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片狼藉,刚吵完架的海藻把自己锁在卫生间。而老张呆呆地坐在那张二手沙发上。 }/vW"&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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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博士整整读了六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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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六年中,他无数次地憧憬过拿到那张毕业证书,正式成为一个有Dr头衔的 [DM0'4
人时的场景。他是会大笑,还是会哭泣?也许会呐喊,更可能会绕着会场狂奔。他想像过无数个场景,而当他真的从老教授手里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时,他却什么感觉也没有。像是一只刚刚被注射了麻药的小白鼠,从汗毛末梢一直麻木到心里。是无比空洞的茫然。而这种茫然直接地反射到他的脸上,使他在海藻的相机里怎么看怎么平面,有点像是一个活死人。 3)W z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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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怎么了啊?天天吵着要毕业,现在毕业了,还板着个脸。我跟着你真是他妈的倒霉透了,瞧瞧你那副棺材脸,看着都折寿!”老张回到座位上之后,海藻不满地挖苦他。老张对此没有作出任何回应,甚至连一丝愤怒也没有——他已经习惯了。有时候他想这究竟是不是一个规律:婚姻使女人聒噪,使男人沉默,然后女人的聒噪使男人愈加沉默,而男人的沉默则导致女人的更多聒噪。不过,不管这个规律是否适用于大部分婚姻,老张的婚姻早就陷入了这个恶性循环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老张只是不太明白海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想当初,她虽然不是最出众,但也是十分美好的。那时的她不讲脏话,也不摔东西,也不会用恶毒的语言诅咒老张。但即使海藻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在老张心里,她依然是他相濡以沫的妻。在老张的世界里,这个世界上没有所谓“如果”这个命题,存在即是合理。已经发生的就是既定事实,所能做的就是积极勇敢地去面对它。所以当老张面对海藻暴风骤雨般的辱骂时,没受过什么情感教育的他所能做到的最好就是沉默地包容以及忍让。但海藻和老张想的不一样。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到她的25岁,她绝对不会因为宋思明的事情而抛却海萍,父母,跟着那老美一起来到这个鸟不生蛋的混蛋美国,不久就被一个长得酷似宋的墨西哥人骗去所有钱财,后来又被所谓的美国博士的光环蒙蔽而嫁给眼下这个老张。自从来美国之后,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学会了讽刺,挖苦,诅咒,歇斯底里的怒吼以及摔东西。更让她生气的是,她所有讽刺,挖苦,诅咒,怒吼,以及摔东西的影响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张,这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张。她讽刺挖苦诅咒老张的时候,老张从来不还嘴,甚至连一点生气的表示都没有,好像她根本不存在,她所采用的一切恶毒词汇对他没有任何撼动力。当她怒吼或者摔东西的时候,老张倒确实会紧张,但他紧张的并不是她,他是害怕海藻的动静太大吵到邻居报警。每次海藻看到老张紧张地搓着手,一副小心翼翼叫她不要吵到邻居的样子她就越发生气:她怎么会嫁给一个这样窝囊的人!从头到脚,怎么看怎么窝囊!一点都比不上宋思明!连小贝都比他强! rT/r"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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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并不知道,任何一个人如果在老张的实验室干上六年活,基本上都会变得像老张差不多窝囊。而老张之所以比其他人要显得更窝囊,则完全应该归功于海藻这一年零四个月以来的陪伴与照顾。 4_=2|2W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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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老张成功地博士毕业以及找到一个博士后职位,海藻和老张两个人都很高兴。虽然博士后的钱不多,只有三万出头,但是毕竟比老张博士时候的奖学金高出来不少,手头可以宽裕一些,甚至还可以存上一点钱。让海藻非常高兴的还有一点就是他们终于要离开这个荒无人烟的农村了,这让她从心底里觉得欢畅起来。晚上海藻在电脑上看碟的时候看一个当年的下放知青描述当年知道终于可以回城时的激动澎湃的心情,忘我地笑着跟老张说,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心情跟她还真是他妈的像。而好久没有听过海藻高兴口气的老张反应又不适时宜地慢了半拍,表情尴尬地给了一个“哦”字,又招来海藻对他的一个白眼和一顿抱怨。 W~E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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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怨归抱怨,老张从海藻的口气里还是听出来她心情不错。于是晚上上床的时候,老张壮起胆子,半开玩笑地跟海藻说:“海藻,要不咱们也生个娃吧。” \$wkr
