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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新加坡一瞥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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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4-03-06   

新加坡一瞥 (ZT)

新加坡一瞥(一)


送交者: 楚柴 2004年3月04日13:18:25 于 [新大陆]
 
今年二月,有幸到新加坡参加一个国际学术会议。去之前就非常期盼这次旅行,不仅因为会议本身是一个极好的学术交流机会,更因为新加坡作为大陆台港澳之外一个以华人为主的社会,和它作为“亚洲四小龙”以经济上傲人的成就在六七十年代崛起于世界的口碑,在在使得这趟“新加坡之行”显得十分令人期待。作为一个旅美十余年的中国人,我希望能以与国内同胞和北美出生长大的华人稍微不同的角度近距离观察一下这个“蕞尔小国”的过人之处。不过会期和额外的逗留时间加起来也不到一个星期,因此“一瞥”就不是个谦辞,而是本文的一个恰当的标题了。而且,本文根据简单的日记加回忆而成,流水帐或东拉西扯都不可避免,各位将就则个。

起飞后发现北美仍是天寒地冻,朝下看去是“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大湖区湖面上薄薄的浮冰片片,一眼望去,半透明的冰块在深绿色的水面漂浮着,一副冬去春来前的独特景观。

当地时间凌晨一点准时到达新加坡东边的樟宜国际机场,也是新加坡唯一的机场。对于一个东西三十五公里,南北二十公里左右,总面积不到七百平方公里的岛国来说,一个机场足够了,而且可以想象都是国际航班,“国内航班”就不必了,否则刚上天就得着陆,没有任何经济效益。新加坡的面积和多米尼加,汤加,巴林等属同一层次,这么说如果你还没有什么概念,拿香港做比较可能更直观,香港面积(包括所有的离岛)是不到一千一百平方公里,就是说,新加坡只有香港面积的五分之三多一点。来之前以为新加坡是在南半球,结果发现需要一点小小的纠正:它虽然靠近赤道,但还是在北半球,理论上还属于“冬季”,不过气温界乎75-90华氏度,25-32摄氏度,已是我们脑子里的“夏季”了。拿到行李后,赶紧把毛衣脱了放进箱子,免得捂出痱子来,而一件薄外套早就进了手提旅行箱。入关还算简单,四十岁左右的女关员看了看护照和签证,又在扫描器上扫了一下,拿起大印一盖,没有什么表情,没有任何问话就让我过了关。顺便说一句,持美国护照到新加坡无须签证,用中国护照虽须签证,却给了我两年多次入境的签证。是把我当生意人看了,还是人人如此?不得而知。还有,我返回时发现,通过重重检查后,候机室居然有十几二十台电脑供旅客免费上网,算是新加坡服务周到的一个例证吧(我没有见过别的地方有此服务,或许我孤陋寡闻?)。

深更半夜的,看不到什么风景,坐在往西开往市区的出租车(这里的华人管它叫“得士”,有别于香港的“的士”)上,只能见到路边高高的典型的亚热带棕榈的剪影,空气有点湿,不过还能忍受。正望外看着,司机发话了,“第一次到新加坡吧?”让我吃一小惊,“你是华人?”开始上车时没太注意他的长像。“是啊!”“那你是移民过来的,还是出生在这里的?”“我爷爷辈移民过来,我是第三代移民了。”“从哪里过来的?”“老家是厦门。”福建人和广东人一样,四海为家的观念强,而且好像新加坡的福建人和后裔比广东人要多,从许多地名是从福建话翻译过来的可以知道。司机还挺健谈(全世界都这样?北京的出租车司机早有“侃爷”名声在外),告诉我,“来新加坡旅游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保证安全。”“你能不能举个例子?”“现在这个时候,你单身一人走在街上,不会有人抢劫,即使女孩也一样安全。”看来新加坡的安全口碑是名不虚传,司机第一件事就是让你放心,不用太担心人生地不熟的被人抢或骗了。不过他说,还是要注意钱包,不要在公共场合把大面额钞票拿出来数。我说,来之前早就听说新加坡干净安全,看来不是吹牛。问是不是李光耀的功劳,答曰是。“老百姓怎么看李光耀?”“大家都喜欢他。五十到六十年代的新加坡还是很荒凉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了发达的先进国家了。看到现在我们开车的这条沿海公路没有?以前这里都是海,是人工填出来的陆地。”从幅员辽阔的的中国大陆到真正“地大物博”的美国,从来没有“缺土少地”的概念,“填海造地”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荷兰人是这方面的皎皎者),现在才有“寸土寸金”的感觉。“那填海的土从哪里来?”“都是从周围的离岛用船运过来的。”可以想见工程的浩大。后来才知道,自五十年代之后,新加坡国土的五分之一,即一百三十平方公里左右的面积,是填海造出来的,

