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你是在茶馆,一大伙人闹哄哄的,只你安静地坐着不说话光笑,抿嘴的时候嘴角有一个小酒窝。我大声地介绍你:“这是我把子的妹妹,谁都不许欺负她。哎?你叫什么名字?”你正低头看着MENU,头也不抬地说到:“苦丁茶。”我楞住了,这算是幽默?你慌忙抬头说,“错了错了,我点苦丁茶。”
我永远是一群人里最热闹的,嘻嘻哈哈说着笑话,打牌的时候偷牌,发牌的时候换牌;赢的时候张狂,输的时候耍赖。你就安静地坐着笑,不时地添茶倒水,乖巧宜人。散伙时,我自作主张地使唤着男友:“我跟带鱼的车走,你送送她。”
以后每次聚会我都拉着你,既然你哥把你托付给我,你又那么嘴甜,姐长姐短,我就觉得照顾你责无旁贷,希望你不要独处,在异地热闹着不想家。
那一阵我忙的厉害,高校的文艺汇演,自己的毕业论文,公司的实习加上父母的调动,一切令我分身乏术。每次男友来找我我都抱歉地说不好意思,等忙完这阵我陪你。我想都恋爱那么久了,偶尔让他等一下也无所谓。可我忘了爱情是一朵娇贵的花,任何时候都要精心伺候它。
我兴高采烈地搂着男友的脖子,絮叨着我们的舞蹈得了金奖,跟本没发现他眼底复杂的目光和轻轻推开了我的手。我尴尬地面对着我们的冷场,听他说,“我爱上别人了,苦丁茶。你那么独立,根本不需要我,我们还是分手吧。”我热切拉着他的手晃着,“需要的需要的,我的错你原谅我。”
“再见吧,如果以后我们有缘的话。”他的手拂过我为他而留的长发,声音中甚至没有了留恋。我凄然地望他一眼,绽放出此生最美丽的笑,要他永远记住,挥挥手,孓然而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了,我是农夫你是蛇,在我的心头上你落下锋利的牙。
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奔走,每天不给自己留下空闲。我争着出差,加班费超过了工资。白天我笑容灿烂,夜晚却独自流泪,不敢入眠。我一闭上眼睛就看见自己在泥沼中奔跑,脚下一深一浅。也看见昏黄的夕阳下我陷在大片的芦花堆里四周没有人烟。我是那么的孤独,我患上了严重的失眠。
半年后的一天你出现在我面前,还是那么楚楚可怜。你不敢看我的眼,低头嘟囔着,“姐,我不该麻烦你的,可除了你没人能帮我。”你红了眼圈。“我怀孕了。”我既厌恶又心疼,更多的是责任,眼前浮现的是你哥的脸。我拍拍你,什么都没说,带着你去了医院。
你要休养,回不去学校,我把你带回了家。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我拒绝开口跟你说话。你每次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跟着我后面转,几次想开口,看我没搭理你的意思,又把话咽下。我恨你抢走了我此生最爱的人,不费一枪一弹;恨你怀了他的种却给我添麻烦;恨你不懂得照顾自己,上我这里避难。我不是耶稣,我只是一个被你伤害的女人。
我更恨那个男人,负了两个好女孩,有胆做,没胆担。幸亏我们分手了,否则留给我的是更多的遗憾。
半个月后你不辞而别,留下了一封信。“姐,那个孩子不是他的。他人在我这里心在你那里,几次望着我却叫着你的名字。那天我跟踪他,看他半夜里在你楼下抽烟,我就伤心地做了傻事。现在我把他还给你。”我抓着你的信拉着他四处寻找,所有离开这个城市的站口我都搜了个遍,你那么弱小的一个女孩子,口袋里没有钱,你怎么办?我怎么向你哥交代?
如此又过了半年,我心依然。一日的清晨当我看他在朝阳下伸开臂膀,金色的光芒撒在他如大男孩般的脸上,没有负疚没有抱歉只有期待的的目光坦诚与我对望的时候,我纵身投入他的怀中,我不想孤独下去了,我的泪很咸。
已经六年了,我只喝白开水。每当无意间透过玻璃杯看见淡绿的清水和杯沿烟烟袅袅的雾气,我就想起了你,远方的妹妹苦丁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