚下不停,直奔那位姓曾的夯货就走了过去。走近了,只见孟处长伸出手,激动地道:“曾大夫,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说完,似乎是觉得握手不太能表达自己的感情,孟处长又给了对方一个熊抱,在对方的肩上使劲拍了几下,“太好了,太好了,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孙科长顿时觉得脚下一软,下巴都掉在了地上,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光是他,大厅里的人全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那位孙科长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地对那位中年人恭维,丑态毕露,而对方却压根没看在眼里,反而是对曾毅极度热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位中年大汉又是做什么的!

    曾毅笑了笑,“自上次一别,转眼就是一年多了,孟大哥过得还好吧?”

    “好,都好!”孟群生见到曾毅,有些激动,要不是曾毅的话,自己早就去阎王那里报到去了,就算保住命,也会留下一身伤残,哪会有今日的风光啊,他一把拽着曾毅的胳膊,道:“快,见见我父亲,他平时可没少念叨你。”

    老孟此时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往前急急探着身子,伸出手,“曾大夫,我惭愧啊,你对群生的再造恩德……”

    曾毅赶紧扶住老孟,免得他摔倒了,淡淡一笑,道:“孟大叔,那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

    老孟心里很是愧疚,曾毅从拆迁队的铁棒之下救回孟群生的命,又给他接骨医治,还打跑了前来祸害的袁文杰,可自己当时没来得及向人家道一声谢,就一去不回,实在是不该啊。

    “听说你到了京城,我父亲就一点坐不住了,一路催着我过来的,没想到还是晚到了一些!”孟群生笑了笑,“走,咱们进去坐下再慢慢说!哦,这几位是……”孟群生此时眼里才看到了晏治道几人。

    曾毅就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山市的晏市长,是我的老上级了!”

    晏治道立刻伸出手,热情笑道:“孟处长你好,今天能够认识你,是我们龙山市的荣幸!”他看孙科长的反应,也知道这位孟处长必定是位实权人物,说不定这次的项目,就要着落在此人身上啊。

    孟群生伸出手浅浅一握,“晏市长太客气了,其实我以前也是咱们南江省的干部!”

    曾毅又介绍晏容,“这位是小晏同志,是晏市长的千金,也是我以前的老部下、好搭档,当时我在南云工作的时候,她可没少帮我的忙啊。”

    就是这多了两句的介绍,孟群生立刻明白晏容跟曾毅的关系很不错,当下脸上的笑容就盛了几分,道:“像小晏这样既漂亮又能干的女同志,可是不多见啊!”

    晏治道呵呵笑着,心里有些酸酸的,看来自己确实是误会了人家曾毅,而且人家也感受到了,要不然这介绍怎么会厚此薄彼呢,只是没想到这曾毅的人脉会如此宽广,来这里都是请部委官员消费的,而曾毅却是被请来消费的,这就是差距啊!

    “说起来真是巧,晏市长要找孙科长汇报点工作,正好在这里跟我遇上了!”曾毅笑道。

    孙科长一听,后背的寒毛立时竖了起来,这小子果真可恶,是要告我的状啊!

    孟群生的脸果然就沉了下来,他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就沉声问道:“孙科长,是什么事情?”

    孙科长上前两步,道:“孟处长,是这样的,龙山市想争取建一座飞机场!其实我也早都说了,这么重要的工作,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但地方的同志实在太热情了,我这也是推脱不开,过来向他们解释一些政策上的不明白的地方。”

    孟群生并不追问,道:“你把相关的材料准备好,明天送到我这里来,这件事张司长要亲自过问!”

    孙科长就连连点头:“孟处长放心,明天一准送到,绝不会耽误了张司长的工作!”他哪敢反对,他只不过是发改委基础司民航处的一位科级办事员,但孟群生却是基础司张司长的助理,就是比起民航处的处长,还要威风一些,孟群生说张司长要过问此事,那就一定是了!

    孟群生微微颔首,转而笑道:“晏市长,既然碰上了,那就一起吧,今天是中秋的团圆家宴,人多了热闹一些!”

    晏治道自然是求之不得,如果能够在发改委这样的部门认识一位实权处长,那今后争取项目可就方便很多了,他就道:“能够参加孟处长的家宴,实在是求之不得啊。”

    晏容朝曾毅露出感激的笑容,孟群生能如此做,都是看在曾毅的面子上。

    众人就跟着领班往后走去,孟群生很看重今天的宴会,还特意定了天字号的丙子包间。

    孙科长跟在后面,手里推着老孟的轮椅,等送到电梯门口,他看孟群生没说话,就推着轮椅也走了进去,心中一阵暗喜,看来孟处长并没有怎么生气啊。一会进去,自己一定要勤快点,替孟处长多挡几杯酒,要知道孟处长可是张司长眼里的大红人,靠山听说硬得很,自己要是攀上孟处长的关系,下次提拔就希望了。

    谁知轮椅刚放好,孟群生道:“孙科长,你还有事吗?”

    孙科长的脸立时一阵红一阵白,摆手道:“没有,没有!”

    孟群生“唔”了一声,负手站在电梯里,不再搭理孙科长。

    “孟……孟处长,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去一块吃月饼,那……那我就先告辞了?”孙科长尴尬而又极不情愿地把手从轮椅上挪开,搓了搓,然后羞愧离开了电梯。

    进了包间,众人请老孟坐了上首,然后一番谦让,各自坐定。

    孟群生此时走过去,从轮椅的挂手处摘下一副卷轴,拿到曾毅的面前,道:“曾毅,大恩不言谢,我也没什么好送你的,就从老领导那里求了一幅字,收下吧!”

    说着,孟群生打开卷轴,上面是中正平和、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侠肝义胆!

    等看清楚落款处的“乔文德”几个字,晏治道倒抽一口冷气,手里的杯子差点掉在桌上,我的乖乖,这竟然是乔老的手笔!据自己所知,乔老可是惜墨如金啊,极少赠人手笔,专门题了字送人的事情,更是听都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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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6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三八章 找错对象了



    晏治道心里就对孟群生肃然起敬了,能让乔老专门题字褒赞,很了不起,但能从乔老那里为人求到一幅字,就更不得了了。

    席间酒过三巡,众人比较熟络了,晏治道才小心地问道:“孟处长,听说发改委有意向在南江省另批一座机场?”

    “你们龙山市的消息好灵通啊,这件事只是司里讨论过,但还没正式上会,你们就已经上门来做工作了!”孟群生说完这句,还是微微点头,道:“南江省目前有八千万人口,却只有四座机场,这已经很难胜任经济发展和人口流动的需求了,再规划一座上规模的机场,也是势在必行,司里对此早有考虑。”

    晏治道心里一喜,看来这个消息是千真万确了,而且孟群生的话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信息,机场的规模很大。

    这个消息,龙山市是拐了几道弯才得到的,过程相当曲折。龙山市政府办公厅的一位副主任,到东部某省去喝喜酒,他以前党校同学的孩子考上了国外某名牌大学,席间遇到了当地发改委的一位副主任,那位副主任喝多了,言语之间说起此事,言之凿凿。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龙山市的这位副主任听到消息后不敢怠慢,立刻向市长姚俊明做了汇报。龙山市的领导班子高度重视,一番商议之后,决定派常务副市长晏治道来京城打听此事的真伪,并伺机进行运作,争取把这个机场的项目落户到龙山。

    晏治道在京城大衙门里并没有什么门路,两眼一抹黑,龙山市驻京办的人能耐用尽,才联系到发改委基础司的一位小科级办事员。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最后还不如曾毅的一个眼色管用,早知这样,何必对曾毅遮遮掩掩呢,现在想请人家帮忙,就不好开口了。

    “孟处长,如果这个规划能够通过,您看落户我们龙山市有几分希望?”晏治道看孟群生直言相告,也就开门见山了。

    孟群生笑而不语,拿起杯子饮了口茶,才道:“晏市长,你知道一座机场从立项到审批,要经过多少部门的审批,要走多少手续吗?”

    晏治道来之前,倒是做过这方面的功课,深知机场审批之难,发改委的规划立项只是个开头,光是项目落户何处,前前后后就有上千道的手续要去跑,涉及到的部门,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个之多。

    环保部门、地质部门、交通部门、设计单位,你得一个个请去进行实地勘查,出具可行性的证明;民航局、军区、空军,这些主管部门,你更是要一级一级向上打关,从最近的省民航局,批到西南民航局,再至民航总局,军区方面也是一样,要从市军区一直批到总参去,空军方面更是必须拿下。

    任何一个方面跑不到,你这事就成不了,所以,这绝不是哪一个人说行就能行的。

    “龙山市人口密度大,又地处于三省交界,地面交通网四通八达,如果机场落户,辐射受益的面积将会非常大。这次我们龙山市的领导班子,对于争取这个项目抱了很大的期望,就是千难万难,我们也不会放弃,一定会争取所有主管部门的同意。”

    晏治道这话很有水平,先讲龙山市的优势,再讲市里的决心,最后暗示自己绝不会让孟群生为难的,其它所有该走动的地方,自己一定都会走到。

    孟群生淡淡一笑,道:“看来你们龙山市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嘛!”

    “当然,这件事还需要孟处长您的大力支持。”晏治道端起酒杯,笑道:“要是有什么地方是我们疏忽了的,还请孟处长您多指点、多提醒、多关怀。”

    孟群生抬起酒杯,只是润了润唇,这件事很复杂,在发改委的权限范围内,自己可以给予关照,但出了发改委,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不过晏治道这个人真是聪明,一点就透,他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据我所知,目前只有你们龙山市在争取这个项目,如果你们龙山市的条件真如晏市长所说那么优秀,再把工作做扎实一些,我看还是有希望的!”

    晏治道就知道孟群生这算是答应帮忙了,近水楼台,这近的是什么水?除了消息上的的先知外,不就是孟群生这位身在发改委的处长吗?

    席间曾毅的电话又响,还是问候过节的,他出去接电话,等挂了电话,就看晏容站在不远处看自己,眼眸含笑,变成了一弯新月。

    “怎么也出来了?”曾毅笑着问到。

    晏容看着曾毅,道:“谢谢!”

    “你这丫头,怎么突然这么客气了!”曾毅知道晏容说的是之前在大厅里讽刺孙科长的事,帮她解围的事,而不是指孟群生,“我这人可是很护短的,谁要是敢欺负我的好部下,那就是欺负我,哈哈!”

    晏容鼻子有些涩涩的,她突然发现,跟着曾毅做事,原来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最后又要被人免职了。”

    “无官一身轻,我还巴不得有人帮我减轻点负担呢!”曾毅呵呵一笑,“前段时间跟康书记通电话,才知道你升职了,不够意思啊,都不通知我这个老领导一声。”

    晏容俏皮一笑,道:“大不了请你吃饭好了,地方随你挑!”

    “又拿这套搪塞我!”曾毅哈哈大笑,在南云的时候,晏容就这么说,可最后也没吃上她请的饭,回回都是自己请,“你是南云县的干部,怎么也来跑机场的项目?”

    晏容就笑道:“如果机场落户龙山,很可能要叫南云机场,我怎么能不来。”

    曾毅“哦”了一声,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机场可能还是落户在龙山,但投资方可能是南云县。

    今年仅是将军茶项目,预计就能给南云县提供超过四亿的税收收入,如果再加上旅游业收入,这对以前发工资都要贷款的南云的财政来讲,无异于是一笔天文数字。今后南云政府今后要发愁的,就不再是怎样给干部职工发工资,而是要如何将这笔钱花出去。

    在这种情况下,康德来提出成立南云县招商投资局,其实就是以前曾毅负责的招商局,换了一个名字,多了一项职责而已。一些允许外资、民资进入的领域,就尽量招商引资,一些只能国资进入的领域,就由县里进行投资开发,互相补充,又互不侵占干扰。

    曾毅还在南云县招商局的时候,就对康德来讲过,用不了多久,南云财政收入将会逆转,届时可以将财政的一部分拿出去进行投资,取得的收益,再拿回来对全县的教育、卫生、福利、养老、以及偏远山区进行补贴,解决县里教育难、看病难、老无所养的几大难题,并且形成一个制度,持续运作下去。

    而现在,康德来只不过是将曾毅的提议变为了现实,招商局在南云县的地位,比起曾毅在的时候,就更加重要了。

    晏容现在是招商局的副局长,分管投资业务,手里掌握着南云县每年很大一部分的财政收入,可谓是炙手可热。

    龙山市的财政,一直都很紧张,这次就算能把机场的项目争取下来,建设资金也只能依靠贷款和招商引资,市里拿不出一分钱来。康德来对机场的项目很看好,指示晏容全力跟进,如果届时项目能落实下来,康德来打算由南云县承担三分之一的建设资金,建设期间,每年不少于1.5亿资金注入。

    康德来看重机场,是因为这可以极大带动南云县的旅游业发展,实行分税制之后,地方财源枯竭,偏僻的地方,只能依靠乱收费、乱罚款来维持,就像以前的南云县;繁华一点的地方,就靠卖地,但后果就是推高房价,导致民怨沸腾。

    而曾毅当时在南云县搞起来的旅游业,却属于是地税,这笔收入,可以完全留在地方上支配。今年南云县的一些景点只是试水营业,火爆场面就大大超过了县里的预期,预计全年能有超过一亿的财政收入,而巨大人员流量带动的特产销售、服务收入,又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面对这么一大笔送上门的白花花银子,康德来岂能不心动,机场修好之后,南云县的旅游事业还能再上一个台阶,这笔生意不管怎么算计,南云县都不会亏的。

    “曾局长,南云县也是你战斗过的地方,如果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请你务必施以援手啊!”晏容笑吟吟看着曾毅。

    曾毅在晏容面前也不作伪,道:“只要是力所能及,我都会尽力帮忙。”曾毅在地方军区、大军区、乃至总参,都有认识的人,帮不上什么大忙,但给晏容引见一下,却是举手之劳,这也强过晏容他们蒙头瞎撞。

    曾毅痛快答应下来了,晏容反倒是情绪突然低落,捏着手指,小声道:“我觉得对曾局长太不公平了,南云县现在的一切,都跟你当时的努力分不开,可最后却让你……”

    曾毅一摆手,笑道:“其实我做的一切,还是有领导看在眼里的,你看我不就是升了副处级嘛!”

    晏容心里很难受,这也就是曾局长在省里有人,如果换了其他人,岂不是要被冤枉死,以一己之力,造福一方百姓,最后却背了那么大的黑锅,黯然离开南云,而享受成果的,都是一些整日谋权夺利的人。

    “进去吧!”曾毅在晏容肩上轻轻一拍,“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无愧于心就是了!”

    今天这顿饭吃得很久,等从御宴宫出来,就已经是快零点了,晏治道喝高了,头脑看起来还清醒,就是走路发飘。

    孟群生向曾毅留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和住址,说是有机会一定要再聚,这才扶着自己父亲上了车。

    曾毅把轮椅收好,放进孟群生车子的后备箱,看着孟群生离开,又跟晏治道几人寒暄两句,目送晏治道离开。

    所有的人都走之后,司机麻利帮曾毅拉开车门,今天他可算见识到曾毅的人脉了,恭敬道:“曾主任,上车吧,夜里凉!”

    “好,咱们也回!”曾毅笑了一声,迈步钻进车里。

    司机关好车门,就发动车子,朝御宴宫门口驶去,刚刚使出御宴宫的门,正要上路,一辆别克商务车突然猛地插了过来,“吱”一声激烈的刹车,横在了曾毅的车子之前。

    这边司机吓了一跳,猛踩刹车,等车子停住,勘勘没有撞上,两车之间,伸不进一只拳头,“瞎了你的狗眼,会不会开车!”司机暴怒,就没看过这样开车的,你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

    “哗~”

    商务车的车门滑开,跳下五六个精壮大汉,当前一人,手里提着一根棒球棍,叫嚣道:“哥几个,就是这辆车了,给我砸!”

    司机赶紧推门下车,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他根本不认识对方,不知道哪里得罪这伙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曾毅不可能不知道,他也走下车去,往前几步,呵斥道:“我警告你们,不要乱来!当街砸车,后果你们要想清楚!”

    棒球棍一看曾毅,立马一招手,喊道:“就是这小子了,老子堵你大半天,可算等到你出来了!”

    曾毅纳闷,他以为这些人是奔着这辆车来的,要么是司机,要么是驻京办的某位领导跟这些人有过节,没想到这些人却是奔着自己来的。

    “妈的!哥几个,给我揍!”有个小平头叫嚷着,“敢调戏豪哥的女人,我看这小子是活腻了,今天非得给他松松皮不可!”

    说着,小平头抢先过来,抬起一脚,就奔曾毅的小腹踹了过来。

    曾毅只是往前一欺身,小平头的脚就踹了空,曾毅一脚跨到小平头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警告你,人不能乱认,话不能乱讲,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小平头被曾毅的气势一下给镇住了,他甚至没看清楚曾毅是怎么闪到自己身前的,这要是趁机给自己一刀,自己早都被捅死了,他就急急往后退了几步,躲开曾毅的压迫,以及那凌厉的目光。

    棒球棍此时一棍砸在驻京办的车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车前盖立时被砸出个大坑。

    “马皮地,丫还嘴硬!你就是化成灰,老子也认得,不认得你,也认得你这车!我的女人你他妈的也敢调戏,老子今天就让你后悔裤裆里不该长那根玩意!”

    说着,提着棒球棍就走了过来,身后几个大汉,也是摩拳擦掌,准备来个群殴。

    司机这时候哪能怂啊,他几步站在曾毅面前,张开胳膊将曾毅护在身后,喝道:“你们知道我身后是谁吗,告诉你们,今天你们敢动手,就准备吃牢饭吧!”

    “你给老子滚开吧!”棒球棍一抬脚,就把司机踹了个趔趄,“老子是吓大的吗!”

    司机小肚子上挨了一脚,痛得脸都发白了,但还是站在曾毅面前,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我豁出去了,看你们敢怎么样!”说着,他对后面的曾毅道:“曾主任,我拦着他们,你赶紧跑吧!”

    “跑?吃屎去吧!”棒球棍一棍子就朝司机的脑袋挥了过来。

    球棍转眼就要砸到司机的头,司机惊得都忘记了躲,只是下意识把眼睛闭了起来。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司机感觉自己被压得低了几分,然后身子猛往后飘,等睁开眼,他已经站在了曾毅的身后。

    司机一看自己没事,还要争着往前,道:“曾主任,危险啊,我跟他们拼了!”

    曾毅一把拦住他,道:“他们是冲我来的,跟你没关系,你往后站!”

    棒球棍一下击空,那人也是有些吃惊,明明看到砸中了那司机,怎么一眨眼就被躲开了。

    曾毅往前两步,负手站在那里,冷冷问道:“谁指使你们的?现在讲出来,我还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名鼎鼎的御宴宫,进出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普通的人哪敢在这里惹事!二十米远的地方,站着的就是御宴宫的保安,他们清楚客人的身份,却不为所动,就这样看着这群人在门前闹事,这还能不说明问题吗,这是有人指使啊!

    棒球棍看曾毅识破了,也不多啰嗦,“就是老子指使的,揍的就是你丫!哥几个,一起上!”说完,棍子舞出一阵风,朝曾毅就砸了过去,其他几位壮汉,也一起冲了过来。

    此时御宴宫又使出一辆跑车,在门口只是一顿,随即加速离开。车里的正是常俊龙,这些人就是他弄来为难曾毅的,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心思理会这事,他接到电话,家里老爷子心脏病再次发作,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他现在心里惶恐得厉害,老爷子发病,多半就是因为自己的那句话。

    司机心眼活,看对方人多,就赶紧拨电话报警,短短几句讲清楚地方,就挂了电话要冲上去保护曾主任。谁知一撩胳膊,他却傻眼了,就打电话的工夫,那些嚷着要揍曾主任的人,就全部躺倒在地,抱胳膊的抱胳膊,抱腿的抱腿,一个个哭爹喊娘的,那些胳膊腿全都软绵绵,吊在那里,也不知道是断了,还是脱臼了。

    司机长大了嘴巴,咕咚咽下口水,不会吧,刚才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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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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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7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三九章 命也



    京城警察的效率非常高,三分钟不到的时间,一辆110巡逻车就到达了现场,下来一胖一瘦两个民警。

    看到现场倒了一地的伤者,警察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左右观察了几下,这才走上前来,道:“谁报的警?”

    “警官,是我报警!”

    司机捂着受伤的肚子,指着地上的人,道:“我从御宴宫吃饭出来,就遇到了这群人,手持凶器袭击我,不光打人,还砸车,我根本不认识他们。”

    警察就看着曾毅,问道:“你又是什么人?”

    司机立刻就接了过来,道:“这位是我……的朋友,事情跟他无关,这些人找的是我,人也是我打的!”混了这么多年的机关,司机替领导背黑锅的基本素质,还是相当过硬,这话基本是张口就来。

    警察看了看地上的那几个嗯嗯哼哼的大汉,道:“都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吧!”警察又不是傻子,能来这御宴宫吃饭的,大小都是位领导,这司机是想替领导把责任揽过来。只是这年轻人也太厉害了吧,一个人打五六个带着凶器的壮汉,竟然一点事没有。

    司机就道:“我朋友就不用去了吧,我跟警官回去……”

    警察一竖眉,道:“请配合我们的工作!”说完,拿出手机,打电话让所里派人增援,一辆车肯定是把这些人拉不回去了。

    “警官,我朋友还有急事,事情跟他又没有关系……”司机后悔,刚才就应该让曾主任先走。

    曾毅按住司机,道:“无妨,就跟警察走一趟,我也想知道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

    司机知道曾毅在京城人脉广,但这毕竟是京城,一块砖头砸下去,十个有九个是皇亲国戚,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啊。趁着去警局的工夫,司机给驻京办打了个电话,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刘发生接到电话后,不敢怠慢,急忙去找唐浩然商量。虽然知道曾毅在京城有能量,但这毕竟是方书记眼里的大红人,刘发生还是必须要表现出很重视的样子,这是个态度问题。

    唐浩然吃了一惊,“怎么回事,现在曾毅人在哪里?”

    “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还不太清楚!事发地点是在御宴宫的门口,那里归振华路派出所,要不我找找关系,先把曾主任弄回来。”刘发生问到。

    唐浩然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他知道曾毅的品性,那绝不是没事惹事的人,就算跟人起了冲突,肯定也不是过错方,倒是不用担心这一点。只是进局子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尤其是对于体制内的人来讲,非常注重自己的名声,如果让驻京办的人去找人打听,那这事就传开了,到时候肯定是风言风语。

    “不用了,我亲自过去!”唐浩然赶紧穿鞋,一边拿出电话,找着龙美心的号码,龙美心是京城的地头蛇,这种事还是让龙美心去处理最好。

    龙美心此时刚刚睡下,今天龙家也不例外,大开家宴,热闹无比,手机响起,龙美心磨蹭了半天,才从床上爬起,看到号码显示是唐浩然,她有些纳闷,在呼叫就要结束的一刹,接起电话:“喂!”

    唐浩然立刻道:“美心小姐吗?我是唐浩然!”

    龙美心“嗯”了一声,等着唐浩然的下文。

    “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搅你!曾毅今晚去御宴宫吃饭,出来的时候,让一群人给围上了,还动了手,现在估计在振华路派出所!”

    龙美心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讲!”

    “我也是刚刚接到消息,正往那边赶……”

    “不说了,我马上过去!”龙美心没等唐浩然说完,就挂了电话,起身去拿衣服,一边想着要给谁打电话。

    以龙美心在京城的人脉,都可以直通公安部了,京城市局更是不在话下,甚至往翟老爷子那里一说,怕是警卫团都会出动,可是想了一下,龙美心突然抓起电话,拨给了自己的舅舅罗刚永:“小舅,是我!”

    罗刚永倒是还没睡,晚上他去龙家参加中秋家宴,席间除了他姐姐和龙美心外,其他人对他只是一种很冷漠的客气,这让他有些气闷,回来之后睡不着,在书房里喝着茶,准备静下气之后写上几幅字,“美心啊,这么晚给舅舅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对我讲吧?”

    “小舅,我长话短说,御宴宫门口今晚发生一起重大斗殴事件,事关曾毅,他现在应该在振华路派出所!”龙美心讲完,怕小舅不明白,专门讲了一句,“曾毅这次来京城,是被翟爷爷请来的!”

    “我明白了!”罗刚永怎么会不明白,翟老爷子请来的客人被人找了事,仅是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谢谢!”

    罗刚永挂了电话,喊了一声让人备车,就把自己的武警少将服穿了起来,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沉声道:“我是罗刚永!现在命令你,带领一个中队以最快的速度赶赴振华路派出所,在我没有到达之前,不许放任何一个人离开!”

    说完,罗刚永把自己的帽子一正,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书房,眼神中带着凛冽的杀气!

    罗刚永是位很优秀的军官,可在第一次见到翟老的时候,因为见到了心中军神的缘故,表现得非常拘谨,这让翟老大皱眉头,认为罗刚永身上没有军人的虎威!“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翟老认为最差劲的兵,就是那种磨蹭肉多的兵,谋事是参谋和秀才该做的事,而将领要做的,就是在众多的抉择之中当机立断。

    所以翟老当初放弃了罗刚永,他绝不会让一个熊包坐上不该坐的位置!现在,罗刚永就要用事实告诉翟老,自己到底有没有军人的虎威!

    玉泉山,翟宅。

    睡熟中的翟老被张杰雄的敲门声给吵醒了,他知道张杰雄是个很稳重的人,不是急事,绝不会半夜打扰自己,就喊了一声,“进来!”

    张杰雄推门进来,拧开一盏柔和的台灯,道:“老首长,对面常家的常部长来了!”

    翟老就从床上下来,穿上张杰雄递上来的睡袍,迈步走了出去。

    常胜意此时就站在翟家的客厅中,脸色焦急,看到翟老出来,就急步上前,“翟老,打搅您了!”

    翟老一摆手,脸上并无表情,“说事吧!”说完,他朝自己的竹椅走去。

    “家父心脏病发作,比上次的情况还要严重,医疗组的专家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我是来向翟老求药的!”常胜意也顾不上客气,赶紧把事情讲出来。

    翟老就停下了脚步,神色意外,怎么又发作了,这距离上一次发作,可没有多久啊,老常啊老常,你这是怎么了啊!

    张杰雄欲言又止,曾毅留给翟老保命的最后两颗药丸,上次一并送给你了,现在翟老的药都无处着落呢。常胜意被逼得半夜上门求药,看来常老这次真的是危险了啊。

    “翟老,请您务必施以援手啊!”常胜意恳求道。

    翟老这才道:“胜意,我也不瞒你,上次的两颗药丸,是我的一位忘年之交,送于我用来保命的,只有两颗。”

    常胜意一听,心就往下直沉,翟老身份在那,自然不可能说谎,难道说自己父亲这次真的是大限难逃了吗?

    翟老又道:“不过我的这位忘年之交,眼下正在京城,如果他肯出手施救的话,或许能保住老常的命啊!”

    常胜意顿时又看到了希望,急急往前两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请他来试上一试,还请翟老给我引见一下。”

    张杰雄听到翟老的话,就拿出电话,拨曾毅的号码,电话响了半天,无人接听,他微微摇头,道:“老首长,电话没人接!”

    翟老一听,心里也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屋漏又逢连阴雨,难道老常这次真的要去见马克思了吗,“尽一切办法,也要在最短时间的找到他!”

    “是!”

    张杰雄一应,就快步出了客厅,一边布置人手去找曾毅,一边给方南国打电话,了解曾毅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这也是最快的办法了。

    常胜意心中焦急万分,站在翟老的客厅里,片刻也坐不下。

    翟老就道:“胜意,你到医院守着去吧!杰雄办事很稳妥,等找到人,他会直接送往医院的。”

    常胜意就急急告辞,出门赶往医院去了。

    “说吧!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一位胖胖的警察,正在问着曾毅,嘴里的烟腾起大片的烟雾,将他的脸遮掩了起来,看不清楚此时是什么样的表情。

    曾毅道:“我们是被袭击的受害者,警官你应该先去弄清楚那些袭击我们的人的身份吧!”

    胖警察倒是不着急,磕了磕烟灰,道:“事情我们都会调查清楚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嗯?你怎么解释,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曾毅冷笑一声,“我不是你们抓来的犯人,你没有审问我的权力,我也可以不配合你们的询问。”曾毅早看出这警察没安什么好心,到了警局之后,司机第一时间就做了报案的笔录,下面就该是警察调查那伙人的身份和来历了,可警察却反过来要审问自己,反复问自己的是做什么工作的,这不明摆着是找碴的吗!

    “懂的还不少嘛!”胖警察也是冷笑一声,“不要以为你不讲,我们就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叫曾毅,是南江省的干部,对吧?”

    “既然都知道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你承认就好!”胖警察把烟掐灭,然后拿起一支笔,在桌子上敲了敲,“现在有人说你在酒店调戏了他的女朋友,也就是酒店的女服务员,你要怎么解释?讲讲吧!”

    曾毅坐在那里,并不说话,他没有配合警察审问的义务,何况还是对自己的栽赃构陷。

    “不要企图顽抗到底!”胖警察盯着曾毅,“沉默对你没有任何的好处!”

