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力、周庆荣、皇泯、周长风、潇潇
全社会聚焦文学和诗歌的80年代早已背影杳然,早已没入如今的网络泡沫的汪洋大海,不会再有靠一篇代表作、成名作啃一辈子的幸运了。然而,新归来诗人群的主体恰恰是从上个世纪的少年青年诗人走过来、走回来的,发表、出版、获奖和聚焦这些属于传播能量的资源,掌握在人为的上帝们手中,当时处于青少年的新归来诗人们未必能获得这些机遇的垂青,而不能够客观、全面地靠文本来说话。我们推出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既是用各自的写作事实来追认作品,也是面对当下表达一份清醒:诗歌是有生命的,处于显隐、开合、主次、优劣和消长的动态中,唯有时间能够整合、完善诗歌的历史传统。我们的联展基于这样的目的:横跨三十年当代诗史,重读代表作;展示新归来诗人创造,确认新价值。——策划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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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严力(6)严力,1954年出生于北京。1973年开始诗歌创作,1979年开始绘画创作。为北京民间
艺术团体“星星画会”的成员。1984年在上海人民公园展览厅首次举办个人画展,是最早在国内举办的前卫个人画展。1985年留学美国
纽约,1987年在纽约创办“一行”诗歌艺术团体,并出版“一行”诗歌艺术季刊。出版的有:诗集、中短篇小说集、长篇小说、散文集、画集等二十多本。画作被<上海美术馆、日本福冈亚洲美术馆、以及私人收藏家收藏.近十年来曾被邀请为美国爱荷华大学国际写作中心访问学者、获《诗选刊》2004·中国年度最佳诗歌奖、韩国翻译中心及仁荷大学诗人艺术家访问学者、伊朗写作翻译中心访问学者、台北第十届国际诗歌节、首届长安诗歌节长安现代诗成就大奖、第 50届马其顿斯特鲁加诗歌之夜诗歌节、德黑兰第二届伊朗国际诗歌节、网易读书栏目首届《新世纪诗典》2011年度的成就奖。阿联酋迪拜 “第六届国际文学节”,法国巴黎第七大学的诗歌春天朗诵会等。目前居住于上海和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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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作二首】 严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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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给我》 请还给我那扇没有装过锁的门
哪怕没有房间也请还给我
还给我
请还给我早上叫醒我的那只雄鸡
哪怕被你吃掉了也请把骨头还给我
请还给我半山坡上的那曲牧歌
哪怕已经被你录在了磁带上
也请把笛子还给我
还给我
请还给我爱的空间
哪怕已经被你污染了
也请把环保的权利还给我
请还给我我与我兄弟姐妹的关系
哪怕只有半年也请还给我
请还给我整个地球
哪怕已经被你分割成
一千个国家
一亿个村庄
也请还给我
(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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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10》 以文革为主题的
诉苦大会变成了小会
小会变成了几个人聊天
聊天变成了沉默的回忆
回忆变成了寂寞的文字
文字变成了一行数字
1966—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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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孙女说等于负10
(2009.10)
严力重抄《还给我》《负10》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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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周庆荣(7) 周庆荣,1963年出生于苏北响水。1981年就读于苏州大学外文系,1985年起在连云港一家高校任教8年。1993年考入北京大学国政系国际文化交流专业,在北京
工作至今。1984年开始诗歌写作,出版的散文诗集有《爱是一棵月亮树》(1990)、《飞不走的蝴蝶》(1992)、《爱是一棵月亮树》(合集,2000)、《风景般的岁月》(2004)、《周庆荣散文诗选》(2006)、《我们》(中英文典藏版,2010)、《有理想的人》(2011)、《预言》(2014)、《有远方的人》(2014)。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我们-北土城散文诗群”主要发起人,《大诗歌》主编、《星星.散文诗》名誉主编、《诗潮》编委、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湖州师范学院中国散文诗研究中心研究员。获2014年度《诗潮》诗歌金奖、《芳草》第四届汉语诗歌双年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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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砖头】 周庆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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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这么一天的。
一块一块砖头,在建筑的下面,它们来决定一切。
苔迹,不只是岁月的陈旧。
蚂蚁,或别的虫豸,访问着这些沉默的砖,它们或许爬出一个高度,它们没有意识到墙也是高度。
有一天,这些砖头会决定建筑的形状。
富丽堂皇的宫殿或不起眼的茅舍,这些砖头说了算。
上层建筑是怎样的重量?
