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反上梁山,是所有文人向往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反叛情结;临危救美,快意江湖,是所有双拳无力之人妄想的侠义之事,我办不到,还不让梦到吗?冯小刚本是一商业导演,在市井中混得滑得很,张艺谋这两年也想蹚起商业影片这塘水,二人同时瞄准了江湖这个场面,混得不同演绎就不同。张导侠之大者情怀拍出来一个《英雄》、一个《十面埋伏》,反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商业片这塘水下的暗石一下子崴了张导的脚脖子,《英雄》搞出个一夜情,《十面埋伏》中永不消失的章子怡,看完以后,我只能说:“这么幽默的人我只见过两个,一位韩乔生老师,一位就是张艺谋老师,真有才啊。”
江湖到市井之徒冯小刚手中演绎出来,马上从侠的高度降到低度贼,“度数太高老百姓上头啊” ——冯导。从群众中来,掏群众的钱,是冯小刚一向为人民服务的拍片宗旨,几个同志,将《天下无贼》演绎得人民群众无比接受。冯远征、范伟扮俩劫车的,用葛优的话形容:“我最恨打劫了,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范伟一进车厢,就磕磕巴巴喊“打劫,IC、IP、IQ卡,密码统统告诉我”,摇动着他伙夫脑袋突然看见刘若英,小眼一眯,诡异一笑:“大哥、我先、先劫个色。”就这一出,电影散场之后,路过楼下迪厅,我就听到好几个小青年诡异地说“大哥,先、先到里面劫个色”。葛优的一贯慢速话语方式,继续贫且搞笑着,教导众贼:“说了多少回了,要团结,这次我们出来一是锻炼队伍,二是考察形势……”
看电影,不是打劫IQ,IQ低一点就看不懂的电影,群众不会买账,《英雄》把简单的故事整得极复杂,代表群众送张导4字评语:“唐僧再世。”冯小刚的市井风格,使得他拍简单故事,讲简单道理。概括《天下无贼》中心思想,本片讲述了两个贼人弃恶从善、良心发现的故事,阐述了盗亦有道的做贼基本原理。弃恶从善的故事老百姓喜欢,思维跳一点,刘德华的转变透着陈佩斯小品影子,陈佩斯不也要从小偷变警察。冯小刚使用演员思想也极其简单,葛优负责搞笑,刘德华、刘若英是偶像、也是港台票房的保证,冯远征、范伟插个科、打个诨,李冰冰取代去年的范冰冰当个大配角。但演员安排仍有不足,前半程要求刘德华练演技,一会哭、一会笑,扬短避长啊!后半程,刘德华车顶战葛优,面目冷峻,杀气腾腾,我心中暗想,当年的刘十三又回来了。
最后,大力表彰冯小刚在审美上有突破,一直有批评认为冯小刚的片子缺少艺术,唯美镜头更是少见。但这不代表冯小刚审美能力弱,虽然自己本身歪瓜裂枣,但其夫人的珠圆玉润,说明小刚还是有美的眼睛。当刘德华、刘若英开着宝马在荒凉的高原上纵横、当朝阳如佛光普照在拉卜楞寺上,胸怀也随着张黎(本片摄影)的镜头开阔,这是难得佳品。
一品“贼宴”
每年去电影院享受“精神大餐”的机会不多,不过这几年冯大厨的京味欢乐餐倒都没吃腻,但今年这顿“贼宴”吃的有点特别。
说实话,今年的“中国菜”,无论是内地还是港台,都没啥正经味,所以一直憋着等冯老板给来顿解馋的。可一看宣传单,心里有点含糊,没了葛爷这光头蟹的金牌例菜,换了俩生猛海鲜做主料,再加上号称由过去的口水鸡改现杀现吃的乌贼宴,真的行么?