    曾毅换了个姿势,心里想着自己的事,压根就没听警察在啰唆什么,他在想到底是什么人来找自己的碴,竟然用了如此不堪的一个借口,好在自己拳头硬,不然就被白打一顿。打了也是白打,就算警察事后插手,对方也可以用“认错人”的借口一推了之。

    自己才来京城几天,并没有得罪什么人,曾毅在脑子里把自己这几天接触的人全想了一遍,只有两个人有嫌疑,一个是常俊龙,一个就是今晚被自己羞辱了的孙科长,孙科长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孟群生就在当场,又是他的顶头上司,他这么做,岂不是自断前程。

    唯一的可能,就是常俊龙了,虽然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来历,但可以肯定对方是京城公子圈的一员,也只有他,才能使警察调转枪口对着自己,让御宴宫的保安看见了也只当是没看见。

    “好好回忆一下,把事情讲清楚!”胖警察敲了敲桌子,“讲清楚了,对你是有好处嘛!”

    曾毅笑了一声,心道国内警察办案可真有意思!既然对方这么讲了,那你就去寻找我调戏了对方的有罪证据啊,只要证据确凿,我无话可说,但你先把我控制起来,让我提供无罪的证据,这是个什么逻辑啊!

    “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胖警察看曾毅不为所动,就丧失了耐性,“你可要考虑清楚后果,现在只是在调查,但你要是不配合,把这件事闹大了,哦……,传到你们南江省,对你可没有半点的好处!”

    胖警察是振华路派出所的副所长,跟袭击曾毅的棒球棍认识,得知今天这事是某部长的公子在找人出气,而对方又只是个外地京城的副处级官员,他就把这事揽了下来。

    外地官员胖所长可见多了,以前栽他手里的外地官员,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甚至还有那么一位副市长,因为嫖娼被抓了起来,不敢承认身份,就冒充当地的一企业家,被胖所长狠狠地敲诈了一大笔。眼前这个小小副处级算什么,到了京城,就屁也不是了,何况这次还是有人要整他,不倒霉都不行啊!

    这次怎么也要从他的身上,榨出一笔油水来,看这小子浑身上下名牌,在下面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而且还可以讨好某公子!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胖所长一拍桌子,喝道:“这里是京城,不是你的一亩三分地!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外地官员,在自己的地方作威作福惯了,竟然还把这一套作风带到京城来,看见漂亮的女人就敢调戏,毫无羞耻之心,胆大妄为,当我们这些警察都是摆设吗!”

    曾毅一摊手,心道你不就是个摆设吗,如果那伙人今天说是常公子调戏了女服务员,你会出警吗!

    “还是不开口是吧?”胖警察威胁地看着曾毅,“看来有必要把你们当地的有关部门请过来,来做做你的工作了!”

    说着,胖警察站起来,就拿起电话,作势要拨号码,这一招,他可是百试不爽,就是再奸猾的官员,这时候也肯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轰~”

    外面传来汽车的轰鸣声,随后就听见外面鸡飞狗跳,有人在大声呵斥。

    胖所长只好先放下打电话的事,开门往外去看,一看之下吃了一惊,外面楼道里站了清一色全副武装的武警,正在挨个房间进行搜查,眼看就要到这里。胖所长是识货的,一看就看出来了,这不是普通的武警,而是武警总部直属的机动部队,除了武警总部,谁也无权调动。

    此时一位身穿少将武警服的黑脸大汉走了进来,气吞山河地往中央一站,喝道:“谁是负责人?出来讲话!”

    胖所长就知道躲不过去了,今天所里他是值班所长,当下小心喊了一声:“报告首长,我是副所长!”完了就赶紧往那边走去。

    还没走到跟前,就被一名武警战士伸手拦住,并不让他靠近。

    “御宴宫门口的案子,是你们接的?”罗刚永问到。

    胖所长浑身一个激灵,这位少将眼里散发出的杀气实在是太吓人了,他连忙点着头,“是…是……”

    “人在哪?”罗刚永喝问到。

    “在……在里面!”胖所长指着通道的里面。

    立刻上前几名战士:“带路!”

    胖所长的背心全湿了,心道自己可真够倒霉的,偏偏自己值班的时候,就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这伙人是什么来头,总不是那位公子找来的吧?如果真是,那这为公子这把也玩得太大了吧,大半夜出动一位少将,这哪是要出气,这分明是要寻仇啊!

    曾毅此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看到站在那里的罗刚永,就喊了一声:“罗将军!”

    罗刚永一听,立刻看了过来,然后快步走来,一把按住曾毅的肩膀,上下打量着:“怎么样,你没事吧!”

    胖所长看到这一幕,大腿当时酥软,差点摔倒在地,妈呀,自己这回闯大祸了!自己只知道常公子势力大,却没想到这个外地的小官员,竟然比常公子还强势。完了,完了,这回弄错状况,抱错大腿了!

    “没事!”曾毅哈哈一笑,“被人多问了几句而已!”

    胖所长死的心顿时都有了,自己哪里是问,分明是恶意构陷,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啊!

    罗刚永看曾毅没事,这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今天如果真让曾毅出事,哪怕自己来得及时,怕是非但拿不下这个功劳,反倒会让翟老怪罪。

    “没事就好!”罗刚永拍了曾毅肩膀一下,随即一转身,凌厉的眼神透出杀机,敢袭击翟老爷子请来的客人,这是在向翟家挑衅啊!

    很快,司机和那几个袭击曾毅的人,都被武警战士找了出来,带到了罗刚永面前。

    司机一看这架势,傻了片刻,然后就反应过来了,喊了一声“曾主任”,就要往曾毅那边去,却被武警战士按住。

    “他是我司机!”曾毅说了一声。

    武警战士这才把司机放过,司机往曾毅身后一站,满脸兴奋,今天替曾主任挨得这一脚实在真是太值了,那可是一位少将啊,放在南江省,都可以当军区司令员、省委常委了。省委常委级别的人物亲自来给曾主任找场子,这种大场面,一辈子都遇不着啊!

    “曾主任,他们问我,我没说出你的身份!”司机趁机邀功。

    曾毅微微颔首,冲司机笑了笑,司机的腰杆就更直了。

    棒球棍几人此时也知道惹大祸了,他们的胳膊脱臼了,本想去医院接骨呢,谁知这武警来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堵住了。

    “我们认错人了!”棒球棍求饶地看着曾毅,“你的车子我们赔,医药费我们也赔,我们真是认错人了!”

    罗刚永冷哼一声,认错人了,为什么不认错别人,偏偏就认错了曾毅呢!

    “砰!”

    警卫员此时将一把凳子放在了罗刚永的身后,罗刚永大刀金马一坐,冷声道:“看来要帮你们好好检查一下眼神了!”

    话音刚落,就有战士上前,拽起那几个家伙就拖到一边的讯问室去“检查视力”了。

    听到里面的惨叫,胖所长双腿像筛糠一样抖了起来,档间强烈的屎尿之意,几乎有些压制不住,突然,他双腿一软,往地上一倒,喊道:“报……报告首长,我知道情况,这几个人都是御宴宫的保安,他们受了常俊龙的指使,找个由头故意要打这位……这位首长的……这事跟我们无关啊……”

    张杰雄推开门房门,走到翟老的身边。

    翟老此时的情绪很不好,似乎是感觉到常洪赢这次九死一生了,有点失落,“找到曾毅了?”

    “找到了!”张杰雄汇报道,“在振华路派出所,罗家的老三已经在那里了!”

    翟老眼里精光暴射,“谁干的!”

    张杰雄就道:“是常家的小子,常俊龙!”

    翟老极度意外,片刻之后,眼里神光收敛,叹了一声气,道:“命啊!”常家的小子要整曾毅,现在却要曾毅去救老常,天意莫测,老常这次怕真是难逃一劫了!

    “老首长,曾毅那里……”张杰雄请示道。

    “你去帮罗家的老三交接一下,见到曾毅,就讲是我说的,让他务必竭尽全力!”翟老一下从椅子里站了起来,“我还没让姓常的老混蛋死呢!”

    张杰雄应了一声,就出门去了,罗家老三这次是什么目的,他心里很明白,现在翟老肯让自己去为他交接一下,说明罗刚永的目的已经是达到了!否则他以一个副参谋长的身份调动部队,这事绝对是很棘手,如果警卫团的人过去交接,罗刚永的责任就撇清了,警卫团做事,不需要向任何人作出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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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零章 告别



    两辆挂着甲a号的军用吉普,在深夜的京城大街上风驰电掣,先前的开道车上,闪烁着刺眼的警备灯。

    守在振华路派出所门口的武警战士,拦也没敢拦,还没回过神的工夫,两辆吉普就冲进了派出所之内。

    张杰雄跳下车,神色严峻,快步朝里面走去。

    “张将军!”罗刚永听到外面的动静,已经走到了门口,向张杰雄打了个军礼。

    张杰雄抬手军礼,脸上毫无表情:“辛苦了,老罗!”

    一声“老罗”,就让罗刚永心里猛跳了一下,看来自己这次赌对了,张杰雄是翟老身边的警卫参谋长、贴身的心腹,他这么喊,就说明翟老对自己的态度有所改观了,至于张杰雄脸上冷漠的表情,罗刚永心里很清楚,张杰雄永远都是那副模样,“还好来得及时!现在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下一步怎么做,还请张将军指示!”

    张杰雄的眼神朝这边一扫,胖所长浑身瑟瑟发抖,惊骇到脸上的表情都开始扭曲变形,前脚一位武警少将刚到,后脚又来一位陆军少将,我的天爷啊,这次不光是自己完蛋了,怕是那位部长的公子,也要跟着完蛋了。

    司机的双腿此时也是抑制不住地发抖,心情激荡,牛掰啊,太牛掰了,曾主任在京城的人脉,真是强大到让人不可想象,相比之下,那个什么发改委的处长,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这里现在由我们接手,我的副手会留下来配合你!”张杰雄冷声道。

    罗刚永就松了口气,他今天过来解救曾毅,是冒了很大风险的,武警部队的身份非常尴尬,军队的建制,却没有军队的身份,说是武装警察,但又不像警察那样拥有**的执法权,轻易调动,很容易授人以柄,他道:“我明白!”

    张杰雄也不多说,朝曾毅一抬手,“曾毅跟我走!”完了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曾毅就知道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否则张杰雄绝不会深夜亲自出现在这里,他紧跟上两步,低声问到:“什么事?”

    “带上你的医药箱,去军总医院!”张杰雄快步走到车前,一把拉开车门,示意曾毅赶紧上车。

    曾毅闻言却是浑身一震,登时僵在了那里,他还以为是翟老出事了呢,心中的感觉一时非常复杂,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难受,又或是不能接受。

    张杰雄将曾毅的反应完全收在了眼底,心道难怪翟老如此看重他,果然真是重情重义啊,他急忙补了一句,“不是老首长!”

    曾毅这才活了过来,急急道:“我的药箱在驻京办……”

    说完,他就看到了被拦在派出所外面的唐浩然、龙美心等人,于是问道:“张大哥,驻京办跟军总医院的方向一致吗?”

    张杰雄立刻就明白曾毅的意思了,叫过卫兵,让他听候曾毅的差遣。

    曾毅就朝门外走去,喊道:“唐大哥!”

    唐浩然到派出所的时候,武警就到了,他被拦在门外很长时间了,现在看到曾毅完好无损,这才把心放到了肚子了,“曾毅,你没事吧!”

    “我没事!长话短话,麻烦你现在立刻跟卫兵返回驻京办,到我的房间去取医药箱,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军总医院!”曾毅吩咐道。

    警卫团的卫兵反应超一流,曾毅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快速跳上军车,一个猛烈的掉头,就冲唐浩然开了过来,载上唐浩然,飞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随后,张杰雄的军车也冲出了派出所,朝着相反的方向快速消失。

    龙美心在那里低声嘀咕,心道曾毅可真是没良心,竟然都不向自己报一声平安就跑了,害自己白紧张这大半天。她已经得到消息,知道被送进军总医院的是常洪赢,所以并不是很焦急。

    罗刚永此时走到龙美心跟前,他挺感激自己的这位外甥女,道:“美心,曾毅没有事,夜里太凉,你还是先回去吧!”

    龙美心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进去的意思,道:“还没完?”

    罗刚永脸上肃杀之气再起,“老翟家的威严,其实随随便便谁都可以挑衅的,不管是谁,都要他付出代价!”

    龙美心就知道还会有人倒霉,反正她只要看到曾毅没事就行,对这些并不关心,便道:“那我就先回了,这曾毅真是个惹事精,从来不让人消停!”摆了摆手,龙美心就钻进自己的跑车,也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张大哥,是谁?”曾毅问到。

    张杰雄本不愿意讲,但想了想,还是对曾毅如实相告,道:“是住在老首长对面的常老,他是常俊龙的爷爷。”

    曾毅立刻就想起第一次去玉泉山,见到的那位手捧礼盒的警卫参谋,他知道翟家对面是常宅,但没有想到常俊龙就是常洪赢的孙子,一时也觉得巧得有些离谱了。

    看曾毅没说话,张杰雄道:“常老是老首长以前的……”

    曾毅一摆手,道:“张大哥不用说了,我明白!”翟老能把自己用来保命的药丸,都交给常洪赢,曾毅又岂能不明白翟老的意思。

    张杰雄也就不再说话,心道这事要是换了自己,怕是就不会去救,一是没有必要,二是没有义务,三是没有理由。

    曾毅又何尝想去,常洪赢短短时间内两次发病,肯定是有很深层次的病因,自己以前没接触他的病,现在突然插手,完全就是一片迷茫,想抢救,一时半会也难以下手。而且这种病发作起来,必然是一次比一次厉害,上次就差点没抢救过来,这次怕是更危险了。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到达军总医院,常洪赢的警卫参谋廖新正等在下面,饶是他训练有素,今天也是面有忧虑之色。

    看到张杰雄领着曾毅下车,廖新先是稍微一意外,随后就立刻一伸手,“张将军,这边走!”

    电梯有卫兵守着,专等张杰雄的到来。

    “廖参谋,等会还有医药箱送来,你接引一下!”张杰雄走进电梯的时候,交代了一句。

    廖新怕耽误事,就没敢跟着上去,看着电梯门合拢,就又站在门口,等着有人送医药箱过来。

    楼上急救通道的门口,也有卫兵守着,张杰雄一亮证件,就领着曾毅进去。

    一推门,就听到常胜意的怒喝声:“你这个孽障,这次老爷子要是有事,我绝饶不了你!”

    常俊龙低着个脑袋,脸色发白,他赶到医院,就听说爷爷被送来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呼吸和心跳,医院当场下了病危通知,常俊龙就知道自己闯了天大的祸,任凭常胜意怎么骂,都不敢还口。

    旁边一位风姿犹存的美妇人劝道:“老常,少说两句吧,俊龙也不是有意的……”

    常胜意一甩胳膊,随即双手叉腰喝道:“这个逆子,就是你惯出来的!”常胜意此时烦躁异常,竟然也顾不上什么家丑不能外扬了,就算权位再高再重,也总会遇上自己无法控制的局面。

    张杰雄就知道今天这事内有蹊跷,不过他此时顾不上细琢磨,领着曾毅快步上去,“常部长!”

    常胜意这才稍稍压制住脸上的盛怒,急急往张杰雄背后去看,当看到曾毅年轻的面孔时,有些失神,“张将军……”

    “这位是曾毅,医术非凡。”张杰雄简单介绍一句。

    常俊龙听到曾毅两字,头部猛然抬起,然后面露惊骇之色,这就是自己父亲从翟老那里请来的大夫?

    常胜意顾不上细说了,一拉曾毅的手,“曾大夫,我相信翟老的评价,这次全拜托你了!”

    曾毅一摆手,道:“我尽力而为!”说完,也不耽搁,接过护士递上的白大褂一套,就往急救室走去。

    刚到急救室门口,“砰”一声,急救室的门大开,走出一位年过半百的女性大夫,脸上带着遗憾的表情,曾毅就心道坏了。

    果然女大夫摘下手套,遗憾说道:“常部长,我们医院已经尽力了,对不起……”

    常胜意一时如被雷击,怔在了当场,他身后的美妇人更是一头就要栽倒,被眼疾手快的卫士扶住。至于常俊龙,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不会的,绝不会的,老爷子怎么会就这么走了呢!

    常胜意回过神,几步跨到女大夫身前:“丁主任,请您再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要再试试……”

    丁主任摇着头,叹息道:“该用的办法我们都用了,常老自身的求生意愿非常弱,我们也是回天无力啊……”

    常胜意一把抓住丁主任的胳膊,“丁主任,一定要再试一试!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有效果!”

    丁主任挣开常胜意的手,劝慰道:“常部长,请您冷静,节哀顺变!”

    常胜意还是不肯接受这个结果,突然就撇开丁主任,急急到了曾毅面前:“曾大夫,请你务必想想办法,上次你有办法,这次应该也会有的!”

    曾毅只好道:“常部长,我尽力吧!”说完,就进了急救室。

    丁主任看曾毅进去,就站在了原地,心道刚才那个年轻人,难道就是上次送来那两颗药丸的大夫吗?

    上次张杰雄把药丸送来的时候,正是丁主任办法用尽,准备要宣告抢救无效的关口,本来对于成分不确定的药丸,医院是不能同意用的,但这两颗药丸是翟老送来的,翟老的身份在那摆着,不可能拿救命的事开玩笑。一番商议,又征得常胜意的同意,医院才给常洪赢用了药。

    谁知药丸服下不到一刻钟,常老的心脏就重新恢复了动力,再经过医院的一番抢救,总算保住了常老的周全。

    可以说,那两颗药丸就是保命的灵丹妙药,用中医的话讲,就是回阳救逆,药死人而医白骨。

    丁主任当时就很好奇,这药丸到底是谁做的!丁主任可是总医院最好的老年心脏病专家了,而且是工程院的院士,在她手里抢救回来的国家领导人生命,有数十例之多,在这方面,丁主任是世界级的大权威,凡是她宣布了抢救无效的病人,就绝对不可能再救活了。

    唯一一次的失手,就是上次了。

    曾毅进去之后,就陆续又有几位大夫从急救室走了出来,这让常胜意的心一分一分沉了下去。老爷子不能有事,绝对不能,如果老爷子一旦西去,常家就完了,自己也完了!

    因为当年的错误妥协决定,让常洪赢并不受后面几任最高领导人的信任和重用,能够从副总长的位置退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要知道还有很多人,都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了。常洪赢的抉择虽然错了,但确实也保护到了一些人,这些年常老健在,这份人情就还在,靠着这些关系,常胜意才坐上了副部长的位置。

    可一旦常老不在,这些人情就立刻不复存在。常家本身就势单力薄,而且因为当年的事,在各种势力里都不讨好。常老离世,就意味着常家会就此衰败,而常胜意的仕途,也将止步于副部长这一级了,甚至能不能保住目前的职位,都会成为未知数。

    常俊龙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了,额上的细汗层层冒了出来,心中惶恐到了极点,他不敢想象老爷子不在了,自己会是什么景况。

    过了有十多分钟,曾毅走了出来,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摇了摇头,遗憾道:“常部长,常老已经去了,请您节哀顺变吧!”

    那位美妇人刚从昏厥状态回转过来,再闻此噩耗,顿时就啼哭了起来,悲伤欲绝。

    常俊龙却是抬头看着曾毅,眼里充斥着深深的恨意,他不信曾毅的话,上次只靠两颗药丸,就能救活爷爷的命,这次为什么亲自出手了,怎么反而救不活了呢,一定是见死不救!这小子是在报复自己!

    常胜意不肯放弃,一把抓住曾毅的胳膊,道:“曾大夫,你一定有办法的,请你再试一试!”

    曾毅也看到常俊龙的那充满恨意的目光了,他跟常俊龙对视着,眼里坦坦荡荡,并无任何惭愧和遮掩,叹道:“太晚了……,如果能再早一段时间,或许还有办法……请恕我无能为力!”

    常俊龙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今天曾毅为什么会这么久才赶到医院,他心里再是清楚不过了。当时他就是从曾毅身边擦身而过,如果那时候收手,或许结果就不一样了。

    张杰雄又将常俊龙的表情收入了眼底,心里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此时廖新推开了急救通道的门,手里捧着曾毅的药箱,急急喊道:“曾大夫,药箱到了!”他朝这边跑了两步,等看清楚里面的形势,脚步就戛然而止……

    曾毅走过去,接过药箱,虽然已经用不上了,但还是道了一声“谢谢!”,完了提着药箱向外走去,张杰雄随后跟上。

    丁主任也离开了现场,面对今天的情况,看来这位年轻人也是回天乏力啊,神医再神,毕竟也只是医生,而不是神仙。

    常胜意此时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和盛怒,一巴掌抽在常俊龙的脸上,打得常俊龙趔趄了好几步,然后奔急救室去了,自己的老父亲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竟是连一句遗嘱都没有留下。

    张杰雄将曾毅送回驻京办,等返回玉泉山的时候,天色已近拂晓。

    翟老就坐在客厅的竹椅里,身上披着一件羊毛毯子,神色微寐,等到郑杰雄进门的脚步声,翟老睁开眼睛,问道:“怎么样了!”

    张杰雄走上前,替翟老掖了掖毯子,才低声道:“常老已经去了!”

    翟老浑身一震,眼里有些不肯相信,还有些落寂。

    “曾毅赶到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下了死亡结论,放弃了抢救!”张杰雄简单说着情况,“曾毅说要是能早到一会,或许还有办法……”

    翟老长叹一声,心道这一啄一饮,莫非都是前定,今天要不是常俊龙生出这个事端,老常的命或许就保得住啊,而老常这一去,常家就彻底完了,常俊龙这小混球今后怕是再也不敢去惹是生非了,“命啊!”

    张杰雄又道:“昨天吃过晚饭,常俊龙提起常老当年的旧事,惹得常老闷闷不乐,回屋睡下之后,就犯了病……”

    翟老眼中顿时迸射出暴怒,大手一扶椅子,就要站起来,可最后又缓缓坐回到椅子里去了!算了,算了,老常已然去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这种逆子如果生在翟家,自己早就毙了他了,可这毕竟是常家的家事,自己没有理由去插手!

    而且老常就这么一个孙子,平时宝贝得不行,现在他尸骨未寒,难道自己还要能让他死不瞑目吗!

    张杰雄就明白翟老的意思,这是不打算追究常俊龙了,但他还是请示道:“曾毅已经回驻京办了,今天袭击他的人,都是御宴宫的保安,目前……”

    翟老一摆手,“我累了,扶我进屋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张杰雄眼里闪出一丝震惊,翟老可是个很固执硬气的军人,从来都不让人去扶他,可现在竟然说了一个“扶”字,看来常老的去世,对老首长的打击很大。

    张杰雄伸手去扶,翟老却没让他扶,而是一背手,自己踱向卧室。

    走到卧室门口,翟老突然站住,回身道:“你去安排,我要参加老常的遗体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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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一章 旧事



    曾毅离开京城的那天,正好是常洪赢的遗体告别仪式。

    因为翟老出席的缘故,在家的京城军政要员们,基本都露面了,不在家的,也派了全权代表过来,送上花圈,表示哀悼。大老板到场了,下面的人自然抢着过来,常家的这个仪式,办得非常体面,常洪赢走得风风光光。

    不过在很多人眼中,常家这已经是最后的风光了。

    翟浩辉从外地回来了,亲自到机场去送曾毅,看着方南国唐浩然登上飞机,翟浩辉道:“曾毅,真是不想让你走啊!”

    如果说这次的事件对翟浩辉有什么启示的话,那就是千万不能得罪大夫!翟家在第三代继承人上的分裂危机,因为曾毅这位大夫的神奇表现而化解;常家也因为曾毅这位大夫,一夜之间开始落魄。现在翟老的岁数也大了,翟浩辉不得不多考虑一些,如果曾毅能够留在京城,那爷爷的生命就会多一分保障。

    没有外人,曾毅也不说那些虚的,道:“京城对我来说,很不适应,这里权贵太多了,仅仅是喝一次酒,都能惹来这么大的风波,我看我还是回南江去吧!”这次虽然翟老不追究常俊龙了,但倒霉的人还是不少,御宴宫已经被关门整顿了。

    翟浩辉只能表示遗憾了,“有机会的话,常来京城转转!”

    “会的!也欢迎你和翟老常到南江去!”曾毅说道。

    翟浩辉微微点头,让翟老去南江安度晚年的想法,他倒是有思考过,但这事他做不了主,甚至翟万林也做不了主,除非是翟老坚决要求去,“好,我知道了!就送你到这里,多保重。”

    “你也一样!”曾毅笑着一摆手,转身准备登机。

    此时一阵汽车轰鸣声传来,就见龙美心的跑车出现在了视线内。

    “来送你的人可真不少啊!”翟浩辉笑了笑,站在那里看着跑车由远及近。

    龙美心下车,顺手从副驾驶的位子上拿起一个袋子,看到翟浩辉在,她有些意外,下意识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了一些,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送曾毅,你呢?”翟浩辉明知故问。

    龙美心没好气地袋子又放在了身前,道:“我也来送曾毅的!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早知你来送,我就不来了!”

    翟浩辉哈哈大笑,道:“你送你的,我送我的,咱们谁也不要代表谁!”

    龙美心恨恨剜了翟浩辉一眼,这小子是话里有话啊,她把手里的袋子往曾毅面前一伸,道:“本姑娘送你的!”

    “谢谢谢谢!”曾毅笑着接了过来,道:“可惜我没什么礼物送你,下次一起补上吧!”

    翟浩辉斜着眼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里面是一件名牌的风衣,另外还有一条毛围巾、一双毛手套,他的眼睛顿时一亮,手直接伸过来,把围巾和手套拿了起来,道:“我说,龙大小姐你送的这都是什么啊,太没有诚意了嘛!”

    龙美心眼里顿时充满杀气,死死盯着翟浩辉,“你皮痒了是吧!”

    翟浩辉把围巾和手套提在手里,使劲抖了两抖,道:“你好歹想清楚再送啊,南江那地方四季如春,怎么可能用得着这东西,这也就是京城用得着!”

    龙美心的脸上窘红一片,她挑这几件礼物,可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希望曾毅能够用得着,而不是拿回去就束之高阁,谁知偏偏忘了考虑南江的气候,她此时都恨死了翟浩辉,你知道就行了,为什么要讲出来!

    曾毅笑呵呵把围巾和手套拿回来,直接当场就披挂起来,道:“龙大小姐送礼物,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我看挺好,飞机上会有点冷,刚好用得着!”

    翟浩辉笑着直摇头,一个脑子被烧坏了,另外一个看来也不远了。

    龙美心这才释然,朝着曾毅一摆手,道:“什么好东西穿在你的身上,就看不下去了,赶紧走吧,别在这里撑我的眼睛了!”

    曾毅呵呵一笑,提着袋子就上了舷梯。等坐到里面,透过小小的窗户往外看,龙美心正在收拾翟浩辉,翟浩辉抵挡不住,落荒而逃,开车一溜烟跑了,只剩下龙美心站在那里跺脚。

    方南国和冯玉琴看到这一幕,微笑着对视一眼,大概是又想起了之前要撮合两人的事情。

    等飞机在南江降落,机场的停机坪上已是彩旗飘扬,众人以省委秘书长为首,摆出一个盛大的欢迎阵势。

    曾毅现在不单纯是保健局的专家,所以不方便出现在这种场合,他故意拖在后面,等方南国一行人登车离开,才慢悠悠地下了飞机。

    走出机场大厅,就看到了汤卫国的车子。

    “听说你在京城又搞出大事来了?”汤卫国哈哈大笑,打开车子后备箱,帮着曾毅把行李放进去。

    “你这警备区什么时候都警备到京城去了?”曾毅反问。

    汤卫国不以为意,拍拍曾毅的肩膀,道:“上次喝酒,陈龙说你是‘衙内杀手’,我看一点没说错!走吧,上车,你姐在家呢,要给你接风!”

    曾毅就知道汤卫国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了,韦向南的消息一向灵通,而且跟京城的龙美心等人都是有联系的,“我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就是再忙,过中秋也得回来吧!”汤卫国笑道。

    曾毅有些失落,就连一年难得有几天在家的韦向南,过中秋也需要回家,看来也就自己过中秋不需要和家人团圆了。

    进城的路上,曾毅手机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康德来的,他就赶紧接了起来,道:“老领导,你好啊!”

    康德来电话里笑着,“回到南江了吧?”

    “刚落地!”曾毅笑着,心道刚回到南江,这事就上门了。

    “我在荣城开会,你晚上有空吗,好久不见了,咱们见个面,聚一聚!”

    曾毅就道:“老领导难得来荣城一趟,我这个过去的部下、现在的东道主,于情于理,都要给你接风洗尘,晚上我来安排吧!”

    康德来笑着,“那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汤卫国就问道:“谁啊?”

    “南云县的康书记!”

    汤卫国就直摇头,道:“还说给你接风呢,现在你倒要给别人接风了!交游满天下,有好处,也有坏处啊!”

    “谁说不是呢!”曾毅也是摇头,他还想回来后歇上几天呢,看来是不用想了,康德来因为什么事来找自己,曾毅也能想得到,多半还是为了龙山市的机场项目。

    回到家,韦向南已经准备好了饭,进门洗手,大家就上了餐桌。

    曾毅席间提起康德来的事,道:“南云县的康书记来荣城开会,晚上约我见一面!”