黑暗中的海藻没有作声,老张便将这看作是海藻的默许,开始往她身上爬。 p8!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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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睁着眼睛,悲哀地看着激动到有点战战兢兢的老张。跟激动的老张相比,没有一丝感觉的她好像是一具解剖台上的尸体——她太清楚他下面都要做什么,因为他每一个步骤都像完美设计的实验程序,每次与每次之间哪怕相隔数月,都几乎没有太大误差。有一刻她看着胸脯白白胖胖松松垮垮估计有A-罩杯的老张,忽然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恶心。还没等海藻反应过来,老张已然完成了他的最后一个步骤,满足地趴在了她的身上,嘴里还不住地说着“对不起,老婆,对不起”。海藻冷冷地看着老张。自从认识老张以来,海藻一直隐瞒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 XhM!pSl\
老张在读博士的时候做了无数个实验,最后才勉强成功了一次发了个论文毕了业。这样一比较,老张觉得造人比发论文容易多了。毫不知情却信心满满的他想想年满三十岁的自己终于要成为一个父亲,他多么高兴,他多么骄傲。他觉得这个孩子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分水岭。为了孩子,老张想,自己一定要好好干,多出结果,早日结束博士后的生涯,做上助理教授,将来带着海藻和孩子,以及可能会有的下一个孩子,吃香的,喝辣的,其乐融融,做一个美国社会的典型中产幸福之家。老张并没有把这些憧憬告诉海藻,原因有很多。一,他觉得这种话在现实生活中说出来非常恶心,毕竟人生不是小说,更不是电视连续剧;二,他认为只要自己认真去做,海藻一定能够懂他;三,他没有必要为自己找麻烦,接受海藻的再一次打击及嗤之以鼻。 E(PBV
过了几天,老张和海藻把家里的旧家具能卖的卖了,该扔的扔了,把其他东西零零总总地收拾了一下塞进车后备箱和后座里,在空落落的房子里留了个影,就开车奔向了新生活。老张告别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泪光,但兴高采烈的海藻并没有注意到。也幸好她没有注意到,否则她一定会嘲笑老张窝囊,受虐狂,在这样的鬼地方呆了六年居然还产生感情了,真是天生蠢材。 PY^#hC5:
老张的博士后生涯开展的不太顺利,准确地来说是开展的太不顺利。老张的新老板和旧老板在行事风格指导下属于背道而驰,让从火焰山跳进北冰洋的老张极端无所适从。老张的旧老板是一个有无数想法的人,老张所要做的就是尝试他这些想法看是否可以实现。因为旧老板的想法太多期限很紧,老张并没有时间考虑这些想法是否愚蠢,更不要说培养自己独立找想法的能力。但新老板居然没有一个想法给他。第一次和老张碰面,新老板说完“张,你可以先构思一个项目,想出了轮廓之后再来和我讨论”就拍拍屁股去开会了,将目瞪口呆的老张撂在一片苍茫茫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异度空间。 [|KvlO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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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会有办法的,老张安慰自己说。多看论文,勤思考,一定会有想法的,一定会有的,一定。但是老张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无法坐下来安静地思考,或者说,海藻没有给他任何安静思考的机会与空间。即使他不在家去了图书馆或者呆在实验室,他的心里也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海藻和她总是没有隆起的肚子。因为效率低下,老张不得不更长时间地泡在图书馆或者实验室里。老张想起来小的时候母亲挑选用来孵小鸡的鸡蛋,对着光照一照,中间有一个小黑点就证明这个鸡蛋可以孵出小鸡。他真想把他要看的那些论文对着光照一照,看哪些论文看了之后会孵化出新的论文来。 ]c7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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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看完了近期的所有期刊后,却依然没有归纳出任何属于自己的想法。老张是一个纯粹的接收者,像一个黑洞。或者说老张是一个男人,要一个男人努力地去怀孕生孩子确实是太过于难为他。而更大的痛苦是,老张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构思,去网上一谷歌发现早在两三年前人家就已经写成论文发表了。老张没有想当初决定读博士是不是一个错误,因为后悔与反思不是他的风格。老张也没有想过转行,因为他的人生已经有十年投入到这个行业当中去,那是他的黄金十年,他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也许再挖一寸就能见到井水。也许,可能,或者。老张只是越来越害怕那一个月一次的组会。 n^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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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不知道老张在新的实验室的所有挣扎,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早出晚归的老张,一个对老婆和家庭不负责任的老张。