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从仲秋晚会回家的路上,方圆有些心灰意懒。她总以为当初亚默没有接受她,只是因为他不肯被束缚,没有准备好与一个女人分享他的生活。可既然如此,为什么张丽就那么轻易地闯进了他的生活,而且是用如此短暂的时间。方圆突然觉得心有不甘。
到家后,阿迪问她:“你怎么了,阿圆,为什么这样沉默?”方圆只推说自己累了,阿迪笑着:“圆,累从不会让你寡言少语,只有心事才会让你沉默。”方圆有些心虚,脸上挂着勉强的笑,“我会有什么心事啊,无非是学习压力太大。”阿迪不接方圆的话,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圆,你和亚默熟吗?看他和你说话的样子,似乎你们很熟悉。可是我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他。”方圆心下吃惊,原以为阿迪憨憨的,不会注意到细节,没想到他有他细致的地方。方圆还是试着用轻描淡写地语气回答:“还可以吧,我们以前交换学习语言的时候常常见面,自然熟悉一些,后来就不再联系了。今天不见到他都想不起来我还认识这么一个人。”“是吗,”阿迪笑着说,为什么不联系了?你们学习的时候还接接吻,或者做些别的吧?”方圆一时间又羞又急,有些激动地说:“你别瞎说啊。”阿迪一把搂住了方圆,大笑着说“你不告诉我就算了,我也不问你了。做过就做过,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着,他把嘴凑到方圆的脸上,和方圆滚到了一起。方圆是懂得珍惜眼前人的道理的,所以随着阿迪的动作,也把自己撩拨起来。
仲秋之夜后,方圆还是心神不宁了。她把和阿迪的合影摆在写字台上最显眼的位置,让阿迪憨憨的笑容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辜负那一片真情。她和阿迪见面的频率之高让阿迪受宠若惊。可方圆管的住自己的行为却管不住自己的心,她的心还是被亚默搅乱了,无论她有多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正在方圆苦苦挣扎的时候,亚默的邮件的又像一块大大的石头投入湖中搅乱了本就不平静的湖水,一圈一圈的涟漪借助风势荡漾开去。其实只是一封普通的问候邮件,也提到邀请方圆周末一起喝杯咖啡。”方圆撇了一眼电脑旁边的照片中的阿迪,抬手轻轻地点了“删除”键,在系统提示是否“确认”时,她却犹豫了,最终还是点了“否”。
方圆把自己扔到床上,两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亚默的这封邮件。她不晓得亚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既然已经和张丽相好,为什么还要再约自己喝咖啡,这咖啡喝的是什么名目?总不见得是叙旧吧。
整整一天,方圆心不在焉地学习、吃饭,真正的精力都用在那道选择题上:“去见亚默,还是不去?”终于在临睡之前,她坐在了电脑跟前,将和阿迪的合影反扣在桌上,重新打开了亚默的邮件,点击了回复,因为她实在太想知道亚默的心思了,当然她也是有些想念亚默的。
方圆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她和亚默以前常去的咖啡馆。咖啡馆外,方圆已经看到靠窗而坐的亚默。他正在低头翻看报纸,还是那样清爽、漂亮。方圆停下脚步,在咖啡馆外静静地站了几分钟。隔着玻璃,她注视着亚默,心潮很难平静。正在这时,亚默抬起了头,也看见了咖啡馆外的方圆。两个人隔着一层窗玻璃,彼此注视着,那些美丽的时光又回到了方圆的心里。
半晌,她走到亚默跟前,“嗨!”亚默站起来,也“嗨”了一声,按照礼仪亲吻了她的脸颊三次。
两个人相对坐着,默默地看着对方。终于方圆先开口了:“丽知道我们今天见面吗?”
“我要见朋友不需要请示她吧?”
“那倒是不必。但她毕竟是你的女朋友,里面有尊重的成分。”
“慢来慢来,谁说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个女朋友呢?”
听到这句话,方圆立刻感到说不出的轻松。仔细回忆一下,晚会上,张丽确实没有说过亚默是她的男朋友。
“那你怎么会和她一起去参加晚会?”
“她邀请我一起去,我也想看看中国式晚会的风格,所以就去了。”
方圆一旦卸掉了心理上的包袱,立刻觉得轻松起来,对待亚默也和蔼很多,两个人很快就如以前一般自如地交谈起来。
亚默说:“圆,公司有外派中国的工作,我申请了,估计我很可能会到上海工作。”
“那要恭喜你,中文没有白学,而且到了中国,你的中文会进步地更快。”
“谢谢。我很高兴我学习过中文。这还要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你的中文老师有那么多,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但是和你在一起学习的时候最愉快。”
这句话触动了方圆,因为和亚默在一起的时光对她来说也是快乐的,尽管亚默并非有意而为,但是确实是亚默让她把目光从过往的一切转到了未来,心里变得明亮宽容了很多,这是她最感激亚默的地方。方圆还没有回答,就听亚默继续说:“其实我有几次想给你打电话,但是我又怕自己深陷进去。我是个平凡的人,不值得任何女孩子为我浪费时间,而我也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和一个女人去分享。我害怕承诺,因为我觉得我承诺不起。”
方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既有些恼恨亚默的自私,又不想失掉做为女孩子的自尊。她不觉沉了脸,“亚默,你不要太自作多情好不好?!我从来没有想去分享你的生活,而我的生活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闯进来的。”
亚默的脸有些红:“那么就算我自作多情了吧。你和你男朋友认识多久了,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吗?”
方圆尽量平缓了语气,“几个月吧。我如今看前方的路是一团模糊,所以根本也就无从打算。先毕了业再说吧。”
“你可以在荷兰找工作。”
“我来荷兰的初衷不过是想换个环境,看看世界,看到的西方社会浅薄也好,深刻也罢,只是一种经历,经历完了,我就想回家。而如果留在这里,我能干什么呢?语言不行,专业不好。难不成做家庭主妇?就只怕我我连家庭主妇也做不好。”
“为什么不和你男朋友一起去中国呢?”
“如果他在中国,会面临和我一样的困境。他恐怕是不会愿意的。”
“圆,你爱他吗?”
“当然,”方圆警惕地看着亚默,“为什么这么问?”
亚默有些不太自然,“我只是……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
方圆的笑有些嘲讽:“什么机会?难不成你改变主意了,如今不怕承诺了?”
“圆,请你别尖刻。我们可以一起去上海,我们可以试一试。”亚默试探着说。
方圆机械地反问着:“试什么?”可她听上去倒是像急于得到某种确认。
亚默似乎得到了鼓励,继续说了下去,“我去过上海,纸醉金迷,却又充满了机会。那是个是新的世界,希望我的人生也会有新的开始。”
方圆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她曾经的模糊的希望,但是却从来没有期待过这种希望会变成事实,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而她的沉默把两个人之间的气流搅动的暧昧温存。
半晌,方圆开口说“算了吧,亚默,尽管我不知道我和阿迪能走多远,但是我想只要阿迪肯与我同行,我便不会先想撤离。我谢谢你,但是你找别人和你开始你的新生活吧。”
亚默低了头,慢慢地搅动着咖啡,方圆的情绪也更为黯然。她和亚默道别的时候,亚默没有再亲吻方圆的脸颊,却把她拥在怀里,吻了她的额头。方圆有些窘,脸上的一抹红晕却让她看上去娇羞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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