沉默的砖头,寂寞地负重。它们是一根又一根坚硬的骨头。
它们就是不说话,更不说过头的话。
它们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一块砖挨着另一块砖,它们不抒情,它们讲逻辑。
风撞着墙,砖无言。风声吹久了,便像是历史的声音。
(2010.10.14)
周庆荣《沉默的砖头》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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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沉默的砖头》的评论]_____________细读《沉默的砖头》 黄恩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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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当代作家安东尼奥·达布齐在谈论作家对世界的“认知”时认为:“当代文学给我们提供的,是孤独和分裂的自我,是孤独但并不了解自己的人,甚至变得难以辨认自己……但我们必须要有梦想的权利。乍一看去,这个权利不大重要。但是只要认真思考一下,它会是一种特别巨大的权利。如果某人仍然具有给梦想提供营养发育的能力,那么此人仍然还算是个自由人。”这个自由人,也即是独立思考的人,是能够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世界的认知)的人。而“关怀与辨认我们的时代”[ 王光明:《关怀与辨认我们的时代》,周庆荣《有理想的人》序,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年7月。],也许正是周庆荣观察世界、认知社会或者文本创作的基调,也是对散文诗“意义化写作”的守望与坚持。
但是,写作的风险是很少有诗人愿意担当的。其一,诗人的写作总是能联系到政治体制的“越位”。这本身就会让某些人紧皱眉头、诚惶诚恐,甚至不敢触及和“冒犯”历史或当下存在的问题。所谓的诤谏之诗,更是无人能写出。无论是直接抨击也好,还是隐喻警示也好,都小心谨慎。因为我们曾有苦难的言论伤痛之经历。其二,作为诗人来说,必须要有敏锐而又独到的眼光,准确把脉世界或社会主体变化的格局。文化输出与文化认同,对于一个注重以意识形态来塑造形象的国家来说至关重要。也因此需要作家或诗人有独到的审视眼光。这是创作的大方向。一些诗人未必就能读得透看得懂,也成就不了非凡的作品。只是一味地赞叹、空泛的抒情,是成就不了大诗歌,也背离文学的最终意义。非凡的诗人一定是从人类的整体利益出发、从意识深处对人类社会主体有着非同寻常的醒觉。
从这个意义上说,《沉默的砖头》是具有隐喻意义的诤谏之作。诗人以物象联类对比,道出了“人文理想”治国之思。这是对文本创造意义的挑战,更是“国与民”之辨的挑战。把“砖头和墙”的思考加入到寓言般的语境里,即成了揭露、警告之有力诗句。“砖头”是隐喻的物象,这个物象,引出了“治世”与“救世”思考。散文诗的意义,决不能停留在一般的吟咏上。不能沉浸在“此刻”或“这一刻”无休无止对一朵小花一株小草的小情怀里。散文诗的意义,在于上升到了一个有着人文取向之理想的“参与”意义层面。这也深楔了诗人对散文诗提出的“意义化写作”之创作观。
“会有这么一天的。”是理想的提出,也是对人类自由前景的自信和展望。如同安东尼奥·达布齐小说《暴风雨》设计的贝雷依拉的“坚持”一样。同样是梦想,同样是对现实背负着“改变”的重担。诗人所背负的,也是一个浑身上下皆是历史宿疾的国体之重。人民,是支撑这个古老国体的“砖头”。“一块一块砖头,在建筑的下面,它们来决定一切。”类似水与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是国家兴亡的客观事实。这是不同的思考视域所能体察到的。“苔迹”是历史遗存,或是历史谬误里的形而上学。复活与死亡,没有陈旧可言。潮湿和阴暗笼罩下的世界,仍然会孳生这样那样的病毒,从而侵蚀整个的墙体。这是历史之误造成的。现实的诸多干扰,也会时时伤害健康的躯体:“蚂蚁,或别的虫豸,访问着这些沉默的砖,它们或许爬出一个高度,它们没有意识到墙也是高度。”纵观历史,一切脱离了民众的王朝,一定是不成功的或摇摇欲坠的王朝。诗人在这里提出了警示:
“有一天,这些砖头会决定建筑的形状。
富丽堂皇的宫殿或不起眼的茅舍,这些砖头说了算。”
大变革是一种信念。惟有大变革,才能消灭孳生的病毒。与个体的人一样,国的概念是人民。靠近或疏远,都来自对人民的认知。上层建筑的最高本质是道义为民而筑,不是为权贵而设。我们不需要一些虚伪赞美或空洞说教,我们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国体与民体的有效连结。“砖头”其实也是“骨头”。对于“骨头”来说,从不抱怨所承担的肉体之重。而病毒,往往是从肉体开始。“砖头”们,“不说过头的话。”只是想着“踏踏实实地过着日子”。这是本能的要求。但它们知道“宫殿”和“茅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尊贵与卑微。
周庆荣有关“砖”与“墙”的思考,是有“历史感”的思考。
“这深刻的历史哲理对周庆荣来说,实际上来源于他对世界上最朴素、平凡事物的价值意义的重视。”[王光明:《关怀与辨认我们的时代》,周庆荣《有理想的人》序,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年7月。]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身边的平民百性,其实可以成为我们引为为傲的坚实力量,而不是权贵们极力要摆脱“吊在脖子上”的沉重石头。有了砖头(民众)的垒筑,才有了墙(国家)的坚固。诗人以哲学来认识“砖头”,以“砖头”之思,读解“墙”的哲学。因为意志与现实是完全对立的,无论意志努力显得那么的坚不可摧。还因为,“风”能浸入墙的体内,或者能游走墙的每一处,它让历史的隐秘暴露无遗。
“风撞着墙,砖无言。风声吹久了,便像是历史的声音。”
任何试图掩饰或掳夺砖头的力量,都将是徒劳无意义的。风知道墙的每一处缝隙隐藏的致命,所以风能说出“墙的伤疤”。但是这一切,都是由“砖头”的忠诚可靠决定。这一块一块的“砖头”,这一根又一根“骨头”,永远是“墙”之重之高的默默承担者。这是带着哲学理想的一种言说。而创造型的诗人,不会因现实的局促让创作思路狭窄。相反更能在局促的现实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声音。这个声音并非隔靴搔痒般的悲观,而是能够触及
