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翟华博客
《环球邮报》2006年1月3日这一期采用了我的“被当作日本人的感觉”一文,给我寄来了样刊。感谢之余,也要在这一期报纸的其他鸡蛋里面挑一根骨头。在 A6新闻栏报道“中国最值得外国人去的50个地方”评选活动反映强烈,使用的大标题是“在京老外纷纷称赞此活动‘OK’”。
俗话说“远来的和尚会念经”,看来要是这僧人来自外国、念的是洋经那就更可靠了。翻阅报章,我们常看见有某某外宾对咱的国粹或新风赞不绝口,而且每每“伸出大拇指,连声说OK”。记得97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有一个脍炙人口的小品,叫《王爷与邮差》,当邮差在万国运动会上违抗老佛爷的旨意,超了外国人跑了个第一名,可把大清王爷可吓坏了。直到听到满台的洋人都冲咱邮差欢呼“OK”,王爷这才踏实了。
照我们中国媒体的理解,这OK就是充满热情的赞誉是没错了。我N年前在语言学院进修英语时特别爱找外国人聊天练习口语,结果有一次碰上一个劲想跟我练中文的老外。末了还问我他的中文说的怎样。我琢磨着对老外还是以鼓励为主,所以回答说:你的中文OK。这外国人听了,没有如我预期地那般高兴起来,却讪讪地走了。后来我出国有机会走遍欧、美、亚、非,各国语言不同,但这个OK可是几乎到处都用的。用多了,我终于体会到,这OK就是OK,只是“赞成”、“同意”、“合适”等表示肯定的意思。而且,由于外国人这OK整天挂在嘴边说俗了,已经包含一点“就这么着吧”、“还行”、“凑合吧”的意味在里面。比如你问一个刚从电影院出来的美国人:“How about the movie?”(那片子怎么样?)他可能耸耸肩说:“It's just OK.”(还可以吧!)
说起OK这个词的意义和来源,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的一位叫做阿兰·沃克尔·里德(Allen Walker Read)教授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专门研究。他在六十年代初发表的论文以翔实的材料证明OK这个词在1839年3月23日的《波士顿晨邮》上首次出现。原来那时美国人时兴用缩略语,比如说用NG代表No Go(即“不走”)。据说当时美国第七任总统安得鲁·杰克逊(Andrew Jackson)就喜欢用OK表示All Correct(即“完全正确”)的两个词词首发音。当然关于OK的来源还有许多不同的解释,有人说来自美国原住民印地安人的一个部落表示肯定的词Okeh,由杰克逊总统引入了英语。法国人则倾向于OK是来自法语Au Quai(即“到岸进港”,表示货物通过验收可以卸船了)。也有人说OK来自希腊语、德语甚至西部非洲的一个方言。顺便说一句,国人已耳熟能详的卡拉OK则源于近邻日本,日文拼作karaoke,其中kara是karappo的省略说法,表示“空”,而oke则是英文orchestra,即“乐队”的省略说法,连起来就是伴奏音乐的意思。所以“卡拉OK”里的OK与英文里常见的那个OK原本并无关系。至于我们中国人有时唱高兴了说“卡拉永远OK”,那是把两个OK的意思搀乎到一起了。
无论OK的来源如何,其含义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种高度赞扬的意思。所以想捧外国人时请别随意伸大拇指向外国人说OK,外国人向我们说OK时也别偷着乐,纯属误会。当然,话说回来,OK在中国的这种特殊用法已经从以讹传讹发展到约定俗成,如果仅在咱们中国人内部使用,成为Chinglish也无伤大雅。然而切不可想当然在新闻报道中套用“外宾伸出大拇指,连称OK”的说法。这不但让令明戏的外国人贻笑大方,而且透露出我们的某些记者采访不细致认真,连带影响了新闻的可信度。其实,国内媒体也并非完全不懂OK的用法,若干年前中国电信手机号码升位时的广告说得好:“加‘0’就OK”,这个OK用得恰如其分。
那么,也许有读者会追问,外国人喝彩、称好不说“OK”那说什么呢?有没有一个外国人常说而又像OK这么通俗的词可以借用呢?笔者在此大胆建议我们不妨学用“SUPER”这个词,意为“超级”,说大众化一点就是“绝了!”。据我所知,无论是说英语的还是说法语的外国朋友,见了高兴事都喜欢说“SUPER!”。再说,我发现这“超级”二字在国内也算得上一个正在火的流行词,如“超级商场”、“超级VCD”、“超级女声”等等不一而足。所以,让我们和我们的外国朋友都伸出拇指说“SUPER”吧,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