    韦向南就点了点头,“那我来安排吧,康书记难得来一次省城,是要好好招待一番!”现在将军茶厂的收益,已经超过了韦向南的奢侈品生意,她也开始要把业务的重心,放在将军茶上,康德来是南云县的一把手,跟他搞好关系,绝对没有坏处。

    “这次在家能待多久?”曾毅又问。

    韦向南道:“说不准,要看有没有业务!”

    曾毅就道:“老是这样飞来飞去也不是个办法!钱这东西,永远都不可能赚到尽头的,有可能的话,我觉得还是把皓麟和颖心接到身边才好!”

    韦向南微微颔首,笑道:“我也在考虑这件事了,今后出去的时间会少一些,生意上的事,我打算交给别人来打理。”韦向南也确实觉得没必要象以前那样拼命了,自己跑来跑去,最后赚的钱相当有数,反而不如将军茶,只要坐在家里,卖茶的人就自动找上门了。

    晚上韦向南定在了君悦饭店,曾毅到的时候,康德来已经先到了,正坐在里面喝茶。

    “老领导,实在是失礼,我这个东道主,反而是迟到了!”曾毅拱手说到。

    康德来一摆手,站起来笑道:“你哪里迟到了?分明还早到了嘛,是我开完会没事情做,索性就先过来了。”

    曾毅就请康德来坐了,然后吩咐饭店上菜,康德来今天就一个人,连秘书也没有带,偌大的房间,就两个人。

    “将军茶厂投资方的韦总稍后就到,咱们先吃,不用等她!”曾毅给康德来倒了杯酒,道:“自从离开南云县,可是有大半年没有见到老领导了,今天要好好喝几杯。”

    康德来笑呵呵捂住杯口,道:“不急,还是等韦总到了之后,一起喝!”说完,康德来又道:“这次见面,也是想跟你一起探讨一下将军茶后续运作上事情,正好你也约了韦总,这就再好不过。”

    曾毅有些意外,看来自己猜错了康德来的来意,他问道:“将军茶的运作,出什么问题了吗?”

    康德来摆了摆手,点着一根烟,“将军茶的运作,目前非常好,而且不是一般地好!”

    曾毅就纳闷了,既然很好,那要探讨什么啊。

    “这个项目是你做起来的,情况你比我要清楚,出产将军茶的地方,不是只有南云县,周边临近南云的山里,也都出产将军茶!”康德来弹了弹烟灰,“现在南云县的茶业做大了,可周边几个县却没有共享到茶业大发展带来的好处,意见很是不小。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争取拿出个解决的办法!虽然你现在不在南云县了,可在这件事上,我相信你是最有发言权的,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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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二章 指点



    任何事情做大了,必然会有觊觎者,以前的儒子牛、白家树,为了抢夺将军茶中的利益,甚至连一丝表面的掩饰都不愿意去做。曾毅早料到还会有后来者,但毕竟大半年不在南云县了,对情况不太了解,所以就道:“康书记是什么想法?”

    康德来也不作伪,道:“我有两个初步的想法,说给你听听,你帮我参谋参谋:第一个,申请将军茶的产地认证;第二,让更多的人来经营将军茶,做大这个品牌。”

    曾毅一听就摇头,这不是一下要把将军茶做死吗!

    康德来开门见山,就是想试探曾毅的态度,当下道:“当然,这只是个想法。”

    “第一条由康书记提出来,我可以理解,毕竟将军茶一日不跟南云县绑定,南云县就不算是茶业大县。但第二条由康书记提出来,我就很难理解了,在我看来,南云县应该比将军茶厂更抵制多方经营才对!”曾毅说到。

    康德来也不跟曾毅正面辩驳,而是旁敲侧击道:“周边几个县的茶农,每天大车小车,把炒好的将军茶送到南云县出售,可当地政府却没有因此增加财政收入,已经很有意见了。今年外县的茶叶产量毕竟有限,但茶农看到经济效益,明年茶叶产量必然会大增,到时候就难保不产生摩擦了。我收到消息,几个县准备联合起来,明年不让茶农把茶叶送到南云县了,要另起炉灶。”

    曾毅心道先不管这件事合不合法,有没有可行性,单说这些人的逻辑,就已经是狗屁不通了。常见一些领导,屁股一拍,就上什么“十万亩油菜花致富工程”、“家家养羊脱贫计划”,口号都很响亮,全是为了帮助农民脱贫致富,可最后呢,却大多因为市场不对路,让农民的投资打了水漂,非但没脱贫,反而是负债累累。

    现在真有个合适的项目能让茶农致富,这些人倒这不情愿,那不乐意,你说他到底是想让农民致富,还是不想让农民致富?

    说到底,无非还是“名、利”二字,损人利己的事都做了,却见不得别人吃肉、自己喝汤。

    曾毅笑了笑,问康德来,“如果北云县打出一口油井,康书记前去要求共享经营权,你认为北云县会不会同意?”

    康德来没有说话,使劲抽了一口烟,曾毅的这个问题,是话糙理不糙。

    “将军茶现在供不应求,属于是一种稀缺资源。有一些行业,只有多方经营才会促进竞争和发展,但那仅限于服务业和创新企业,而对于稀缺资源的经营,多方竞争的后果只能导致良莠不齐,最后谁也赚不到钱!”曾毅给康德来的茶杯续了水,“市场的问题,还是交给市场去解决,过多的干预和平衡,只会限制住自己,将优势变成劣势。”

    康德来点了点头,曾毅在这个问题上,比自己更有原则,以前自己也是坚决不肯放手的,只是这当了市委常委,成为了市领导后,心里的想法又跟以前不一样了。

    “小曾,你具体说说你的想法!”康德来问到。

    曾毅想了想,道:“我想,既然我们可以在老熊乡的将军岭投资建立一家生产基地,那么自然也可以在周边几个县,都建立生产基地。”

    康德来眼神一亮,妙啊,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个办法呢!

    老熊乡将军岭的基地,其实并不叫生产基地,而叫特级将军茶专供基地,曾毅只是换了一种说法,却一下将这件事变得简单了!如果把将军茶看作是一件商业产品,那么设立生产基地,只不过为这件产品寻找一家代工企业进行生产罢了。

    如此一来,既保住了将军茶**经营的局面不变,又解决了周边几个县要财政要政绩的需求,一举两得!

    康德来想不到这个办法,是因为他在宦海待得太久了,思维僵化,无时无刻不是在按照官场的逻辑在思考问题,眼中所见,也都是平衡、妥协、利益均沾;但商业有自己的逻辑,两者根本就不是一道辙上的车。

    按照官场的逻辑去解决市场的问题,从来都不会得到真正的解决,只是市场暂时臣服于官场罢了。

    “还是你们年轻人厉害啊,脑子活,点子多!”康德来爽声一笑,“不服老是不行了!”

    “年轻也有自己的不足,毛躁,易冲动,在重大的决策上,还是需要康书记这样经验丰富、眼光老辣的领导来把关!”曾毅投桃报李。

    康德来呵呵一笑,道:“咱们之间,就不用互相吹捧了吧!既然你也认同将军茶产地认证的事,那这件事还需要你跟韦总沟通一下,一定要讲清楚,南云县这绝不是过河拆桥,而是为了南云县的百年大计!”

    将军茶只是个商业注册品牌,这让南云县上上下下都不是很放心,换句话讲,今天要是县里和茶厂一拍两散了,人家茶厂只要再找个地方种茶,随时都可以东山再起,而南云县却付不起这个代价,茶业一旦衰退,整个县的经济立马就会陷入困境。

    “老领导既然开口了,我岂敢不从,等会韦总来了,我就跟她讲!”曾毅笑着。

    曾毅完全没有康德来的那种忧虑,这根本就是杞人忧天。或许刚一开始,将军茶还可以脱离南云县,但随着时间的增长,将军茶产在南云县,南云县产将军茶,就会成为一种常识存在,两者会慢慢融为一体,届时就算不做产地认证,也已经无法把两者分开了。

    康德来这才放下心来,跟曾毅闲聊着南云县现在的情况,道:“我跟中岳同志商量过了,从明年开始,将会从县财政收入里拿出一部分资金,用来补贴教育、医疗,争取三到五年的时间,实现全补贴,现在正在着手制订规划。”

    顿了一下,康德来又道:“现在南云县的经济,只是刚起步,老百姓的荷包里,也不过刚有了一点钱而已,如何防止百姓因病返贫、因学返贫,是我们接下来必须要解决的一个大问题!”

    曾毅笑着,倒没想到康德来会有如此大的魄力,道:“如果能够实现,那康书记对南云的百姓,可真是功德无量了。”

    康德来一摆手,并不想贪这个功劳,官场上最忌讳的是,就是树大招风!

    常言说得好,出头的椽子先烂,康德来久历宦海,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是没有官员因为搞这种事而下台,但他还是要去做这件事。他以前给自己定的目标,是做到市领导退休,理想虽好,但现实非常残酷,只是到处一级,就已经耗光了康德来所有的青春。在一年前,康德来都以为自己是不可能实现这个目标了,谁知曾毅的发力,让他连跳数级,从县里的宣传部长,一跃成为龙山市的市委常委。

    康德来定下的目标已经实现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能走到这一步,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想要再进一步,几乎是没有可能了,所以他在仕途上已经没有什么份外的要求了,只想在退休之前,实实在在地干上一件事。

    官场上最多的两种人:“千里来做官,只为吃和穿,做官不发财,请我也不来”,说的就是其中一种,这种人只要手中有权,就大有大的捞法,小有小的捞法,总之是拼命捞钱发财;另外一种是有比较抱负的官员,不贪不腐,只敢收一些人情往来的小红包,他们求的,是更大的权力。

    康德来属于是后者,但他无疑是幸运的,因为这部分人中的大多数,在熬了一辈子后,求权无望,也选择了跟第一种人同流合污!

    曾毅以为康德来会跟自己谈机场项目的事,谁知到韦向南过来,康德来也始终没谈这件事。

    韦向南对康德来的到来很重视,是跟汤卫国一起出现的,进门就道:“常听曾毅提起康书记,说您是爱民如子的好领导,早该去拜访您了!”

    康德来哈哈一笑,爽快地伸出大手,道:“韦总客气了,要说也应该是我拜访你才对,你可是我们南云县的大财神爷!”

    韦向南笑盈盈一握手,向康德来介绍了汤卫国,就道:“康书记快请坐,咱们坐下说话!”

    席间曾毅就把康德来提的事讲了一遍。

    韦向南只是稍稍一沉眉,随后就道:“要想把将军茶做大,离不开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从这点讲,我们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很愿意向合作伙伴展示自己的诚意。关于将军茶产地认证的事情,如果县里有需要的话,我会全力配合!”

    康德来松了口气,没想到韦向南会答应得如此痛快,竟然不讲任何条件。

    在这点上,韦向南也比康德来看得透,要想通过产地认证,没有两三年是办不下来的,其实到那个时候,认不认证的,都已经毫无意义了,所以她并不吝于卖给康德来这份人情。就算将军茶跟南云县绑定了,但将军茶的品牌还在自己手里,产品的订单也全部握在自己手里,就算将来南云县硬要插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生意自己做个五到八年,完全不是问题。

    当然,如果南云县能维持现状,韦向南就会一直把这个生意做下来,把将军茶像龙井、茅台一样,做成一个永久性的品牌。

    这件事谈妥,剩下的事就更好谈了,韦向南答应会在年底之前,和周边几个县达成投资协议,在几个县分别设立生产基地,运作的模式和将军岭差不多,委托当地政府组织生产,将军茶厂负责验收和销售。

    吃完酒,曾毅送康德来回去,他这次是来荣城开会的,就住在南云县驻省城的办事处。

    到了办事处门口,康德来向曾毅一摆手,“就送到这里吧,早点回去休息!”说完,康德来就朝办事处里走去。

    曾毅看着康德来走上了办事处的台阶,就转身要抬脚上车,突然此时康德来又站住了脚,回身说道:“小曾,时间还早,你陪我下盘棋吧!”

    曾毅就知道康德来还有事要说,就跟着进了办事处。

    进了房间,康德来换上舒服的拖鞋,却没有让服务员拿棋盘过来,而是示意曾毅去合上房间的门。

    曾毅合好房间的门,康德来就已经点燃了一根烟,坐在沙发里吞云吐雾,他道:“小曾,坐!”

    这一下倒把曾毅弄得一头雾水了,不知道康德来到底要找自己说什么事。

    “听招商局的小晏讲,她在京城遇到你了?”康德来问到。

    曾毅心道果然还是这件事,便点头道:“是有这回事,老朋友约我一起吃饭,正好碰上了来京城办事的晏市长和小晏。”

    康德来微微颔首,吐出一大团烟雾,道:“现在只有你和我,关上门,我这话也只对你一个人讲。有些人做事,喜欢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其实复杂的并不在事情本身,而在于你自己的处境。小曾啊,你还年轻,前途远大,我知道你这个人重情义,但有时候做事,还是要量力而行,不要授人以柄。”

    这一番话,说得七拐八绕,前言不搭后语,似乎全无主题,饶是曾毅智商不低,也是琢磨了大半刻,才明白康德来口中所说的“有些人”,指的就是晏治道!

    想明白了这个,曾毅才明白康德来对自己的一片良苦用心。

    在这个利益共享、利益交换的规则之下,晏治道要想把机场的项目跑下来,只靠两手空空,怕是绝无可能。那天看晏治道的样子,似乎又对机场的项目显得异常热切,就怕他在巨大政绩的诱惑之下,会一时头脑发热啊。

    你把项目争取下来,皆大欢喜,没人会管你做了什么;但等到你想再进一步的时候,就肯定就会有人拿这件事来说话了,你敢拍胸脯说所有的手续的审批过程都合法合规,没有丝毫违反纪律的地方吗?

    康德来在体制内混了几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所以他才要提醒曾毅,不要因为好心帮别人的忙,最后反而把自己拖下水!

    在龙山市的市委常委会上,康德来和晏治道都是新进的常委,两人属于天然的同盟,所以才有晏容被提拔为南云县投资局的局长。在常委会上,康德来可以认同晏治道的某些观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认同了晏治道办事的方式和能力,在康德来看来,文人好务虚,这步子不迈则已,一迈就容易迈出格啊。

    “老领导的教诲,我会时刻谨记在心!”曾毅说到,康德来今天能说出这番话,让曾毅很感动,康德来对机场的项目也很热心,但并没有丝毫利用曾毅的心思,这非常难得。

    今天这顿饭,让曾毅又看到康德来身上一些以前不曾发现的特质,这个人好面子、爱摆谱、权力心重,但抛开这些小毛病,康德来并不失为自己的一个同道中人啊!

    康德来看曾毅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也不多说,弹了弹烟灰,道:“喝了酒,脑子跟不上,我看今天这棋就不下了,就这样吧。”

    “那我就不打搅老领导休息了!”曾毅笑了笑,起身告辞。

    康德来只是摆了摆手,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脸色深沉地抽着自己的“神仙烟”。

    第二天起来,曾毅吃过早饭之后,反而觉得忙惯了之后,一时难以闲下来,索性就开车前往高新园区,准备投入到工作之中去。

    车子刚到楼下,李伟才就从楼里迎了出来,说实话,曾毅都有点佩服李伟才,这耳朵可比一般人敏锐太多了,管委会这十几辆车,李伟才隔着两百米远,绝对不带听错的!

    “曾主任,您可回来了!”李伟才笑呵呵地快步过来,“早上一起床,就听喜鹊喳喳叫,我一想,肯定是曾主任您要回来了,果不其然啊!”

    曾毅开着玩笑,道:“李主任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什么时候可得教教我啊。”

    “我哪懂得什么未卜先知,就是跟曾主任共事的时间长了,有了点默契罢了!”李伟才呵呵一笑,请曾毅上楼。

    “最近园区的工作,都还顺利吧?”曾毅问着,顺手从手包里拿出一包大熊猫,道:“一位领导给的,我也不抽烟,就剩这一盒了,李主任帮我消灭了吧!”

    李伟才也不客气,把烟一收,等接过来,他才反应过来这烟不一般,看盒子看图标,应该是传说中的专供中央首长的那种型号。这绝对假不了,这种专供的烟,数量非常有限,每年就生产几百盒,而且每盒烟上都有包装完成之时的印戳。

    仔细一看,果然看到了专供的印戳,李伟才顿时心中狂跳,乖乖,小曾主任竟然能拿到这种烟,那是通了天啊。

    “曾主任还能记得我这一口,可让我说什么好呢!”李伟才激动地把烟收进包里,才想起曾毅的问题,道:“最近园区一切工作,都是按照曾主任定的规矩在运作,招商引资的工作也有进展,不过都是些小项目,所以就没敢打搅曾主任休息,我已经让人整理出来了,一会向你汇报。”

    “好!上去说话!”曾毅笑着抬脚上楼,烟是翟老送的,不过大部分又都让方南国给“借”走了,这盒是曾毅有意给李伟才的,李伟才这种人,只要你展示出强大的实力,他绝对会是一个非常好的帮手。

    两人正要上楼,就听身后管委会的门卫喝道:“又是你!你不能进去!”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起开,我要找你们领导反映问题!”这一声也很粗暴。

    曾毅眉头一皱,似乎园区的情况,不像李伟才说得那么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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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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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三章 恶狗



    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大汉,正在和门卫推搡。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李伟才走过去两步,大声呵斥道:“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门卫这才放开那大汉,虎视眈眈站在一旁,提防着大汉。

    “李主任,当初你们高新园区招商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现在我们投资商带着真金白银过来了,你们就换了一副脸孔,推三阻四,什么事情都不给解决!”那大汉的脾气很爆,“你要是再不给解决,我就找市里去!市里也不给解决,我们就撤资!”

    “谁说不给解决啊!”李伟才背着个手,“上次你来,我不是立刻就给你们开了协调会嘛!”

    “光开会有什么用!”大汉一摘安全帽,“人家根本就不听你的,该闹还是闹,反正我那边是没法开工了,你看着办吧!”

    “这个胡黑毛!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李伟才跺着脚,撂了一句毫无营养的狠话,道:“这样吧,你先回去,回头我再把胡黑毛找来,好好地说说他,争取尽快解决你们的问题!”

    “不行,今天必须解决,否则我就去市里了!”大汉一步不让,“你都找胡黑毛谈几次了?有用吗?”说完,大汉往管委会门口的台阶上一蹲,不走了。

    李伟才有些气愤,也有些尴尬,脸上又红又白,这个事情他前前后后跑了好几次,可胡黑毛一点面子都不给,现在人家投资商的人找上门,让他多少有些下不了台阶。

    那大汉蹲在地上,掏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然后在兜里上下摸了起来,摸了大半天,却什么也没摸到,晦气道:“人倒霉了,喝口水都塞牙!”

    曾毅朝李伟才一伸手,李伟才就递上一个打火机,曾毅打着了伸到那大汉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项目的负责人?”

    那大汉抬头看了一眼曾毅,脸上没什么表情,等点着烟美滋滋吸了一口,才道:“昭阳集团的,仓储物流中心的施工,就由我负责,你又是谁?”

    李伟才就道:“这是我们管委会的曾主任,站起来讲话!”

    曾毅摆了摆手,“现在投资方找上门来,说明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李伟才就是脸一红,曾主任这是在批评自己的工作没做好啊。这个仓储物流中心的项目,是曾毅拉来的,但后来管委会调整分工的时候,曾毅将这个项目交给李伟才分管,现在管委会的大项目太多了,仅靠曾毅一个人,是管不过来的。

    那大汉听到李伟才的介绍,就立刻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歉意道:“曾主任,我不知道是你!我今天来,就是来找你的,齐总交代过,如果项目上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来找曾主任。”

    曾毅笑着微微颔首,道:“走吧,办公室说话!”

    “我是个粗人,刚才有点冲……”大汉尴尬笑了两声,跟在曾毅后面上了路。

    李伟才恨不得将胡黑毛扯成两半,竟然连自己这位管委会副主任的话,都敢当做是耳旁风,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曾毅把那大汉请到办公室坐下,详细地询问了一下情况。

    昭阳集团是全国有名的物流配送仓储企业,在大部分省份,都设有物流仓储中心,业务遍及全国。听说昭阳集团最早是总后设立的一家企业,后来政策不允许军方参与任何形式的经营,昭阳就脱离了军方,但因为这个渊源,昭阳集团的人,大部分都是退伍的军人。

    眼前的这个大汉叫李虎,也是退伍军人,以前做过工程营的营长,现在负责昭阳集团在高新园区仓储中心的施工建设。这个项目共占地六百多亩,建成之后,将成为南江省最大的货物集散中心,同时还将承担南江省备用物资、救灾物资的储备工作。

    李虎是军人的出身,雷厉风行,到达高新园区之后,立刻调集人马开工建设,争分夺秒地赶工期。

    仓储中心这次征的是高新园区东胡村的地,被征的地,基本都已经完成了平整的工作,只有一座养猪场,至今还没有搬走,每日里臭气熏天、苍蝇乱飞,搞得工程队的人苦不堪言。李虎找到养猪场,通知对方尽快搬走。

    谁知没过几天,养猪场的人找到工地,说是工地施工的声音太大,把猪给惊到了,死了好几头猪崽,要求赔偿。

    对于这个要求,李虎自然不可能答应,按照协议,养猪场在工程开工之前,就必须要搬走的,现在赖着不走,已经是施工方体谅你搬迁不易,缓了一段时间,你怎么好意思反过来要赔偿,耽误了工程的事,我还没找你赔偿呢!

    两人没谈拢,吵了几句,养猪场的人回头就找来大量的村民,到仓储中心的工地上讨说法,工程这就耽搁了下来。

    东胡村八成的人都姓胡,一呼百应,李虎了解到这一情况,心想只要养猪场能尽快搬走,自己就息事宁人好了。

    可等他再找养猪场的人谈赔偿,就不是几头小猪崽的事了,养猪场找了很多理由,这头猪不下崽,那头猪不长肉,还有猪得了怪病,总共四十头猪,就开出了六十万的赔偿价格,合一头猪一万五,这猪眼看都快成金猪了。

    李虎被气坏了,当场拍桌子走人,并且对养猪场的人下了最后通牒,赔偿一分没有,你不走,我帮你走。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东胡村的人白天来工地捣乱,阻扰施工,晚上一不留神,工地的设备材料就没影了。

    李虎到派出所报案,可警察去了也无济于事,找到管委会,李伟才倒是很重视,把当事双方叫到一起协调了两次,可对方始终就一条:六十万,否则免谈。

    “曾主任,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工程,就没见过这样的刁民!”李虎说着说着,就又生气了起来,“换了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按不住了,可这是曾主任的辖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你要是解决不了,我也不勉强你,我去找市里,市里不行,我找省里!”

    曾毅就皱了皱眉,道:“你说的事情,我已经了解到了,但这只是你一方面的说法,我还需要核实!这样吧,三天之内,我会将这件事解决!”

    李虎就站起来,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就等三天!”

    曾毅看着李虎离开,就摇了摇头,就这爆脾气,小事情也得弄成大事情,曾毅跟汤卫国接触多了,知道这些当病人说话都是这样冲,所以也不跟他生气。

    李伟才此时敲门走了进来,“曾主任,我把东胡村的事,向你汇报一下!”

    曾毅就问道:“李主任,养猪场的征地补偿款,到位了没?”

    “到位了,按照你的规定,都是直接打到银行卡上的,中间没有任何人经手!”李伟才坐到曾毅对面的椅子上,道:“不光是征地的补偿款,按照规定,养猪场的地面建筑和设施,我们也都按照折旧给予了补偿,甚至还补给他一笔搬迁费。”

    “协议签了吗?”曾毅又问。

    “签了!仓储中心涉及到的所有征地农户,当初都签了协议的,没有任何遗留问题!”

    曾毅就冷着脸道:“既然在协议上签了字,也收了我们的补偿款,为什么不按照协议规定的日期搬走?”

    李伟才一怔,小曾主任平时不是一直在强调,要保障征地拆迁的工作和平而妥善地进行,这次怎么也动了真火?

    “曾主任,有个情况,你可能没了解到……”李伟才声音压低了几分,道:“这养猪场,是胡三家开的,他的父亲,是东胡村的村主任胡黑毛……”

    曾毅一竖眉,对李伟才这话很不满意,他老子是村主任,难道就可以不按照协议办事,可以随意讹诈吗?按照这个逻辑,要是他老子是市长,还不得上街去抢银行了?

    李伟才顿了顿,道:“胡市长的老家,就在东胡村,胡黑毛是他堂弟……”

    曾毅终于明白李伟才绕了一大圈想说什么,难怪这么一件事实清楚无误的小事情,最后能搞这么大,他反问道:“李主任,你这么说,难道这养猪场不肯搬走,是胡市长的意思?”

    “不是,不是!”

    李伟才急忙摆手,他可没这么说,只是提醒曾毅不要冲动行事。胡开文再怎么说,也是白阳市的副市长,而且还兼了高新园区党工委的书记,虽然平时不怎么来高新园区办公,但按照“党领导一切”的原则,胡开文可是高新园区堂堂正正的一把手呢,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按照协议规定,逾期不搬,该如何处理?”曾毅黑着脸问道。

    “先下达强拆通知书,如果还不搬,就只好组织相关部门进行强拆了!”李伟才答到,看来曾主任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这管委会刚平静没多久,怕是又要再起风波了。

    “既然有这条规定,那就按照规定来办,三天之内,这件事必须解决!”曾毅说完,就翻开面前的文件夹。

    李伟才只好告退,现在曾毅主持管委会的工作,既然有指示,自己照办就是了,天塌下来,还有大个顶着。

    曾毅平时看起来总是风轻云淡,好像什么事情都不愿意较真,但内心却是最有原则,在别的地方,关于征地拆迁的条例,总是语焉不详、含糊其辞,最后就让极少数的人大发其财,钻了空子。曾毅之所以要在高新园区将征地拆迁的工作程序化,定下各种精准的规矩,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当事双方的利益,这世上绝没有尽善尽美的事情,只有一个妥协出来的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结果。

    既然立下了规矩,就必须要遵守!今天养猪场不遵守规矩,受损的只有昭阳集团一方,但如果明天像昭阳集团这样的投资方不遵守协议,那么受损的,就会是成百上千的失地农民了。你自己都不遵守规矩,又如何能指望规矩来保护你的利益?

    所以,对于这些不遵守规定的人,曾毅绝不会留什么情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李伟才回到办公室,觉得自己有必要替小曾主任化解一些不必要的矛盾,想了片刻,他决定自己亲自走一趟,到养猪场去下达强拆通知书,顺便跟胡黑毛、胡三家好好讲一讲利害关系。

    等下面的人拟好强拆通知书,李伟才就带人赶往养猪场。

    养猪场距离正在施工的工地,只有一截路,被十几颗果树围着,两排红砖砌成的猪舍。李伟才下车,就闻到一股强烈的猪尿骚味,他硬着头皮走进去,就看到胡三家站在猪舍边,正对着里面的猪骂骂咧咧:“吃了那么多,怎么不吃死你!”

    “三家!”李伟就才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一条大狼狗斜地里蹿了出来,发出恶吼,眼前扑到李伟才跟前了,一根铁链子将它的活动范围限制住了,只好对着李伟才呲牙狂吠。

    李伟才被吓了一条,定住神,道:“三家,把狗看好!”

    胡三家喝了一声,那狗才叫得不那么厉害了,只是用凶恶的眼神盯着李伟才,胡三家走过来,道:“李主任,什么风把你吹了过来?”

    “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李伟才绕着狗走了进去,道:“怎么样,想好没有,什么时候搬走?”

    胡三家眼一瞪,“我什么要搬走?我的猪要下崽了,没法搬!”

    李伟才单手叉腰,道:“既然不愿意搬,当初为什么要签协议,还收了政府的补偿款?那你把钱退回来,再赔偿政府的损失,就可以不用搬了!”

    胡三家道:“留下来,等着我的猪都被吵死吗?只要他们赔偿了我的损失,我就搬走!”

    李伟才就苦口婆心道:“三家,见好就收吧,莫要得寸进尺!这件事闹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就是对胡市长,也没有任何好处!”

    胡三家当时就不乐意了,道:“李主任,你到底是帮谁说话!我是农民,昭阳是资本家,你是人民政府的领导,不为农民做主,怎么还能替资本家说话呢,难道我的损失就白损失了?”

    李伟才看胡三家蛮不讲理,也不废话了,拿出强拆通知书,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是强拆通知书,给你三天的时间,必须搬走!不要让我为难、让胡市长为难!”

    “我维护自己的利益,让谁为难了?”胡三家翻脸了,“早知道你是来送强拆通知书,我都不让你的脚踏入养猪场!”

    “你要维护什么利益?”李伟才就问到,指着猪舍道:“你的猪能吃能睡,哪来的损失?你说死了几个猪崽,那尸体呢?

    胡三家就把大狼狗的链子解下来牵在手里,恶声道:“反正不赔偿我的损失,我就不走,谁要是敢拆,我就跟他拼了!”

