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前两天清理书房,从一个久未使用的抽屉里找到一堆苑给我的来信,随手抽开一封,她那潦草但熟悉的笔迹又将我带回从前。
她是我高中的同学。同在一个班,但我用了半年的时间才认识她。她坐在我前面的两排,大概是她的骄傲跋扈的同桌,班主任的宠儿,时常的捉砻她,我有些看不惯,讲过几句。总而言之,我们很快成为好朋友。
我们有不少相似之处,诸如,不是很喜欢念学校里的那种书,梦想可以象黑柳澈子的<<窗边的小女孩>>里的豆豆一样幸运,可以随心所欲的选择自己喜欢的课,生活在大自然里。喜欢买书,大概因为她,我开始读大量的文学书籍,如<<呼啸山庄>>,安娜。阿赫玛托娃,尼采。。。热衷于理查德。克莱得曼的钢琴和肯尼金的萨克斯。。。还有一点小小的愤世嫉俗。。。
高二时她也搬来住宿,于是我单调的寄宿生活丰富起来。首先解决的是温饱问题。她没来之前,我只能吃面包和泡面,因为不善于挤食堂和不爱站在人群中。每次轮到我打扫寝室卫生,我一天的心情都会放松。不用出早操,匆匆的扫完地,就赶到食堂排队。但食堂都准时开餐,非等到下了早操的同学一哄而上,把原站在第一个的我挤出局外。每次都等到人都走光之后我才敢靠近橱窗。幸运的时候可以买个剩下的怪模怪样的馒头,但大多数时候,我还是要去学校的小店铺里买点心。她来后,我们有了分工合作,她去食堂,我去灌热水。其次我们可以在晚自习前围著操场走几圈,睡觉前聊天。。。不止如此,学校停电的时候可以呆在寝室里烧□烛,掉在装了水的脸盆里作烛花 - 这是一种奢侈,不可多求,既然学校停电的机会不多。尤其到了高三后,我的感情细胞开始频繁活动,饱受爱情的煎熬时,她是唯一聆听我的痛苦为我伤心但不责备我的人。
我是个天才论者,由其觉得在艺术和音乐方面,那最神奇的是与生俱来的。而苑有很多潜能,不用学也会象,譬如,画画。记得有趣的一件事。生物科老师是个长相很卡通的人,脸如多边形,细细的眼睛总眯成两条线。有一次上生物课,记得是个春日的下午,懒洋洋的春风吹的教室一片安静,只有老师还在口若悬河。突如其来的一阵清脆的笑声将所有的人从梦中惊醒。老师命令发出笑声的女生站起来重复他刚刚上的内容,她只是垂著头一言不发。老师再问她为什么发笑,她无可奈何,情急之下只好将欲藏起来的一张纸举起来。原来是老师的画像。那样的生动,整个班上都在嗤嗤的偷笑起来。
“谁画的?”老师气急败坏的问。
“她。”女生不好意思的指著她的同桌,苑。
我并不是说苑一定会成为一个怎样千古流芳的画家或诸如此类的人。但我想,如果她愿意,她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也很快乐的人。但她是个理想主义者,当现实不是那样美好时,她的心也就软弱。她需要一种燃烧的热情,一种冲动,一颗勇敢的心,这或许是我有的。我们才会成为最好的朋友。
苑很手巧,能用压的干花干草做精致的卡。她寄给我十八岁时的生日卡依然收藏著。她将我的姓和名的第一个字母拼成一把小伞。我常想如果有一天要开公司,一定会用它作为商标。她记得我的每一个生日,但我至今仍不知道她哪天出生。我以前总是想当然的享受她给予我的友谊,没有很好的去珍惜。当现在我想给予她时,却找不到她的踪迹。
在我来美国前的那个寒假,她来我家过年。在煦暖的冬日阳光里我们曾沿著收割过后显得宽广无垠的田野边走便聊天,很是惬意。记划暑假的时候在来。但正如我随手拿来的她的信所写,“暑假回家后,第二天去你家,你已经走了。只有一个老婆婆在里面,说你们是四天前走的。我心里有点难受。坐车回家的时候拼命的看外面,心想很长以段时间内,我都不会再到这里来。。。” 读到这,我的眼泪禁不住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