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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推荐】图雅: 买车记
卡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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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5-01-28   

【推荐】图雅: 买车记

摘自新浪读书--《图雅的涂鸦》

——卡迪拉克与小市民

  一群朋友中,属我混得不如人。比如开车,别人是宝马奔驰,开出去威风凛凛,好像高速公路是他家的。我呢,说来惭愧,只敢占最边上的道。谁让咱的车破呢——破车毛病多,出了事好停不是?

  第一辆车我是从隔壁吸毒犯手里买下来的。他要价一千六,说这是早期的卡迪拉克,有收藏价值。那时我刚学会开车,开去兜了一圈。回来后我指出车的毛病很多,底盘松散,排气管有洞,开起来一大股机油味,显然是汽缸漏了。总之,这车确实有收藏价值,但是除了收藏价值之外也就没什么其他价值了。

  “那你出多少钱呢?”毒贩子问。

  “看在邻居的份儿上,我出一百吧。”我开个玩笑,准备走了。其实我倒也不懂车,这套说词都是从一本教人买车的书上学来的。

  “一百?No!”他愤愤地叫,看来他从来没让人这么宰过。“二百,至少二百。”

  ——这倒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我把这辆车买了下来。

  真是卡迪拉克,轻轻一踩,马上呼地一声窜出去。我在高速公路上疾驰,豪情满怀:二百块算什么?豪华车又怎么样?上高速公路也只实现了一项基本人权嘛。

  但是我很快意识到基本人权也有它的代价。这宝贝车耗油太大。从公寓到学校,一加仑的汽油就见了底。到饭店刷盘子,来回一开,正好收支相抵。一个月之后,银行的老底子就露出来了。偏巧这时姐姐到美国来,我到西雅图去接了一趟。姐姐学文学,是有浪漫气质的那种人。她指着一座高山说:“嘿,上去看看。”我咬咬牙,把油门轰上去。到了山顶,她把头发一撩,野战军似地跳出去,巡视一圈之后,指着一座更高的山说:“走,再到那边看看!”

  把姐姐送到她的学校之后,我彻底破产了。

  车是不敢开了。我每天吃两个面包圈,小口喝凉水。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愤世嫉俗地看着头发飘动的美国小妞们开敞篷车驰过。自己的车则停在门前,仅供朋友们参观。朋友们在椅子上坐坐,试试电动窗户,说:“还是鸦能干,说话就成了豪华阶级啦。”我说:“可不——就是穷惯了,猛不丁的还有点适应不了。”

  朋友走了,我蹬着破自行车去买菜,苦是苦点,心情还是舒畅的。

  心情没舒畅几天,警察忽然在车上贴了一张二百美元的罚单,说是不许老停着不动。这简直岂有此理嘛:车一动就产生污染,还会发生交通事故,好好停那儿,大闺女似地多文静,干嘛非要开呢?

  但是有啥法子。你有理,警察有枪,你跟他说去。我把吸毒犯叫来,说:“这车还是你开走吧,不收钱。”他笑一笑,说:“要想叫我把这车开走,除非给我五百块钱。”

  我怀疑耳朵出了毛病,说:“哥们儿,不开玩笑吧?”他一本正经地说:“不不。美国嘛,都玩私有财产,这种事怎么好开玩笑?这车其实一直是我的。”说着拿出一张纸头,说:“你看,这不是车契吗?”

  车契?这倒没听说过。我把纸头拿来,颠倒看了几遍,可不真有车契这个玩意。“车主”一栏下,可不就明白写着“吸毒犯”三个字?我生气了,说:“那么说上次你是蒙我了?”

  “可不,”吸毒犯厚颜无耻地笑了,“要不怎么叫吸毒犯呢,瘾上来了什么都干。”又跟我商量:“你看,你把我的车开来开去,很多人都可以作证,要是上了法庭,你准玩完。怎么样,五百块私了了吧?五百不多。咱们还是朋友。”

  这牲口,叫我说什么呢?