进到会议安排的酒店,房间在二十层,可惜晚上除了星星点点的灯火外什么也看不见。洗个淋浴后毫无睡意(新加坡时间和北京时间一样,和美东相差十三个小时),于是打开电视瞎看。马上有回到国内看CCTV的感觉,不是说那种呆板和装模作样,而是播音员发音是地道的普通话,画面上的字幕全用简体,凡是需注音的地方居然一水儿的拼音,连播音员的作派也有几分国内播音员的样子,简直怀疑是从国内招来的播音员。尤其好玩的是“我国如何如何”的,像极了CCTV的新闻联播。真是“与时俱进”啊!后来听朋友说,新闻主播有一半是从国内招来的,怪不得把国内的播音风格也带到新加坡来了。不过接下来的电视剧就满不是那么回事了,全是操新加坡“国语”的长像平平的演员演出的“新加坡城市剧”(权且用这么个名字描述吧)。另一个中文台,似乎以娱乐为主,以本地制作和台港制作的节目居多,以及最近流行于华人世界的韩剧,唯独少见中国大陆的节目。其实国内这些年也有不错的电视剧,只不过对于口味偏向轻松的新加坡人来说,那些宫廷剧或者民国时期的恩怨情仇似乎太过沉重了些,我猜想这可能是大陆节目不多见的原因吧。新加坡的官方语言有四种:英语,中文,马来语,泰米尔语,分别由占人口77%的华人,14%的马来人和8%的印度人说,不同民族间则以英语沟通,官方文件也是用英语,相应的有这些语言的电视台。看了一下英语台,发现标准的新加坡英语不难懂,介于英国英语和美国英语之间,不象澳州,新西兰和纯英国英语那样,让习惯了美国英语的人听起来“口音”颇重。此外就是CNN,不过好象是亚洲CNN,亚洲的新闻明显比在美国看的CNN要多,亚裔播音员也多些。顺便说一句,新加坡的“干净”也体现在电视上,没有任何情色成分,即使午夜节目亦如此。旅馆的电视也没有“付费成人电视”的选择。“登徒子”要看成人电视怎么办?听说花钱订“有线电视”,看到的和我们在北美的CABLE TV差不多,历史,体育,公共电视,MTV,等等,要看PLAYBOY或PENTHOUSE可能也要付更多的钱,花钱能不能看到,没打听过。就是说,基本上,除了几家免费电视外,美国的有线电视是付费电视的主要来源。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一个四百五十万左右人口的国家,实在没有精力和必要拥有五个以上的电视台,费钱费力还未必讨好。干脆买人家的现成的东西,爱看什么自己去选择。道德纪律一向严厉的新加坡政府有没有检查制度,我猜想可能有,但没有证据,也没有向居住当地的人打听。

天亮了,第一天是调整时差,缓过二十四五个小时的旅行带来的疲惫。想想应该出去走走,免得下午犯困,也顺便“考察考察”民情。先找个博物馆吧,最好是历史博物馆,了解一下新加坡的历史。正好就从地图上发现不远处有个“新加坡历史博物馆”(后来才知道,基本上这些文化设施,政府机关,商业中心都在步行距离之内,或是乘几站公交车或地铁就到的范围,新加坡之小可见一斑)。花了十来分钟走到这家博物馆,居然是在一栋商业性建筑的第三层,可能是寸土寸金的缘故吧,博物馆显得很“小号”。直纳闷,一个国家的历史就“装”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空间里啦?

严格意义上的独立“国家”新加坡,只不过四十八年的历史。岛上的“土著”是马来人,两百年前不过是马来半岛南端,马六甲海峡南口的一个小渔港而已。1819年,英国东印度公司的汤马斯莱佛士爵士(SIR THOMAS RAFFLES)在这个梵语称为“狮城”(SINGAPURA,LION CITY)的渔港登陆。新加坡(狮城)的名字其实得来于一个误会。据说十四世纪末,一个印度人在岛上看见一个“巨大”的动物,他以为那是一头狮子,于是称这个岛叫SINGAPURA。但似乎整个马来半岛都不曾有狮子出没,因此这个人看到的决不可能是狮子,但也就这样以讹传讹地把这个名字传了下来。1824年新加坡正式成为英国殖民地。这可能也就是新加坡被中国人称为“南洋”的由来—在南边大洋上由“洋人”统治的华人的地界。在英国人统治了一个多世纪后,二次大战其间弹丸之地的新加坡也没有逃过日本人的铁蹄。日本人在大举轰炸后于1942年初占领了新加坡达三年半之久,并将新加坡重新命名为“昭南岛”。其间日本人杀害了数目在五千至五万之间的新加坡人,其中绝大多数是华人。日据其间新加坡其实并没有多少抵抗运动,杀人的主要原因是中国本土的抗日运动,日本人怀疑有抗日者逃到新加坡来避难,因此为了掐灭潜在的抗日火苗而滥捕滥杀。博物馆里有采访幸存者的录音,谈到当时的白色恐怖。十分讽刺的是正当我在听录音时,几个日本妇女由一个日本导游领了进来,并大声地作着讲解,听她“假裤西衣嘛死”“湖加拉啦衣嘛死”地讲得十分起劲(对不起,我不懂日语,只记得是那么个味儿),听者也十分入神,我不由得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你们看你们的父亲和爷爷辈造的孽作何感想?在这弹丸之地的小岛国也大开杀戒!光荣,骄傲,还是怀抱罪恶感?从她们得意洋洋的劲头好像看不出任何的歉意。

1945年日本人投降,英国人重回新加坡。1959年取得自治地位,英国人总督担任元首,李光耀任首任总理。1963年与马来亚联邦,沙捞越和北婆罗州成立马来西亚联邦,1965年八月九日宣布退出联邦,成为独立的主权国家,全称为“新加坡共和国”(REPUBLIC OF SINGAPORE)。讽刺的是,这种独立,并不像其它国家那样,是主动要求独立。与其说是退出,不如说是“逐出”,原因在于在联邦中,马来人占多数,主宰了联邦的政治生态,而华人作为少数民族却主控了联邦的经济命脉。当华人占多数的新加坡加入后,马来人的主要政党巫统担心将来华人经济力量坐大后,进而威胁到马来人的政治地位,于是迫使新加坡“独立”于联邦之外。同年九月,新加坡成为联合国会员国,十月成为英联邦成员国。怪不得,这儿的汽车和许多其它英联邦成员国的一样,驾驶座都是在右边。我坐出租车的时候,老是企图体会用左手操纵变速杆的感觉,但总是觉得不对劲。不过后来想想,这也就是个习惯问题,就好像新加坡的司机到中国和美国看到右手操纵变速杆会觉得怪怪的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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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4-03-06   
走马观花印象。

机场——新加坡最少有三个机场,据我所知的。还有未知的。一个在裕廊东,一个在兀兰。这两个都是军用机场。而另一个军用机场实里达机场目前已经开放做民用航空,给亚洲航空这样的廉价机票公司使用。