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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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明:《关怀与辨认我们的时代》,周庆荣《有理想的人》序,中国青年出版社,2011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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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皇泯(8)—————————
皇泯,本名冯明德,1958年出生于湖南益阳资水河畔一木匠世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首批全国新闻出版行业领军人才。现任散文诗杂志社总编辑。1979年迄今在国内外报刊发表诗和散文诗2000余首,入选40余种选本。出版有散文诗集《四重奏》《散文诗日记》《一种过程》、长篇散文诗集《七只笛孔洞穿的一支歌》《国歌》《国歌颂》DVD版、诗集《双臂交叉》《三维空间》、专题片《我是中国人》DVD版。《一种过程》获中国散文诗90年“中国当代优秀散文诗作品集奖”。《国歌颂》DVD版获首届湖湘优秀出版物奖一等奖、首届湖南出版政府奖提名奖。《国歌》获湖南首届优秀社科普及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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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 皇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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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中,我们走入
对方的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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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有白发了
是那一滴泪水漂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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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掉一根,还有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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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夜就有月光
那一丝一缕的月光
一辈子也拔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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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诗人》2009年第三卷
《青年作家》2010年第2期
《绿风》2010年第2期
皇泯《白发》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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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白发》的评论]______________《一茎白发的情感当量》——皇泯短诗《白发》解读
鲁丹/
当代著名散文诗人皇泯去年创作出版了长篇散文诗《国歌》(湖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9月出版),作品以宏大主题与博大诗境,承托住一个国度民族情感积淀的黄钟大吕般的迸发,是当下勇于担当时代精神的诗歌代表作。短诗《白发》是皇泯的一首诗歌近作,相比《国歌》,它短小、温润,却有着另外一番审美意趣,一茎白发,亦有它不可小视的情感当量和文化含量。
白发入诗并不鲜见,其中最有名的当数李白的《秋浦歌》,“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寥寥数字,宣泄出了诗人浪漫主义的悲悯情怀,因而成为了传唱不衰的著名篇什。皇泯的《白发》,以大幅度的跳跃留白设下多重解读空间,赋予了白发作为一个文化符号的情感当量,并埋伏下这首短制的审美意趣,让人读来共鸣不绝,余味绵长。
第一节“旅途中/我们走入/对方的异乡”。“旅途中”,与其说是诗歌场景的预设,还不如说是对我们自身际遇的真实写照。或许我们真的是人在旅途,或许人生本来就是一次旅行,这无关宏旨,但重要的是“我们走入/对方的异乡”,我们或许是素昧平生,同在旅途,走在彼此的异乡;我们或许是在人生旅行的某一站,有过秘而不宣的情感触碰,因而走进彼此的内心。
第二节“你说/有白发了/是那一滴泪水漂白的”。 “你说/有白发了”,一个你,或是虚指,或有所属。在这里,白发作为一个文化符号,瞬间指认出时空的沧桑。而这“白发”, “是那一滴泪水漂白的”,这一滴泪水,是身处异乡的人生感喟,还是彼此思念的空茫遣怀?我们不得而知。“漂白”二字,如鲠在喉,落下芒刺般的痛感和无助。
痛如何痛,痛又如何!第三节“拔掉一根/还有一根”,情感的铺垫实在是无以复加。