她和老张的交流越来越少,老张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海藻想通了,她是不可能和这个人过一辈子的。在心理上把老张当成是一个陌生人以后,海藻平静了很多。海藻发现这个失败的婚姻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坚强。未来不管怎么样,应该都不会比现在更差,更可怕。海藻下定决心寻找下一个依靠。 ;cI*"-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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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终于来了,周日的时候老张的新老板给老张发了一封信,要求和他单独谈谈。老张颤抖着手关掉了邮件窗口,像一个老年帕金森综合症患者,海藻斜着眼角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继续做菜。海藻对他这种惊弓之鸟的状态已经习惯了,烂泥是永远扶不上墙的。 Df^F)\7!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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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老板的办公室,老张小心翼翼地在老板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老板说:“张,你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什么。”老张说:“其实不太清楚。”老板说:“你已经连续五个月在组会上没有任何发言了。”老张说:“我一直在努力,我在努力。”老板说:“我是付你薪水的。”老张说:“嗯,知道,谢谢。”老板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适合学术这条路。”老张说:“不会,我知道有志者事竟成,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在将来的某一天。”老板说:“也不是所有的努力都会有回报,进行学术研究是需要创造力与天分的。”老张说:“我觉得我会有。”老板说:“我欣赏你的态度,但是还是要尊重现实。现在全球性的经济危机袭来,实验室的资金到位并不是很理想。”老张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升到头顶,他说:“您能再给我六个月时间吗?”还没等老板说什么,老张听见自己继续在用磕磕巴巴的英语说: “可不可以再给我六个月时间,我一定加油,一定。”老板说:“张,我的实验室不是慈善机构。”老张说:“我求你,我们全家求你了。”老板说:“如果六个月之内还没有任何进展,我是没有办法再继续雇佣你了。”老张说:“那一定,谢谢。” )|lxzl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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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在挣扎了三个月之后,终于意识到他的唯一出路跟网上的建议一样,就是寻找下一个实验室做他的冤大头。不幸的是,原来经济危机不仅仅会出现在历史和政治课本上,它是一场能够真正波及到每个人的风暴。老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经济能扯上任何关系,在这场危机中他却好像和经济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联系了很多实验室,都是一句话:没钱。在危机中依然有钱的实验室都是厉害的实验室,看不上老张这个在实验室做了一年就被老板扫地出门的Loser。但老张还是要感谢美国政府,体贴地把他的OPT从一年延长到了二十九个月,让他尚可以苟延残喘一把。老张以为海藻应该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业了,因为他依然每天早出晚归。大部分的时间老张是去公共图书馆,有的时候只是在公园里闲逛。他只是不想让海藻沮丧,担心,难过。她已经好久不再苛责他,这让他非常感激,又非常不安。老张喜欢海藻的安静,像他最初认识她时的样子。而海藻的安静又让他觉得无比的不安,就好象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无比的宁静。 /qX?ca1_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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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海藻给老张摆了一桌鸿门宴。老张回到家,看见桌上的酱鸭,蒸鱼,西红柿炒蛋,鱼香肉丝,茶树菇排骨汤以及香槟,堆出一个笑脸,装作很快活地问海藻:“哟嗬,今天伙食不错,有什么可庆祝的吗?”海藻打开香槟,为他斟满酒杯。过了一会儿,海藻浅浅地笑了笑:“我觉得咱们就到这里吧。”“啊,我还可以再吃一点。”老张说。“我不是说吃饭,”海藻说,“我是说我们。”老张含着鸭子放下筷子:“海藻,这是什么意思。”海藻说:“我们离婚吧。” (*9.GyK
老张偏头看她,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是他的大脑却仿佛早已预知这一切的发生,迅速接受了现实,并且让他的眼泪以最快的速度充满他的眼眶,并且沿着脸颊流下来。海藻看着他这幅窝囊的样子,有些不忍,但她心里清楚地明白,长痛不如短痛,一个错误的不修正,只会引起更多的一连串的错误。在她心里,她和老张这两年多的婚姻,也是一个沉没成本。海藻淡淡地说:“我已经有了别人了。” "G K9Y