新加坡国际机场分两部分,一是国际到达,TERMINAL 1,第二个就相当于中国的国内到达,新加坡与马来西亚之间的航班都从这里起降,那是TERMINAL 2。下机后出关前打到新加坡本地的电话是免费的。

根据新加坡最新的签证条例规定,给予中国旅客一次签证5个星期。这两年的签证应该不是每个人都享有的。

新加坡历史博物馆从2003年4月27日关闭开始装修,到2006年开放,不知该文的今年二月是哪年的二月?同志们可用GOOGLE搜索一下“新加坡历史博物馆”即有答案。

新加坡建国历史是38年,我指到去年8月。今年8月是39年。该文作者平白多给了新加坡建国10年。

我有两年没坐飞机了,两年前,候机室是没有免费上网电脑的,以前的电脑仅供查询航班及世界各地天气情况。真没想到新加坡政府居然这样慷我们之慨,今年消费税又加一个点,原来用去改进机场设施了。等我6月回国的时候特地使用一下回来汇报。
卡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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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4-03-12   
新加坡一瞥(二)


送交者: 楚柴 2004年3月09日08:09:39 于 [新大陆]

说说新加坡的吃,当然只就我所看到的尤其是吃到的说,不是美食导览。

新加坡是两种或说多种文化交汇的地方。光说亚洲风味就有中国,韩国,日本,泰国,印度,印度尼西亚,马来,越南菜等等,欧洲的好像也还是法国和意大利餐馆较多,和美国相似。那位说了,罗列了这么一大串,有没有新加坡菜?对不起,就我短短几天逗留的观察,没有发现以新加坡菜为号召的饭店。不过,我发现会议餐和会议中的“上午茶”“下午茶”(是不是典型的英国风格?)提供的甜点倒是十分的可口,似乎颇有新加坡特色。它多是加椰汁做成,里面的水果,豆腐,或其它的配料都统一在椰汁的味道下,清凉爽口,回味无穷,喝了还想再喝。小点心据说叫“娘惹糕”,也是加椰汁做成的,风味独特,全因这“娘惹”的缘故。可不是招惹了谁的娘,或娘招惹了谁,“娘惹”是早期来的华人对娶的当地马来女子的称呼,可能是综合了马来语和华语的创造。这些“娘惹”们从服饰,饮食到起居都有其独特的习惯,做糕点喜用当地盛产的椰汁,“娘惹糕”也因此得名。

在北美呆惯了,到一个大城市总是先找“唐人街”,尽管知道那儿可能有点“脏乱差”,但架不住自己的中国胃的“怂恿”,总是猴急猴急的找个中餐馆饱餐一顿再说。抱着同样的心理,来这儿就先找CHINA TOWN。那人说了,等等,到了咱华人的国家,还找什么CHINA TOWN,不是全国都是CHINA STATE?问得有道理。让我给你解疑:新加坡虽然是个华人为主的国家,但也还是有约四分之一的非华人,历史上不同的种族是分区而居的,于是有CHINA TOWN,LITTLE INDIA之类的特色区划。除了CHINA TOWN之外,一般商店和饭店都是英文招牌,英文服务。还有人说,干脆用中文“唐人街”好了,干嘛用CHINA TOWN?你还别说,这里用英文CHINA TOWN还真挺重要,否则我说中文的话,你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这里的华人管CHINA TOWN叫“牛车水”,不说的话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其实甚至不少当地人也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来历。这么个古怪的名字据说是因为古早时这里的居民用牛车拉水清扫街道(或者饮用水也是由牛车拉来?),使得这个现在已经很现代的商业区还保流着浓浓的古意,所谓“大俗即大雅”吧?

闲话少说。“牛车水”也不过是在“咫尺之遥”,从酒店过去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是个横向竖向都延伸了数个街区的大型商业中心,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与北美的“脏乱差”的CHINA TOWN全然不同,这是一个整洁,布局有条有理,非常现代又力图不割裂与传统联系的商业区。走进去一看,既有大型百货公司,更有无数的特色小店,自然中国人视为“天”(民以食为天)的去处--餐馆也是“成千上万”。有颇有欧洲特色的当街撑起阳伞的内外结合的食肆,只供行人通行的步行街,还有横跨交通繁忙的大马路的古色古香的天桥,也有摩登的新通不久的地铁进出口,总之完全不是我们头脑中的CHINA TOWN餐馆美味食品令人谗涎欲滴,街道上却污水横流令人眉头深锁的模样。人行道上也没有小店延伸出来的摊位,所以行人不会感觉行路难。有意思的是在一个天井似的小院落里,周围是商店,“天井”里却有不少“修鞋匠”在修鞋,一个在北美很难见到的景观。朋友说,大概是开发旅游的缘故,“牛车水”早两年重新整修过一回,可是北美的唐人街猴年马月才能全面整修?可能要等到什么时候华人做了总统才有可能吧?否则永远是老美眼中中国清末民初那幅下层社会的缩影。

头天在飞机上吃饭觉得不舒服,想吃点不太油或全素的饭菜。来到一家有着很好听的名字的餐馆,“灵芝素食馆”,要了一个蘑菇,一个豆腐,看上去清爽新鲜,口味果然也清淡,可口。帐单下来,分别合10块,8块美元左右,茶水,米饭,一小碟泡菜,合3块钱,加上2块左右销售税,总共20来块钱,和我们在美国中西部的餐馆比,价钱不算贵。最重要的是,新加坡的服务不收小费。官方网址的说法是“新加坡的服务不收小费,机场内禁止小费,小费不符合新加坡的文化习惯。”不收不等于禁止(机场除外)。记得第一天一个马来人模样的酒店服务生热情帮我登记,拿行李到房间,并告诉我一些基本的酒店情况,临去时我翻翻钱包,有四块钱零钱,递给他以示感谢,他也就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顺便说一句,美元与新加坡元的兑换率现在是1:1.6-1.7。美元近来贬值,出国旅行不象几年前那样合算,不过短期旅行没什么太大差别。