但意犹未尽,诗歌跳跃进入第四节:“我想/是夜就有月光/那一丝一缕的月光/一辈子也拔不完”,从白发到月光,展开的是辗转反侧的漫漫长夜;再从“那一丝一缕的月光”又回到白发,回到被“一滴泪水”“漂白”的白发,这样的白发,“一辈子也拔不完”,空留今生无边的感喟。一茎白发的情感当量由此爆发,满胸惆怅或化解、或愈加郁结,全诗读来,犹如一声轻叹,久久回旋,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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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周长风(9) 周长风,1964年生,籍贯江苏。1981年开始诗歌创作,1989年赴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学习深造,1992年毕业。1984年开始在《诗刊》、《星星》、《诗神》、《花城》、《羊城晚报》、《诗潮》、《青年作家》、《上海诗人》等发表作品。1989年诗歌《读酒》获《诗刊》首届全国诗歌大奖赛总分第八名,三等奖第一名,并在中央电视台的《花信风》节目中播出。作品多次在全国大赛中获奖,入选多部诗集、诗选集。2003年至2013年离开诗坛十年,此后网络回归,近年来亦有小说发表。出版诗集《隔着岁月的倾诉》、《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等。现居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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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音] 周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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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弋在
语言的河流之中
是那样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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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一只 与另一只
相遇了
像蝌蚪
凭着与生俱来的特征
找到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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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
一句颤抖的话
被四行泪水
打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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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1994.10.26; 刊登于1995年第8期《星星》诗刊
周长风《乡音》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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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乡音》的评论]______________
1、《试论诗歌语言的言语特点》——诗歌评论家蒋德均 为了创造诗歌意象,有的使用抽象词和具象词搭配组合,打破语法的常规而使用随情随景而变的“活法”。有的通过词与词反常组合搭配,给人以新的体验性和意念性感受。如:
游弋在/语言的河流之中/是那样的孤独//终于/一只 与 另一只/相遇了/像蝌蚪/凭着与生俱来的特征/找到了兄弟//终于/一句颤抖的话/被四行泪水/打湿……(周长风《乡音》)
诗歌语言,往往有“活法”而不出法度,语言放纵而不逾规矩,它往往把语言所铸造的心理感受鲜活地表现出来。它把单项理解、因果延续的一般语言转换成突破常规逻辑、超越语法意蕴丰富的变异性语言。这样,诗歌艺术语言就具有了婉转屈伸的灵动美和言已尽而意无穷的悠长韵味。我们古人虽然对语言的句法结构形式和它的特质没有系统的研究过,但有不少学者提及过。《乡音》一诗无疑是对这种艺术形式的最好诠释。
——摘自2006年第8期《宜宾学院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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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中国新诗诗艺品鉴》——学者周金声 西方哲人说:语言是人类的家园。中国诗人却说人“游弋在/语言的河流之中/是那样的孤独。”这两句诗里潜藏着深刻的哲理,是一种对现实人生深深的感悟。确实,在现代文明里生活的人们,天天都遭遇到众多的新语汇、新思想的狂轰乱炸,然而却时时都有面对茫茫人海的一种失落的悲哀,一种相对无语的悲凉。正因如此诗人终于凭着耳热心跳的乡音与另一颗心相遇了,“像蝌蚪/凭着与生俱来的特征/找到了兄弟”,从一句乡音中获得了久违的情感体验与温情感受。而读者却从这一句使人泪花飞溅的乡音里,体验到了人的孤独、凄楚与悲凉。
——摘自《中国新诗诗艺品鉴》,1999年湖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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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潇潇(10) 潇潇,当代诗人,画家。“中国现代诗编年史丛书”主编、《大诗歌》《青海湖国际诗歌节特刊》执行主编。1993年主编了中国现代诗编年史丛书《前朦胧诗全集》《朦胧诗全集》《后朦胧诗全集》《中国当代诗歌批评全集》。出版诗集有:《树下的女人与诗歌》《踮起脚尖的时间》《比忧伤更忧伤》等。作品被翻译成德、英、日、法、韩、越南语、波斯语、阿拉伯语、孟加拉语、罗马尼亚语等并在国外的报刊杂志发表。其绘画作品参加了“中国当代诗人艺术展”;“中国当代文人书画展”等。长诗《另一个世界的悲歌》被评为九十年代女性文学代表作之一。曾获首届“探索诗”奖、“中国第三代诗歌功德奖”、第五届“闻一多诗歌奖”、2015中国实力诗人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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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一个词】 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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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通过黄金的十月
