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十二月,大雪飘飘,天气很冷,节日的气氛也在一点一点的变浓。先是Sinterklaas,再是圣诞,然后是新年。我们家支起了一颗大大的圣诞树。我和小马经常把小妞放在圣诞树下,因为我总觉得她是上帝给我们的最好的礼物。去年的今日我刚刚知道怀孕,已经有了妊娠反应,每天都吐的一塌糊涂,但是心快乐的想要摘星星够月亮。只是那个时候想着自己要挺着大肚子9个月,而9个月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我亲亲的宝宝啊。其实日子总是比想象的脚步要快的多,转眼宝宝已经四个多月了。在这岁末年初的时候,我说一年可真快啊。小马说是啊,眨眼的时间。我又说可是今年我们有了Sophia,我们的时间给了她。我们老了,她会长大,光阴从此不再虚度。小马说是,光阴从此不再虚度。
不做母亲,很多的事情我永远也不会经历,很多的情感我永远也不能理解。是我的女儿让我的人生丰盈而美好。我三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我完全不记得我在那段时间做过什么,甚至四岁、五岁那两年的光阴也是模糊不堪。而女儿正在帮助我“回忆”我的婴儿时期。我知道婴儿每天都做些什么,吃几顿,拉几次。虽然我并不知道小妞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是丰富的还是空洞的,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但是我看到一个婴儿的笑脸,听到她的哭声,而据我妈妈讲,我曾经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婴儿。我不敢相信我竟然是从这么小的一个婴儿长成现在这样大。我们那样习以为常的生活技能,吃饭、穿衣、说话、走路对一个小婴儿来说却是要一点一滴地去努力学习的。她甚至要学习怎样抬起头,怎样平衡她的身体。她没有一点骄傲之心,只是一步一步地努力去适应这个世界,生存于这个世界。
我以前总以为照顾小婴儿是顶无趣的一件事情。可是有了小妞我才知道婴儿一点都不是我认为的那般无趣,他们每天都在变化,他们每天都有惊喜给你。我总是在某一天发现小妞突然的变化,而之前是没有任何的征兆的。刚出生的时候,小妞的听力不敏感。她可以在很吵闹的环境里睡的酣畅淋漓。我也并无感觉她对我的声音有特殊的依赖感。但是突然有一天,她在睡梦中,小马打了个喷嚏,她随之大哭一声,之后继续睡觉。小马再打一个喷嚏,她又大哭一声。然后我们发现她开始对身边的声音做出反应。我泵奶的声音已经让她不能忍受,烦躁地睡去又醒来。我只好从此把泵奶的工作从卧室移到书房。在她哭泣的时候,如果我唤她,她会停下来,会等待。
我是从小妞身上深刻地体会出哭和笑这样的人类最本能的情感宣泄。小妞饿了就会大哭,哭的让人揪心。她高兴了就会笑,对着每个人善意的天真的笑。这些从来都不会反着来,不会不高兴了笑,高兴了却哭。看着小妞,我不再羞耻自己的眼泪,也很愿意总是笑着面对朋友家人。小妞教会我快乐和不快乐都是正常的,既不需要压抑,也不需要不好意思。
因为小妞,我对这个世界留恋不已。前日看新闻,荷兰一位女士在电影《127小时》的发布会上被惊险镜头吓晕。这部电影讲述的是一个发生在七年前的原型故事:2003年5月,美国登山爱好者阿伦•拉斯顿在犹他州一座峡谷攀岩时,因右臂被石头压住被困5天5夜,为了逃生,他强忍剧痛,用小刀从肘部将右前臂硬生生切断。天啊,是用小刀一点一点切下前臂。我对小马说我宁愿死去,也决不忍受这种痛苦。小马说想想女儿,你还这样想吗?看着躺在地板上玩耍的小妞,我沉默了。我死去后,谁来照顾我亲爱的女儿,谁带她长大,谁给她温暖?她有了心事向谁诉说,她有了忧愁向谁求助?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只有这一个人可以让我忍受剧痛,为了她,我要活下来。
亲爱的宝贝Sohpia,我要感谢你让我深刻地理解生命的意义,让我开始自律也自省,让我更加爱自己的父母,也更加爱你的爸爸。但是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牵扯我的心,最让我放不下的那个人。为了你,断臂不可怕,只要我可以陪伴在你的身边,看你长大成人,看你快乐向前,看你芬芳成熟。
20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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