晚上觉得身体恢复正常了,于是想起吃海鲜。来到穿过新加坡市中心的新加坡河旁边的一家据说很有名的海鲜馆—珍宝海鲜楼。一看果然了得,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室外的座位,看了看菜谱,想想千里迢迢来这儿吃回海鲜,点它个要价新币四十块大洋的“三头鲍鱼”尝尝如何?谁知这一“点”竟成了我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点菜吃饭经历。等到菜上来,一个小小的椭圆形盘里躺着一块棕色的大号中国象棋似的东西!旁边是两颗绿菜花。这怎么够咱吃下一顿饭?!不是“三头” 鲍鱼么?怎么变“一头”了?后来才知道,所谓“三头”是指一两(不会是一斤吧?)有三头鲍鱼,如果是“四头”或“五头”就是说那鱼越来越小,所以咱这“三头”是属“大”鱼了。好吧,既然点了,尝尝好不好吃吧。切了一块尝尝,嘿,说好听点像竹笋,说不好听呢,像橡皮,好象也就是介乎二者之间的味道,而且就那么一颗象棋大的鱼,够我吃几口饭呢?好在这时是美东的早晨,凑合吃点得了。一看帐单,白水也收一块二新元,一碟固定的花生豆也是一块二大洋,湿餐巾三毛,税两块多,敢情小费的预算都付到这些开销上来了?后来听人说,吃鲍鱼是吃其“精神”而不是吃其“肉体”!“鲍鱼”和“红包”“年年有余”之类谐音,吃了图个吉利喜庆。早知如此我还是找个实惠的“肉体”吃吃比较过瘾。

不过这边的水果便宜。我吃水果比较挑,就吃几种爱吃的。发现天津大鸭梨居然两新元买十二个,搁国内也不会比这更便宜吧。买了两块钱的拿回酒店慢慢吃。又甜又多汁又爽口,在我来说和山珍海味没太大区别。越南木瓜也不错,软乎乎的,淡甜,但好像没有天天吃它的欲望。

酒店的早餐值得一提。这是有会议支付的“免费早餐”,付费的话收十五新加坡大洋,不过物有所值(本来酒店的收费就比外面高一些,属于正常)。供应的是自助餐。从小香肠,PANCAKE,到各色素馅小包子,两种米粥,当然还有种种西式的麦片,甜甜圈之类,饮料从牛奶,生榨桔汁,茶,各种苏打水,等都有。我最喜欢的是现场的摊鸡蛋,加点蘑菇,切碎的香肠,葱花,在电磁炉上煎到微黄。水果则主要是切得很漂亮的西瓜和木瓜两种。素馅小包子每天都用不同的馅,豆沙的,芋泥的,还有不知什么泥的,一口一个,煞是好吃。

接下来是一顿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印度餐”。一位印度裔的会议工作人员为大家联系了一个印度餐馆作为会议唯一正式的“晚宴”场所。餐馆在有名的新加坡河边。说起这条河,新加坡的老人应该有很多的故事。它是横穿市中心的一条淡水河。新加坡开埠以来,这条河成了繁忙的船运干道,两边则成了装货卸货的码头,据说当年从中国过来的移民有很多都是码头上的苦力(不知道英文COOLIE一词是不是从新加坡的“苦力”而来,但是英文的新加坡历史都用这个词指当时在码头上工作的华人劳工),相应地河两岸是鳞次栉比的货仓。后来海运的船越来越大,小小新加坡河已经无法停泊大海轮了,码头便逐渐转移到了南边的海港。码头的功能衰落后,政府逐渐把它开发成旅游区,货仓拆了建餐馆,商店,污染发臭的河流也清理干净了,据说鱼儿又开始在里面活跃起来了。河上有旅游船,可以载游客欣赏新加坡这个城市国家的美景,晚上的万家灯火尤其好看。

回到“印度餐”的话题。穿过河边小餐馆加户外“大排档”(权且这么称呼)拉客人的络绎不绝的侍应生(不过还算好,只是派发菜单,问你要不要看看而已,不是死乞白赖地把你往里拽),来到这家门面不大的餐馆,上得三层上落座,发现小得不够咱三四十号人坐的,只能是挤在四张长条桌边凑合坐下了,不过窗外倒是新加坡河的美丽夜景,还算怡人。印度男侍应生端上来小篮装着的薄饼,不是煎饼,是烤出来的极薄的饼,有多薄?这么跟你说吧:牛皮纸有多厚?这饼不会比牛皮纸厚。真佩服,不知道怎么能做得这么薄但又不破。尝尝吧!挺脆,再嚼一嚼,嘿,是辣的!我吃过辣的菜,辣的面条,从没吃过辣的饼,不是怕辣,而是不习惯“辣薄脆饼”。听人说有种类似国内“葱油饼”似的面食,没有尝到,很遗憾。不过记得去年回国在北京吃过一回“印度飞饼”,跟美国做PIZZA的CRUST一样,要抛老高,味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朋友说的那种“印度葱油饼”。不一会儿,说是自助餐准备好了。看了一下,有鸡肉,有炒饭,还有各种菜一起炒叫不出名字的菜,很有点以前国内吃的大锅菜的意思。一样来一点,尝尝鲜吧。恕我直言,味道真不好说。都带咖喱味道,且辣辣的,不怎么好吃,最主要是那大锅烩的感觉,全无“食不厌精”的感觉。稍稍填了填肚子,没敢再多吃。完了开始上甜点,说了一个名字,没听太明白,另一个是冰淇淋,不敢“冒险”,想想要个冰淇淋总不至于难吃吧。过去看看怎么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端上来咬一口,居然也有咖喱味道。各位想象一下咖喱冰淇淋什么感觉,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那位说了,你吃了这么几天,没有吃到什么特别好吃,特别值得推荐的东西吗?且慢,有的。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经朋友强力推荐,我找到了据说是世界十大顶尖饭店之一的“鼎泰丰”。出租车八块新加坡大洋把我送到了乌节路(ORCHARD RD。),相当于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北京王府井,东京银座的商业中心。一到那儿果然发现人气极旺,路嘛,没有如今的王府井那么宽,和窄窄的第五大道还是有得一拼。没有什么摩天大楼,,三五层的购物中心居多。这里的“义安城”大概是名声最响的商业中心了,不过没有来得及去逛,便急匆匆去找“鼎泰丰”了。从“义安城”过马路,是另一个叫PARAGON的商业中心。下到地下一层,七弯八拐地终于找到了这家大名鼎鼎的饭店。一看果然“生意兴隆通四海”,华人,洋人,各色人等站在外面等着叫号进入。这是个大本营在台湾的连锁饭店,虽然没有读过报道或他们的宣传材料,我的感觉是它是一家把中华美食精致化后再变成标准化生产的高档食品企业。让我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说。