冯师傅的号召力真的惊人,礼堂里早已高朋满座,好不容易弄到个加座,唉,不花钱么,忍了。随着铃声一响,这“贼宴”开席了:开胃菜是彪哥的:“蟹粉狮子头。”那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型一露,场下就是一片轻笑,色迷心窍的中年骚爷们对彪哥来说,可是小菜一碟,和“奶茶”那段不伦不类的英语对话更是噱头十足,而华仔开宝马训保安一段,就是菜中的姜丝,微辣中有了那么点回味。接下来,远赴甘南草原弄的几个花式拼盘,果然精美,别说小女贼心生向善之心,我这样的无信仰者也油然起敬。而在众多虾兵蟹将簇拥下,葛爷的老醋蛰皮,自然是卖个碰头好。随着这趟“无中生有”号的开动,主菜也开始上桌了。
说到主菜,中国菜讲的是“色、香、味”,西餐则更讲“形”,冯师傅这次弄的是中西合璧的创新菜,自然是这几样一个也不能少。先说色,小艳贼李冰冰果然风情万种,和华仔的抢包桑巴,落足功夫,绝对吸引眼球;葛爷的百变造型,华仔性感的皮裤还有众贼的小红帽,各有千秋,形神兼备;至于味,海鲜最讲究鲜、活二字,几组贼间的斗法戏,快速间接的动作镜头,俏皮诙谐的拉丁舞曲恰到好处,特别是华仔、葛爷斗法剥鸡蛋一场,真是鲜活得大家赞叹连连,虽说是西餐做法,但冯师傅也颇得其中三昧,口味地道,全无新手的生涩,而且冯师傅算把客人口味摸透,生怕没了招牌的笑料得罪老主顾,由葛爷坐镇,继续酸甜口的冷幽默,再加上范伟、冯远征这对打劫活宝,场内一直笑声不绝,真是里外光,面面到,唉,买卖做到这份上,用句东北话,那是贼讲究啊!
当然,品好菜,最要求是饭后回甘,香气历久不散,冯师傅也是连下南北两份猛料。北派的傻根,憨厚、耿直外带特有的幽默,就是山东大葱,辣中透着股清香,用来爆锅,自然浓香扑鼻;南派的刘若英,就是提神醒脑的胡椒粉,特别是最后那段含泪狂吃的独角戏,把胡椒的催泪功效发挥到了极致,让这顿“贼宴”圆满散席。
当然,众口难调,您可以当我忽悠人,可结束时,学生们自发的掌声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嘿嘿,“贼宴”好坏,您说呢?
童话故事、游戏精神和电影市场
2004年岁末,《天下无贼》首映。
近八成的上座,对于投资方华谊兄弟公司的老板王中军应该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了。
其实故事无非就是个童话,“天下无贼”当然只是善良人一个纯真的愿望。现实中的傻根也未必如电影中不相信有贼,弱势群体可并不弱智。主题无非是劝人向善、尊重传统价值观,所以对于故事的意义大家没必要也毫无兴趣去深究。关键是你的故事是否讲得精彩。商业片嘛,看着过瘾就行了。在穿插着情节之中的一大堆软性广告中,故事讲得还算中规中矩,总体上可以打80分。应该说在颓废的电影市场中已算难能可贵了。说实在的,观众早已对国产电影不报任何幻想了,时下扛得起商业电影大旗的只有冯小刚一人了,前无来者后不见古人,这要是还不算是中国电影的悲哀,那我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一年只有一两部电影值得期待的话,无论如何,观众和“电影人”都笑不出来。那么再对冯氏的贺岁片有任何苛求都无异于鸡蛋里挑骨头了。