嚼着舌头,叫来
一杯杯烈性的二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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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一首诗的光芒缩进肉体
把人心弄得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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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一口气中出走
有人在一个句子中悔恨
有人在借一些词语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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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像耳光落了下来
秋天,这黄金的软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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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借着酒劲用假象来支撑,却忘了
有时一个词可以要你飞到天上
也可以要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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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写于北京,先是被顾彬先生翻译成德语在奥地利发表,2013年中德文对照发表在《扬子江》诗刊第1期
潇潇《有时,一个词》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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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有时,一个词》的评论] 1、 张清华评论 这一首堪称杰作,是一首“元诗歌”——在一首诗里谈论诗歌写作,我以为是很难的,杜甫的《戏为六绝句》是古代的杰作,曹雪芹《红楼梦》的第一回也是,都是在一部作品内谈有关这一部作品,或者其他作品的写作,这样的写作,美国的新叙事学理论家们将之称为“元写作”。潇潇不愧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手,虽然她一直追逐着写作的感性和感性的写作,但对写作的甘苦和奥秘还是心知肚明了然于胸。这首诗见出了她在写作上的真知灼见,这是用理论所无法描述清楚的。
当然,这可不是一首呆头呆脑的理论诗,字里行间,你也可以感受到一个现场,一个人生无处不相逢的现场,语言在交流、交锋、较劲、较量,在杀伐和好勇斗狠,在刀光剑影杀机暗藏。潇潇用极其简约的字句就把这些奥秘,这些隐含于世俗、语言、诗歌与观念中的命题,跃然纸上地传达出来。
这首诗让我足以对潇潇说:致敬,对于好的作品我从不隐瞒我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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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罗振亚评论 《有时,一个词》对生命的价值、生命和酒的关系探究,更在某种意义上强化了诗歌的情感硬度,触摸到了理性乃至哲学的根部,“有人在一口气中出走 /有人在一个句子中悔恨/有人在借一些词语杀人”,人在酒面前不同表现的带有辩证向度的揭示,已道出语言的正反及其正反逆转的力量,指向了情感背后困惑性体验的参悟,只是还未褪尽同诗人相伴生的秋天与生命的空虚气息。需要指出的是,潇潇的诗歌是从不化妆的,从命泉里流出的坦诚真挚的情感发生机制,和秉承内心不加掩饰的传达方式、动用生命真气的写作态度遇合,自然就具有了强劲的情绪、思想冲击力,和感人肺腑、启人心智的可能。
赤裸的诗和赤裸的人一样苍白,所以深谙此道的潇潇从未一览无余地直抒胸臆,而总是适时为情绪和思想穿上质感的形象衣裳。当然,如果仅仅做意象化表现在抒情方式的选择上,也便毫无值得圈点之处,也必定被诸多泡沫化的文本所淹没。潇潇诗歌意象艺术的独特在于,一方面通过高度个人化的“主题语象”,建立了相对自足的象征体系,它们对文本的介入或贯穿造成了诗歌结构空间的高层化,常充满形而上的言外之旨,简隽含蓄。在这一向度上,潇潇的幻想力如鱼得水,超拔奇崛,惊人越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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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敬文东评论 我注意到潇潇的诗中语句转换和语词转换的高妙处。阿多诺曾说,要想读懂本雅明,就必须注意他每一个句子后面的转折。潇潇掌握了一套语句转换和语词转换的秘笈。振亚谈到了潇潇诗歌中的语汇问题,提到她特别钟爱的一些语词,比如酒、血、疼痛、伤口、死等等。如果对潇潇三十年来的创作有一个通盘了解的话,我们会发现,这些词都有其发育和生长期。也就是说,它们是长出来的,不是造出来的,诗人只不过给它们施了肥、浇了水。《痛和一缕死亡的青烟》开头一句就是:“这些年,我一直在酸楚……”语句平静,但道明了何为长出来,何为造出来,以及两者之间的差别。是酸楚培育了这些词,酸楚是这些词得以成长的肥料和水,并且水是清澈的,肥料是有机的。和其他语言操持者相比,诗人和语言的关系更为致命:语词是诗人的脸。有何种心性,就有何种语词,也就是脸:脸为心画。扬雄说得好:“言,心声也;书,心画也。声、画形,君子小人见矣。”