饭店门口挂着一个在美国的移民机构,办社安号或者大学的接待服务性办公室常见的号码显示器。你先拿个号,登记几个人,领张订菜单,就等着那号码器显示你的号码让你进去。问了一句“要等多久”,答曰“二十分钟左右”。于是仔细看看竖在外面的菜谱。如推荐的朋友所说,这里最有名的就是它的小笼汤包。号称每个包子上面的褶不少于十二个。心想这个“承诺”真是挺有意思的。于是定了一笼蟹黄汤包,一碗虾仁馄饨,一个炒空心菜。此外还供应各种面条,炒菜等等。不一会儿,就叫到我了,看看表,大约十五分钟,好,感觉好!没说太长,让你失去等的耐心,也没故意说短了,让你多等,直到不耐烦。后来听朋友说,平常等一个小时大概都属正常。服务员领到座位上,把我的订菜单放桌上,走了。桌上餐具已摆放齐全。不一会儿来了另一个服务员,收走订单,换来打好价钱的收据,一看,包子12大洋,馄饨6块,素菜6块,加上税总共26块新加坡大洋左右,先不说贵还是便宜,看看货色再说。趁着等上菜的时间,打量了一下饭店装潢设计和工作饮食环境。一个宾客如潮的饭店很难不造成拥挤,喧嚷的感觉,尤其是爱嚷嚷着说话的华人的餐馆更是如此。可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的“鼎泰丰”,餐桌虽不大,空间利用却十分合理,不会感到促狭。装潢则是尽可能地模仿自然,用“未经雕琢”的原石做厨房的墙面,桌椅都显得单纯古朴,照明也柔和,灯的设计也是尽可能地朴拙简明,让人觉得舒服亲切。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三面玻璃墙的厨房。其实现在把厨房做成透明的让顾客看着吃着放心也不是什么新招,我去年在国内就看见过(兴许是从这儿学来的?),我觉得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包汤包,馄饨和其它面食的工作人员的认真态度:没有聊天打哈哈的,没有手到处乱挠乱摸的,个个认认真真地站那儿做那一天要重复几千遍的动作。这工作很难像麦当劳似的整得太机械化,比如包出汤包上的十二个以上的摺恐怕机器很难做到。于是更显出这儿的人工可贵了。一会儿一个服务员搬出一摞蒸笼来,到我桌边,把最下面的蒸笼留下,拿起上面的继续往下送。后来发现每个人都是这样做,发觉一切动作似乎都已经“程式化”了。蘸点醋,吃一个,美味啊美味!鲜极了!皮儿忒薄,但咬着不乏韧劲。蟹黄香令人回味,肉馅新鲜可口,绝对不腻。哦,忘了数褶子,果然每个都有至少十二个褶,有的有十三个,最多的是十五个褶。过了几分钟,馄饨也端上来了。虽不如蟹黄汤包鲜美,但“巨大”的虾仁却叫人没法不印象深刻:一个馄饨就包一个在美国卖8-10美元一磅约二十五只的无头大虾那么大的虾。好玩的还在后面呢!等到炒空心菜端上来,发现跟平常吃的扣肉一样在盘子里倒扣出一个大包子的形状。敢情这炒菜也是“程式化”生产?看上去,亮晶晶绿油油地,吃一口,脆而爽口!世界十大顶尖饭店,名不虚传啊!我在想,这里的所有菜色,包点,其生产程序一定是已经严格固定了的。而在此之前,一定是极尽精致之能事,每一个小步骤,每加的一样作料,都经过反复试验才确定下来,一定要炮制出最美味的菜肴和包点。一旦定型,就把它标准化,跟大生产产品一样,不管在什么地方开,味道都不变。甚至入座,点菜,上菜,买单,都有一套严格程序,一条龙服务。有人可能会说,那如果顾客要吃特定的菜色,要求特定烹饪方法怎么办?我想这不是“鼎泰丰”的经营路线。“鼎泰丰”走的是把大众口味精致化后再程式化的路线,所以价格适中,一般大众都可以消费得起,不是走高档餐馆的高消费路线。它基本上卖的是偏小吃的食品,而不是复杂的“大菜”。十几个汤包不知道怎么就下了肚,若不是一碗馄饨加一盘素菜已让我吃的很饱,我还会再要一笼的。值,这顿合十几美金的饭吃得值!回来后听说纽约也开了一家,我一点都不感到惊奇。相信不久芝加哥,旧金山,洛杉矶这些大城市也会开的,或许已经开了也未可知。