    “你不要犯浑,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李伟才话没说完,胡三家突然把狗链子给放开了,恶狗顿时就朝李伟才扑了过来。

    李伟才哪还顾得上以理服人,拔脚就往外跑,他带来的两名工作人员,也是跟在屁股后面一阵狂奔。

    等跑出去七八十米远,才听到胡三家把狗呵斥回去了。李伟才站住脚一看,才发现刚才慌不择路之下,竟是踩了两脚猪粪,当时气得浑身发抖,这胡三家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看着李伟才狼狈离去,胡三家笑哈哈地把狗拴住。

    养猪场的另一头,此时走过一个人来,最显眼的,就是脖子上长了一撮黑毛,“三家,李主任来做什么?”

    胡三家把手里的强拆通知书拿起来撕碎,撇进猪圈,道:“让我三天搬走,不然就要强拆!”

    胡黑毛看着李伟才离去的方向,道:“不会是来真的吧?”

    “三叔是副市长,管委会的一把手,接他李伟才十个胆,他也不敢过来强拆!”胡三家“呸”了一声,道:“都怪那个狗日的曾主任,搞了一个什么拨款到户,这么大一片地被征了,咱们一毛钱没捞到,还要被搬走,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胡黑毛不说话,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胡三家又道:“你看经开区小王村的王肥子,他们村不过才征了两百亩地,王肥子一伸手就是五百万,现在屁股下面压的都是奔驰了,可也没见王肥子出什么事!你再看咱们,你是村主任,我三叔是副市长,可我还得伺候猪,货比货要丢,人比人得死啊!”

    胡黑毛一听,眼里就透出恨意来了,当时征地的时候,他都跟诸葛谋商量好了,钱打给村委会,然后由村委会统一下拨给失地农户,当然,这笔钱必须要先偿还村办企业的欠账,剩下的才能到村民手中。

    既然是村办企业,那亏了钱,自然要由村民集体承担。东胡村就一个粉笔厂,年产值不过十万块,却欠了三百多万的帐,债主就是胡黑毛、胡三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欠的,反正钱没人见过,只见过粉笔厂开出的借款条。

    “曾主任,那个胡三家实在太不像话了!”李伟才气冲冲地敲开曾毅的办公室。

    曾毅皱了皱鼻子,李伟才身上这是什么味啊,他道:“坐下说!”

    李伟才哪还有心情坐下说话,他差点就回不来呢,道:“按照曾主任的指示,我带人到养猪场下达强拆通知,谁知那胡三家根本就是个混球,一句话谈不拢,他就放狗赶我们走!”

    曾毅立刻站起来,关切问道:“李主任没有受伤吧?”

    李伟才见曾毅先问自己有没有事,心里有点小小感动,道:“我没有事,只是同去的人,有一个被狗给咬了,不严重,现在去卫生院打疫苗了。”李伟才倒是没让狗咬到,但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自己堂堂一个管委会副主任,屈尊降贵去当说客,谁知迎接自己竟是恶狗!

    “岂有此理!简直是无法无天!”

    曾毅一脸黑气,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这个胡三家,实在是有够嚣张啊!曾毅今天指示李伟才发强拆通知书,是想着给胡开文留几分面子,毕竟你去找胡开文沟通这件事,多少有点逼对方大义灭亲的味道。但公事公办地下达了强拆通知书,胡三家肯定是要找胡开文去告状的,而胡开文只要脑子没有坏掉,自然知道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只是曾毅没料到,胡三家会如此胆大妄为,竟然丝毫没把管委会的强拆通知放在眼里。

    “纵狗行凶,危害国家公职人员的人身安全,这是非常严重的挑衅行为,必须严惩!”曾毅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严肃说道:“苏治亮同志吗?请你到我这里来一趟!”

    苏治亮是高新园区派出所的新任所长,是市局局长陈志军极力向曾毅推荐的人选,上任以来,跟曾毅走得比较近。

    李伟才一听,就知道曾毅要对胡三家采取措施了,心里暗爽的同时,又有点小小担忧。刚才气愤之下,他说话有些夸大,同行的确实有一个人受伤了,但到底是自己情急之下摔伤了,还是真被狗咬到了,还真不好说啊。而现在小曾主任招呼不打一声,就把胡市长的堂侄给抓了,这一下可是要把胡市长给得罪死了,今后胡市长在高新园区还有什么面子啊?

    不过转眼一想,李伟才又觉得自己是多担心了,小曾主任多大的靠山,收拾一个胡三家,那还不是手拿把攒,关键是小曾主任的这份气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换了是自己,一番思量,怕是只能让被狗咬伤的下属忍气吞声了,但小曾主任没有!

    苏治亮很快就来了,听了曾毅的话,立刻就表态道:“请曾主任放心,我一定派出精兵强将,将纵狗行凶的胡三家抓获!”

    曾毅一摆手,道:“精兵强将是要派大用场的,一个狂妄自大的胡三家,按照正常的流程,公事公办就可以了!”

    苏治亮一时没明白曾毅这是什么意思,倒是李伟才一听,就道胡三家这次是真完蛋了,小曾主任这是挖坑让你往里跳,不死都不行啊!


第二四四章 围城



    胡三家纵狗行凶,是不争的事实,警察前去找他了解情况,也是照章办事。今天胡三家要是老老实实跟着警察回派出所接受调查和处罚,还则罢了;否则,胡三家的祸就闯大了。

    可胡三家会乖乖束手就擒,接受警察的询问和处罚吗?

    李伟才心里摇头,绝无可能!先别提胡三家会认为警察这是在调虎离山,目的是要强拆自己的养猪场,单说胡三家霸道的性格,他连自己这位管委会的副主任都敢打,又哪会把小小的民警放在眼里,今天派出所真要是照章办事,怕是也会跟自己一个下场啊。

    而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胡开文这位副市长是神仙,怕是也救不了胡三家了。

    李伟才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暗惊,小曾主任仅凭今天这一件事,就立刻能推断出胡三家面对警察上门时的反应,这份对人性的熟悉了解,又岂止是了得啊。从头到尾,小曾主任都是在公事公办,全都按照规定来走,偏偏就让对手跟着走入了死角。

    这就是阳谋,问题不在于小曾主任要干什么,而在于你要干什么。你悬崖勒马了,小曾主任也拿你没办法,而你要是一步抉择失误,就立刻能让你万劫不复!

    再想起之前的诸葛谋,李伟才直叹气,狗头谋的那点花拳绣腿,全都是中看不中用,而且还不能摆到桌面上来讲,就凭这一点,他输给小曾主任,一点都不冤啊!

    苏治亮是离开曾毅办公室时,才想明白了曾毅的打算,不禁是暗暗称赞,收拾一个胡三家,对小曾主任来说,不过是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小曾主任的真正用意,是要敲开震虎,给辖区内那些胆大妄为的基层干部,一个狠狠的教训。

    苏治亮来高新园区一段时间了,对辖区的治安状态已经摸得差不多了:诸葛谋在主持高新园区工作期间,没少跟辖区这些村干部狼狈为奸,中饱私囊。有诸葛谋的纵容默许,这些村干部自然是无法无天,保守一点的,就是贪污克扣失地农民的补偿款,嚣张一点的,甚至还去勒索敲诈辖区内的企业。

    可以说,胡三家这次的事情,绝不是一次个案!

    看来小曾主任对于底下的这些情况,也是有所了解的,以前不动手,一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二是没有警方的支持,而现在小曾主任大权独揽,自然眼里容不下沙子。

    苏治亮回到派出所,按照平时正常的出警流程,派了两名值班的民警,前去带胡三家回所里接受调查。

    事实果如曾毅所料,警车进了东胡村,就没能回来。

    进村抓人,跟在城里进楼抓人完全是两个概念。

    东胡村八千多口人,其中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姓胡,七拐八绕,大概都能跟胡开文扯上点关系,同村同族的,自然是帮亲不帮理。两名民警到了胡黑毛的家里,说是要带胡三家回所里调查,结果胡三家一声招呼,几十号村民就把警察给围在了胡黑毛的家里,群情激愤,坚决不让警察带人出村。

    两名民警身上挨了几记暗拳后,一看情况不对,就赶紧翻墙撤退,再撑下去,今天怕是非但不能胡三家带走,弄不好还要把自己给陷进去!可等他们从胡黑毛的家里翻出来,警车的轱辘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人是走着回到派出所的,鼻青脸肿,翻墙的时候,鞋子还弄丢了一只。

    苏治亮看此情景,勃然大怒,当即集合所里的精兵强将,准备强行进村抓人,一边把报告打到了白阳市局,请求市局做主。

    市局局长陈志军听到消息,更是怒不可遏,怂恿村民聚众闹事、阻扰警务人员办案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伤警毁车,这是在向警察机关挑衅啊!这股不良势头要是不能坚决打下去,今后村村效仿,那白阳市的警察还敢进村吗?

    当下陈志军亲自赶到高新园区压阵,派出警力将东胡村的各个路口守死,如果胡三家出来,就立即抓获,如果他不出来,就等时机成熟,进村抓人。

    曾毅此时把电话打给了胡开文,“胡市长,有个紧急的情况,要向你汇报!”

    胡开文今天到下面县里调研去了,所以陈志军摆出了那么大的阵仗,他并没有得到消息,看曾毅主动向自己汇报工作,他心里还挺高兴,道:“曾主任请说嘛!”

    “东胡村村民胡三家的养猪场,至今不肯搬走,已经严重影响了仓储物流中心的建设进度。今天李伟才同志去做胡三家的动员工作,并代表管委会下达限期强拆通知书,谁知被胡三家放狗追咬,我们有位同志因此还被咬伤了……”

    “太混账了!”

    胡开文不等曾毅说完,就发了火,这胡三家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敢放狗追咬政府工作人员,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啊。这么一想,连胡开文自己都觉得气闷,胡三家的底气究竟在哪里,这还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

    “这件事必须严惩!如果我们的同志连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那今后的工作还如何开展!”

    胡开文只能这么说了,但心里很不高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在高新园区没人啊,否则曾毅也不敢先斩后奏。只是他没有想到,曾毅已经给过胡三家机会了,只是胡三家太嚣张了,收到强拆通知书之后,不是去找胡开文商量,而是放狗追咬管委会的工作人员,这才彻底激怒了曾毅。

    曾毅就道:“胡市长说得对!经过安抚,目前同志们情绪还算稳定,只是园区派出所前去找胡三家了解情况的时候,遭到了东胡村的村民集体围攻,警车也被损毁了,现在市局陈局长已经带队前往东胡村,准备强行进村抓人!”

    胡开文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发展,一听头就大了,他终于明白曾毅打这个电话的意思了,是要让自己过去救火的!胡开文很想一甩手不管,凭什么你捅的篓子要我收拾,但又不能不管,谁都知道胡黑毛跟他的关系,今天真要是让警察强行进村抓人,他胡开文也是难辞其咎啊。

    “这个混账东西,眼里还有没有我啊!”

    胡开文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也不知道他骂的是曾毅,还是胡三家,当下他也不调研了,直接让司机掉头赶往东胡村。

    此时东胡村东南西北的四个路口,都有警车在远处守着,双方就这么默默对峙。

    陈志军站在路口,狠狠地训着苏治亮:“你这个所长,还想不想干了!一个养猪的,你都给我抓不来,老子就从来没有这么丢人的兵!”

    苏治亮不敢还口,站在一旁,任凭陈志军训骂。

    骂完了,陈志军气乎乎地叉着腰,看着远处的东胡村,他身后不远,就是从市里调来的防爆特勤队员,已经在严阵以待了。话是这么说,可要让陈志军自己去抓人,他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难道真的组织人强行进村抓人吗!那可就是大事件了,万一再有个伤亡,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警方的威严遭到挑衅,如果不能给予有力的回击和惩戒,那今后还怎么来带队伍。陈志军在这里摆出阵势,就是要向东胡村的人施加压力,展示警方的强大决心和武力,但真要抓人,怕是要等到天黑了,再派特警进村偷偷把人弄出来。

    曾毅这时候赶到了现场,快步走到陈志军面前,“陈局长,又给你添麻烦了!”

    陈志军黑着脸没说话,他多少有些感同身受,管委会的人被胡三家放狗咬伤,曾毅要是不能帮下属找回这个场子,今后怕是也不好带队伍啊!自己还好一些,顶多就是早抓晚抓的事,而曾毅要头疼,是怎么向一把手胡开文交代。

    苏治亮此时道:“陈局,胡黑毛出来了!”

    众人抬眼去看,只见胡黑毛穿着一件宽大的西装,头顶耐克牌运动帽,一路小跑着过来,陪着笑道:“陈局长、苏所长,这是要干什么啊,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好好说嘛。要不先把人撤了吧,我这人胆子小,经不住吓!呵呵。”

    说着,胡黑毛从兜里掏出香烟,就要往两人手里塞,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他没提曾毅。

    陈志军的眼里,还放不下一个小小的村主任,铁青着脸站在那里,就像根本没看到胡黑毛一样。

    苏治亮就站出来,喝道:“你胆子小,我看没人比你胆大了!胡黑毛,你怂恿村民闹事,还袭警毁车,你想干什么啊!””

    “苏所长这就冤枉我了!”胡黑毛尴尬地把烟收起来,“我是东胡村的村主任,基本的政治觉悟还是有的,我哪敢怂恿村民闹事啊,这都是村民自发的。”

    苏治亮沉着脸,道:“那胡三家放狗咬人,也是自发的吧!”

    胡黑毛解释道:“放狗咬人这件事,确实是三家不对,回头我狠狠批评他!但村民聚集,错误就不在三家了,主要是昭阳集团欺人太甚,村民们实在看不过去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苏所长是搞公安的,肯定知道众意难违的道理,我也很难办呐!”

    陈志军在旁边冷笑了一声,这个胡黑毛很不简单啊,竟然会用“民意难违”这四个字来要挟警方,这是铁了心要对抗到底啊!

    苏治亮收到陈志军的信号,就道:“胡黑毛,怂恿村民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最好别让我们抓到有你参与的证据!但胡三家纵狗行凶,抗拒调查,今天我们必须带走!”

    胡黑毛就问道:“那我们被昭阳集团欺负的事情,就没人管了?”

    苏治亮看向曾毅,“你们和昭阳集团的事,不归我们警察管,你找管委会的曾主任协调解决!”

    胡黑毛不愿意跟曾毅讲话,他心里最清楚事情是怎么搞出来的,既然你们愿意闹大,那就往大了闹吧,看最后谁倒霉,当下他道:“苏所长这么说了,作为村主任,我肯定会积极配合,我这就回去做做三家的工作,让他出来接受调查!”

    说完,胡黑毛一背手,朝着村里又走了去。

    陈志军的肺都快被气炸了,这胡黑毛完全就是捏准了警方不敢冒然进村抓人,这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实在是有够嚣张啊。

    “来人!”

    陈志军决定不等了,现在就进村抓人,就不信真有人敢跟全副武装的警察硬着来,他把防爆特勤队的队长叫了过来,道:“喊话三分钟,然后进村抓人!”

    曾毅上前一步,劝阻道:“陈局长,不能冲动,现在不是抓人的最佳时机!”

    陈志军也知道时机不对,可也顾不上了,这口气咽不下啊,在白阳这块地盘上,还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呢!

    那边警察已经用高音喇叭喊了起来,“胡三家,你已经被包围了……”

    此时一辆黑色奥迪疾驰而来,车子停稳,胡开文就走了下来,一头细汗地过来,道:“陈局长,先不要着急动手!”

    陈志军看了一眼,站着没说话,心道你可算是露面了,还是你胡开文的面子大、底气足啊,你当村主任的兄弟,都敢不把我这位市局局长放在眼里。

    “陈局长,这件事既然是发生在高新园区,那我就责无旁贷,我去劝胡三家出来!”胡开文拍了胸脯,“如果我把他喊不出来,你再进去抓人也不迟!”

    “能够和平解决,当然最好,但就怕人家不听胡市长的啊!”陈志军朝苏治亮看了一眼,苏治亮就送上一根电喇叭。

    胡开文把电喇叭推开,朝村口走了过去,嘴里喊道:“胡黑毛,你给我出来!”

    胡黑毛没走多远,一下就听出是堂兄胡开文的声音,赶紧麻溜过来:“哥,你怎么过来了!”

    胡开文气不打一处来,其实他跟胡黑毛也没有那么亲,毕竟只是堂兄弟,所以胡开文是市长,而胡三家还要在村里头养猪,“我要是再不来,你就要把天给我捅破了!三家呢,让他出来,既然有胆放狗咬人,为什么敢做不敢当!”

    “哥,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复杂着呢……”胡黑毛就想跟胡开文说道说道。

    “我不想听!”胡开文一摆手,“现在马上把三家给我叫出来!”

    胡黑毛道:“那些警察,不敢进村的!”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是不是,那今后你的所有事,我再也不管了!”胡开文生气了,作势要甩袖子走人。

    胡黑毛拉住他,道:“哥,三家放狗咬人,是应该接受惩罚,但不是现在,那姓曾的没安好心,他是想先把三家抓起来,然后强拆养猪场!”

    胡开文都想甩给胡黑毛一个耳光,养猪养猪,我看你自己都快成猪了,既然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为什么还要蠢得去对抗警察?这不是嫌自己死得慢吗!

    他道:“养猪场要是不合法,我第一个过来拆,但要是合法合理,谁也不能强行拆掉!”

    胡黑毛不笨,他听懂了胡开文的暗示,极不情愿地道:“那……那我这就叫三家出来!”

    十分钟后,被村民拆掉的那辆警车,被推了出来,之后胡三家走了出来,被民警立刻上前押上警车。

    随后围在东胡村四周的警车,集体拉响警笛,叫了有大半天,直到把气势做足,才缓缓离去。

    胡开文的脸都气黑了,陈志军只抓了我的一个堂侄,就弄出这么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办了多大的案子呢,这是在打我胡开文的脸啊!

    回到管委会,胡开文召开领导班子会议,痛心疾首地道:“一件本可以通过协商来解决的小事,最后却闹到警民对峙的地步!同志们,我们的工作思路,很有问题啊!”

    胡开文开炮了,矛头直指曾毅,他本来不愿意多插手高新园区的事情,可现在既然人家主动发难,自己要是不给于还击,以为在管委会,谁还能听自己的招呼!

    李伟才此时道:“胡市长,情况是这样的,养猪场的事情,管委会已经协调了多次,就在今天,我还亲自到养猪场去做胡三家的工作!可结果呢?胡三家根本就没有一个协商的态度,要不是下面的同志护着,我此时就不是坐在这里开会了,而是躺在医院!”

    会议室里的人非但没笑,反而是有些吃惊,李伟才好大的魄力,竟然敢直接跟胡开文对着来,而且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李伟才心道我怕什么,小曾主任那是通天的人物,胡开文算什么!要是让你们知道小曾主任的实力,你们怕是也跟我一样的选择!

    胡开文平时不负责管委会的具体工作,自然不熟悉情况,今天是被气昏了头,冒然开炮,却打了个哑炮,一时好不尴尬。只是他没想到李伟才的反应会如此激烈,看来在这管委会,还真没人把自己当做一把手啊!

    胡开文坐在那里等了等,看有没有人替自己冲锋陷阵,结果会议室里静得出奇,没有一个人出来。

    一把手做到这个份上,胡开文都觉得憋屈,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道:“高新园区是新区,目前又处在大建设、大发展的阶段,出现这样那样的矛盾,并不足为奇。这时候就要发挥我们调合和润滑的作用,来化解和缓解矛盾。为什么协调多次,问题都无法得到解决呢?是不是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切实做到位,工作的方式方法,也还存在着需要改进的地方?”

    胡开文的语气,已经极尽和缓了,可还是把李伟才给刺激到了,敢情让你这么一说,我非但没有苦劳,反而还有罪过了?

    李伟才就道:“工作要讲究方式方法,但也要区分对象!胡三家跟我们签了协议,又收了我们的补偿款,却一直赖着不肯搬走,对这种人讲方式方法,就是在纵容矛盾的发生!”

    胡开文气坏了,李伟才今天这是吃了枪药啊,还是被狗咬出了狂犬病,口气如此冲!他觉得自己今天冒然出招,有些仓促了,搞得现在极度被动。

    曾毅此时开口道:“方式方法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在以后的工作中再改进再完善。眼下最要紧的,是养猪场的搬迁问题,仓储中心的项目已经停工,再也耽搁不起了!”

    李伟才道:“养猪场必须拆掉!我看不必限期强拆了,明天就拆!这个项目是我分管的,我亲自带队!”

    胡开文咳嗽了一声,很是不爽,真要是让你们给强拆了,我今天这个会岂不是白开了,今后还有什么面子,还有什么威信?但他又怕再被李伟才呛一次,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口。

    “我们的工作人员,现在就躺在医院接受治疗,还等着我们帮他讨一个说法呢!如果我们连基本的生命安全都不能给他们以保障,这才是我们工作的最大失职!”李伟才看着会议室里的人,“养猪场这块硬骨头要是啃不下来,今后还有谁敢做工作!”

    看了看在座这些人的神色,胡开文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赞同强拆都不行了,你不赞同强拆,那就相当于是间接认同了胡三家纵狗行凶的做法,你不维护下属,还能指望谁来替你办事呢。众怒难犯的道理,连胡黑毛都懂得,胡开文这位副市长,又岂能不明白。

    算了,既然你们要强拆,那就由你们去,等强拆的时候再惹出乱子,我看你们怎么收场!

    下了会,胡开文黑着脸返回市里,今天这个会,是他有生以来开过的最窝囊的会,仓促出手,草草收兵,孤掌难鸣,光杆司令,开会的几大忌讳,他全给占全了。

    胡开文不像胡黑毛,他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虽然今天找不回场子,但迟早会找回来的,在对方势强的时候,你要学会后退,硬挺着脖子去叫板,最后只能是自己受辱!

    第二天一早,由高新园区城建、环卫、拆迁办等多个部门组成的强拆队,在管委会门前集合,人手一把铁锹,一顶安全帽。

    看看时间差不多,李伟才大手一挥,“出发!”

    队伍浩浩荡荡直奔养猪场而去,卷起一路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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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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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五章 反拆



    李伟才带着队伍赶到养猪场,却发现情况不对。

    养猪场的外面,黑压压站了有三四百号村民,看样子是有备而来,不少人手里可都拿着下地干活的家伙什,养猪场外拉起一道白底黑字的横幅:“誓死守护村民合法利益!赶走黑心企业!”

    强拆的事,是昨天下午才在管委会班子会上定下来的事情,可村民今天就提前守在了这里,甚至连横幅都制作好了,不用想,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通风报信了,至于这个人是谁,答案简直是呼之欲出啊。

    李伟才往那一站,喝道:“这里是政府执法,请各位村民离开,抗拒执法的后果,你们是清楚的!”

    “姓李的,你吓唬谁呢!”人群中有人在喊,“今天你要是敢在这里拆一块砖,老子就跟你拼了!”

    “对,有本事你把我们都抓起来!”有人附和嚷嚷着。

    “我们东胡村的人不是好惹的!”

    李伟才也不靠近,站在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大声喊道:“老乡们,你们要维护合法利益,我赞同!但你们自己认真想一想,这养猪场合法吗?为什么别人的地,都能按照规定的时间交上来,这养猪场就不能呢!”

    “我们就知道弄死了猪,一定要赔钱!”

    “不赔钱,这养猪场就不能拆!”

    “……”

    李伟才苦口婆心地跟村民们讲道理,奈何有那么几个胡搅蛮缠的混在人群中进行挑唆怂恿,让他的一番苦心都变成了对牛弹琴。

    苏治亮此时到了管委会,敲开曾毅办公室的门,道:“曾主任,都安排好了!”

    曾毅放下手里待批的公文,站起身来,道:“我们出发吧!”

    苏治亮跟在曾毅的后面,道:“曾主任真是料事如神,今天果然有人在闹事,抗拒政府执法!按照你的吩咐,我派了便衣混入村民之中,再加上李主任的配合,现在已经把那些带头挑唆的坏分子,全都找了出来!”

    曾毅点点头,他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料到,他只能让苏治亮多一手准备,免得又历史重演,胡黑毛敢跟市局的警察对峙,又何惧管委会的强拆队,这家伙在东胡村,根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土皇帝,“一会看我的暗示,时机一旦成熟,就立刻先把这些人给我控制住!”

    苏治亮拍着胸脯保证:“曾主任放心,这次我把所里的精兵强将,全都给派上了!”

    曾毅要亲自过去,苏治亮又哪敢松懈,除了在现场安排便衣外,还专门调来几名眼疾手快的干练警察,陪着曾毅一起过去,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也要护着曾毅周全。

    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那里的空气几乎是一点就爆!昭阳集团的李虎看强拆队的人少,怕李伟才他们吃了亏,竟然一声招呼,领着上百号工人上前助阵,这一下把村民的神经给刺激到了,眼看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乡亲们,看到了吧,这就是人民政府,他们不为我们失地农民做主,还要帮着黑心企业来欺负我们啊!这是逼我们去死啊!”人群里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呐喊鼓动。

    曾毅一下车,刚好听到了这句,心道有些人真是丧心病狂,为了所谓的权力和面子,竟然要制造一起**,其心可诛啊!

    苏治亮当机立断,直接按下了警车上的高音喇叭,刺耳的警笛冲击所有人的耳膜,才让现场的气氛稍稍冷却。

    曾毅此时走上前,拿起电喇叭,“谁说政府不为你们做主,我现在就为你们做主!”

    人群中不少人都是见过曾毅的,上次在市政府门前,他们面对的就是曾毅,曾毅给他们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我是曾毅,是管委会的副主任,相信你们之中,很多人都认识我!”曾毅冷眼扫了一圈,道:“但我很遗憾在这里又看到你们!上一次你们是迫不得已,我可以理解,这次你们又是为了什么!”

    人群中一阵嘈杂,刚才没看清楚的,现在也把曾毅认了出来,就喊道:“曾主任,我们要维权,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当然做主!”曾毅道了一声,随后一指人群最前方的一个人,道:“我认得你,上次在市政府门口,我见过你!”

    那人本能地往后缩了缩脚,作为民,天然有一种“民畏官”的心理,看曾毅认出自己,那人难免有些恐慌。

    李伟才此时上前,跟上次一样,从公文包掏出一沓子资料,“唰唰”翻了翻,道:“曾主任,查到了,他叫胡红杰!”

    “好,把他的名字记下来!”说完,曾毅又指另外一人,“这个我也认识,都记下来!”

    胡红杰就害怕了,怯声问道:“你……你们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记我的名字?”曾毅这阵势,还真把他给吓懵了,包括另外一位被点到的人,此时也被吓得不轻。

    “放心!政府是绝不会打击报复的,你们刚才不是要让曾主任为你做主吗,现在曾主任就为你们做主!”李伟才喊了一嗓子,这话说得很客气,可也不失威胁之意啊!

    曾毅只记名字,却不说记了名字之后要干什么,这反倒让村民们更害怕,未知的恐惧,才最让人恐惧。让曾毅这一搞,村民顿时就没有之前那么骄狂了,此时心思也不在什么养猪场了,而是开始思考今天这件事的后果了。

    李伟才看了看,心道小曾主任这招真是管用,一下就把这些头脑发热的人给泼醒了,有所畏惧,就不用担心他们会乱来了。

    旁边的苏治亮也是松了口气,曾主任虽然年轻,可这份对人性的熟悉练达,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胡红杰心里虚得很,喊道:“曾主任,既然要为我们做主,为什么要记名字……”

    曾毅又往前走了一步,背着手看了看村民扯出的横幅,道:“你们不是要赶走黑心企业吗?好,我现在就可以为你做主!”

    李伟才“唰”一声,把胡红杰的资料抽出来,递到曾毅的手上,然后站在一旁看着胡红杰,心道你狗日的要倒霉了。

    曾毅拿起来看了看,道:“胡红杰,你跟管委会签了一份协议,将来等昭阳集团的这个项目建好,就由管委会出面,安排你的一位家人到昭阳集团上班,对不对?”

    胡红杰道:“对!”

    “既然你现在要赶走黑心企业,这企业没了,你的这份协议我看就作废了吧!”说完,曾毅二话不说,嗤啦一声,就把胡红杰的资料撕成两半,然后大声喝道:“李主任,你统计一下,看这里还有谁是跟管委会签了这份协议的,全都作废!”

    人群立时就炸窝了,他们这些人中间,有一大半都是这次被征地的人,也都跟管委会签了这个协议!

    胡红杰急眼了,冲过来一把拦住曾毅,道:“曾主任,不能撕啊,不能撕!”胡红杰的儿子,眼下高中毕业辍学在家,正无处着落呢,他就等着仓储中心建好之后,让儿子进厂上班。在外打工的辛苦,胡红杰可是很清楚的,儿子又没有扎实的文凭,出去打工累不说,还背井离乡的,讲句话都得看人眼色,哪有在自家门口上班舒服啊。

    这一喊,后面的人就都跟着喊,“曾主任,不能撕啊……”

    李伟才心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他装模作样地把资料拿在手里,点了最上面一个人的名字,道:“胡双军,在不在?啊?你在的话就吭一声……”

    他这一嗓子出去,人群反而更安静了,这时候谁敢吭声啊,吭一声工作就没了。

    胡红杰急得都快哭了,连声道:“曾主任,这协议可千万不能撕啊,我们并不是要赶昭阳集团走啊……”

    后面的人附和道:“对,我们不是要赶昭阳集团走!”

