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闲读》, 弦外听音
朱小棣
《域外闲读》是我的第五本书话随笔集,由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知识出版社)于今年五月印刷出版。前四本分别是《闲书闲话》(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地老天荒读书闲》(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闲读近乎勇》(京城出版社2012年版)《等闲识得书几卷》(知识出版社2014年版)。以前每本书都有一篇我自己写的序言或代序,唯独这第五本没有,我只写了一篇《跋》(《收拾书包待明年》),算是有所交代。五本书都没有请任何名人作序,因为我不乐意。“好汉做事好汉当”,何必拉人陪绑。说起来,这五本书还真的是有些颠覆“书话”的传统,不涉任何版本知识,学术学究气味也不浓,全是些不吐不快的大实话。皆是我闲读时偶然冒出来、挡也挡不住的各种纷杂想头,随手记下,写出来,发出去,心里便舒坦起来。 当然,每本书里(尤其是序言里头)总有几句貌似金句的言辞。例如说,“有读书习惯的人,一卷在握,便能宁静致远”,“有书读,方能心安勿躁;有书读,才感觉是在彻底休闲”(《闲书闲话》)。“书中自有言如玉,许多边角材料,不经意的语言,都可以现身如玉,从石缝中蹦将出来,供那些肯动脑筋的有心人去适时地打造与把玩”(《地老天荒读书闲》)。“当今世界,又快又闹。有心读书,已属不易。敢于放弃追捧畅销读物,轻松自在地闲读,则更是几近于勇”(《闲读近乎勇》)。“阅读,其实就是一种邂逅,需要的是缘分”,“原来书是可以不必记住内容而一读再读的,目的其实并不在了解内容信息,而只是在慢慢享受阅读过程所带来的美好享受而已”(《等闲识得书几卷》)。就连在没有序言的第五部书里,也曾冒出来这么一句话:“历史有时让人震惊,有时让人陶醉,更多的时候让人伤心或莞尔”。这些当然也都是有感而发,所以美国著名作家学者、《毛泽东传》的作者罗斯·特里尔先生评介我的书说,“像蒙田,朱小棣的精彩散文总是能够从一个小的事件,挖掘出一个大的真理。”其实,从第一部《闲书闲话》起,他就为此撰写了书评,先后发表于英国剑桥大学的学刊以及国内的《光明日报》和《中国青年报》。还因此而引来一位美国专业书评家Steve Donoghue煞有介事地推举,Donoghue说,全世界大名鼎鼎的企鹅丛书,至今有二十五部应当出版而尚未收录的著作,其中包括有华盛顿·欧文的《华盛顿传》、《莎士比亚全集》、《魔戒》,还有中国唐代女诗人薛涛诗集的英译本,以及区区在下我的《闲书闲话》。中文书能够不经翻译就跑到英语世界里刷了一遍存在感,这恐怕还是头一回。从第一部到第五部,所写每本书的书名里都含有一个“闲”字,构成了一个闲读系列。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感谢大百科全书出版社的编辑。当我写到第四本书时,就已经放弃了要用这个“闲”字,因为实在是难以为继。但是在其鼓舞与鞭策下,我终于又想出一个带“闲”字的书名。当初的《闲书闲话》,我心中所本,一是邓拓的《燕山夜话》,二是陈西滢的《西滢闲话》。写到后来,一而再,再而三,自然会联想起鲁迅先生的《三闲集》。再后来,就一路“闲”将下来。正如那些经典,从来都是不闲的。作者们都是有感而发,绝非无病呻吟。我也不是东施效颦。正是因为心闲不住,做不到心止如水,才提笔挥毫,严格说是敲击电脑,才打出了几十万字的闲篇。所以有评论说我是“静品闲书,热话红尘”。这一点,仅从《域外闲读》内分三辑而各辑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些许端倪:“谁懂中国”、“宝岛探幽”、“文字百味”。书中包括了对鲁迅、张爱玲、史铁生、王鼎钧、周国平、余华、苏童、陈丹青、毕淑敏等作家的作品剖析点评,并涉及诸多现当代历史人物,全都据实立论,呈一家之言。这也要感谢出版社,能够允许我有话语权。最近走红的电视剧《人民的名义》被誉为大尺度,当代题材能够做到如此,固然是件好事。历史题材何时能有大尺度,我也翘首以盼。多年来虽有不少突破,然经常非左即右,中肯求实的追求,往往既没有爆红的效应,还屡屡备受打压,破土出笼不易。作为写手,我也在暗中摸索,游走于出手重拳和写意留白之间。故有会心者赞曰:“作者的行文含蓄内敛,写着写着戛然而止,却是意思恰好,再回去读读,竟是语在字里,意在言外了”(阳梅,原载《中国社会科学报》2010年6月3日 第16版)。 读者诸君若是静心细品,一定能听得见弦外之音。2017年6月23日发表于《图书馆报》 [ 此帖被冰花在07-19-2017 14:2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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