  第一次买车上了一当,我是真生气了。我发誓再也不买车了。不但自己不买,而且也反对别人买。哪位朋友动了这心,我便跟他谈谈老一代如何把钱放进咸菜罐子,埋到床底下,再谈谈走路对于防治心血管系统疾病的作用,最后的压轴戏,当然是我的悲惨故事。朋友听了,发生了很大的触动,说:“啊——啊,可也是,保险又贵,要不暂时就别买了吧。”

  勤俭持家的局面维持了半年,留学生中某些首先富起来的人终于绷不住劲了。

  嗡地一声“买车”,风气马上大变。学坏还不容易吗,“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所有的人都觉得不买车就没法过了。我看大局控制不住,痛心地说:“买吧买吧。许你们买,难道就不许我买吗?”

  可买什么车呢?美国车有教训,这次当然是买日本车了。丰田不错,可惜车型设计不好。有一次我开一辆丰田面包,赶上风大了点,车好像飘了起来,左一忽悠,右一忽悠,令人想起一种叫做“屁帘儿”的风筝。尼桑呢,也不错,但我不喜欢它的引擎,发动起来安静得令人怀疑。据说鬼子打中国的时候用的就是尼桑,引擎安静,也许是为了“悄悄地进村”吧?不管是为什么,有历史污点的车咱不用。最后我决定买一辆“本田小市民”。小市民这名字亲切,让人想起北京那些卖菜的朋友,他们慷慨仗义,把秤杆高高地翘起来,却在菜里秘密地泼了大量的水。我是这么想的:从成分上看,小市民也得算劳动人民,起码懂得怎么省油吧。

  买车也不易,便宜车老让别人抢了。最后我用一盒伤湿止痛膏贿赂了送报的瘸子,让他一看到好车就打电话。这法子有效,不久他就挖掘到一辆1982年的小市民,开了11万英里,讨价却只有四百。

  早上六点一刻,我已经等在车主的家门口了。别人行动也不慢,五分钟之内,走马灯似地来了十个人,其中四个留了下来。第一位长着威尼斯商人的鹰钩鼻,神色焦躁。第二个戴一大鼻环,眼光类似秦桧。剩下的俩人一拨,不住地低声耳语,我猜是在商量应当先干掉我们三个中的哪一个。

  我不动声色,很明显,这种场合谁先认悚谁完蛋。

  车主出来的时候,威尼斯商人一下子就挤到我前面。他咳嗽一声,大义凛然地说:“我先来的,我先看车。”鼻环倒不慌不忙,用手一指我,说:“明明是这位中国朋友先来的吗——不过他已经同意把他的位置让给我了。”车主问:“到底谁先来的?”剩下的两个人抱起胳膊,说:“你看着办吧。”说着把肌肉一块块绷出来,关节攥得叭叭响。车主脸色当时就变了。我看机不可失,把四百块钱掏出来,朝他怀里一塞,说:“他们都是看车,我可是买车。钱归你,车归我,就这么定了吧。”没等他反应过来,钥匙已经到我手里了。

  这次,车契就在车里。

小市民造成了轰动,朋友看了车,都说:“好家伙,占这么大一便宜,我们批准了吗?”又说:“这么办吧,今天去抓螃蟹。”说话之间,车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那天月亮好,潮水大,螃蟹又多又肥。我们在海滩上架起锅,烧一堆营火,煮着螃蟹唱着歌,用汽枪打穿了不少啤酒罐子。回家一看,来回一百迈,只用了两三加仑油。我心服口服,想:凡事都不绝对,日本鬼子坏,可日本人民还是好的。

  托日本人民的福,差不多有半年,我那儿天天大张宴席,吃的全是螃蟹和海鱼。最后大家也吃腻了,抹抹嘴,说:“改节目改节目,老打啤酒罐多没劲,现在枪法也练得不错了,打野鸡去!”说话又坐满了一车。可就在这时候,车出毛病了。一拧钥匙,什么动静没有。又试,还是没用。有聪明的判断说:“甭问,准是轮胎没气了。”可一看,气挺足的呀。更聪明的就说:“傻瓜,都下去!坐这么多人,当然发不起来啦!”