    此时有人在人群后面喊了一嗓子:“姓曾的,你嘴上说得好听,可这还不是在打击报复吗!你这是威胁恐吓村民!”

    “你,站出来说话!”曾毅大眼一瞪,伸手拨开人群,一下就指出了那人,他就等着这些家伙跳出来呢。

    那人被曾毅指出,本能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道:“就是我说的,怎么了!你敢说你刚才的行为,不是在威胁恐吓!”

    曾毅冷笑两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怕不是东胡村的人吧!站着说话,自然不腰疼,大家伙的工作都丢了,你就称心如意了,是不是!”曾毅厉声喝问。

    这一下,东胡村的人才反应过来,胡红杰第一个冲过来,向曾毅道:“曾主任,我不认识他,他肯定不是我们东胡村的人!”

    其他签了工作协议的东胡村人,此时也是恼怒了,马匹的,你狗日的站着说话,当然是不腰疼,你又没跟昭阳集团签工作协议,家里也没有老婆孩子等着安排工作!

    “滚出去!”曾毅大喝一声,官气强势,“苏所长,把这些无关的人员,统统都给我请出去!我只跟东胡村的人谈!”

    “老子是路见不平,拔……”

    那人话没说完,周围就跳出几条大汉,一下将他拧翻在地,然后拖了出去,旁边的便衣也一起行动,把刚才锁定的几个家伙,一起揪了出去。

    “拔你个锤子!”胡红杰腾空一脚,踹在那人的身上,“我们东胡村的事,关你龟儿子屁事啊!”

    东胡村的人都是集体咒骂,太无耻了,竟然要害得大家都没饭吃!

    东胡村的这些人,一开始或许是因为畏惧胡黑毛父子在村里的权势,有的纯粹更是因为抹不开面子,这才过来帮胡三家站脚助个威,但到了现场,被形势一逼,再加上有人刻意煽风点火,这情绪只要一上头,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等便衣把这些人都揪出去,潜藏在人群中的定时炸弹就算是被拆除了,今天最大的危机,才算是真正度过去了,曾毅也才松了口气。

    “大家都仔细看看!”李伟才指着那些被揪出去的人,“看清楚一点,看看怂恿你们站出来赶走黑心企业的,都是些什么人!”

    没人是傻子,大家此时都明白过来了,刚才咋呼得最凶的人,原来都是无关人员。

    胡红杰有些羞愧,道:“曾主任,我们真的不是要赶走昭阳集团,那……那份协议就不要撕了吧……,咱们还是按以前签的协议走!”

    曾毅可没打算放过胡红杰,冷笑一声,道:“现在知道签了协议就要遵守,早干什么去了?我问你,管委会跟你们签了协议之后,可曾有违反协议的行为发生?”

    “没有!没有!”胡红杰满口应着。

    “承诺的补偿款,都到位了?”

    “到位了,到位了!”

    “可曾拖欠了你一分钱?”

    “不曾欠,都给了!”

    “政府一不亏欠你,二不拖欠你,那你现在站在这里,是要维护谁的合法权益啊?”曾毅喝问。

    胡红杰就一句也答不上来了。

    曾毅冷哼了一声,指着那边几个被揪出去的人,道:“那我再问你,他们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们到这里闹事的!”

    胡红杰脸上的汗就下来,道:“一分钱都没有!”

    “他们也和管委会一样,也给你们的家人安排工作吗?”曾毅大声问。

    胡红杰的头就低了下去,道:“不……”

    “那你的脚怎么就这么轻!”曾毅气得大声吼,道:“人家喊一嗓子,你就来了!一次聚众闹事,可以理解,两次聚众闹事,也还可以原谅,但再三再四,那就是屡教不改,是蓄意对抗政府!你们往这里站的时候,有没有想清楚自己今天这个行为是什么性质,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们有没有想过家里的老婆孩子,你们出事了,谁来养家!”

    东胡村的人集体默声不语,曾毅的话把他们给震醒了。

    苏治亮倒是没想到曾毅让自己把这些人揪出来,还有这层用意,这可是真正的现场教育啊,东胡村的这些人聚众闹事都快聚成习惯了,是应该好好地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冷静冷静。

    苏治亮此时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乡亲们,都好好想一想吧,今后可不要再轻易相信他人的鼓动和教唆了,要管住自己的脚。”

    李伟才帮腔道:“管不住自己脚的后果,远的不说,就说眼前吧,真把昭阳集团赶走了,这些人一分钱的损失都不会有,而你们就只能守着这片地哭去了!在咱们高新园区,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退地的事情!”

    李伟才的这句话,可比苏治亮的管用多了,农民都爱惜地,平整过的地被退回来,三五年都不能种庄稼,这个后果比起丢掉工作,更让农民难以接受。

    站在这里的东胡村人很多,可只有胡红杰一个人的协议给作废了,他哪能甘心啊,凭什么就要自己一个人代人受过,他道:“曾主任,都是胡三家,他说自己的猪被建筑工地的动静给吓死了,我是他又沾点亲,所以……”

    “上次你们的补偿款拿不到,胡三家也到市政府门口帮你请愿了吗?”曾毅反问。

    胡红杰想了想,就摇头道:“没有……”

    曾毅就冷笑着,道:“在你最有难处的时候,站出来帮助你的,不是跟你沾了一点亲的胡三家,而是管委会,是政府!现在你又是怎么回报政府的?是帮亲不帮理,是胡搅蛮缠!胡三家的猪就是金子做的,也值不到六十万,这不叫合法权益,是明目张胆的在敲诈,而你们就是他的帮凶!”

    胡红杰讲不出话来,他也觉得胡三家是狮子大开口,养猪场所有的猪加一起,也不值六十万啊。

    李伟才此时把手里的资料往胳膊下一夹,大腹便便地站在那里,气势十足地喊道:“乡亲们,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我问你们,昭阳集团到底还要不要赶走!”

    “不能走!”

    “谁赶昭阳集团走,就是跟我们过不去,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东胡村的人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大喊着,这时候谁要是说赶昭阳走,那就是砸他们的饭碗,不拼命才怪!

    “可就是有那么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他看不得大家马上要过好日子了,他眼红,他心里不平衡!”李伟才大声喊着,然后问道:“之前大家的地里还种着庄稼,却能够按照协议,及时地把地交上来,为什么胡三家的猪明明可以很轻松地就赶走,却偏偏不肯走呢!”

    “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他在故意制造事端,挡着道,不想让大家伙发家致富!”李伟才一副义愤填膺状,紧握拳头,道:“大家说,这种人可不可恨!”

    “可恨!”东胡村的村民喊到。

    李伟才大手一指,指向了养猪场:“现在,这个养猪场就挡住了大家的发财路,我问你们,该不该拆!”

    “该拆!”村民激动了。

    李伟才拿起一把镐头,递到曾毅的手里,“曾主任!”

    曾毅拿起镐头,大喝一声:“拆了它!”

    说完抡起镐头,大步流星走到养猪场门口,只听“咚”的一声巨响,门口的墙上,顿时被砸出一块大豁。

    “拆了它!”

    不等强拆队动手,东胡村的村民就已经叫喊着向养猪场冲了过去,嘁哩喀喳,三下五除二,就把墙给推倒了,紧接着就听到里面的猪在狂叫乱嚎。

    管委会的这些人全都傻眼了,自己过来是要执行强拆命令的,这下可倒好,有人代劳了,这比强拆还要强拆啊,太凶悍了!

    李伟才此时从人群中挤出来,脸上笑得很是灿烂,大手一挥,“收队!”

    管委会的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掉转方向,往回去走,时不时还回头看看这边的大场面。

    苏治亮护着曾毅从人群中出来,就竖了根大拇指,道:“曾主任,我算是服了,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今后谁要是敢再寻衅闹事,就得掂量一下后果了!”

    苏治亮回头看着养猪场的场面,现在这帮村民醒过神来,可不就把胡三家往死里恨嘛!管委会原本还组织了一辆拉猪的车,现在看样子是省了,村民不光是扒掉了猪圈,还把里面的猪放倒给抬走了,估计是回家分肉去了。胡三家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想讹诈昭阳集团六十万,结果赔了个底掉!

    “上车!”曾毅一摇头,就朝自己的车子走了过去,苏治亮紧随其后。

    胡黑毛得到消息,说是村民们临阵倒戈,把自己家的养猪场给扒了,就急忙赶过来阻止,可等他到达现场的时候,养猪场已经被变成了一块平地,连一根猪毛都没剩下。

    一口气没上来,胡黑毛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坐倒在地,姓曾的,你他妈的也太狠了吧,老子跟你没完!

    第二天上午,昭阳集团的李虎到管委会向曾毅道谢:“曾主任,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现在是彻底服了你,今天一早我到工地,发现以前那些被偷走的材料和设备,竟然又被送回来不少。”

    曾毅一摆手,道:“昭阳集团的这个项目,最终收益最大的,就是东胡村的村民,村民想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会支持你们的工作!”

    “是啊,今后晚上我都可以睡个好觉了!”李虎笑着,说实话,他真没想到这件事最后会是这么个结局。

    曾毅此时讲道:“只要把道理讲通,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村民也不是顽石一块。我知道李经理是军人出身,但村民不是你的敌人,更不是你的下级,今后再遇到问题,希望李经理能注意自己的言行口吻,克制住自己的脾气!”

    “是是是!”李虎也是有些惭愧,“曾主任说得太对了,这次的事之所以会闹这么大,我也有一定的责任。”

    曾毅并不是李虎的上级,所以也是点到即止,道:“其实我们都是为了更好地做好本职工作,所以李经理不必专程过来道谢,今后我们还是要在沟通和协商方面,增加互信和了解,争取按时保质地把这个项目做好!”

    李虎点着头,“我这人脾气臭,前几天的事多有得罪,曾主任千万不要见怪!”

    “不会的!”曾毅笑着一摆手,站起来道:“市委廖书记点名让我去汇报工作,李经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不陪你了!哈哈!”

    李虎也站起来,道:“我正好要去找李主任说点事。”

    出了门,曾毅坐车直奔市区,他心里很清楚廖天华今天因为什么找自己,有人告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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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六章 官太小



    白阳市委大楼,曾毅并不是第一次来,进去之后直接到了廖天华的办公室外面,向秘书通报一声,秘书就领着曾毅敲开了廖天华的门。

    “小曾,来,坐!”

    廖天华此时正好处理完公务,没有什么事情,就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走了出来,笑呵呵道:“随便坐嘛!小高,你去为曾主任沏一杯茶来!”

    高秘书应了一声,到外间沏茶去了,心道廖书记对曾毅可不是一般重视啊!象沏茶这种事,哪还需要廖书记亲自吩咐,来什么人,沏什么茶,这都是有一定规矩的,高秘书对此早已是轻车驾熟了。

    廖天华的办公室,布置得简单大气,普普通通的办公桌,毫不起眼的几张沙发,并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倒是跟曾毅的办公室在格调上有几分相似。

    等高秘书送来茶,廖天华就道:“刚休假回来吧?”

    曾毅就解释道:“胃有点不舒服,一直想抽个空去医院检查,可高新园区的工作又实在是脱不开手,最近一切步入正轨了,我也就抽空去检查了一下身体,一切都好,医生说是吃饭不规律造成的,多谢廖书记挂心。”

    廖天华笑了笑,也不拆穿,曾毅跟着方书记去京城的事,很少有人知道,廖天华也是听省驻京办的刘发生讲的,两人是党校同学,私交不错,虽然刘发生也只讲了在京城看到曾毅,但配合着方南国的行程,廖天华就能知道曾毅是陪着方南国进京了。

    至于曾毅在京城的那些人脉关系,刘发生只字不提,这么重要的天线,他肯定是要留着自己享用!

    “休息一下是对的!”廖天华的说话很风趣,“我们这些市领导又不是周扒皮,只让你干活,不让你休息!工作中还要做到张弛有度,该紧的时候就紧,该缓的地方就缓,把身体养好,才能更好地投入到工作之中来嘛!”

    曾毅笑了笑,廖天华这是话里有话啊,他点头道:“廖书记说的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工作也不是一天能做完的,我就是性子急了点!”

    廖天华微微颔首,曾毅不是一般聪明啊,自己只是说了句“张弛有度”,他马上就用“性子急”这个理由来进行解释,两人虽然都在说着身体的事情,其实却是言在其中,意在题外。

    “对于年轻人来说,性子急不一定是什么坏事,这说明你有干劲,对工作充满了热情,这对高新园区的建设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廖天华呵呵笑了两声,“高新园区眼下形势大好,这就跟小曾你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嘛!”

    曾毅就知道廖天华的态度了,看来并没有什么苛责的意思,他道:“这都是市领导高瞻远瞩,我只不过是在下面出出力气罢了。”

    廖天华对曾毅的这个回答很满意,眼里有市领导,说明这位干部的组织观念还是很到位的。

    在找曾毅谈话之前,廖天华还是有些忧心的,怎么说呢,曾毅这位干部虽然有大才,能堪大用,但并不好使用。诸葛谋在的时候,他就跟诸葛谋对着干,换了胡开文,他还是跟胡开文对着干,好在他现在只是个副主任,真要是提拔他做了副市长,那白阳市还不乱了套。所以对于这种干部,一般的领导都是不喜欢用的,用好了是良将,用不好就会自受其乱。

    不过现在听了曾毅的回答,廖天华反倒觉得胡开文有点夸大了言辞,像曾毅这么一点就透的干部,怎么会想不到乖张行事的后果呢。

    “今天找你过来,有要找你了解一些情况!”廖天华就切入主题,虽然已经大致摸清了曾毅的想法,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曾毅就道:“廖书记请说,我一定如实汇报。”

    廖天华点着一根烟,用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往沙发背上一靠,营造出很轻松的气氛,道:“我接到一些反映,是关于你工作作风问题的。昨天在高新园区的东胡村,发生了一起村民打砸抢养猪场的事件,当时你就在现场,却没有进行阻止,事后高新园区也未对此事作任何的处理和追究,有人向组织上反映,说是你纵容和怂恿村民对养猪场进行打砸抢,对此你怎么解释?”

    “廖书记,我不认同!”曾毅立刻就道。

    廖天华弹了弹烟灰,“你说嘛,不要有顾忌,找你过来,就是想把这事情弄清楚!”

    “强拆养猪场的事,是高新园区管委会领导班子成员的集体决议,那些东胡村的村民并不是我请来的,他们是来企图抗拒强拆执法的,这和有些人的说法是完全相悖的;其次,高新园区并不是不对此事进行处理,只是目前还处于调查阶段,公安机关正在调查事件中是否存在有组织有预谋的情况。”

    廖天华心中暗笑,曾毅这小子太滑头了,这个解释完全就是在偷换概念嘛!正在调查?那如果调查到事件中不存在有组织有预谋的情况,是不是就只能法不责众、不了了之了,你总不能把几百号村民都抓起来吧!

    不过,曾毅的解释,也很到位了,曾毅总不可能既怂恿村民抗拒强拆,又怂恿村民蛮横强拆吧?这个逻辑,完全就不成立嘛

    曾毅的样子有些气愤,道:“廖书记,如果这个样子,就可以认定我是在暗中怂恿唆使,那我也有情况向组织反映!”

    廖天华哈哈一笑,吐出一堆烟雾,道:“好,我倒要听听你要反映什么情况,说!”

    “胡三家跟管委会签订了征地协议,拿了补偿款却赖着不走,以无理要求讹诈昭阳集团,又拒不接受管委会的调解,甚至纵狗行凶,咬伤我们的工作人员。在警察上门的时候,胡三家聚集村民袭警毁车,最后导致警民对峙。我不禁要问一问,胡三家敢这么做,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和底气,这背后是不是也有人在怂恿和支持?”曾毅看着廖天华,“廖书记,我请求组织上对这件事进行调查!”

    廖天华着实让曾毅给将了一军,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要怎么去调查,也不能去调查啊!

    廖天华这才领教到曾毅的刺头和厉害,心道胡开文真能给自己惹事,你屁股上的屎还一坨一坨的呢,却来告曾毅的状,现在可倒好,让我只能是各打三十大板了。

    “胡三家的事情,性质极其恶劣,一定要严惩,以儆效尤!”

    廖天华避重就轻,只提了重处胡三家,却不说深入调查的事。说完这句,他笑呵呵道:“我们这些做革命工作的,哪能不受一点点的委屈呢,只有那些躲在家里不做事的人,才不会受委屈。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好嘛,组织上还是相信你是一位有原则有党性的好干部。小曾同志,你可不能把情绪带到工作之中去啊!”

    曾毅就道:“是,今后我也会注意改善自己的方式方法,不给廖书记添麻烦。”

    “你这个小曾啊!”廖天华一摆手,笑道:“行了,事情我也已经了解了,就不留你了,还有会等着我去开!”

    曾毅就站起来,向廖天华告辞一声,然后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曾毅离开,廖天华坐在沙发上沉思着,心道自己该找胡开文再好好地谈一次了,就看他那些亲戚做出的丑事,也难怪人家曾毅说的话会这么难听,要说这事背后没有人在支持怂恿,你让别人怎么相信!昨天市局的陈志军在向自己汇报这件事的时候,言辞之间,对胡开文也是多有埋怨。

    廖天华有些头疼,胡开文是他的人,能力肯定比不上曾毅,但好在是忠心耿耿,当初派胡开文去高新园区,自己就给胡开文讲得清清楚楚,要全力支持曾毅的工作,可胡开文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嘛,这才过了多久,就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廖天华可不想让胡开文破坏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安排,当初平海集团落户白阳,省长孙文杰就讲了,鉴于平海集团这笔投资的巨大影响,省里有意把白阳市高新园区,升格为省级开发区。白阳市为此成立了开发区筹备小组,省里更是把平海集团落户南江的消息,当做一件重大的事情对外宣传。最迟年底,升格的事情就应该正式确定。

    这么大的风光,却跟廖天华没有多大的关系,高新园区作为白阳市政府的派出单位,就算升格为省级开发区,行政级别上也很难再提升了,这就是说,升格之后高新园区的领导班子很可能会维持不变,以前谁负责高新园区的工作,升格之后很可能还是谁来负责。

    升格之后高新园区,行政级别虽然不升,但在白阳市的重要性却是极大提升,如果继续容忍赵占兵的人霸占着高新园区的领导职位,那就是廖天华将高新园区的控制权,以及一份大大的政绩拱手相送了。

    这是廖天华所不能容忍的!

    就在他琢磨要如何来干预高新园区的人事调整时,诸葛谋偏偏犯了个大错,廖天华岂能错过这个天赐良机,一举将诸葛谋拿下,然后换了自己的人上去。

    可谁能想到,诸葛谋的失误还没过去几天,胡开文又要去赴诸葛谋的后尘,廖天华如何能坐得住,他绝不会让这种笑话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在高新园区,有一个人是没法动的,至少目前是没法动的,那就是曾毅,头上有招商引资的巨大政绩光环,身后又有省委大老板的支持,谁敢动他,谁能动得了他,这一点白阳市的领导都清楚。所以有意染指高新园区的人,全都瞄着胡开文呢,巴不得胡开文犯错。

    回到高新园区,李伟才又是第一个出现的人,他看到曾毅下车时的神色,就知道曾主任这一趟是有惊无险,就是去走个过场,心道那些找曾主任麻烦的人,真是瞎了眼,一点都拎不清状况。

    李伟才上前请示道:“曾主任,这次昭阳集团和东胡村的事情,让我很受教育,我打算把这件事认真总结一下,做成一份材料,然后在园区进行宣传,相信对于大企业和当地的村民,都会有所帮助。”

    “好,李主任的这个想法很好,我完全赞同!”曾毅笑着,“这些大企业和村民处好了关系,对于园区的长治久安会大有助益,我们也省心省事嘛!”

    “既然曾主任也觉得好,那肯定就是好了,回头我一定把这件事切实办好!”李伟才笑得像朵花,他得在曾毅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光会溜须拍马,那是远远不够的。

    曾毅就赞扬道:“李主任为了咱们园区的发展,可真是鞠躬尽瘁!你尽管放手去做吧,这种有利于园区的事情,我都会大力支持的!”

    李伟才得到曾毅的肯定,就去忙活这件事了。

    东胡村的事情,对于高新园区其它几个村子,震动还是很大的,至少一些人再怂恿村民闹事,就会想一想后果是什么了。

    几天之后,顾宪坤又到高新园区来了,他还是为星星湖开发的事来的,这次带了很详细的规划书。

    “看来你对这个项目兴趣很大!”曾毅笑着收下规划书,道:“规划书我会尽快看完,不过还是丑话说在前面,这件事是否成行,需要市里的同意!”

    顾宪坤坐在沙发上,无奈道:“如果市里同意,你不同意,我都是不会做这个项目的。相比之下,我更重视你的态度!”

    曾毅把规划书锁进抽屉,顺手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扔在了顾宪坤的面前,笑道:“我个人是不反对房地产开发的,帮助大家改善住房条件,让大家都住上漂亮的房子,何错之有?”

    顾宪坤道:“我知道,你是怕有人把持不住,走上了土地财政的道路。”

    曾毅点点头,“是啊,看到其中的利益,能不动心的人很少!你也知道的,管委会是没有制定政策的权力的,只是在执行市里的规划和政策,你的这份规划书交上去,我很难判断后果。”

    顾宪坤能理解曾毅的难处,高新园区紧靠荣城,完全具备土地开发的潜力,没有做起来,是因为以前没有大资金、大项目的支持,现在自己突然提出这么一个大项目,白阳市的领导看到机会,自然会趁势提出搞土地开发。

    到那时候,曾毅就会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无权反对市里的决定,又无权制定弥补性政策,以他的性格,多半是要撂挑子走人了。他一走,这个项目能不能执行下去,还是个问题呢。

    国内不少地方都在搞土地财政,虽然一时风风火火,可因此带来一系列后果,也开始逐渐显现。

    地价高了,房价就高,房价高,租价就高了,企业的办公费用跟着涨,店铺的经营成本也大幅增加,这笔成本,最后还要转嫁到消费者身上去的。消费者收入没涨,物价却涨了,自然又反过来要求涨工资,企业的用工成本进一步增加,要么继续涨价,要么关门倒闭。

    一层层传导下去,整个社会就陷入了一种追涨的恶性循环之中,大家都在赛着涨,什么东西都在涨,因为你不涨的话,你就活不下去。这么涨下去,最终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在现在的体制下,能够享受到高地价好处的,毕竟只是极少数人,这部分人拿走了高地价的利益,但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却不得不为高地价带来的恶果终生买单。

    曾毅倒是没想这么多,现在国内大环境如此,以他今日今时的地位,什么也改变不了,他能做到的,只是在其位、谋其职。目前高新园区的形势很好,明年几个大项目一投产,财政状况就会极大改观,有企业,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以及大量的就业机会,根本无需搞卖地那种一锤子买卖。

    所以,曾毅在看到一个项目的时候,首先会思考这个项目是否适合高新园区。顾宪坤的项目虽然很大,投资也大,这对政绩来说,无疑是非常耀眼的,但对高新园区的发展来说,却是个可有可无的鸡肋项目。

    “问题总会得到解决的!”顾宪坤笑着,“我们尽量把事前的工作做足,至于成与不成,那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

    曾毅叹了口气,道:“是啊,官太小!”

    顾宪坤哈哈大笑,“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太让我吃惊了!行了,那规划书你就留着慢慢看吧,我不着急的!”顾宪坤确实不着急,等曾毅把高新园区的经济搞起来,那时候不管曾毅愿意不愿意,搞土地开发都会成为一件顺理成章的事,这不是曾毅所能决定的,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星星湖这块宝地,还能不能轮得到自己。

    曾毅看了看时间,道:“午饭时间到了,顾总留下来检阅一下我们管委会的伙食水平吧!”

    顾宪坤也不客气,“行,反正是你请客!我吃白食,哪有资格挑三拣四!”

    曾毅就拿起电话,通知楼上的餐厅加两个好菜,然后领着顾宪坤朝楼上去了。

    “自从你到了白阳之后,跟咱们荣城的这些老伙计,可是很久都没有聚过了,前几天碰着杜局,他还念叨这个事呢!”顾宪坤说到。

    曾毅就道:“最近能清闲一些,等回荣城的时候,我约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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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七章 曾一脚



    周末曾毅没什么事,就回了荣城,想起顾宪坤前几天的话,他便给荣城的几个老朋友打了电话,约晚上一起吃饭,还是老地方——维纳斯。

    晚上几人到了维纳斯楼下,却没有见卫子刚出来迎接。

    “这个卫胖子,不会是不在这里干了吧!”杜若笑着开了个玩笑,往常只要自己来,卫胖子一准在楼下笑脸相迎,今天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陈龙立刻答道:“在呢,前几天这里有几个客人喝多了搞纠纷,我还看到他了呢!”

    “那就是他不想在这干了!”唐浩然说了一声,随即哈哈大笑。

    众人都知道这是在说笑,一起笑着走了进去。

    进了包间坐下没多久,卫子刚来了,一手按在腰上,一手扶着墙,身后服务员手里的托盘里,放着两瓶皇家礼炮。

    “对不住,对不住!”卫子刚进门依旧扶着墙,脸上挤出个笑容,苦笑道:“几位大领导光临,本应该洒水清扫、夹道欢迎的,奈何前几天把腰给伤了,刚才去做了个按摩,回来得晚了,还请几位领导多海涵,多原谅。”说着,就示意服务员把酒送过去。

    “卫总这腰伤得可不轻啊!”汤卫国摸了一下自己的半光头,指着卫子刚笑道:“不会是在床上受的伤吧!”

    众人都是大笑,在座都是男的,又没有外人,这话题尺度就比较开。

    卫胖子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否认,道:“那……那啥,让领导们见笑了!”

    “你可得悠着点啊,别冲得太猛,小心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汤卫国哈哈大笑。

    “男人嘛,就是战死在沙场,也不能临阵退缩啊!”卫胖子让服务员扶着自己,就要过去给几位敬酒。

    杜若一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坐下吧,别没死在沙场,先倒在我们几个面前了。”

    卫子刚嘿嘿一笑,就找了个位置坐下,道:“好久没跟几位领导一起喝酒了,今天高兴,一定不醉不休!那个倒霉的大夫,还说我这伤绝对不能喝酒,我今天非给他破破戒不可!”

    “别介!”汤卫国一抬手,“你还是留着命上沙场吧!”

    老左此时道:“放着眼前的神医你不找,非得去找那些三脚猫的大夫,你活该受罪!你把你压箱底的好酒拿出来,再把你这里最漂亮的女孩子介绍给曾毅,我就不信他不给你治!”

    卫子刚笑了笑,看着曾毅道:“曾主任公务繁忙,我哪能因为这点小事去劳烦他!”

    曾毅哈哈一笑,道:“你这是拿话堵我!行了,把你的可怜劲收起来吧,我就是再忙,给老朋友看病的时间还是有的。”

    “就是!”老左附和着。

    “我的错,我的错!”卫子刚笑着,道:“有曾主任出手,我这腰可算是有救了。”

    曾毅就站起来,把袖子往上拉了拉,道:“来,我帮你看看!不过话先说在前头,今晚你买单!”

    卫子刚连忙点头,“没问题,都算我的,大家放开量喝,好酒管够,随便点!”

    在座的人心道今天没白来,不但有酒喝,还能看治病的现场直播,于是都让曾毅赶紧出手,“快给他治治吧,你看他这单手叉腰的架势,不就活脱脱是个酒壶嘛,只是这酒壶太丑了,我一看就喝不下去了。”

    曾毅让卫子刚把西装外套脱了,把衬衫撩起来,伸手在他的腰上按了按,又让卫子刚摆了几个姿势,分别按了按,感觉了一下,最后道:“好了,到墙边站好!”

    卫子刚就过去站到墙边,伸手扶着墙,一边问曾毅:“曾主任,你看这么站对不对!”

    “不对!”曾毅就对陈龙道,“你去教教他,平时抓到坏分子怎么站,就让他怎么站!”

    陈龙这个最拿手,上前就着在卫子刚的腿上踢了一脚,喝道:“两腿分开,双手高于头顶,在墙上趴好!”

    “我的妈呀!”卫子刚疼得叫了一声,到:“陈局,你说姿势就行了,可别把我真当坏分子啊!”

    陈龙哈哈大笑,道:“习惯了,职业习惯,看到趴墙站的人,就忍不住想踹一脚!”说完,陈龙伸出手,帮卫子刚矫正了一下爬墙的姿势。

    等卫子刚站好,陈龙就坐回自己的位子,一副看好戏的神色,道:“曾毅,好了!”

    曾毅呵呵笑了笑,道:“这个姿势就对了,但还得再靠近一些,脚尖要碰到墙。”

    卫子刚试着用脚尖去碰墙,结果发现办不到,他太胖了,中间有个大肚子顶着墙,脚下再怎么使劲,也站不到墙角去,一靠近,他整个人被大肚子一顶,就要往后翻倒。

    看着卫子刚站在墙角试来试去,又是憋气,又是收腹,这边几个人都是哄堂大笑,卫胖子的模样实在是有够滑稽的。

    “行了,你尽量靠近了站就是了!”曾毅无奈摇头,“卫总得减肥了啊。”

    卫胖子此时一头的汗,少半是累的,多半是腰上的伤疼的,“是啊,曾主任要是有什么减肥神方,可千万不要藏私,顶多我再请你一顿好酒。”

    曾毅就站在了卫胖子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现在你往下蹲,脚下一定站死,能蹲多低就蹲多低!”