在冷静的海藻面前,老张的心像是被石头撞着,是巨大的闷痛。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觉得自己那么失败过。当他流着泪跪在老板面前请求他再宽限六个月的时候,他觉得不能比这更失败了;然而他的人生却像是一架笔直向下的过山车,带着惊恐无助的他一路冲向深不见底的地方。他没有想海藻的行为是忘恩负义,是过河拆桥,他只是在想他到底是怎么走到了这一步,到底是哪里走错了。怎么会到今天这样,四面楚歌。想到头痛的老张把脸埋在手里,发出受伤的兽一般低沉哀嚎的声音:“他是谁?”“……是……是一个老头儿,不过他是美国人,退休了而且挺有钱……我想继续留在这里。” _rwJ: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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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藻不知道老张的心里一直背着那么重的包袱,也不知道他是在一直怎样努力地用他的方式保护着她。否则她不会选择在老张最无助的时候提出离婚,也或者她根本会爱上他。但是正如老张所坚持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如果老张没有那么沉默,也许他就不再是老张,而是老李,老王,老吴了。老张最终没有告诉海藻他的处境,而是同意了离婚。老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之前,海藻说,有空还可以像朋友一样聚聚。老张看着她,说:“海藻,我没有照顾好你,你一定要幸福。”海藻从来没有听过老张这样讲话,她忍不住抱住他哭。老张小心翼翼地拍着她,没有流泪。因为他的泪水在过去的半个月里已经流尽了,结了痂,成了厚厚的盔甲。他也知道,他不会再和海藻像朋友一样聚聚了,他的失业期已经超过了规定期限,失去了在美国的停留权。 ;[Mvk6^'R
老张回国的机票已经订好了,在五天以后。因为并没有什么地方可去,老张拖着箱子,买了一张不知道去哪里的火车票。他在美国七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基本上没有出去旅游过。现在要走了,倒是可以看看美国的大好河山。老张坐在靠窗的座位旁,如饥似渴地盯着路边的风景。而那些风景都是转瞬即逝的,就像老张的青春。他想起高中毕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坐的火车,也是一样地看风景。那时的老张还是小张,没有现在这么胖,瘦瘦的,浑身透着一股灵气。然后他想起和前老板的那次谈话,他说,做学术是需要天赋的。然后很久以前,海藻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老张,你怎么那么窝囊”。老张眼里的风景和脑子里的画面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于是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Eu`|8# [ W
“哥们,咋了?”老张旁边的黑人问叹气的老张。 \uJRjw+
老张说:“我刚刚离婚了。” :h{uZ,#Gi
“那确实他妈的糟糕”,黑人说,“不过,女人嘛,没什么。走一个,自然会再来一个,这就是人生哥们。” kJ_8|
这段话让老张想起那首王洛宾的歌: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我的青春一去无影踪,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于是老张就不再和他搭话,开始眯起眼睛睡觉,他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t+8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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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老张拿着登机牌坐在候机厅里,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户看着外面的飞机,以及像蚂蚁般繁忙的人们。当初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来的美国,如今他又要一个人回去 V9<`?[Usv
了。未来的路怎么走,他不清楚。他是否留恋这里,他也不清楚。如果是几个月以前的他,他可能会哭,但是这几个月他坚强了很多。他知道即使他哭,他也不会是为离开美国而哭泣,他哭的不过是自己的韶华。但自从他明白了这些过去的投入都是沉没成本之后,他就不容易为这个哭。他也不再留恋海藻,他能够衷心的祝愿她幸福,说明他不够爱她。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不对的两个人,海藻没有错。过去的已经过去,而未来即将到来。当飞机升空,再次将老张推向椅背的时候,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Zj_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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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老张幸福。 h<LFT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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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由本人根据MITBBS的Biology版转载的《博士后老张海归记》[原作者不详] 加以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