  所有的人都下去了,还是发不起来。最后只好把车推到了修车站,让一个墨西哥的小胡子端详了一番。朋友们给他递烟,哄他说:“我们都喜欢你们墨西哥的玉米饼子,特文化!这车我们知道,没啥大毛病,弄点油润滑润滑就成!”小胡子听了乐不可支,接过烟说:“好说好说,明天来取吧。”我追问一句:“您看这得多少钱呢?”小胡子想了想,说:“既然大家都喜欢玉米饼子,我给半价,只收五十吧。”

  第二天取车时,小胡子变卦了。他说我的车因为电池没电,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因此在修理的时候多花了一倍的功夫,工钱也得多一倍。我有些生气,说:“五十块可是你说的——没金刚钻你别揽瓷器活啊。”

  “金刚钻?有金钢钻我早享福去了,还在这儿修车干吗?一百五,一手交钱,一手交车。”他一点也不含糊。

  “什么?就算加一倍也不能一百五啊。”我急了,众哥们儿则七嘴八舌地给他补习算术。

  可他也有他的理:“你们不是喜欢墨西哥文化吗?俺们墨西哥就这么算;其实一百五也没修好。干脆,你放下五百,我给你彻底修修吧,”说着他把车盖子打开,指着一个大王八似的东西说,“你看,这就相当于车的心脏,你摸摸——挺凉是不是?”我们几个人上去一摸,是挺凉——而且还不跳,一时哥儿几个也没话了。

  “心都不跳了,即使抢救过来,也得半身不遂,”他说着,又把车里一根黑色的管子揪下来,“看吧,这是血,都成啥颜色了?”水碧绿,哗哗地往外流,的确太瘆人了。我看他抓住另一根管子又要揪,心想血管都揪断了,那不更玩完了吗?赶紧拉住他,说:“别揪别揪,您华陀,我给钱不行吗?”

  “五百?”他满怀希望地问。

  “五百可没有,还是一百五吧。”

  “那可保证不了质量。”他失望了。

  “没关系,我认了。”我交了钱,拉众人上车。可才开出去半条街,车子一口气没接上来,又不动了。回头一看,那家伙正冲我们乐呢。“说了保证不了质量嘛,”他得意忘形地走过来,“怎么着,还是留我这吧?八百块,我担保你这辈子再也不用修它了。”

  涨价涨得这么快!这次他是真正地激起公愤了。哥们儿里有一个特鲁的,一把就把他提了起来,说:“找死说话,别他妈笑得跟个娘们儿似的!”大家哄然一声说打,有一位把汽枪拿出来了:“鸦,说吧,先灭丫哪个灯泡?”我也急了,说:“我操,你问我,我问谁去?这么大的事一时哪决定得了?咱们先回去商量一下,明儿再下手吧。那谁,先把丫放下来。”小胡子双脚落了地,浑身都发抖。我问:“再问一遍,全修好到底多少钱?”

  “九百。”他把头扬起来,完全士可杀不可辱。我太想当场成全他了,可我也真让他给惊呆了。要知道他是墨西哥人哪!就是一天到晚,苍蝇似地聚在边界上,为了进美国什么都干的老墨。他居然表现出这样的气概!我牢牢地盯着他,足有三分钟没说话,最后我挥挥手:“好吧,一天之内不能有两个英雄倒霉,车,我不要了!”