    “好!”卫胖子应了一声,却发现自己根本蹲不下去,身子一往下,腰上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然后再被大肚子一顶,整个人还要往后翻。

    “不着急,你多试几次!”曾毅笑着,“一次肯定蹲不下去。”

    卫胖子就贴着墙磨磨蹭蹭,上上下下,怎么试,都是蹲不下去,这模样又把屋子里的人给惹笑了,大家就看到一颗肉球在墙边弹来弹去的,马上要倒,偏偏又不倒。

    “我说……”卫胖子有些尴尬,想转移话题,“以后大家要是再有什么骨伤,可千万别去看那个姓华的门诊,坑人啊!”

    曾毅一听,就问道:“市中医院的华老?”

    卫胖子先点头,随后又摇头,“不是华老,是小华,华老的儿子!华老年纪大了,除了给省里市里的几位领导看,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我的面子不够大,那请得动动他!”

    曾毅就“哦”了一声,他刚在南江保健局上任的时候,去中医学会担任理事,就跟这位华老交过手。那次是曾毅赢了,不过他多少也摸到了一些华老的底子,一上手能摸出那位脚受伤的人没有骨折,这算是很厉害了,卫胖子的伤如果是去请华老治,没道理治不好!

    原来是华老的儿子给治的,这就难怪了,怕是没学到华老的真传!

    “倒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曾毅替华老解释了一句,“开方抓药,肯定是越老越稳当,但正骨就不行了!正骨靠的是手上的力道,华老今年六十多了,手劲肯定不如年轻人,他不给你治,是对你负责。”

    卫胖子这点恍然,道:“说的是啊,万一给我没整到位,再把我给整残废了,那就麻烦了。”

    以前中医学会几位理事给曾毅下马威的事,大家都有所耳闻的,现在看曾毅还能为对方解释,都不由暗赞曾毅心怀宽大,他绝不会因为讨厌某个人,就把对方整体打翻。

    卫胖子活动了几下,这身子就不像刚才那么僵硬,能往下蹲一截了。

    曾毅就道:“好,这次不要着急放弃,尽最大限度往下蹲!没事,我就你后面扶着,不要怕倒!”

    卫胖子就使劲往下蹲,脸已经完完全全贴在了墙上,屁股撅着老高,活像是一只要起飞的肥企鹅。

    不过这次还是只往下多蹲了几厘米而已,再使劲,突然就失去重心,直直往后去倒,出于本能,卫胖子的脚就要往后挪动,脚往后站,这样就能撑住身子,重新恢复平衡。

    可就在此时,曾毅突然上前,脚下一下顶死了卫胖子的脚,不让他往后挪动,同时伸出手,一手扶腰,一手扶背,把卫胖子扶了起来,道:“脚下别动,放心,我在后面呢!”

    卫胖子这一闪,疼得脑袋上的汗更多了,不过还是道:“好,我尽量,可这脚不由人啊!”

    曾毅笑了笑,把卫胖子扶着重新在墙边站好,然后又退后三步,道:“再来一次!这次争取完全蹲下去!”

    卫胖子站在墙边,猛吸了一口气,把大肚子收紧了几分,然后憋住气重新往下蹲,这次比上次又好一些,卫胖子心中一喜,正要再往下蹲,却突然感觉有些憋不住气了,结果嘴里一吐气,大肚子就“肉”一下重复了原状,顶在墙上,一股反弹力回来,卫胖子又往后倒。

    曾毅此时及时出现,还和刚才一样,把卫胖子扶正。

    屋里的人大笑,都被卫胖子刚才那突然变大的肚子给逗乐了。

    卫胖子连续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蹲下去,又累又疼,连背上的衬衫都湿透了,道:“曾主任,这次要是还下不去,我要歇会了,一点力气都没了!不过这样做,好像有点效果,没有刚才那么疼了,你这个办法真不错!”

    曾毅笑了笑,道:“最后一次,争取能蹲下去!”

    卫胖子喘了喘气,然后调整姿势,再往下蹲,可能是因为他想着这是最后一次,所以心里泄了劲,这次竟然还没前几次下得深,就已经撑不住了,整个人往后就倒。

    每次往下倒,曾毅都会及时扶住,卫胖子已经习惯了,所以一点力气也没使,任由自己往下倒。

    结果往下倒了一大半,原来早应该出现扶的力气,却没有出现,卫胖子就慌了,此时他想调整姿势,也已经来不及了,卫胖子双手一伸,下意识想抓住个东西,结果什么也抓不住,然后双手就赶紧往背后撑,希望一会倒地的时候,能撑住自己,不至于摔出个好歹来。

    谁知手刚往后伸,就被人抓住了,随即腰间传来一股大力,发出“咔嚓”一声,声音清脆响亮,整个屋子里都听得清楚。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卫子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坐在这边的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卫子刚马上要倒地的时候,曾毅突然上前,抓住卫子刚的手,同时右腿的膝盖猛地抬起,照着卫子刚受伤的腰上就是一记猛顶。

    刚才的咔嚓声,就是这样发出来的,大家的心集体提了起来,这声响实在是太大了,大家想着卫子刚的腰大概是断了吧。谁也不知道曾毅刚才到底在想什么呢,怎么会没有及时扶住卫子刚呢!

    曾毅此时把卫子刚扶正,道:“好了,你活动一下!”

    卫子刚的脸都白了,刚才那一声响,把他吓得心都停止跳动了,现在听了曾毅的话,心才开始“砰砰”又跳了起来,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腰,就“啊”了一声。

    再活动一下,卫子刚脸上就又惊又喜,道:“好了,一点都不疼,真好了,这太神了吧……”

    那边的人全都松了口气,一场虚惊啊!大家让卫子刚一误导,都以为蹲来蹲去是在治疗呢,谁能想到把卫子刚折腾了大半天,都是在热身。

    卫子刚这腰疼好几天了,不能站,不能躺,都快痛苦死了,现在突然一轻送,别提多快活了,他站在扭着肺腰,还不敢相信自己的腰这么咔嚓一下就好了。

    曾毅呵呵笑了两声,道:“骨头现在刚复位,需要休养一段时间!韦总可千万别做什么剧烈活动了,要是再错位,我看你今后要上沙场,也只能是有心无力,想想罢了。”

    “听你的,全听你的!”卫子刚喜不自禁,心道自己可得多注意休养了,真要是有心无力了,那自己后半辈子还有个啥奔头啊,“曾主任,太感谢你了,刚才那一下实在太给劲了,真想你再给我来上一下!”

    “再来一下,你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曾毅拉了拉袖子,笑道:“你确定要再来一下?”

    卫子刚赶紧求饶,“要不这一脚就先记账吧,如果今天的酒让几位喝不能尽兴,你再踹我好了!”

    杜若此时爽声一笑,“今天的酒是我请,你要付曾毅的诊费,下次吧!”

    “别说下次,十次都行啊!”卫子刚笑着请曾毅回到桌子前坐下,“曾主任这医术真不是盖的,神了,绝对神了,我卫子刚今天算是彻底服了!那个姓华的,我看根本就是吹出来的名气,按一次八百块,这几天收了我几千块,可效果一点没有!”

    老左笑道:“不收你一辆奔驰的钱,你这腰就别想好!”

    卫子刚一拍脑门,“原来是这样啊,还是左老板会算账!”

    杜若笑了笑,提起杯子,道:“来,咱们共饮此杯,就敬曾毅的医术医德!”

    杜若今天请大家喝酒,是有原因的,上次破获的投资诈骗案,让杜若在警界声名鹊起,以至于都上达天听了。全国各地的招商引资工作,搞得是如火如荼,每年发生的这样类似的案子,不在少数,可能够顺利破获的却非常少,能够不但将犯罪份子一网打尽,而且还如数追回损失的,更是只有此案一桩。

    只凭酒店服务生一句怀疑的话,和一张照片,就抽丝剥茧、层层追踪,最后粉碎诈骗集团,这更显示出杜若此人治警有方,不但能打击犯罪,还能预防犯罪。

    据说这个案子被中央政法委的某位书记给看到了,他对杜若是大为赞赏,还专门做了批示和嘉奖,杜若升迁,指日可待了。

    杜若原先的打算,是能熬到省厅的厅长,运气好的话,就争一争省政法委书记一职,但希望非常渺茫,他最大的后台就是荣城市委书记秦良信,但秦良信干完这一任,就要卸甲归田了,如果杜若拿不下省厅厅长的位置,等秦良信一退,他的仕途也基本到头了。

    谁知曾毅收拾诸葛谋的同时,却帮杜若打开了另外一扇门,最近有小道消息,说是杜若很可能会被调到公安部去。

    在座有不少人都是得到了消息的,但这事毕竟还没最后确定,大家只是很保守隐晦地,表达了一下祝贺之意。

    一顿酒喝得大家都很尽兴,最后杜若个人掏腰包,直接付现钱了账,关键时刻,他可不想被人抓到什么把柄。

    周一早上,曾毅要返回白阳,车子刚驶出二环,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他有些意外,竟然是中医学会办公室的汪主任。

    曾毅现在还是中医学会的理事,只是对于中医学会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撒手不管,几次开理事会,他都借故推辞了,一是他没有时间,二是也没人欢迎他去。一大堆老大夫,天然排斥他这个娃娃兵。

    “汪主任,有事?”曾毅问到。

    那边汪主任就道:“今天上午十点有个会,我向曾主任汇报一声,您看您有空出席会议吗?”不管曾毅来不来,汪主任都是尽职尽责,凡是开会,必定会亲自通知曾毅,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要把中医学会的工作向曾毅通报一下。

    “今天的会是什么主题?”曾毅问到。

    “要推举新一届的理事!”汪主任怕曾毅多想,专门补充了一句,“曾主任对咱们学会的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新一届理事肯定会有曾主任一席。”

    曾毅笑了笑,我就是挂个名而已,现在连大夫都不是了,哪有什么贡献啊,不过他道:“好,谢谢汪主任的通知,我一定准备参加会议。”

    汪主任挂了电话,坐在那里抓了抓下巴,没想到啊,这位曾主任对一个理事的虚名还挺看重的,竟然要来参加会议,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其实就算不来,他肯定还是理事,保健局的中医专家都兼任理事,这是惯例。


第二四八章 很有名



    今天的会议,叫做中医药学会会员代表大会,举行的地点设在华友大酒店。

    南江省的中医药学会的会员人数,在全国来说,都是名列前茅的,有七千多会员,南江省每年出产的中药材,也占了全国产量的一个很大比例,但要论在中医界的地位,南江省却远远不如其它省份。

    究其原因,主要是没有名医,其次是中医药产业薄弱。

    就拿东江省来讲,既有黄灿这样的名医撑着门脸,又有产值上亿的中药企业几十家,东江省在中医药界的地位,就比南江省高了很多,几乎是国内中医药界的风向标,在国外中医界,也具有很大的影响。

    而南江省入选中央保健委的中医专家,一个都没有,本地中药企业大多都是惨淡经营,仅有几家业绩不错的,只是专做中药材的炮制和批发,并不涉及中成药市场。偌大的一个人口大省,却连一个响当当的中医药品牌都没有,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遗憾。

    曾毅到达华友大酒店时,楼下的停车场满满当当,酒店门口升起彩球,悬挂着巨型的条幅:热烈庆祝第六届南江省中医药学会会员代表大会在我酒店召开。

    一些到达酒店的同行,在酒店门口碰上了,就热情地打着招呼,酒店门口站了好几堆人,脖子上挂着会员代表证。

    曾毅是个生脸孔,下车之后没人认识他,也就没人跟他打招呼,曾毅提着公事包,就朝酒店大厅走去。

    在酒店大厅里负责代表登记工作的汪主任,此时看到曾毅,就快步走了出来,远远地伸出手,热情道:“曾理事,欢迎您!”

    “好久不见,汪主任风采依旧啊!”曾毅笑着打了个招呼。

    “托曾理事的福,还好,还好!”汪主任赶紧把曾毅的代表证递过来,“这是曾理事的代表证,早都给您准备好了。”

    “辛苦汪主任了,老是这么麻烦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曾毅接过代表证,顺手把几张卡片放在汪主任的手里,“前几天南云县的老同事过来,送了两张将军茶的券,我也用不上,知道汪主任喜欢喝茶,正好用得上!”

    汪主任脸上露出一丝激动,笑道:“曾理事太客气了,我这位办公室主任,不就是要为各位理事服务的嘛,哪有什么辛苦的。”

    嘴上这么说,汪主任却是把曾毅给的券收下了,心道还是人家曾理事会送礼,这将军茶的券,说不值钱吧,还真的是不值一分钱,说值钱吧,一券难求倒是真的。

    将军茶今年虽然产量有所增长,但还是以面向出口订单为主,而剩下的那一部分,又被南江省政府定为政府招待茶、外事礼品茶给包圆了,将军茶厂根据与政府协商出来的采购量,制作了一大批茶券,分发给南江省内从上到下的各级政府事务机关,如果有用茶的需求,就可以凭券到将军茶厂购买与券面相等的茶叶。

    这个办法是将军茶厂的厂长想出来的,曾毅拿到券的时候,不禁哭笑不得,这大概也是国内官场形态催生出的一个怪胎吧。

    现在将军茶的价格非常高,随随便便送个一斤二斤的,如果有人较真的话,就能够上行贿的标准了,而送券就不一样了,券本身不含有任何价值,甚至可以说是一文不值,你就是有券,买茶的时候照样还得付钱。

    不过你要是没券的话,要想买到将军茶,就得看运气了,但有券就一定能买到将军茶,所以南江省现在很流行送将军茶的茶券。

    将军茶厂的厂长,对此有自己的说法,他设计这种茶券,不全是为了迎合官场送礼的需求,而是为了打击假冒地将军茶。

    发行了茶券,每一斤将军茶就有了身份凭证,因为茶券上不但有将军茶厂的印戳,而且还有各级政府事务机关的印鉴,谁要是想造假的茶券,就必须先伪造政府机关的印鉴,这里面的风险是非常大的,抓住之后一准坐牢没商量。

    而且配上政府机关的大红印戳,茶叶的身价立马倍增,送人也有面子,如果能搞到这种带有茶券的将军茶,更是对自身人脉关系和活动能力的一种证明。所以茶券一经推出,就很受追捧,别说假的将军茶没有了市场,就是正常卖出的将军茶,也要被人先质疑半天真假。

    在大家看来,只有配上了券的将军茶,才是真正的好将军茶。

    曾毅现在一下就送给汪主任好几张茶券,怎能不让他兴奋呢,要知道这些茶券都掌握在各级政府的事务机关的采购部门,凭他一个中医药学会的小小办公室主任,是绝对搞不来的。

    “曾理事,会议召开还有点时间,我先带你楼上休息吧!”汪主任把现场登记的工作交给下属,就要领着曾毅上楼。

    此时楼前一阵喧哗,大家都喊着“华老来了”。

    曾毅扭头去看,只见一辆最新款的奔驰轿车停在了酒店楼前,非常醒目,刚才还分散在四周寒暄的代表们,都集体走了过来。

    有人拉开车门,一头白发的华老就走了下来,笑着跟众人招呼,“大家好啊,好久不见,一会开完会,可要好好聚一聚。”

    虽然知道华老这是客气话,但众人还是附和道:“华老相邀,哪敢推辞,一定要聚一聚!”

    华老跟众人简单几句寒暄,就迈步朝酒店大厅走来,代表们众星拱月一般,簇拥在华老的身后两旁,一起朝这边走了过来。

    曾毅这才明白这些代表们刚才为什么会聚在楼下,原来都是在等华老啊。

    华老笑盈盈地走在前面,当看到站在酒店大厅门口的曾毅时,不禁脸色一怔,随后面露微笑,朝曾毅微微颔首。

    曾毅也抱以同样的微笑,两人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华老领着众人从曾毅面前穿过,然后上楼去了,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刚才还聚在楼下的几十号人,就走了个精光,酒店的电梯都不够载的。

    曾毅看了看楼前的那辆奔驰,这辆车没有两三百万,绝对拿不下来,他就想起了昨晚卫胖子的腰伤,还真让老左那抠门鬼给说中了,人家华老坐的可不就是大奔驰嘛。

    汪主任此时道:“华老的骨伤术,现在是一块大招牌,不光南江闻名,在国内也有不小的名气。在咱们中医药学会里,要论最能创造经济效益的,非华老莫属,说是日进斗金,也一点都不夸张啊。”

    曾毅就笑了笑,难怪这些人都紧赶慢赶地围着华老,现在是经济社会,谁有钱,谁就有份量,这些人讨好华老,怕也是想让华老提携一下,传授传授这掘金之术吧。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华老又是靠自己的手艺吃饭,没什么可说三道四的。

    “古语讲:一招鲜,吃遍天。华老这一手正骨的本事,可是万金不传啊。”曾毅笑着,心道那些讨好华老的门,怕是要失望了。

    汪主任也是点着头,道:“曾主任要是哪天去华老的门诊见识一下,就知道我的话是一点都没夸大。”

    曾毅微微颔首,道:“好啊,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去见识见识。”

    汪主任看电梯空出来了,就领着曾毅上楼。

    会议还没开始,代表们待在休息室里,或站或坐,叙谈着交情,一边议论着今天开会的内容。

    汪主任把曾毅领到休息室的门口,就又返回楼下大厅忙活去了,中医学会的会长,以及几位副会长,一起到卫生厅请厅长陈高峰去了,汪主任得在楼下做好迎接工作。

    曾毅进了休息室,除了华老,他还看到几位熟脸,都是学会的常务理事,曾毅以前见过,此时这几位常务都被代表们簇拥着说话,曾毅也就不过去凑热闹了,找了个角落的地方坐了下去。

    刚坐下,旁边就有人问:“小兄弟,你这是送哪位领导来开会的?”

    曾毅的代表证没有挂起来,那人把曾毅当成了某位大代表的助手或者司机,也不怪他会这么问,这满屋子的人,最不济都是三十四五岁了,只有曾毅年轻得离谱,又没有挂代表证,胳膊下还夹着一个公事包,就是一副助手和秘书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把他当做是代表。

    曾毅笑了笑,也不解释,抬起手往人群中随便指了一下。

    那人顺着曾毅指的方向一看,立刻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跟着马常务来的!看你这么年轻,是马常务的学生吧?”

    曾毅没有应,而是笑着从包里掏出一盒中华,“来,抽颗烟!”

    那人四十五六岁的样子,脸色黝黑,干瘦干瘦的,一张口全是黑黄牙,两根手指也熏得蜡黄,看样子烟瘾不小,接过曾毅的烟一看,道:“兄弟你这烟不错,是专供的那种吧?”

    曾毅笑了笑,这烟是管委会配给他的招待烟,平时来了投资商或者是客人用的,档次不算是低。

    “不愧是跟着马常务的,这烟我可抽不起啊!”那人笑着抽出一根点着,道:“我平时抽三块钱一包的,就不拿出来了。”

    曾毅就问道:“大哥你是从哪来的?”

    “昌水!小地方,你可能都没听过!”那人说到。

    曾毅笑道:“大哥你不会是昌水中医院的吧,你姓柳?”

    那人顿时眼睛一亮,“小兄弟你听说过昌水中医院?”

    曾毅就笑道:“何止听说过,以前还专门去昌水拜访过柳老先生,可惜不凑巧,柳老当时不在家,空跑了一趟。”

    “那是我父亲!”那人就从兜里掏出名片,“这是我名片,以后你要是再来昌水,就打我电话。”

    曾毅拿起名片一看,上面写着:昌水中医院院长柳火星,曾毅就道:“柳老前辈现在不接诊了吗?”

    柳火星吐出一口烟雾,道:“干不动了!以前年轻的时候,带着药箱子在昌水的大山里到处跑,现在不行了,再加上年前又中了一次风,虽说是治好了,但毕竟年纪大了,恢复起来比较慢,就在家里歇着了。”

    柳火星的父亲叫柳明宗,曾毅四处游历的时候,听人讲柳明宗是以前大名鼎鼎的火神派神医张凡一的弟子,就专门找了过去,可惜没见到柳明宗本人,但收集了一些柳明宗的医案,曾毅看了之后,觉得柳明宗确实是火神派的路子,只是开方遣药有些保守,于是就离开了昌水。

    “基层的中医院,好做不好做?”曾毅问到。

    柳火星抽烟极快,这会功夫已经抽完了一根,觉得没怎么过瘾,正犹豫着是拿自己的烟续上,还是再抽曾毅一根,曾毅就把自己的烟整盒递了过去。

    “怎么说呢……”柳火星接过曾毅的烟,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道:“大城市的人,比较金贵,去看中医,多半都是些消化不良、睡眠欠佳的富贵病,其它病都去看西医了;小地方就不一样了,大部分人没有医保,来看中医的,都是西医看不好,或者是实在没钱看西医了,才来中医这里试一试,看命硬不硬!一个字,难啊!”

    曾毅点了点头,以前爷爷的“生生堂”,也基本是这种情况。

    柳火星道:“我来之前,还接了个病人,是癌症,在城里医院做了半年的化疗,那钱花海了去。最后治不好,到我这里来了,我开了几副药,他才吃了一个星期,觉得没效果,就把我骂得是一个狗血淋头,说我是江湖骗子,是庸医!”

    曾毅直摇头,西医花了他几十万,治了半年没效果,他却不说西医是骗子,在柳火星那里才治了一个星期,就要求立刻见好,这是什么逻辑啊!如果你是把中医当神仙,那又为何一早不到神仙这里烧香叩拜?

    柳火星叹了口气,“说实话,真不想干中医了,太难了!可又拗不过老爷子,只好把中医院这个摊子撑起来,一个月就一千多块的工资,烟都快抽不起了!你说我这堂堂七尺男儿,干什么赚不来这点钱,非得守在那个小医院,还被人骂江湖骗子。”

    曾毅就看了看那边的华老,同样是做大夫,华老那边是最新款的大奔驰,柳火星这边则是三块的烟都要抽不起了,说到治病救人,柳火星甚至比华老还要重要。

    昌水中医院做不起来,曾毅觉得跟柳明宗这人的保守性格有关,火神派向来以敢下猛药重药出名,而柳明宗每个方子都要克扣一些份量,如此吃不死人,又活不了人,这种做法,又跟西医保命续命,延缓病人的痛苦又有什么分别?

    想到这里,曾毅就有意点醒一下柳火星,道:“你说的这个癌症病人,脉象如何?”

    柳火星的就稍微停滞了一下,心道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想指点我的水平吗?你一个马常务屁股后面的跟班,也有这资格和水平跟我讨教吗?柳火星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柳院长不要多想,我这人看到疑难杂症,都忍不住想试试!”曾毅解释了一句。

    柳火星心道你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疑难杂症是那么好治的吗,还是年轻啊,满脑子天真的念头,他道:“交流一下也无妨。那人是肝癌晚期,脉涩、滞,两关微浮。”

    曾毅想了想,又问了几个问题,向柳火星详细了解着那病人的情况。

    柳火星心中纳闷,这小子年纪不大,问的问题倒全在关键之处,还一本正经的模样,难道他还真以为自己能治好这例癌症?笑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小子要是有这份能耐,就不会只是马常务的小跟班了,怕是马常务的位置立马就要给让贤给你,说不定还要被调到省保健局,给省长治病去呢!

    曾毅又问了柳火星的治疗方案、药方的组合,以及病人吃药之后的反应和变化,然后就沉眉坐在那里,思索片刻之后,从公事包里拿出记事本和笔,开始写了起来。

    写好初方,曾毅前后斟酌好久,再调整了几味药的剂量,然后从记事本上撕下那页纸,笑道:“柳院长,我拟了个方子,你看能入行家的眼不?”

    柳火星接过方子一看,眉头微皱,没看出来,这小子还有点道行啊,他看了两遍,道:“药还算是对症,只是这剂量方面……”

    话没说完,门外有人喊了一声:“陈厅长来了,大家欢迎!”

    休息室的人立刻全站了起来,把手里的烟头都掐灭了,领带歪了的,急忙伸手拽了拽,然后脸上就都摆出迷人的笑容。

    “抱歉,抱歉!”陈高峰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双手合什,一副平易近人和谦虚的态度,道:“让专家们久等了!”

    “陈厅长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能抽空参加我们中医药学会的会议,这是对中医战线上所有人员的一种莫大鼓舞啊!”

    “是啊!是啊!有陈厅长的鼓舞,我们就更加坚定了自己所走的路!”

    人群中马屁声不绝。

    陈高峰笑着走近一些,跟自己认识的几位常务理事亲切地打着招呼,寒暄短长。

    等在人群中看到曾毅,陈高峰的笑容又盛几分,一招手,道:“小曾啊,别躲在后面嘛,我差点就没看到你!”

    曾毅只好硬着头皮上前,笑着跟陈高峰打招呼。

    陈高峰右手握住曾毅的手,左手又轻轻在曾毅的肩上拍了一下,“厅里对中医事业非常重视,今年准备搞个活动,要评选出南江省当代的十大名医,我看非你莫属啊!”

    我的乖乖!

    妈呀!

    休息室顿时一片惊诧的吸气声!

    陈厅长这不是在开玩笑吧,眼下这间屋里,不能说是名医荟萃,那也是群星闪耀了,南江省中医界有名有姓的人物,可都在这里了。再怎么评,名医两个字也轮不到一个毛头小子的身上吧?

    他很出名吗?是做什么的?中医还是西医?陈厅长莫不是走错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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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级别: 军区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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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四九章章 重要的客人



    “陈厅长总喜欢开我的玩笑!”曾毅用开玩笑这个理由掩饰了过去,道:“这里的代表都比我资格老,名气也比我大,名医二字我可愧不敢当!”

    汪主任此时就补充介绍道:“各位代表,各位专家,这位是咱们中医药学会的曾毅理事,曾理事还是省保健局的中医专家。”

    人群顿时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年轻的保健局专家,不会是假的吧,居然会有省领导敢把自己健康交给这么一位黄毛小子,也太草率了吧。

    柳火星此时拿着手里曾毅给的药方,满眼都是不可思议,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年轻就能担任省保健局的专家,他就是从娘胎里便开始学中医,那也还赶不上自己学中医的年头多啊!

    想到这里,柳火星把药方收好,他准备回去把这个药方给病人用一用,我就不信你小子能比柳火星厉害!

    陈高峰也不再谈刚才那个话题,扭头又对其他的常务理事鼓励了几句。

    看看代表们都基本到场,中医药学会的会长就请示陈高峰:“陈厅长,代表们都到齐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陈高峰一点头,“好嘛,那咱们就到会议室说话。”

    汪主任立刻在前领路,一群人簇拥着陈高峰朝会议室走了过去。

    中医药学会的会员代表,有157名,今天的会议,就是要在这157名代表中推举出45名理事,然后再在45名理事中,推举出17名常务理事,组成新一届的理事会和常务理事会。

    人不多,再加上流程和候选人的名单,各位代表早已心中有数,所以推举的过程很快完成,结果也跟事先预定的一样,曾毅再次当选新一届理事会成员,并且差点当选常务理事。

    会长还是以前的那位会长,等推选过程结束,最终的名单出来,他就笑着请示陈高峰:“陈厅长,新一届的理事会已经选举产生,你给大家讲几句。”

    陈高峰就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对今天的选举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会前他故意捧曾毅,就是担心选举会出差错,曾毅是方老板的御用大夫,名副其实的南江医疗界的no·1,如果曾毅今天选不上理事,那就是方老板的眼光有问题,是自己陈高峰工作的失职。

    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陈高峰还是要再加上一道保险,今天我就捧曾毅了,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们推举,就不信你们不给我面子。

    会长得到陈高峰的肯定,一扭头,用热情洋溢的声调道:“同志们,代表们,现在请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陈厅长为我们传达重要的指示!”