在稍通相面术的人看来,脸是骗不了人的。有人越长越慈祥,有人却越长越凶悍,这取决于心性,而心性是修炼的结果或产物。有酸楚在,潇潇笔下那些看起来有可能夸张的词语并不夸张,反倒显得安静、素朴、倾心于自身的修正比,却并非没有力量:“有人借着酒劲用假象来支撑,却忘了/有时一个词可以要你飞到天上/也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有时,一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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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何言宏评论 潇潇诗中的词汇,确实有振亚与文东所注意到的特点。我们知道,衡量一个诗人是否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看他是否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诗歌语汇和意象系统,这是诗人有意无意地构建自己独特的诗歌世界的重要方面。在这方面,我以为潇潇是很突出的,它们也是潇潇独特的精神表达,是她自己的精神语汇。潇潇洒脱、仗义、热情、豪爽,但在内里却多悲情,所以振亚与文东所指出的潇潇所常用的意象和语汇,都呈现了潇潇诗歌的精神特征,是她对个体自我的生存、命运和对世界、历史的精神感怀。但不管如何潇潇的诗中总有一个自我,她的种种感怀,均从个体出发,发觉和表达着个体。比如《痛和一缕死亡的青烟》、《有时,一个词》。潇潇所写的,仍然是自己的悲痛与酸楚,并以这种悲痛与酸楚反观于自己的命运,个体生命对苦难的承受表现得令人动容。对于我们每一个人来说,个体都是最为真实和最基本的存在,所以,潇潇和很多人一样,往往注目与个体,注重表达个体自我在世界与时间中复杂处境。不过在潇潇这里,她对个体的注重,却又并未走向自我的形而上学,走向很多女性诗人所经常患有的“自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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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评论摘自《名作欣赏》2015年第12期“佳作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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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归来诗人代表作联展公告]—————————————
中国新归来诗人联盟,联手中国艺术家微平台,在多种媒介展示新归来诗人代表作,作品限一首代表作(一般不超过50行,提供word文字稿),需发表过,来稿注明写作年代及发表报刋,并附新个照一张,简介300字内(切勿超),代表作手稿(控制在两页16K纸之内,最好压缩为一页),对代表作的评论摘录(整篇一般不超过两千字,多篇摘录在两千字内,注明评论所登载的报刋)。此专项活动不接受非新归来诗人(1999年以后出道、发表作品者)的稿件,请理解并尊重事实,征稿针对新归来诗人群。投稿信箱ngrp2011@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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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及出品人]:沙克
[ 顾问 ]:叶延滨,中国作家协会诗歌委员会主任,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诗刊》原主编
[联展公证人]严力、翟永明、何言宏、蒋登科、黄梵、张德明、傅元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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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三十年当代诗史,重读代表作
展示新归来诗人创造,确认新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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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办者】:
中国新归来诗人联盟
总编:沙克,洪烛
中国艺术家微信平台
总编:沙克,阿尼巴尔·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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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援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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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长:祁人
诗林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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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诗网
主编:周占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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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青年杂志
社长: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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