  显然我这话也把他震了。他一愣,不甘示弱地说:“好吧,今天你倒霉,明天轮到我——我开个拖车,帮你把它扔了。”

  我一言不发,转过身,走了。众哥们儿送葬似地跟着我,他们长久地沉默。“喂,我说,”最后我走累了,在马路牙子上坐下来,“哥们儿那两句话真够掷地有声的啊。”

  大家交换了一下眼神。

  “阿Q。”一个哥们儿说。

  “啊?”我跳起来,可马上又坐了下去——我发现所有的人都阴沉地看着我。

  晚饭是照例的宴会时间,各哥们儿又带着饥饿的表情来了。他们习惯性地打开冰箱,发现既没鱼也没蟹。他们拿冰箱撒气,把门摔得砰砰响。“轻点行吗?我写作业呢。”我刚说了一句话,马上遭到七嘴八舌的攻击。“螃蟹都抓不成了,还写什么作业?”“不行,我得有鱼——吃惯了。”“这样可不行,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呀!”

  “打牌吧。”我想了一个办法。这办法倒也没人反对——没鱼没蟹,那也只好吃猪了。打牌也上瘾,连打两夜。第三个晚上我宣布:“车已经修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打野鸡了。”众哥们儿喜出望外,问:“这么说你还是交了九百块钱了?”我解释说修车一分没花,小胡子已经修好了,明天就会送来的。可在座的没有人肯相信。

  “这不可能。”直到第二天,他们坐进车里还是不信。那时我也只好把致小胡子的信拿给他们看了。

  信是这样的:

  修车铺主小胡子钧鉴:

  在中国文化里有一句话叫“人不自觉,鬼都害怕”。看看你干了什么吧:你把我的车偷走了!今天你还竟敢在大街上开来开去,你以为我不会使照相机吗?你以为相片上不能有日期吗?你以为我没有车契,而爱吃玉米饼子的中国人就不会上法庭做证吗?

  你可以这样以为,但是你必须在明天上午十时前把车送还给我。

  此致上当的敬礼

  也让人蒙过一回的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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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舟子:怀图雅(代序)



  早期网人并不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不过图雅(有时也写做涂鸦,昵称鸦)是个例外。他的真实身份,到现在还是个谜。直到1994年,鸦的散文《寻龙记》获得一个文学奖,按要求要提供个人简介,他才首次公开透露了一点个人信息,然而也非常有限,不过是“50年代出生于北京”,而这是只要细读他的文章就可以推测出的。他有时也在网上跟人讨论一些高等数学的问题,所以他的专业,大约与数学有关。甚至连其性别也有争议,虽然其文风、措辞明显男性化,网上却有人哄传,到现在也还有人怀疑他是女扮男装。不过对这一点我
倒是可以澄清:鸦曾经要我给他寄过点东西,提供的收件人姓名用的是男子英文名。

  1996年4月,《新语丝》、《花招》、《橄榄树》、《枫华园》等刊物的成员20余人在华盛顿百合家聚会,鸦曾说要到会,与会者翘首以待,最终也没见他露面。三个月后,鸦就从网上消失了,距离他初次上网,刚好整整三年。

  鸦大概可算是网上绝无仅有的“语言大师”,文章用语极富个人特色,光读文章不看署名也可猜出是他的手笔,别人也无法假冒。鸦长于叙事、抒情而拙于说理,所以他的文学作品的质量远胜于议论文章。但即使是那些感性盖过了理性的议论文章,虽难以说动读者,却也因为诙谐风趣而富有可读性。与国内网上风行的那种将恶谑当有趣的搞笑文章不同,鸦的诙谐往往富有韵味,类似于西洋的幽默,在品味上,比油嘴滑舌高出了不止一筹。鸦的文学作品,也以语言取胜,在布局谋篇方面仍有欠缺。所以他的散文强于短篇小说,短篇小说又强于中篇小说。他创作的两篇中篇小说,结构都很零乱,不成样子。这是网上随写随贴的毛病,倒未必是天赋不足。如果鸦能够潜心创作,仔细推敲,中文文坛或许能出现一位小说大家。这是鸦还在网上时,我就一再指出过的。但愿他现在就正躲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闭门谢客创作巨著。