    会场立刻掌声雷动,喧嚣震天。

    “首先,我要对民主选举出来的新一届中医药学会的理事们,表示祝贺!”陈高峰说到最后两个,猛地提高了声调,会场又是一阵掌声。

    “中医药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瑰宝,是炎黄民族集体智慧的结晶,她为全人类的健康和延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近年来,党和国家领导尤其关心中医药事业的发展,给予了很大的关怀,也提出了许多宝贵的指导意见……”

    “在深刻领会上级领导精神的基础上,我们南江省因地制宜,对全省的中医药工作也制定了详细的规划、以及扶持政策。可以说,我们对中医药事业的支持力度,一点都不比西医小,甚至还要更照顾、更倾斜。”

    陈高峰看着下面的代表们,伸出五根手指,语重心长地道:“我有五个目标啊,如果能够实现了这五个目标,我相信我们南江省的中医药事业,必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第一:确保中医药的总体数量翻番,现在全省的中医药队伍人数,是1.5万人,三年之后,我希望能达到3万人,这方面,我们打算通过扩大中医药院校的招生人数、组织西医学中医、老中医的传帮带等等方式实现。”

    “第二:全省乡一级的卫生所,都要提供中医药服务;县一级医疗机构,必须开设中医科;省级医学临床中心,在西医科室要配备中医师,开展中西医结合的医疗服务。这方面,厅里近期就会有相关的政策和规定出台。”

    “第三:对于一部分中医药服务的收费项目,在医保和合作医疗的报销比例上,给予更大的支持,乃至全额报销。”

    “第四:推广中医药预防体系的建立,在省内各级疾控中心成立中医科,开展中医的‘治未病’工作。”

    “第五:扶持三到十个大型的中药制剂企业,做好中医药制剂药品的推广工作。”

    曾毅注意听了听,除了前面的两个目标,陈高峰有给出了模糊的措施外,其余三条,怕是只能是作为目标存在了,根本没有具体的措施来确保目标的实现。

    陈高峰说完五大目标,又伸出一根手指,道:“我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将我们南江省,建成国家中医药发展综合改革试验示范省。”

    “说一千道一万,中医药事业的前景是光明的,但要实现这光明的远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中医药学会在这方面,要积极发挥自己的指导作用,做好政策调研工作,献言献策,配合省里全面推进中医药工作的发展。”陈高峰说到这里,大手一收,“我确信,只要我们坚定信心,共同努力,南江省的中医药事业就一定能做好!”

    会议室又是一片掌声。

    “陈厅长的发言很重要,发人深省!促人奋进!感谢陈厅长对我们中医药人,还有中医药事业的关怀和重视。”会长对陈高峰的话做了一个总结,道:“在这里,我也代表南江省全体中医药人表个态,我们一定会在省里的统一指挥和领导下,做好中医药学会的工作……”

    会长也跟陈高峰一样,讲了好几点,比如要做好中医的师承工作;抢救和保护民间名老中医经验智慧;收集验方单方,出版成册;正确宣传中医,促进大众重新接受中医;编纂南江省中医地方志……

    发言结束之后,时间就已经不早了,中医药学会在酒店安排了盛大的宴席,庆祝新一届中医药学会理事会的产生。

    吃完酒宴,陈高峰在大家的目送下,离开酒店,返回了卫生厅,大部分的代表此时也都各自返回。只有理会们还不能走,下午要召开理事会,讨论和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

    下午的会议换了个小会议室,比较随性,曾毅早早到达会场,手里拿着一厚沓大红色的请柬。

    这是他今天要来参加这个会议的重要原因,医学院现在已经破土动工,而且是加班加点地在进行建设,预计明年五六月份就能完成一期建设,如果二期内装修跟得上,还能赶得上秋季的招生,所以医学院人员配置的工作就被提上了议程。

    戴维家族和平海集团最重视的,就是医学院中医分院的建设,他们答应捐钱捐物,一大半是冲着曾毅的神奇医术来的。

    经过筹建委员会的一番商议,决定先成立中医分院,并且立即着手开始招聘中医教员,商讨中医教学的方针和计划。

    为了扩大影响,曾毅提出搞一次中医研讨会,遍邀国内知名的中医,到南江参加研讨会,一来是交流中医医术;二来也研究中医的传承问题,给即将成立的中医分院提供参考意见;三来也能趁机邀请这些名医在医学分院担任名誉顾问、教授,顺便让这些名医推荐一部分优秀的中医人才过来。

    这个活动已经通过了相关部门的批准,曾毅也跟东江的黄灿通过电话,黄灿对此极力支持,并且亲自出面,帮曾毅邀请到了很多极有名气的老中医,甚至还有海外知名的中医要前来参加研讨会。曾毅自己也邀请了很多以前游历时碰到过的民间中医,这次的研讨会,规模会很大。

    不过,既然是在南江的地盘上做研讨会,自然不能忽视了南江本地的中医界。曾毅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在请柬上写了新任的每一位理事的名字,邀请他们一起参加研讨会。

    “曾理事对于发展中医药事业,真是不遗余力啊。”汪主任帮着曾毅一起派发请柬。

    但各位理事对研讨会的兴趣好像不大,收到曾毅的请柬后,嗯嗯哈哈,并没有表态是否会出席研讨会。大家对于开会之前,陈高峰过分捧高曾毅的事,还是心有芥蒂的,凭什么他就是南江十大名医啊。

    华老此时跟几位理事一道进来,既然跟曾毅正面碰上了,就不能不打声招呼:“曾理事,你这是……”

    曾毅把请柬送上,笑道:“届时还请华老务必赏脸光临!”

    华老打开请柬一看,道:“中医研讨会?这是好事啊,到时候如果闲暇的话,我一定会去参加的!大家也都去支持一下吧!”

    “好啊,如果有空的话,那是一定要去支持的!”其他几位理事笑呵呵接过请柬,都跟华老是一样的腔调。

    也有人提前打着预防针:“但要是实在抽不出空,曾理事还要体谅则个。你也知道的,我们这些人手上的病人比较多,还要负责几个课题的研究工作,那个时间不一定就有空啊!”

    “是啊是啊,到时候真不能参加,曾理事可不要见怪!”

    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人只是看在陈高峰的面子上,跟曾毅客气着,其实心里早都打算不去参加这个研讨会了。

    有什么意思呢,学会每年都要举行这样的研讨会,什么伤寒论坛、疑难杂症论坛、扶阳论坛、骨伤论坛……。研讨会平时可没少开,但研讨出什么东西来没有?都是吃吃喝喝,瞎讲套话,真要是有压箱底的绝活,谁也不会拿到论坛上去讲啊。还不如自己多看几个病人。多争取几个课题实在!何况这又不是学会举行的,自己并没有义务必须出席嘛!

    曾毅笑着:“几位都是大忙人,真要是抽不出时间,我也不能强拉大家参加啊!”曾毅也就是尽自己的本份,把请柬送到就行,至于来与不来,那是别人的事情了,强求不来啊。

    华老笑了两声,就要领着大家入座,去年曾毅让他当众栽了面子,他至今耿耿入怀,所以不愿意跟曾毅多说话,要不是正面碰着,他甚至都不愿意打招呼。

    有人多问了一句:“曾理事,这个研讨会具体是谁承办的,国内中医界都有哪些人会出席?”

    曾毅正要开口,会长此时走了进来,问道:“曾理事,在派发研讨会的请柬?”

    “是啊!”曾毅把请柬送上,“到时候请会长务必光临!”

    “那是肯定的嘛!”会长笑呵呵地收下,道:“一会开会,我还要重点布置这件事呢!如此重量级的研讨会在我们南江举行,我们作为东道主要是不支持,岂不是让全国的同行都看了笑话!”

    在场的理事就有些意外,看样子会长是提前知道这件事啊,奇了怪,按说在南江举行这种性质的探讨会,都会经过中医药学会,可自己为什么就不知道呢!

    会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笑道:“刚才有人问这次研讨会都有哪些人到场,不确定的人就不提了,我只说几个确定会来的,保证听了大家都要来参加这次研讨会!”

    大家看着会长,心里不怎么信,这不会又是跟陈高峰一样,要捧曾理事吧,这小子也不知道什么来头,除了知道他是学会的理事,自己之前并没有听说省内中医界有这一号人物啊。

    会长慢条斯理点着一根烟,抻了抻大家的胃口,这才道:“据我所知,确定要参加研讨会的名单上,有经方派的黄灿教授……”

    会场顿时全是吸气声,黄老啊,那可是中医界的泰斗人物了,做大夫能做到省部级,黄老绝对是独一份啊。

    “有伤寒派的水行舟水老……”

    又是更大的一阵吸气声,水老是伤寒派的大医家,中央保健委的大专家,多次被派到国外执行医疗任务,被他治好的国外元首,加起来比在场的中医药学会的理事人数还多。在海内外中医界,水老的影响力无人能及。

    “有京派骨伤专家陈说峰陈老……”

    这一下,连华老都坐不住了,陈老也会过来吗?

    要说在南江省,华老绝对算得是一号人物,但真要是放眼全国,他到了陈说峰的面前,怕是连给人家提鞋的机会都没有,陈说峰的整骨水平,那才叫一个出神入化。华老曾经亲眼目睹,有一位得了怪病的人,双腿不能行走,只能坐在地上慢慢往前挪,整个人团成一个球,结果陈老上手只是“啪啪”拍了几下,那人的病就大好,站起来自己走出了医院。

    “有刘派针灸的传人刘风杰……”

    在场有搞针灸的人,就开始呼吸急促了,刘派针灸那可是海外驰名啊,现行的国际针灸标准,就是以刘派针灸为基础确定下来的。刘风杰本人更是桃李满天下,弟子遍及五大洲四大洋,美国的针灸学校,每年都要请刘风杰去做教学,一次教学的出场费,都要以数十万美金论。在海外,只要挂起刘派针灸的招牌,日进斗金绝不是问题。

    “有火神派的民间神医张青来老人……”

    众人又是一片惊诧之声,中医界对火神派的争议向来很大,因为火神派开方总是喜欢用大剂量的附子。

    学医的人都知道,附子有剧毒!汉代大将军霍光为了扶自己女儿当上皇后,指示太医毒死了皇帝的另外一位妃子,用的就是附子,这是历史上很有名的一桩案子。现在国家规定建议中医大夫每剂附子的标准用量是9克,可火神派往往要用到90克,有高手甚至还能用到300克,你说他是在治病也行,说他是在下毒也无妨。

    但不可否认的是,火神派就是能用这带毒的附子治好病,而且是治大病、治急病。这个张青来老人,便是出了名的“张三剂”,号称是“一剂知,两剂好,三剂已”,再棘手的病到了张青来的手里,往往只需三剂药就能痊愈。这几年张青来声名鹊起,被他治好的名人明星,不计其数。

    会长又说了几个人的名字,引起会场一阵阵的骚动,这些来出席研讨会的人,要么是国内中医界的泰山北斗,要么就是中医界的风云人物,随便哪个都是如雷贯耳。

    大家此时再看曾毅,就收起了轻视之色,能够一下请来这么多的重量级人物,曾理事能量不小啊!难怪陈厅长会对曾理事另眼相看,就是陈高峰亲自去请,也未必能请到这些人吧。

    不用曾毅再多说一句,这些人立刻打定主意,研讨会非去不可!之前有人还认为自己去了是给曾理事捧场,现在一看,竟是自己沾了人家曾理事的光。要不是有同为南江省中医药学会理事的这层关系,以自己的资历,怕是还没有资格去参加这种水平的研讨会吧!

    大家的兴致就被调动了起来,积极打听着研讨会的具体事宜。

    在下午的理事会上,还布置了另外一件事,就是陈高峰提起的名医评选工作,这件事将由中医药学会承办,不但要评选出南江省古代的十大名医、近代十大名医,还要评选当代十大名医。

    散会之后,有不少理事走过来,跟曾毅主动攀谈着,表示研讨会要是有什么需要出力的地方,就尽管通知自己一声。

    汪主任站在一旁,不屑地看着这些人,心道你们现在知道曾理事的厉害了吧,早点这个样子不就对了嘛!你们再看看我,我早就知道曾理事不是凡人,果然让我料中了。

    第二天回到管委会,李伟才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却不是平时的笑容。

    等曾毅下车,李伟才就小声道:“胡市长来了,就在楼上!”

    曾毅一抬眼角,心道胡开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真要跟自己开斗了吗,他皱眉道:“一起上去看看吧,胡市长可能带了市里的最新指示精神。”说完,迈步朝楼上走去。

    李伟才跟在后面,显得有些忧心,一二把手面和心不合的事情,在国内的官场上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至少表面的工夫还要做的,真要是摆到了台面上闹不合,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胡开文在市里有自己的办公室,在管委会也有一间,但他从来不过来办公,今天还是头一回到管委会这边办公。

    曾毅心里想着胡开文今天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就上楼到了胡开文的办公室门口,正要抬手敲门,门就大开了。

    “听着脚步声,我就知道是你来了,哈哈!”胡开文满脸的笑意,显得非常热情亲切,伸着手道:“来来来,进来坐,我这里有刚沏好的茶!李主任也一起进来坐吧!”

    胡开文专门提了这么一句,李伟才就明白胡开文是不想让自己进去,就摆着手笑道:“两位领导商量大事,我就不进去打搅了,我还要出去项目工地上跑一趟。”

    “工作要紧,那李主任就先去忙吧!”胡开文脸上带着微笑,看来有任何的愠怒。

    李伟才就朝楼道口走去,上次开会,他把胡开文这位副市长轰得是颜面无存,他也知道自己把胡开文得罪狠了,人家堂堂一位副市长,对小曾主任或许还要客气一下,但对自己这位不上不下的副主任,就绝不会有任何的好脸色了。

    “不知道胡市长要过来,不然我就亲自到市里去请了。”曾毅笑着走了进去,“胡市长这次过来,一定是带了重要指示,你看需不需要把在家的班子成员召集起来?”

    曾毅说完这句,脸色突然有些意外,这屋里还有一个人,曾毅也认识,竟然是在京城结了死梁子的常俊龙。

    胡开文笑着打了个哈哈,道:“重要的指示没有,重要的客人倒让我请来一位。我给曾主任介绍一下,这位是……”

    常俊龙已经向曾毅伸出了手:“曾主任,咱们又见面了!上次在京城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海涵呐!”

    胡开文脸上的笑容就打了个折扣,怎么回事,这两人早就认识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曾毅伸出手,道:“常总言重了!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让它过去好了!”

    常俊龙这是来者不善啊,曾毅心里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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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6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五零章 靠边停



    常俊龙道:“一直想当面向曾主任说声抱歉,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了了这桩遗憾。”

    曾毅一摆手,“些许小事,还提它干什么呢,常总请坐吧!”

    常俊龙一脸客气的笑容,但眼底的深处,却折射出一丝愤恨,那件事对于曾毅来说,或许是些许小事,但对常俊龙来说,就绝不是什么小事了,老爷子的突然离世,让常家从一流豪门,直接沦落为二流乃至三流豪门。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不少的京城衙内公主,都听说是常俊龙气死了自己的爷爷,这让常俊龙在京城圈里变得很不受人待见,以至于都到了待不下去的程度。

    “原来你们两位认识,都不是外人,坐下说,坐下说话嘛!”胡开文呵呵笑道,他没想到曾毅的交际如此广泛,竟然连京城常家的公子都认识,看样子,两人以前似乎还闹过矛盾。而最让胡开文惊讶的,是常公子向曾毅道歉,我的个小姨妈,这是个什么情况。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胡开文只是白阳市的一个副市长,常家就算大不如以前,那在胡开文眼里,常胜意这位科技部的部长,也仍然是让他高山仰止一尊大神,可现在,这尊大神的儿子竟然要向曾毅道歉,这怎能不让胡开文吃惊呢。

    自从让廖天华狠狠训斥了一番之后,胡开文就很清楚意识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他也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但此时见到常公子道歉的场景,他的后背仍然是沁出一层冷汗,还好自己没有头脑发昏啊!曾毅的背景,远比自己能想象到的还要深,而且是深不可测!

    三人坐下,胡开文就道:“原本打算向曾主任郑重介绍一下常总,没想到你们两位早已认识,我也就省事了。常总这次到咱们白阳市,是来考察投资的,曾主任负责高新园区的具体事务,对情况和政策最熟悉,人我给你带来了,剩下的事情你们两位谈。”

    胡开文说着笑了笑,拿起自己手边的茶杯,神态悠闲地撇起了茶沫,一副任务交接完成的模样。他这就是在借机向曾毅表明自己的态度,他绝不会插手高新园区的具体事务,这也算是对上次事件后两人紧张关系的一个缓和。

    曾毅当然听明白了胡开文的意思,笑道:“常总来投资,也不一定就会在高新园区,胡市长主管全市的经济工作,大方向上还得你来把关,我在下面全力配合胡市长的工作就行。”

    “这可不是你的工作作风嘛!”胡开文哈哈笑了两声,曾毅的回答让他放心了,“那个敢打敢拼的曾毅同志,到哪里去了!”

    曾毅并不是跟胡开文客气,是他真不愿意跟常俊龙搅在一起,就算常俊龙打算在高新园区砸下真金白银,曾毅也一点都不稀罕,这种京城阔少,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谁知道他莫名其妙到白阳,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不过听了胡开文的话,曾毅也不好直接拒绝,道:“既然胡市长信得过,又对咱们高新园区的工作如此重视,我一定全力以赴!”

    “这才对嘛!”胡开文放下茶杯,道:“常总,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了解的,都可以向曾主任咨询。月是故乡明,人是老友亲,我本人是非常想把常总留在咱们白阳市的。”

    常俊龙淡淡一笑,道:“如果有合适的项目,我当然也希望留在这里,何况还有曾主任这位老朋友在。”

    曾毅并没有对常俊龙的这句话作出任何回应,而是拿起杯子喝着茶。

    胡开文很希望自己能跟常俊龙这位京城大少攀上关系,坐在那里讲了不少漂亮的客气话,茶水喝了三遍,才起身返回了市里。

    送走胡开文之后,曾毅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道:“常少,你想要了解哪方面的情况?咱们是先在区里转一转,进行实地考察呢?还是听我介绍情况?”

    常俊龙哈哈一笑,道:“比起在京城时,曾少现在可是多了一分威严啊!我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有什么赚钱的生意,曾少可一定要关照我啊。”

    曾毅一抬手,道:“那就到我办公室谈吧,我把园区的几个重点招商项目,向常少做一个介绍!”

    高新园区在设立之初,就规划了好几个大型项目,比如要成立一家新型高科材料企业、要建一座掌上电脑组装生产基地、还要建一座软件外包园,可惜相关的企业对此都没有兴趣,这些规划都目前为止,还都是停留在规划阶段。

    听了曾毅的介绍,常俊龙道:“这几个项目都不错,我需要仔细考察论证一下,才能决定!”

    这其实就是拒绝了,常俊龙的父亲就是科技部的副部长,所以他对高新科技企业的情况一点都不陌生。高新企业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没有最高最新,只有更高更新。高新技术更新换代的速度非常快,尤其是电子产品,平均生命周期只有一年半,虽然利润很高,但如果算上持续不断的研发投入,利润就一点都不算高了。

    高科技,必然是高投入,而且是高风险,你的生产线还没建起来,说不定这项技术和产品就已经被淘汰了,所以常俊龙对于曾毅说的这几个项目,兴趣都不大。

    常俊龙在京城的时候,和几位阔少共同组建了一家公司,这几年做得很不错,主要做证券、期货、地产、投资,相对于高新科技,常俊龙更愿意做这些没有技术含量的行业。高新科技不是领导说这个产品行,这个产品就一定行的,但传统行业就不同了,钻空子的机会很多。

    曾毅看常俊龙不感兴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他把项目的相关资料交给常俊龙,道:“常少可以拿回去慢慢研究。”

    常俊龙收下资料,道:“白阳真是个好地方啊,我打算在这里到处走一走,看能不能发现有更合适的项目。说句实话,我是非常想留在白阳,跟曾主任合作的。”

    “常少有心在白阳投资,支援白阳的经济建设,我肯定是欢迎之至!如果有什么需要提供协助的地方,常少就尽管说!”曾毅笑了笑,常俊龙如果铁了心要来白阳,这谁也挡不住,既然他要来,由他便是了。

    曾毅并不惧怕常俊龙,只是觉得对于常俊龙的话太假了,你常大少大老远地从京城跑到白阳,难道就是为了给我添一笔政绩?这似乎不是你常大少的风格吧!

    “以后少不了要有麻烦曾主任的地方,到时候还请曾主任多多帮忙!”常俊龙笑呵呵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资料会我拿回去仔细看的。曾主任公务繁忙,我就不打搅了,回头等曾主任有空了,咱们再好好叙一叙!”

    曾毅很客气把常俊龙送出办公室,看着对方驱车离开,曾毅摇了摇头,这位常大少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主意。

    之后的一段时间,常俊龙再也没有出现过,曾毅也懒得关注这件事。倒是李伟才有一次在园区视察工作的时候,遇到过常俊龙,看对方的样子,倒是像在很认真地考察高新园区的实际情况。

    中医研讨会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曾毅决定去找顾宪坤确认一下会议的安排工作,这次的会议,还是放在清江大饭店举行。

    “那我们就在灵觉寺的素膳坊见吧!”顾宪坤电话里笑着,“我正要出发去那里,咱们见面再说吧!”

    曾毅只好点头,道:“好,那等会见!”

    驱车到了素膳坊的门口,一下车,曾毅就看到明空陪着顾明珠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跟着顾宪坤。

    “顾主席!你这是要进寺礼佛吗?”曾毅打了个招呼,上前又对明空道:“明空大师,近来可好?”

    明空唱了个佛号,道:“多谢曾施主记挂,贫僧一切安好!”

    曾毅心道你这个老和尚可不是什么贫僧,最近又是出书,又是到处办讲座,银子一点没少赚啊。

    顾明珠看到曾毅,微笑颔首,道:“曾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有空的话,到家里来做客吧!”

    “好啊!”曾毅也不客气,道:“崔教授在电话里说淘换到一副八大山人朱耷的字画,我也正想去见识见识呢。”

    顾明珠寒暄了两句,就跟着明空进了灵觉寺。

    “曾毅,到里面坐下说吧!”顾宪坤说到,“正好素膳坊新添了几个菜色,一起尝尝。”

    曾毅抬脚跟顾宪坤往里面走,一边说道:“这素膳坊的厨子只做素菜,真是可惜了,这水平要是放在你的清江大饭店,也是只高不低啊!”

    顾宪坤笑道:“你批评我们的菜色差,就直说嘛!”

    “还用我直说吗?你这个当老板的,不吃自家饭店的菜,却跑来这里吃素膳,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

    顾宪坤无奈摇头,自己真不该请曾毅吃什么素膳,这可倒好,成了自己饭店菜色不好的有力证据了。

    两人到楼上包间坐好,一边吃饭,一边把研讨会接待工作的细节落实了一下。

    商量完事情,顾宪坤道:“我平时集团里的事情都多很处理不完,以后再有这种事,你直接去找老张商量,我可不做你的专职秘书!”

    曾毅哈哈笑着,道:“这不是为了体现你对研讨会的重视嘛!再说了,我看你也没那么忙嘛,还有闲工夫到这里喝茶吃斋。”

    顾宪坤摇了摇头,低声道:“今天灵觉寺要来一位大人物,我是为这事来的!”

    曾毅就往窗外看了看,好像今天的灵觉寺是有点不同,平时寺庙门口的停车场上,总是停满了各个旅行社的大巴,今天却一辆也见不到,就连那些平时摆摊算命的江湖术士,也没有出来揽生意。

    “是哪位大人物?”曾毅眉头微皱,因为信仰的不同,国内的政治官员,是不可能如此高调出现在灵觉寺的,而一般的商人,又不会有这么大的排场,今天的这种情况,除非是挂了红顶子的大商人,而且还是超级红顶子商人,“港岛那边来的么?”

    顾宪坤就点了点头,笑道:“你可真是能掐会算啊!”

    曾毅一摇头,这需要掐算吗,一般人只要稍作思考,都能想得到,难怪顾明珠今天要来灵觉寺。

    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顾宪坤道:“差不多了,我得去灵觉寺跟母亲汇合。你要不要一起进去?”

    “行,你去忙吧!”曾毅一摆手,“我就不去了,没兴趣!”

    顾宪坤对拜佛的事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跟这位大人物认识一番,他是混商界的,跟这些商界大财阀打好关系是不会错的,“那我就过去了!”

    曾毅等顾宪坤走后,坐在那里慢条斯理把茶喝完,这才准备起身走人。

    谁知刚一抬脚,就听远处传来警笛的声音,曾毅微微皱眉,心道这位大人物排场可真不小,除了灵觉寺清场外,竟然还有警车开道。曾毅就不忙着走了,重新坐了下去,出去之后肯定会遇上交通管制,自己的车子也得靠边停。

    不过一分钟,警笛就到了楼下,曾毅透过窗户去看,发现跑在最前面的,是一辆威武霸气的林肯领航者,挂南江省0号牌,这车是专门用来为一些非官方重要人士开道的。如果是省里一号二号人物出巡,那开道的车一定会是省公安厅的警车。

    林肯之后,就是一长溜黑色的大奔,足足有十辆之多,而且车牌很齐整,号码都挨着。

    曾毅以前只是听人说这些港岛的富豪排场非常大,但并没有亲眼见识过,今天一见,果然如此啊!一叶而知秋,只看这个排场,就能感觉到这些财阀经过上百年积累沉淀下的财富实力,有何等的强盛。

    车队直奔灵觉寺而去,停好之后,正好是一个众星拱月的阵势,其中有一辆大奔,正好位于中心位置,曾毅坐在这边的楼上,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周围大奔车上下来的,先是短发黑衣的保镖,下车之后警惕地看着四周,随后再有几位工作人员下车,快步跑向中间那辆大奔。

    车门打开,先有一位穿着浅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另一边车门,走下一位抱着小孩的美妇。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接过小孩抱好,美妇随即一挎灰西装男人的胳膊,两人一起迈步朝灵觉寺走了过去,工作人员紧随其后,保镖们则护卫在不远处。

    曾毅此时“哦”了一声,虽然隔得比较远,看不太清楚,但他还是知道那位大人物是谁了,实在是那人太有名了,经常能在杂志电视上看到对方的身影,被誉为是港岛四大世家之一,财富不计其数,影响力极大。

    他们家的老爷子,以前担任过政协的副主席,在改革开放初期,没少支援国家的经济建设,据说南江省的第一条高速公路,就是向其贷款建设的。

    看着那豪华的随从队伍进了灵觉寺,曾毅就起身下楼,趁着这个机会,自己赶紧走人吧。

    灵觉寺内,烟气升腾,梵音袅袅,比起往日,又多了几分清静。

    灰西装中年男子走入灵觉寺,立刻有小沙弥上前接引,穿过一道门,就看到了大雄宝殿,此时灵觉寺的方丈,还有明空老和尚,早已等在了大殿之前。

    “阿弥陀佛!”方丈高唱一声佛号,领着大家往前迎了几步,红光满面地道:“蔡施主大驾光临,寒寺蓬荜生辉。”

    那美妇此时放开灰西装的胳膊,两人一起施礼,“见过方丈,见过法师!”

    明空和尚一边见礼,一边观察着对方,他最近见过的大人物实在太多了,所以一点也不拘谨,他在揣摩着对方今天的来意,万里迢迢的过来,总不会只为在佛前烧一炷香吧!

    眼光往后瞥,明空的视线在那位小孩子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长得倒是挺可爱,眼睛大大的,一副聪慧的模样,只是看起来有些消瘦单薄,此时正无精打采地趴在工作人员的肩膀上,好奇地打量着寺庙里的景物。

    灰西装男子气度不凡,在方丈的带领下,迈步向大雄宝殿走了过去。

    方丈趁机在一旁介绍着灵觉寺的历史,都有哪些名人伟人,曾经到灵觉寺来过。

    灰西装男子不住颔首,等走到大殿之前,就看到了那尊巨大香炉,里面点燃不少香柱。

    “方丈,我想在佛祖面前进柱香,保佑家人健康平安,不知可不可以?”美妇说到。

    方丈立刻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完,一招手,就有沙弥送上了超大号的高香,足足有一米多长,胳膊粗细。

    上完香,两人进了大雄宝殿,在方丈的指点下,对佛祖的塑像行礼,之后开始参观寺庙。

    等走到明空的厢房门口,美妇就问道:“听说明空法师每天都要在这里讲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明空笑着道:“方才还有几位施主过来听禅,此时就在里面坐着呢。”

    美妇就道:“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福分,能听明空法师讲禅。”

    “佛渡有缘人,蔡施主夫妇想要听禅,里面坐下喝茶便是了!”明空就笑着抬手邀请,心道这两人原来是听我讲禅的。明空也并未多想,反正最近到灵觉寺来听他讲座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其中不乏很多名人富豪,都是专程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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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7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五一章 明空大法师



    明空的禅房内,此时坐了有七八个人,有来听禅的,比如顾明珠、顾宪坤,也有根本就不懂禅的,比如韦向南,这七八个人,算是南江省商界的顶尖人物了。

    等灰西装中年男子走进来,大家就站了起来。

    灰西装男子一眼就认出了顾明珠,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道:“顾姐,你可是好清闲、好兴致啊,竟然躲在这里听禅。”

    顾明珠微微笑着,她跟对方早已认识,岁数上还大对方一岁,当下道:“岁月不饶人,我现在已经把公司的事,都交给年轻一辈的人去打理了,自己也乐得落一个清闲,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顾姐你是有福之人啊,换了是别人,可没有这个福分!”灰西装呵呵笑了两嗓子,转而看着顾宪坤,道:“这就是宪坤吧?”