片子里该有的经典元素都具备了。熟练的视听语言竟近似所谓“大片”的感觉。虽然用两位港台明星提高号召力并不是什么新鲜烹饪手法,但这桌被提前到圣诞前档期的大餐应该说得过去。冯家班的御用班底也都悉数上了阵,傅彪只出场了一小段,挺搞笑的, “徐老师”徐帆干脆就片头晃了一圈儿,算是“夫唱妇随”了;影院里的观众还是按习惯等着葛优出彩儿,憋着乐一下。贼头黎叔“官僚加江湖”式的调侃外,这个角色并没有更大的发挥。而全片百分之八十的笑料、噱头都来自友情客串的葛优。所以无论是在藏区佛寺中净化了灵魂的女贼王丽,还是一看就知道最后不可能是坏人的王薄,刘若英和刘德华的角色都在煽情处下了功夫,配得上“敬业”二字,只是没有噱头在他们那儿。至于可爱的青年傻根形象多少有些苍白、主题先行。以至于范伟和冯远征的两个打劫的小混子一出现,大家爆发了酝酿已久的笑声。没错,如果没有了笑声还叫什么冯小刚电影啊?但冯小刚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慢慢严峻起来,为他梦想的《温顾1942》预热,从去年的《手机》刘震云式的冷眼旁观和如今刘德华饰演的男贼为救傻根的死去这些过渡,我们毫不怀疑他做着同斯皮尔伯格一样的拍一部“艺术片”的梦想。
极具煽情的结尾后,影院中的一个小伙子低声嘀咕着:“不是说是喜剧片吗?!”显然你给兔子喂惯了胡萝卜,再给菜叶一开始还真不大习惯。我们不能说悲剧就不是好的商业片,只是对甜食的期待和端上来的酸辣汤之间的味道反差造成了些许的落空。也许是 “贺岁片”这个招牌闹的,“贺岁片”本来就应该是欢乐而吉祥的团圆饭,冯小刚当然有权力拍一出带笑的泪,不能要求一个想像力丰富的导演总是一个模式,问题是他只能把自己的电影选在这一个惟一的黄金档期上,这又涉及到了市场问题上了。被废了武功的中国电影迎来的不仅仅是好莱坞大片这个“独狼”,“韩风”渐习,凉意更加刺骨。愈加开明的电影检查制度已经在本片中得到体现,拍不好商业片的中国电影人是不是该从自身找找原因了。否则“让奥斯卡投来惊异的目光”只能是自欺欺人,让人笑掉大牙。即使是立志拍小众的“艺术”电影,也要知道,艺术片的市场是要靠整体的商业电影市场发达的滋润才行,这是客观规律。
《天下无贼》几处败笔
冯小刚贺岁新作《天下无贼》有不少新问题,其中最大的是电脑特效做得不精致,例如刘德华、葛优、尤勇、林家栋四人比拼胆量穿越隧道一场,很容易看出电脑合成的痕迹,连人物边缘都是虚的,在事实面前,冯导终于低下了头:“在这方面我们还是‘小学生’,不能和《指环王》比,所以大家不要看得太重。”
在《天下无贼》里有一个避邪信物的挂件———“降魔杵”,这个挂件贯穿了整部电影,先是傻根送给了刘若英,然后刘若英挂到了刘德华的脖子上,但最后这个信物却神秘失踪了。在前天发布会现场,有观众就此当众质问冯小刚,冯小刚爆出了一句:“这是我的遗憾啊!”然后连着两声向观众道歉,“我确实忽略这个情节,根本没想到这个挂件也是应该有命运的归属,一切太晚了,无法更改。”
此次《天下无贼》内地上映版不是刘德华的原音,有影评人指出配音使得刘德华的表演大打折扣。对此,刘德华表示的确是一个很大的遗憾:“由于我的普通话不标准经常会笑场,所以配音是必须的。这样我可以专注表演,而不需要理会我蹩脚的普通话。不过今后我会改进的。”
刘若英在影片中虽然扮演的是“贼婆”,但是却没有一场“偷东西”的戏分。“冯小刚担心我身手不好,怕被观众识破,于是就让我演个有名无实的贼婆。”刘若英自我解嘲道:“其实贼有两种,一种是实干派,另外一种是用脑子的,我就是属于后一种。”
有人说怎么也看不出这是一出悲剧,冯小刚道出戏里悲在何处,他说:“刘德华演的王薄,虽然他看起来很潇洒狂放,但实际上心里对盗贼世界失去希望了,他做了一场又一场的秀帮傻根圆‘天下无贼’的梦,但实际呢?天下还是有贼的,他骗过了傻根,但他骗不了自己,所以他在戏里的台词是很冷很尖锐的,一切都说明了他的失望,最后他在和人打斗时死了。我就是要让观众透过这个故事看本质,这部戏里有喜剧成分,但更多的经过反思之后体会到的却是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