  鸦在1993年曾经在《华夏文摘》当过一段特约编辑,后因为意见不合退出。

  1994年年初筹备《新语丝》时,鸦是积极分子,“语丝”之名就是他首先想到的。

  他后来在《我看〈新语丝〉》一文中回忆说:“《新语丝》创刊,起哄我也有份,后来看事情闹大了,又害怕起来,瞅空溜了号。”爱起哄又总溜号,可算是鸦在网上的行为特征,比如他发起的授予金庸诺贝尔奖倡议和为小学生写科普的“奥秘工程”,就都属于虎头蛇尾。但鸦做事力有不逮,用心却是极好。他为人处事很有正义感,也有几分理想主义色彩。国内某些毫无是非观念的网上痞子一面把海外各位老网人全归入“网上蛤蟆”,一面却要拜鸦为前辈,实属谬托知己。这种网痞,在海外中文网就一直有,鸦和他们是对头,称他们为“叫驴”。鸦有几次稍嫌出格的怒骂,就是针对这些“叫驴”的。只不过,海外“叫驴”属偷鸡摸狗之辈,人人喊打,不如国内“叫驴”敢于招摇过市且无限风光,这应属国内网络的一大怪现象。

  鸦在1993年7月上网时,正是国际中文新闻组ACT开始进入繁荣的时期。鸦在1996年7月离网时,ACT正走向衰落,海外中文网就要四分五裂,国内网络也就要兴起,网络商业化的大潮也就要汹涌而来。所以,鸦在中文网的三年,恰恰是中文网络同一、非商业化的黄金时代,鸦也因此成了那个时代的一个象征。我们今天怀念图雅,也正是因为怀念中文网那段一去不复返的好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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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鸦能够潜心创作,仔细推敲,中文文坛或许能出现一位小说大家。但愿他现在就正躲在地球的哪个角落闭门谢客创作巨著。—方舟子

  如果说王小波是“文坛外高手”,那么旅居美国的网上中文作家图雅可称为“纸媒外高手”。图雅的成就丝毫不逊色于王小波。—张远山

  常有人把图雅称作“网上王朔”,这个称呼不知道图雅本人是否接受,我却不敢苟同。窃以为,无论文字风格的凸现,还是故事题材的选用,图雅都有明显区别于,甚至高于王朔的地方。—应帆

  前两年偶然看到图雅的文章,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喜欢至今,热情不减。我很有五分钟热度的毛病,但是对图雅,以及其他我喜欢的作者,却是从一而终,白头到老的。—兰花

  过了几年后,我重新开始到网上看东西,再也没有读到过涂鸦那么精华的文章,我才意识到我们那时有涂鸦是多么地幸运。在失去涂鸦的这些年中,我越来越认同涂鸦的观点,越来越欣赏他的智慧和他的真实。可是,斯人何在?—瓶儿

  图雅的文字与王朔相仿,很有特点。其作品诙谐幽默,可一读再读。尤为深刻的是,他在数年前就提出了“国人用行动选择了专制”的观点,看看当今网上“爱国贼”们的言行,不禁让人佩服图雅的先见之明。—徐建新
[ ������卡拉��2005-01-29 16:22���±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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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a man does not keep pace with his companions, perhaps it is because he hears a different drummer. Let him step to the music which he hears, however measured or far away.”  -----  Henry David Thor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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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5-03-02   
和涂鸦擦肩而过
作者:瓶儿
来源:彼岸论坛

我见过涂鸦两次。分别在1995年和1996年的夏天。

我和涂鸦的交往是从1992年底开始的。我们都在为 CND服务。他在CND办的当编辑。我给12月份那期投了一个圣诞节的小故事,接到正好负责编辑该期的涂鸦的回信。说将采用,并建议我有空去 Alt.Chinese.Text(简称ACT)看看。他说他也写文章,随即寄给我和其它一些文章,还有一篇用英文写的小说。我看了之后当即拜倒。开始和他通邮件并经常光顾ACT。