一直认为日本人是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民族,对日本料理也和对日本陶瓷一样有着一种向往。在第二次去海鲜馆吃了“铁板生蚝”和“黄油煎扇贝”后,虽然比第一次吃鲍鱼的经验好很多,但还是觉得不够鲜,味道不够自然。脑子里的日本料理是深喑老庄哲学而能在烹饪上做到“无为而治”的—烹调得让你感觉不到烹调—尽量保持事物的天然风味。于是在“鼎泰丰”所在的PARAGON商业中心找到一家日本料理店。虽显得门可罗雀,但放在外面的菜单还挺吸引人的,生鱼片(SASHIMI),饭团(SUSHI),红烧鸡(或肉,TERIYAKI),面条,等等都有,且价格还能接受。进得店堂来,众人一起吆喝了一嗓子,把我给吓了一跳。等坐下来后,又听到众人一声“吼”,才知道这是此店的规矩,每进来一拨客人,不论在哪里手上正在干着什么的服务员都要齐声来这么一嗓子以示欢迎,那“平地一声雷”不用说是日语的“欢迎光临”的意思了。我就在想,只有在这种隔三差五地进来个把客人的店才有这种规矩吧,换成是“鼎泰丰”,不把服务员的嗓子喊哑了,也会把食客的耳朵磨出茧子吧?看来这儿的服务员是日本人了,只好和她们用英文点菜了。生鱼是最新鲜的了,完全不做任何烹制,功夫全在那一把刀上。服务员推荐说今天的鱼有几种,说了半天没怎么明白,我说你还不如带我看看,看到冰柜里的生鱼,点了一条八九英寸的说,“就是它了。”再要了一碗鱼丸汤,一碗面,一瓶日本的不知什么牌子的啤酒。帐单下来吃一小惊:76块大洋!约45美元。还是那样,吃吃看再说。一会儿生鱼片端上来了:是用一块厚木板盛着,鱼片切得是没法说,一样的薄,整整齐齐,中间的鱼骨用一根小铁棍支着,表示“都在这儿了。”据说吃完鱼片再应要求把鱼骨炸一下端上来。一碟蘸的调料,似乎以酒和酱油为主,再加一堆葱丝。吃一片,挺鲜,但没有想象中那么鲜美可口,只能说“不错”。我想毕竟不是活鱼当场宰杀,冰冻过后,鲜味儿就差远去啦。倒是那“木板”当盘倒是一绝!可是我最钟意的鱼丸汤也不过尔尔,评语只能说“将就”。至于面条,是一碗“非汤面”,有点国内吃的凉粉的感觉。最让我吃惊的是,那些一身日本侍应打扮的其实都是华人,这是我等到有几个华人进来点菜用中文时和她们交谈时才发现!早知道我费什么劲和她们说什么英文啊?瞧这乌龙摆的!

觉得70多块有点不值。不过后来朋友说了,日本料理店是新加坡最贵的餐馆,这么说“宰”一刀还不算太冤,只是觉得什么时候海外的中餐馆也走这种高档化路线才好,否则老也走不出“大排档”的层次,百姓倒是实惠了,可是上不了台面:有谁听说给孩子开生日宴会上中餐馆的?“主流们”也从不会来中餐馆开筹款会(当然从华人中募款又另当别论)。中华文化如此博大精深,中国美食是一流的烹调,什么时候“堕落”到给下层社会解决温饱的层次了?美国那成千上万“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的“自助中餐馆”(CHINESE BUFFET)就是这种典型。“鼎泰丰”走出了“精致化”“标准化”的路线,可是一方面从者寥寥,另一方面也还是“平民化”“快餐化”的方向。任重道远啊!

最后,是一次吃川菜的经历。这个叫“豆花川菜馆”的餐馆坐落于离CHINATOWN不远的大华银行摩天大楼的中部,第六十层,好像是专为银行的上班族开的似的。这大华银行是新加坡首屈一指的大银行,相当于花旗银行在美国的地位吧,其建筑是新加坡三座顶尖摩天大楼之一。餐馆装潢别致,环境幽雅安静,加上地处高层,窗外新加坡“全国”的风光一收眼底大概也是一大卖点。也没有打算大吃大喝,于是点了几个类似小吃的“抄手”(四川馄饨),担担面,还要了一碗鱼翅羹。要说这鱼翅比鲍鱼可好吃多了,吃起来像西餐的浓汤,但味道确实鲜美,清淡可口,不过这好像不是“川菜”,因为一点辣味儿没有。值得一提的是服务员沏“八宝茶”。放满茶叶,茉莉花,还有别的叫不出名字来的一共八种草本植物的带盖茶盅和托碟搁在面前,只见服务员提着一把有着差不多一米长细长壶嘴的茶壶过来,揭开杯盖,就在半米开外沏水入盅,非常准确。想想是好好练了一阵子的,要不然表演砸了事还小,把客人烫着了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囉。冲这点,40多大洋值回票价了。

朋友还推荐了自助式的北京涮锅,不过觉得天气这么热,吃涮锅好像得回到北美吃才合适,加上时间有限,也就作罢了。不过说了这么一通,总的感觉是,新加坡对于中国人的胃来说,还是一个好的去处。如果有“老饕”事先指点迷津,推荐推荐,你一定可以吃个痛快,满颊留香。虽然对“中餐”发了点感慨,也不过是“门外之谈”,内行们就当是“班门”前耍的“业余三段”的“小马飞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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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4-03-18   
新加坡一瞥(三)


送交者: 楚柴 2004年3月17日11:53:11 于 [新大陆]


这篇谈谈新加坡的见闻和风土人情吧。

新加坡是世界上少有的几个“城市国家”(CITY-STATE)之一。基本上城区和附近的港口,机场,新开发的住宅区和一些工业区就构成了这个国家的全部。从住的酒店附近到开会的博物馆一带,一路就可以见到国会(PARLIAMENT HOUSE),市政厅(CITY HALL),财政部,最高法院等等,以及大剧院,表演中心,国家档案馆,国家图书馆等,所以行政,文化,商业中心基本都在城区。好玩的是那个财政部。我第一眼以为是个大银行的写字楼,玻璃幕墙,不锈钢似的亮晶晶的大柱子,显得富丽堂皇,仔细一看,门上金晃晃地写着“THE TREASURY”。感觉上这儿财政和金融,政和商似乎合一了。据说有的政府办公大楼盖得跟五星级大酒店没什么区别,一个北美少见的景观。