    顾宪坤赶紧道:“蔡叔叔好。”然后又对着那个美妇道:“见过蔡婶婶。”顾宪坤这话喊着有些别扭,那美艳少妇的年龄,怕是和他一般大吧。

    “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呐!”灰西装夸了两句,“我家致中将来要是有宪坤一半的本事,我也就可以放心退休了。”

    顾明珠笑着邀请灰西装坐下,道:“致中才四岁而已,将来必定会成大器的,只是你要耐着性子多等一段时间了。”

    灰西装哈哈笑了两声,就在上首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然后示意美少妇也坐,随从人员就站在一旁,小孩仍旧被抱在随从人员的怀里。

    韦向南此时上前,笑着递上名片,道:“蔡先生,久仰您的大名了,今天能够在这里见到您这位商界的前辈,真是晚辈的荣幸。”

    灰西装脸上带笑,却是不伸手去接名片,反而是他身后的随从人员上前,将名片接了过去。

    韦向南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是极不舒服,他尊重这位蔡家的如今掌门人,更多的是出于对蔡老先生的尊重,很多人都是如此。

    顾明珠此时笑着说道:“向南是南江商界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跟宪坤都是朋友。你可能没听过她的名字,但说起将军茶,你一定知道的!”

    “了不得啊!”灰西装赞了一句,这才从随身的兜里掏出名片,“年前我去京城的时候,一位老首长还特意赠给我两盒将军茶,味道十分清香,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竟然不知道南江还有如此好茶!”

    韦向南收下名片,客气了几句,就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蔡成礼这句话一语双关,说的是茶,其实骨子里还是有一种傲慢,意思是我没听说过你的名字,也很正常。

    剩下的几个人,也一一跟蔡成礼打了招呼,只是顾明珠没有帮他们介绍,蔡成礼就只让随行人员收了他们的名片,却没有再亲自送上自己的名片。

    众人一番寒暄完毕,蔡成礼道:“今天能够和诸位一起听明空法师讲禅,这也是一种福缘!明空法师,你认为对不对?”

    明空和尚立刻“阿弥陀佛”一声,道:“蔡施主果然与佛结缘,慧根深厚。”

    大家也就各自坐好,请明空和尚到前面坐好,开始**。

    明空和尚讲的还是那一套,不过更为圆转成熟一些,就连韦向南这位对佛法毫无兴趣的人,也听得很是入神,听完之后,心中不禁有些哑然失笑,感觉自己生蔡成礼的气,实在是有些庸人自扰的味道了。

    听完明空讲禅,顾明珠就邀请道:“成礼你难得来一趟南江,这次多住几天,也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

    蔡成礼道:“好啊,这次过来,原本就是做好了要去叨扰顾姐的打算。”

    顾明珠笑着道:“有什么叨扰的!我倒是非常欢迎你常来叨扰呢!”

    “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向明空法师请教,等请教完了,我一定去叨扰顾姐。”蔡成礼道。

    顾明珠一听,就站了起来,道:“听完禅,我也该回去了,回头我让宪坤来接你!”

    蔡成礼笑呵呵站起来,看着顾明珠离开。

    屋子里的人听蔡成礼有事情要请教明空,也不好待在这里碍事,都站起来告辞,一会工夫,屋里就走得空空,只剩下灵觉寺的方丈、明空,还有蔡成礼夫妇,其他的随从人员,也抱着小孩出去了。

    方丈就知道现在才是正题,问道:“蔡施主有何事,就请尽管说吧。”

    蔡成礼呵呵笑了一嗓子,道:“久闻灵觉寺众位法师佛法高深,这次冒然造访,是想请贵寺的法师们稍移贵步,到港岛为我们蔡家做一场法事!”

    方丈就和明空对视了一眼,法事?灵觉寺可是很多年都没有做过什么法事了。

    港岛至今仍保留了一些过去的传统,南江这边称明空为大师,而到了港岛,则要称法师。在港岛,每逢佛祖诞辰,或者是重大事件,庙里的高僧都要做上几场法事,一般以祈求平安为主,民众们也非常喜欢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到庙里去进香祈福,这也是当地极具特色的风俗。

    “不知道蔡施主要做什么法事?”方丈问到。

    蔡成礼就道:“法师面前,不说假话,这场法事主要是为小儿致中所做。”

    明空心里就盘算了起来,既然是为小孩子做法事,那肯定就是要祈求健康平安,要么就是祈求富贵荣华,只是这场法事要怎么做才合适呢,又需要多大的规模,灵觉寺很久没做过法事了,懂这行的和尚也少了。

    美艳少妇此时接过蔡成礼的话头,道:“刚才两位法师也看到致中了?”

    两位和尚都是点头,看到了,那么大的孩子,又怎么会看不到呢。

    “不瞒两位法师,致中今年快五岁了,可还不会下地行走呢。”美艳少妇眼里带着一丝忧虑,“各种检查都做过了,一切正常!”

    现在的小孩子营养跟得上,一般十个月就能站起来,一岁多就能走路了,蔡家的孩子更应该是娇生惯养,怎么会五岁都不会走路呢?

    明空是懂医术的人,但一时也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原因。但他知道,像蔡家这种富豪世家,从孩子一怀上开始,就会有专业人员贴身伺候,营养、胎教方面,绝对是事无巨细;等孩子一降生,又有各种专业的婴幼儿技师,对婴儿进行各方面的护理和教育,难道这么多人,竟然还教不会一个孩子走路吗?

    这似乎有点不合乎常理啊!

    明空想起当年的一桩旧闻,当时曾有媒体报道,说是蔡成礼花在自己孩子身上的钱,光是保胎、安胎这两项,就达到了一亿多港币,这简直是个天文数字,让人都无法想象这钱是怎么花出去的。

    具体的数字,可能会有些水分,但肯定也不会少到哪里去。上亿的钱砸出去,全程护理,结果孩子不能走路,这不应该啊!这么大的一个毛病,就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的,难道之前的那些营养师、医师都没有检查出一丝一毫的异常吗?

    “我们用尽了一切方法,都不能让致中站起来走路,后来有一位大师讲了,说可能是跟家里的风水有关!”美艳少妇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致中五个月大的时候,成礼为了让他更好成长,就搬去了新落成的豪宅,我们想着也有可能是这方面的原因,就请了一些懂风水的大师到家里重新布局,改变风水。”

    明空就垂下慈眉,道:“可有效果?”

    美艳少妇摇了摇头,又道:“反倒是从那时起,致中又添了新的毛病,人会经常惊悸颤动,时不时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而且不思饮食,就是鱼翅燕窝摆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想吃一口。”

    明空心道这会不会是小孩子得了什么病啊,可一想,他又觉得不会,蔡家什么样的大夫请不来呢,真要是生病,也早该治好了。

    美艳少妇此时看着明空,道:“改风水也没有用,又有人讲是因为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改风水激怒了这些邪物,所以致中的病才会越来越严重!听说灵觉寺的法师佛法精深,这次成礼和我亲自过来,就是要恳请两位法师能施以援手,前去做一场**事。”

    明空一听,这把老禅差点就没坐住!乖乖,老衲,不,是贫僧,贫僧只会**,可不会作法啊,更不懂什么降妖除魔,这是谁帮我瞎传的啊!

    方丈好歹能把持住,但心里也是一阵叫苦,蔡成礼的身份非同一般,既然开口了,你不去肯定是不好,但去了一定会更不好,何况人家刚才还拿了一大笔香火钱,拿人钱财,就要为人消灾啊。

    蔡成礼此时道:“两位法师尽管放手去试,成与不成,都没有关系!”蔡成礼这次过来,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要说法事,他可没少做了,和尚道士请了一拨又一拨,香火钱送出去一批又一批,可孩子还是照旧。

    不过,蔡成礼对明空还有怀有几分期许的,他要是没有几分本事,怎么能让韩国平海集团的崔宰昌为他背书鼓吹,要知道崔宰昌根本就是个老顽固!

    方丈就琢磨要如何推辞,这事无论如何,都不能去,“蔡……”

    “蔡施主多虑了!”明空此时大眼一睁,精光爆射,道:“贫僧刚才仔细观察了蔡小施主,乃是贵气无匹的面相,此等贵人,邪物岂敢搅扰!”

    方丈一诧异,心道明空什么时候又会看面相了。

    明空这话说得极是漂亮,相当于是拍了蔡成礼一记重重的马屁,谁不喜欢别人说自己孩子好。

    不过,蔡成礼还是问道:“那明空法师看致中……”

    “贵人自有天助!”明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掐指一算,道:“今天贤伉俪能到这灵觉寺来,便是蔡小施主的福缘到了!”

    蔡成礼夫妇一喜,看明空这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是有办法,当即两人起身,道:“请法师指点!”

    明空又垂下自己的慈眉,道:“贫僧保举一人,可让蔡小施主不出旬日,就能健步如飞。”

    蔡成礼夫妇更是欢喜,道:“有劳法师荐举,佛祖面前,我们定会有……”

    明空一抬手,道:“定数,这就是蔡小施主的福缘啊。我要推荐的这人,蔡施主也认识。”

    蔡成礼心中纳闷,自己也认识?自己要是早能认识这种奇人,就不会让儿子受苦了。

    方丈急忙朝明空打眼色,心道你可别胡说八道,到时候不能让蔡家的小孩下地走路,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这种人吃罪不起啊!

    “法师,你说的这人是谁?”美艳少妇急忙问道。

    明空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方才刚刚离去的韦施主韦向南!”

    蔡成礼夫妇齐齐吃惊,韦向南?就是刚才见过的那个一脸英气的女士吗?她不是是做茶叶生意的吗?

    明空此时站起来,手里转动着佛珠,道:“阿弥陀佛,如果韦施主肯出手的话,这事定能迎刃而解。”

    旁边的方丈急得都想一把捂住明空的嘴,你就是再忽悠,也不能不着边际啊,荣城谁不知道韦向南,什么时候听说韦向南也会做法降妖了,别到时候两边都给得罪了。

    蔡成礼微微皱眉,道:“韦总会治病?”

    “不会!”明空回答得倒是很干脆。

    “那韦总会风水玄术?”蔡成礼又问。

    “也不会!”明空脸上坦坦荡荡。

    “那韦总是……”美艳少妇让明空给弄懵了,这人什么都不会,又怎么能让自己儿子恢复健康呢。

    明空微微笑着,一脸高深,道:“这是蔡小施主的福缘,只应在韦施主身上。”

    以蔡成礼的地位,什么人他没有见过,可还真没见过明空这样的,句句带着玄机,像是个神棍,又像是高深莫测,让人一点都不摸不到边际,根本就是云山雾罩。

    两人还要再问,明空却是一言不发,进了里面的屋子,闭目参禅去了。

    蔡成礼夫妇只好告辞,方丈亲自送他们出了灵觉寺,看着那一溜大奔驰走远,方丈也是一头雾水,心道这明空和尚的佛法,难道真的高深到如此地步了吗,自己竟是半点没参出其中的玄机!

    不应该啊,不应该,大家读的都是一样经书。

    韦向南回到家里,就看到了正坐在客厅看报纸的曾毅,脸上顿时有些惊喜,道:“小毅,今天不用上班?”

    曾毅笑道:“我现在也是领导了,没人会查我的岗!”

    “这才当了几天领导,就一副土皇帝的口吻了。”韦向南无奈摇头笑着,道:“曾主任,今天什么安排,我让人去准备。”

    “刚跟顾宪坤商量完事情,就想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曾毅笑着解释了一句。

    韦向南就纳闷了,道:“我才跟顾宪坤分开的,你又什么时候跟他商量的事情?”

    曾毅就问道:“你去灵觉寺了?”

    “是!”韦向南在沙发上坐下,心道曾毅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事。

    “我就在素膳坊跟顾宪坤吃的上午饭!”曾毅没想到韦向南也跑去见蔡成礼了,道:“蔡成礼好端端的,怎么会到灵觉寺来,以前没听说他信佛啊!”

    韦向南也是摇头,道:“不清楚!但根据我的观察,应该是奔明空法师来的。”

    曾毅就笑了,明空这老和尚都成法师了,地位节节升啊,他道:“明空现在可是大名人,炙手可热!”

    “我听他讲了一段禅,很不错,看得出他是一位得道高僧!”韦向南道。

    曾毅憋着笑,没有去拆穿明空,几个月前,明空可还在为别人治疗不孕不育呢,只是没有满大街去散发那种小广告罢了,“怎么样,今天灵觉寺有收获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韦向南又想起那憋气的事,道:“我随便去看看的,生意上又不至于要求着谁。”

    曾毅就知道韦向南在蔡成礼面前吃了瘪,热脸贴了冷屁股,他转移话题,道:“姐,你帮我参谋参谋,顾宪坤要在高新园区做一个很大的地产项目,但我有些吃不准,你怎么看?”

    韦向南问了星星湖项目的详细规划,思索了片刻,道:“我觉得这个项目你还是应该做,项目是一个好项目,这点毋庸置疑,你不做,自有别人来做。如果自己亲自去做,还可以进行掌控,不至于让它偏离正轨,以致影响到高新园区的整体布局。”

    曾毅就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打算以管委会旗下的地产公司,用合作开发的方式,跟顾宪坤来一起来做这个项目。”

    韦向南颔首道:“这样的方式最好,不至于让利益都被资方拿走,管委会账上有收益,你在白阳说话才有底气!具体操作上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帮……”

    话没说完,电话响了起来,韦向南拿起手机,发现是个未知电话,接起来问道:“你好,请问是哪位?”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随即就见韦向南脸色一变,然后拿起电话在客厅里走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声音中也全是喜气,跟电话里的人客气着。

    “什么好事?”挂了电话,曾毅就问到。

    韦向南并不急于揭晓谜底,道:“猜猜看,谁的电话?”

    曾毅稍一琢磨,就疑惑问道:“难道是蔡成……?”

    韦向南就笑了起来,道:“是他的夫人,邀请我陪她一起在荣城转一转,我已经答应了。”

    “约无好约,宴无好宴啊……”曾毅呵呵一笑,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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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胥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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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8楼  发表于: 2015-08-18   

    上个月书友“闲晃”找到我,她有胆囊结石,比较严重,问我有没有办法。其实银子就是个蒙古大夫,写小说会,看病的不会,不过有意思的是,当时银子正好在看李可老的医案,里面记载了一个偏方,于是就把偏方讲给书友闲晃,让她姑且试一试,结果一试便灵,现在已经好了。

    不敢藏私,银子特把李可老的这个小偏方贡献出来:

    大叶金钱草每日120克,煎成水喝,另鱼脑石每日6克,碾成粉送服。

    两三日就有效果,没效果就不用再吃了。

    偏方留在手边,用时能帮大忙,希望对大家有用。

    但不敢包治,有病还是要去看大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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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9楼  发表于: 2015-08-18   

第二五二章 鸿门宴



    “鸿门宴也得去啊!”

    韦向南笑着,她接到这个电话时,也觉得有些纳闷,刚才在灵觉寺,自己甚至都没能跟蔡成礼的夫人说上一句话,很难想到她会约自己一起出去逛街。

    曾毅左右也是闲着,便道:“我陪你一起去吧,总不能让你单刀赴会!”

    韦向南本想拒绝,她怕去了再有什么尴尬的场面,不过看曾毅难得主动提出这种提议,便笑着道:“好啊,我正缺个司机呢!”

    曾毅就去换了一身比较休闲的衣服,还特意戴了一副眼镜,荣城跟白阳很近,两地来往频繁,万一街上在遇到高新园区的熟人,可就不好说话了。

    韦向南没有带司机,由曾毅开车送自己过去。

    蔡成礼的夫人,跟韦向南约在了福记港式茶餐厅见面。两人到达福记的楼下,曾毅就又看到了号码相连的三辆大奔停在楼前,一位黑衣墨镜的大汉,负手站在车前,一副的冷漠表情,注视着每一位路过的行人。

    曾毅笑了笑,“还有专门看车子的人,蔡夫人好大的排场!姐,你看我要不要也站在这里撑撑门脸?”

    “别说笑了,蔡夫人都已经到了,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韦向南对着窗外摇了摇头,她也觉得这排场有些过于显眼了,只能也不能说什么,听说这就是职业保镖的行事风格,留一个人看着车,一来是免得被人切断后路,二来是方便随叫随到,机动性较强。

    福记茶餐厅比较大,共有四层,电话里约好了是在三层见面。停好车,曾毅二人就进楼上了电梯,到三楼一出电梯,迎面又是两名黑衣大汉。

    看到曾毅和韦向南,黑衣大汉把手一抬,冷声道:“对不起,今天三楼不对外营业,两位请到别处!”

    曾毅一怔,这是包场消费啊,他倒不是没见过这场面,方南国下去视察的时候,如果完全按照事先的安排走,所到之处,肯定会被当地的官员清场,但那是依靠行政力量办到的。而蔡家要这么做,就只能靠撒钱了,吃个饭都要清场,可见蔡家的财富实力有多强。

    “我们跟蔡夫人之前电话里约好的!”韦向南说到,“我姓韦。”

    此时就有个助手模样的人快速走了过来,欢笑着道:“韦总,夫人让我在这里等着你,快请进吧!”

    黑衣大汉这才让开路,允许曾毅和韦向南通过。

    曾毅看得直摇头,这些保镖看起来很专业,不过比起张杰雄那帮人,差了又何止是一个档次,记得翟老出行的时候,前后几道岗,到处都是便衣,从路人的角度去看,翟老就是一个很普通的老头,而那些散在四周的护卫,和路上的行人和围观群众完全没有两样。

    助手推开餐厅的门,就看到蔡夫人正坐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神态优雅地在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旁边站了两名随行人员,怀里抱着小孩。

    “夫人,韦总来了!”助手就轻声喊了一句。

    蔡夫人扭头看到韦向南,就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扶着桌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虽然很淡,却让人感觉很郑重热情的笑容,道:“快,来这边坐吧!”

    韦向南就走过去,笑着跟蔡夫人寒暄短长。

    曾毅没过去,满屋子都是用餐的桌子,他随手找了个位置坐下,就有饭店的服务生过来送上一份点心、一杯红茶,也没人跟曾毅讲话,都以为他是韦向南带来的助手。

    那边韦向南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曾毅都自己找好了座位,就知道他没打算跟蔡夫人认识,于是坐在蔡夫人的对面,两人闲聊了起来。

    曾毅对女人之间的话题没什么兴趣,一边喝茶,一边拿起桌边的杂志看了起来。

    杂志一页还没翻过,那边被抱在随从手里的小孩突然大闹了起来,很生气把随从递过来的一块蛋糕连带托盘打翻在地,脸上是很生气烦躁的表情,用粤语在喊着什么。

    曾毅不懂粤语,但也大概明白意思了,小孩不喜欢吃那块蛋糕,只是这脾气似乎有些太大了。

    蔡夫人朝这边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又放弃了,扭过头继续跟韦向南聊天。

    服务生快速过来,收拾着地上的残渍,那两名看小孩的随从,帮小孩把手擦干净,然后低声哄着,抱着去了另外一张桌子。

    曾毅就放下杂志,看着那边的随从在哄小孩,他感觉到那小孩身上似乎哪里有点不对,但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那边的桌子上,摆了很多福记制作的特色糕点,香气扑鼻,可口诱人,随从一样一样拿起这些食物,递到小孩的面前,并且低声笑哄,希望小孩能尝一口,结果话说得多了,小孩又开始烦躁,胡乱挥着小手,把那些递到眼前的食物打走。

    原来是挑食啊!

    难怪这小孩的身体如此消瘦单薄!

    曾毅微微摇头,福记的消费水平不低,这一桌现烤的糕点,估计要有个小两千,可这么多的食物,竟然没有一样合小孩的胃口,这家伙的胃口实在是太叼了!想自己小时候呆在山沟里,哪可能有机会吃到这种糕点,同村的小伙伴,经常是嘴馋了就到山里去摘果猎鸟,有两次还差点让熊瞎子给拍了。

    随从把桌上的食物轮换了一遍,各种口味都有,可无一例外,全被小孩给愤怒地打回去了。

    曾毅看了半天,发现自己看错了,这似乎不是挑食,而是厌食!一个小小的孩子,按说应该很难抵御食物的诱惑才对,怎么会得厌食呢,这有点奇怪啊!

    此时随从也没办法了,只好抱着小孩在屋里轻轻走着,安抚着他的情绪。

    小孩发了火,似乎有些累,无精打采地趴在随从的肩膀上,一双小眼镜盯着曾毅来回看,大概是好奇,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曾毅笑了笑,拿起面前的一块小蛋糕塞进嘴里,作出一个非常好吃的表情,然后观察着小孩的反应。

    小孩对于曾毅的表情毫无回应,没有出现被诱惑的神色,也没有想要尝一尝的兴趣,反而是打了个呵欠,然后沉沉趴在了随从的怀里。

    曾毅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小孩是厌食,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病因是什么。

    曾毅想再试探一下,结果那边的蔡夫人此时用完了饭,同韦向南一起站了起来,大概是准备要走了。曾毅只好放弃,算了,蔡家小孩的身份非同一般,不是什么都能给治的,何况蔡家又不是请不到好大夫。

    一行人出了福记,保镖早已拉开车门,等蔡夫人上车之后,这才各自上车,保镖坐第一辆车,并分出一人上了中间车的副驾驶位,对蔡夫人进行贴身护卫,而随行的人员则坐上第三辆车。

    曾毅也帮韦向南拉开车门,等上了车,韦向南道:“小毅,去青阳宫!”

    曾毅就发动了车子,三辆奔驰紧跟其后,曾毅在后视镜里看了看,道:“蔡夫人可真有意思,上午才去灵觉寺烧了香,现在又要去青阳宫进香。”

    韦向南也是觉得有些好笑,按说这种大豪门的太太,是不会像那些到荣城来旅游的游客一样,只要是个景点都往里面进,可蔡夫人偏偏就这样做了,现在是去青阳宫,一会还要去天府街,刚才在福记两人就把下午的行程确认了下来。

    因为蔡成礼没有到场,这次去青阳宫,就没有上午去灵觉寺的那个阵势了,只有曾毅开车在前开道,没有警笛,也没有政府0号牌,只是后面那三辆连号的奔驰车,依旧很扎眼,惹得路人纷纷驻足回头。

    青阳宫在荣城的知名度非常大,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号称南江第一道观,韦向南路上就联系了青阳宫的人,等到了地方,青阳宫早已安排了专人等着,领着众人一边参观,一边介绍青阳宫的历史。

    从青阳宫出来,众人又去了天府街,这是荣城最繁华的一条街。

    一路上,都是韦向南领着蔡夫人在前,随从抱着小孩紧跟在后,然后就是曾毅了,一身休闲的打扮,背着手,迈着小步,跟身后那五大三粗的黑衣壮汉形成鲜明对比。路上的行人见了,纷纷回避侧目,还以为是曾毅这位黑社会头目领着手下的打手上街巡游来了呢!

    从天府街出来,天色已经不早,韦向南邀请道:“晚上我在清江大饭店订了一桌饭,都是一些南江的特色菜肴,蔡夫人一定得去尝尝。”

    蔡夫人淡淡笑着,道:“这样吧,我先跟成礼联系一下。”她记得蔡成礼晚上跟顾明珠有约,不清楚自己是否要一起去赴约。

    助手立刻递上电话,众人稍微避开几步,等蔡夫人打完这个电话。

    过了一会,蔡夫人挂了电话,道:“成礼晚上有一个商业上的应酬要去参加,我对那些事情不感兴趣,刚好趁着现在的兴致,咱们去尝一尝南江的特色菜。”

    事情定下来,曾毅就和司机把车子开了过来。

    坐在车里,曾毅看到前面的随从人员把小孩抱着送进了车里,等合上车门,那名随从人员擦了擦额上的汗,轻轻甩着自己的胳膊,然后急步走向后面那辆奔驰。

    看到这一幕,曾毅突然想到一件事情,似乎从中午见到开始,自己就没看到那小孩的脚有落过地,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由两名随从轮流抱着。

    仔细回想了一遍,曾毅确实不记得有小孩下地自己走路的情景,这种事情落在外人眼里,或许会咋舌不已,觉得蔡家的排场太大了,小孩子都要专门雇人来抱着走路,这可比别的富豪给自己小孩配车配司机还要奢侈。可落在曾毅眼里,却让他若有所思。

    等韦向南上车,曾毅就启动车子,在前带路,一边问道:“姐,蔡夫人今天没少提自己的孩子吧。”

    韦向南没怎么注意曾毅这句话,她脑子想着的是晚上的宴会,随口道:“是啊!那小孩叫蔡致中,是蔡家的宝贝!蔡成礼是中年得子,所以对这个独子非常疼爱,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曾毅点了点头,看韦向南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说了。蔡成礼中年得子的事情,曾毅也有听说过。

    蔡成礼年轻的时候,也是位花花大少,再加上挥金如土,围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计其数,很多的女明星、女艺人,都是蔡成礼给捧红的。当时曾有一位女明星怀了蔡成礼的孩子,可蔡成礼没让那孩子生下来。蔡家是港岛的大豪门大世家,不可能接受一位身世不清不楚的女人进入蔡家,蔡成礼又怕日后被人拿孩子要挟,于是让那位女明星把孩子给打掉了。

    那时候蔡成礼很年轻,根本不担心接班人的问题,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就再没有一个女的能怀上蔡成礼的孩子。

    现在的这个孩子蔡致中,还是蔡成礼花了大价钱做了好几次试管婴儿才成功的,期间保胎安胎,又闹出许多波折,最后是有惊无险地生了下来。

    曾毅也忘了什么时候看过的娱乐报道,是蔡成礼夫妇前去泰国,在一座神庙许愿求子,结果让记者给拍到了,可见这孩子来得有多么不容易,简直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到了清江大饭店,曾毅特别留意了一下,他发现车子停好之后,随行人员就立刻过来打开车门,然后抱起蔡致中上楼,蔡致中的脚,依旧没有碰地面一下。

    曾毅背起手,领着保镖们跟上,心里想着这件事和蔡致中厌食之间的关系。

    韦向南今天在清江大饭店的顶楼安排了两桌,这边是蔡夫人、蔡致中、以及一位看孩子的随从人员,其他随行人员和保镖,则是到隔壁去用餐。

    曾毅安顿好保镖和随从人员,就准备闪人,虽然是在一起待了整个下午,蔡家这些人员却是一句话都舍不得跟曾毅讲,眉眼之间尽是高傲,这让曾毅很不爽。

    到了清江大饭店,曾毅其实跟到了自家厨房没有两样,他准备去找饭店的张总蹭顿饭,顺便问一问研讨会接待工作的进展。

    刚要走,韦向南一伸手,笑着道:“小毅,坐下吃饭吧!”

    蔡夫人就看着曾毅,脸上虽然还在微笑,可心里略微不爽,韦向南竟然要让司机上桌同自己一起吃饭,似乎也太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曾毅就摆手道:“我跟饭店张总还有事情。”

    “那也要先吃饭啊!”韦向南又朝曾毅招了招手,然后扭头对蔡夫人道:“这是我弟弟小毅,今天司机有事不在,我临时抓他来当我的司机。”

    蔡夫人这才释然,原来这是韦向南的弟弟,便道:“都不是外人,一起坐下吃饭吧,这样也能热闹一些。”

    曾毅不大喜欢跟不熟悉的人,或者是没有什么业务关系的人吃饭,因为总得说那些毫无营养的套话,碰到大人物,还得没话找话说,纯粹就是浪费口舌,不过韦向南和蔡夫人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走人,笑着坐了下去。

    趁着菜没上齐,蔡夫人道:“韦总,非常感谢你今天的盛情款待。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些什么,这个戒指是我最钟爱的一只,随身带了很多年,如果不嫌弃的话,就送给你做个纪念吧。”

    说着,蔡夫人就从自己的左手食指上,摘下一颗明晃晃的戒指。

    韦向南急忙推辞,道:“这使不得!蔡夫人难得来一次南江,我这个做东道主的,于情于理都要好好招待。只不过是略尽地主之谊,却要夺人所爱,这使不得,传出去要让人笑话了。”

    “收下吧!”

    蔡夫人把戒指放在了韦向南的面前,笑道:“咱们虽然是初次相识,却非常地投缘,我在心里是拿你当自己的好姐妹来看的,姐妹之间互赠礼物,别人哪能说出闲话来!”

    韦向南心里有些吃惊,蔡成礼的这个老婆虽然年纪和自己相仿,但蔡成礼的年纪大,属于是和顾明珠一辈的人,按这个论的话,蔡成礼的夫人明显大自己一辈。像蔡家这种豪门,是极其讲究的,轻易不可能折尊结交的,所以韦向南吃不准蔡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礼物太珍贵了,又是你的喜爱之物,我绝对不能收的!”韦向南再次推辞,这戒指虽然金贵,但韦向南又缺这些东西。

    蔡夫人也不坚持,但也没有把戒指收回去,而是转移话题,跟韦向南论起了年岁。结果一论,蔡夫人仅比韦向南大了一个月,有些巧,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我就喊你一声向南妹妹吧!”蔡夫人高兴地拉起韦向南的手,道:“说实话,我真想在荣城多住上一段时间,跟向南妹妹好好地处一处。可惜有致中的事情让人忧心,只能是日后再找机会了,实在是遗憾呐!”

    那边的曾毅就抬了一下眉角,心道这不会才是蔡夫人今天找向南姐的正题吧!

    韦向南被蔡夫人的话弄得一头雾水,她侧头看向蔡致中,问道:“致中是……”

    蔡夫人轻叹一声气,接口道:“不瞒向南妹妹,我这次到南江,就是为致中的事情来的,本来是想请灵觉寺的明空法师到港岛走一趟,不料明空法师也对致中的事情没有对策。”

    曾毅就觉得自己的右眼跳了两下,明空这老和尚不会是出了什么馊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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