95年夏天,我因事去西海岸,顺便去看望涂鸦。我从旧金山乘一架小飞机到俄勒岗的波特兰大市,他开车从尤金市来和我会合。他在一家汽车旅馆订了个房间。当夜我们谈到很晚。

第二天我们沿着哥伦比亚河往上走,看风景,看人钓鱼。路上见到有人把渔线绑到一根很粗的插在地上的竿上,用机械力将很大的鱼钩弹射出去到很远的深水处。涂鸦解释说这是钓一种很特别的鱼(记得叫Sturgeon),一条鱼得用一个小卡车来装,切成块放在大冰柜里,足够一个冬天吃。他认为这种鱼就是传说中的龙的原型。

第三天我们离开波特兰大,沿着101号公路南下,走走停停,路上
经过一个雾气腾腾的景点,参观了一个水族馆,吃了一顿生Salmon。他买了一对鱼的形状的银质耳环作为纪念品送我。

第四天我就离开了。这次相见双方都有意犹未尽之感。我们后来频繁通电话,谈谈其他网人,也谈谈废话。

我曾用电脑的小老鼠画过一些简单的画,贴到网上哗众取宠。后来涂鸦给我寄来他画的一些电脑画,画得很好,让我自惭形秽。其中一幅是一个女孩坐在伸出的山石上,托腮仰望着一轮明月。他说画这幅画的时候想着这女孩是我。

大约1996年春天,有些网人决定在华盛顿特区开一个聚会,力邀涂鸦出席。其中有人告诉我涂鸦也会去。我很兴奋,向他求证。他说是说着玩的,他因为某种理由不宜公开露面。他邀请我夏天再去俄勒岗,我一口答应了。

96年的夏天,我如约去了俄勒岗。这时他和妻子刚分居,我得以住在他家里。他计划教我Visual
Basic,以便我挣点生活费(当时我还在学校学习),他认为这很容易学。(我印象中他没有认为什么东西是不容易的。)

在他家的书架上摆着几张照片,一张是他参加一个漂亮女孩子的大学毕业典礼。他说这就是去年和我说起过的那个他的读者。

去年沿哥伦比亚河而上时,我在他的车里放一盘乡村音乐,里面有一首题为的歌。涂鸦说这使他想起他带那个女孩子钓鱼的情景。他告诉我那个女孩子怀疑我和他有点什么,因此对我比较在意。

我问那个女孩子现在在那里。他说他也不知道。最后一次通话时,女孩子说她怀了他的孩子,但是因为生他的气而打掉了。这反过来使涂鸦也很生气,责怪她没有和他商量。

涂鸦的妻子在照片上看起来很端庄。据他说她的离去和他整天“不务正业”埋头写作有关。

我在那里住了十天,每天上午去钓鱼,如果下午之前回来就学一会Visual
Basic,晚上散步、下围棋、看白天拍的录象(涂鸦特地为这次度假买了一个Hi8)。钓鱼的地点每天不一,经常去很远的地方,到傍晚才回家。

因为涂鸦在文章里吹牛自己是个烧鱼专家,我就叫他负责厨房里的事情。不知道是口味不一致还是他更多地是个理论家,他做的鱼我没觉得有什么很特别。

我去之前,他和风月客正在网上激战。风月客有点象韦小宝,举止象个小无赖,但没什么坏心眼。涂鸦可能是帮方舟子说了几句话,引火烧身,招来风月客的调戏。涂鸦从来不落任何人的套子,以前也有人试图惹过他,他往往是轻轻甩几招,然后脱身就走,决不恋战。不知为何这一次他好像中了邪一样,不把风月客打垮决不罢休。

我见过风月客和他的妻子洁冰。他们两个也是挺有幽默感的人。风月客经常在网上挑逗别人,很多人知道他就是图个好玩,跟他嘻嘻哈哈一下就算了。但是方舟子忍不了这口气,於是引起了一场持久战。不料涂鸦也卷了进去。