对于许多来自国内和北美的华人来说,很不习惯的一点是新加坡的气候。新加坡靠近赤道,一年基本分成两季,旱季大体上从三月到十月,雨季从十一月到二月。说起来这种旱季雨季的概念还是从越南战争中得知,因为当时常有所谓“旱季攻势”“雨季攻势”之说,想必多数东南亚国家也是只有两季吧。气温常年在二十五到三十二摄氏度上下,空气湿度比中国和美国北部高,但还不至于像南方的黄梅季节那样难受,更不会有国内夏季“三大火炉”似的“蒸笼效应”。我在的时候好像雨季刚结束,一周之内没见过雨,在外面走动,如果不是“健步如飞”的话,走十来分钟好像还不太会出汗。不习惯之处可能是对于过惯了春夏秋冬四季生活的人,常年在这种“恒温”下生活可能感觉有点怪。我就听说有从美国到新加坡工作的国人受不了那里的湿热,最后“落荒而逃”的。对于当地人来说,没见过下雪,没有穿棉衣的经历,出门一把伞,不是遮阳就是挡雨,会不会乏味?有四季经验是不是一种福气呢?(顺便说一句,写此文时这儿刚下了三到五英寸的雪,可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可是对新加坡人来说,可以省下一大笔服装费,只要有几件衬衣,T-SHIRT,长裤短裤或裙子就能对付一年,在四季条件下生活的人恐怕很难想象那种方便吧?但对习惯了四季气候的人来说,有个好玩的差别他们可能永远没法想象:一个朋友说,通常我们回忆往事时常以季节作时间指标,比如九三年冬天大雪封山,去年夏天见到一个老朋友,等等,这些在我们看来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新加坡人却无缘消受,因为说去年旱季孩子参加一场钢琴演奏,前年雨季老爸从国内来探亲,不但时间概念太宽泛,听起来也怪怪的。有人把新加坡的干净和这里的气候联系起来,因为不干净就容易孳生苍蝇蚊子和其它害虫,常年二三十度的气温最适合这些小虫子繁殖了。保持干净必有回报,听说有人十年来打死的苍蝇蚊子还没有北京一天见到的多呢。

新加坡政府鼓励生育,世界上的华人社会恐怕这是独一无二的。原因是这里的适龄人士普遍生育意愿低,即使生育,也是晚婚晚育者居多,三十郞当岁才结婚,结了婚再玩几年的大有人在,因此和国内相反,这里鼓励“早生早育”。我听说的主要鼓励是税收政策,一家子两口子工作,假如有孩子的话,妈妈一年可以少交几千新元的税,这样女方“实际收入”高于男方的情况就不足为奇了。我想这种“曲线救国”似地提高女性地位的做法也可以算是新加坡一绝吧!据说最近还要出台更优惠的鼓励措施,生儿育女在新加坡几乎成了“英雄行为”了,这恐怕是国内的夫妇们想都没想过的事吧?仔细研究一下,其实不愿生育的多是华人,占人口第二位的马来人似乎用不着鼓励,三个五个的生的不少。所以所谓鼓励生育实际上是鼓励华人生育。台面上的理由是低或负人口增长率不利于社会经济发展,老龄化社会的前景显然是另一大隐忧。可是潜台词似乎是要防止华人人口比率下降,华人日趋老年化,马来人和印度人在年轻人为主的工作市场上占越来越大的份额,进而影响到新加坡的政治生态,这恐怕不是以华人精英为主的新加坡政府所乐见的吧?相应的,新加坡政府也开始大量地从中国大陆引进IT,金融,管理之类人才,一方面是高科技和金融业发展的需求,一方面显然是用最快最有效且最便宜的方式来维持或提高华人人口比例,可以说是一项“英明国策”啊。相信有美国学历和工作经验的华人人才也在欢迎之列,只是手头没有具体的材料来说明这一点。

新加坡实行的是源于英国的议会多党制,但实际上基本由李光耀创立的人民行动党一党独大。关于新加坡的这种实质上的“一党制”,已经有过许多的讨论。自八十年代中起,国内的知识分子就讨论过所谓的“新加坡模式”,政府也认真地了解过新加坡的治国经验,因为华人的文化传统—儒教为中心的意识形态—和现代的管理结合据说是造就“新加坡奇迹”的不二法门。而且,新加坡地严厉的法治,也是“新权威主义”信奉者们津津乐道的。

我对此不想作什么评论,只是想就我所看到的说点观感。

我想不少读者可能还记得十年前在新加坡发生的一件“世界性”新闻:美国人麦可非(MICHAEL FAY)因为在私人汽车上涂鸦被判三个月监禁,2200美元罚款,和鞭刑六下。监禁和罚款都不是新闻,关键是“打屁股”把美国人给惹火了。一时间“酷刑”“暴政”的批评充满西方媒体。这件典型的中国式“家法伺候”案子在许多国人看来是“罪有应得”,而在美国人或其他西方人看来是“有违人权”。为此,克林顿总统还亲自出面求情请求免去鞭刑,因为他们好像很难忍受一个美国年轻人被用藤鞭“暴打”屁股,这对美国人来说有着“身心的煎熬”,多少有点面子上的考量:脱了裤子打屁股,痛是一回事,羞辱是更重要的一回事。最后由新加坡当时的总统王鼎昌决定以减少鞭打至四下以示善意。实际上当时同时受刑者还有其他九个当地“玩皮劣童”,唯有这位有一半华人血统的美籍新加坡美国学校学生的“皮肉之苦”受到了世界性的关注。

这个十年前的个案,今天看来,一方面说明了美国人乃至西方人对人权,对“罪与罚”的观念与东方人的巨大差异,一方面让世界领教了新加坡的严刑峻法,同时也表现了一个“蕞尔小国”面对强权时不卑不亢的气度。我觉得“重典”用得好确实可以抑制犯罪,前提是罚得透明,执法公正。当时麦可非和同案人指控警方用刑逼供,美国使馆也派员出面关切,最后由医师检查确认并无用刑证据,而驳回指控。只要不是“私刑”,“逼供信”,打屁股的威慑作用的正面效果大于伤筋动骨的负面作用。在我看来,在美国还维持死刑的法律系统下,打打屁股实在算不得什么“残忍”“残酷”的刑法。