我劝涂鸦不要和风月客计较。但是涂鸦认定风月客是个下流小人之辈,一定要把斗争进行到底。

这一点我觉得不象涂鸦。

小题大作,我们散步的时候开始争论起人性来。涂鸦认为人性是邪恶的,当时使我大吃一惊。那时我天真地以为,一个把人和事看得那么喜剧的人,一定认为人是很可爱的动物。(很久以后我才悟出来,喜剧大师的产生,是因为在他们眼里,芸芸众生只不过是一群可笑的跳梁小丑。)

涂鸦为了证明他的观点,开始引证我做的一系列事情和他做的一系列事情都是出於自私自利的目的。

例如:首先,我在此番去他那里之前刚开始和另一个人谈恋爱,但我还是去了,显然是为了利用他,因为他答应要教我一门谋生技术。其次,在我们没有见面的一年间,虽然我们调情说爱,但他涂鸦并没有放弃和别的女人上床的机会。

我当时还是一只把头往沙子里钻的鸵鸟。虽然有例子在面前,我还是拒绝认同他的人性观。这次交谈很不愉快。我因为突然发现了涂鸦的黑暗深处而感到恐惧。眼前的涂鸦看上去有些可怕,他闷着一股劲似地抽烟,目光有些发狠。我警惕地看着河边的芦苇丛,生怕涂鸦为了证明他的邪恶将我一把推进去。

往回走时,快到家门口,一辆VAN开过身边,车上一个小伙子探出车窗,故意泼了我们一身啤酒,然后一车人大笑着开走了。涂鸦沉默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无话可说。

世界突然变得不美好起来。

涂鸦说他的一篇文章被人全篇一字不拉地偷去登在上,他并不知道署名的人,也没有人以任何方式和他联系过。我问他要不要打官司,他说他就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我劝涂鸦也不必在网上瞎耽误功夫,不如自己多些时间写文章。他说他也在想这个问题,准备不久就歇了。

涂鸦问我还愿不愿意跟他去南美洲。我们在95年夏天开始说这个事情,好像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似的。但对我来说,这作为一个美http://bachinese.com/forum/image/post/editor/image.gif
插入图片丽的梦想更为诱人。而且,涂鸦也在我还处于梦想他的阶段时更为可爱。涂鸦说他计划去南美洲或阿拉斯加。

涂鸦送我上飞机。我们在候机室坐着,都不说话。临走时,他送给我一套最新的Visual
Basic软件,又掏出一个包着钱的信封给我。我们知道以后不大可能再约会了。

我从此后没有再和涂鸦联络,也没再上ACT。后来听说涂鸦彻底地从网上消失了。过了几年后,我重新开始到网上看东西,再也没有读到过涂鸦那么精华的文章,我才意识到我们那时有涂鸦是多么地幸运。

在失去涂鸦的这些年中,我越来越认同涂鸦的观点,越来越欣赏他的智慧和他的真实。可是,斯人何在?

瓶儿于2003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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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月 标题: 听说过图雅和瓶儿的故事。--2003-11-20 0:00:40
     
在一次聊天里,她说起可能会有一天写出来一些文字。今天在网上看到
很多人又在猜测图雅的故事,和他神秘的消失,就把贴子传给了瓶儿。
这里就是瓶儿写的她和图雅的故事了。也许能够让图雅迷们多知道一点
图雅。我也很喜欢图雅的文字。

瓶儿是一位很好的作者,可惜现在很少上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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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雅作品
[ ������卡拉��2005-03-02 21:10���±༭ ]
图片:pinger2.gif
“If a man does not keep pace with his companions, perhaps it is because he hears a different drummer. Let him step to the music which he hears, however measured or far away.”  -----  Henry David Thorea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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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5-03-04   
喜欢图雅的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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