新加坡的法之严厉从几个例子可以看出。关于毒品:贩卖、制造、入口或出口15克以上海洛因、30克以上吗啡、30克以上可卡因、500克以上大 麻、200克以上大麻脂或1200克以上鸦片者若被定罪将被判处死刑,皇帝老子求情都没有用。吸毒者及毒品拥有者将被判处至多10年监禁或两万新元罚款或两者兼施。当街吐痰,第一次1000新元,重犯加倍!不经人行横道穿越马路,罚50大洋!乱扔垃圾,初犯罚款1000,再犯加一倍,2000大洋,普通人半月的工资,再加清扫公共场所。除了带空调的酒馆、迪斯科舞厅、卡拉OK厅和夜总会允许吸烟外,包括带空调的餐厅在内的几乎所有室内公共场合禁烟,违者缴上1000元走人。还有一条罚则最令人莞尔:使用洗手间后不放水冲洗违法(当然是指公用厕所,在家里你要留着它污染空气没人拦)!初犯者150新元罚款,第二次500新元,以后再犯者1000新元!诸位上完厕所一定记得那“举手之劳”,哪怕是小解亦然(法规说“使用”,并没有区分“大”“小”),否则为此丢500银子实在不值。这种严厉的法规是否恰当先不说它,但新国的干净有序确实名不虚传:大街上公园里见不到跟颐和园似的成百上千的清洁工在你后面不断的扫,见不到痰迹和口香糖渣,红绿灯前的车子停得整整齐齐(我坐出租车时感觉司机连黄灯都很少冲)。

有人可能要问,那赌博和嫖妓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情让不让干?查过有关网址,发现新加坡允许以下博彩形式:福利抽奖、多多(Toto)、新加坡大彩(Sweep)及在新加坡赛马公会的赛马博彩。其他任何博彩形式皆属违法。不过听说现在在讨论是否要开赌场的问题,但即使开了,也是“新加坡人不得入内”,纯粹为了赚外国人的银子。新加坡有合法的红灯区,这点倒是让我吃一惊!可能也显示新国政府“通人性”的一面吧?但暗娼是绝对禁止的,自然有收税的考量,也有卫生和健康的因素。

在美国有所谓要“大政府,小社会”还是“小政府,大社会”的争论,民主党主张前者,共和党主张后者,各有其理。新加坡则是个典型的“大政府,小社会”国家。政府跟个婆婆似的,吃喝拉撒睡,样样照顾到,样样给你管起来 (这点好像离咱们传统的“无为而治”的道家哲学相去甚远啊!)。举几个例子。

从电视里看到,政府对销售的各种食品进行检查,测定各种含量,这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接下来,政府会发给其中一部分品牌“比较健康”的标签贴在外包装上,顾客根据这种标签选购,显然在同等价格的情况下会挑选有此标签的食品。这在一定程度上是政府帮忙推销特定商品,在美国这似乎不太可能发生,因为别的厂商一定出来抱怨这不符合“自由市场”的“公平自由竞争”原则。一种食品是否就比另一种食品健康,其实还是一个争议很大的问题,由营养学家和食品科学家出面讨论解释而不是由政府强力介入“推销”似乎更符合常理。可是好像没有厂家抱怨,顾客也很满意政府“婆婆”的这种干涉。

我在新加坡的那些天的一个重要新闻是一周之内有三个人在高层公寓窗台上掉下来摔死了,多是站窗台上擦窗户时失足摔落地面。这成了平面媒体和电视的头条新闻。这时政府出台了一项措施:周六本地的“海峡时报”的头条消息便是“保证你家的窗户安全无虞,否则罚款”(SECURE YOUR WINDOWS OR TAKE A FINE)。措施是督促住户检查自家的窗户是否安装牢固结实,或时间长了需要更换,政府派员定期检查,不合规章者处以罚款。当时同去开会的一个从国内来的同行说,“什么大事不登,把这种消息放头条。政府也太无事可做,连这种小事都要管!”我发现这正是新加坡生活和政治的一大特点:没有那么多贪官要惩处,没有那些烦人的统独问题要对付,百姓的生命生计问题就是他们的头等大事,而且“严刑峻法”加层层的预防措施便是他们处理这些问题的“习惯手段”,不但政府习惯这么做,百姓也习惯了“婆婆”的这种管理手段。这也就是具有新加坡特色的“公民社会”的常态吧!老百姓似乎乐得当个事事有人照顾的“子女”,自己只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得。而且事无巨细,都有“家法伺候”,连自家窗户结构松动,绞链(合页)不够紧都可能吃上罚款。听说早几年有个小女孩被风吹下来的楼上的花盆砸中头死了,政府立马出台一项法规,规定花盆必须放进室内,不能放在外墙的任何地方。类似的“琐碎法规”估计多不胜数,让人对这个国家律法的面面俱到和严苛无法不印象深刻,同时也感叹人命在新加坡社会的沉甸甸的价值。

新国的治安良好,严刑竣法自然是因素之一,百姓的守法观念是另一个重要因素。所以我常觉得新国国民多是守法的“良民”,这里可能也与新国华人和政府对传统文化—“温良恭俭让”乃其核心—的保持和发扬之不遗余力分不开。更重要的一点是,社会公正是一个关键。一个社会如果能有最大限度的社会公正,通过不合法手段攫取财富还要冒坐牢杀头的危险不仅变得不必要,也变得十分的不值了。从总体上说,“逼上梁山”型的犯罪占据一个社会,尤其是华人社会的很大比例,如果消除了“逼上梁山”的诱因,社会的安定就是可以期待的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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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4-03-19   
这一瞥瞥的东西还真多,现在新加坡也成了我向往国家之一.平生的愿望便是周游列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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