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话说第二学年开始了,头断发不乱怀揣银子,不对,在家时已把银子打到卡里去了,到了学校教务处。老师一查,暑期到江苏打工的钱,等学校扣掉种种管理费用后,只剩四百多。这四百多直接充为学费,再补足差额。我对妹妹说,“四百块也好啊,这是你的辛苦钱,你还遭了手术之罪。”头断发不乱说,我倒没什么,去了没多长时间。可惜那些在那儿呆了三个月的同学,等扣完后,才剩两千多。
钱是不经过学生的手的,直接当作学费。学校说得好,大家的劳动所得,扣除学费后,多余部分发还给大家。会不会有多余的部分,天知地知。不会有多余的部分,同学们知。
吃一堑,长一智。头断发不乱长智的结果是:脱离团队,自行打工。说自行打工,并不是她一个人。她没有这种突破口,要不然前两个假期早用上了。一月份自考完毕,休息了一天,便和另外四个男同学,一起登上了南下的火车。他们去的仍是江苏。因为学校每年定点在这儿,他们对这个地方比较熟。
工厂的招工指标,都握在中介手里。他们得先给中介交一笔钱。面对铺天盖地的中介广告,五个年轻人紧张得要命,不是怕丢了中介费,而是怕丢了人生自由----中介的脸上,没有写着“我只介绍工作,不做传销”。
中介做传销,我不知道是怎么个猫腻,反正外出打工的孩子们,就那么一下子就进去了,好长时间不给家里音讯。终于有消息了,却是这样的消息:请带多少多少钱,来赎我。
老天保佑,头断发不乱一行五人中,有个同学找到了一位朋友,把他们介绍给了一家真正的中介公司。中介给他们联系了几家工厂,他们一一参观,比较厂区,宿舍区,食堂等,最后选了一家最中意的,签了合同。
合同签得是整整一个月。正好弥补了春节期间工人回家的空缺。大批的学生打工队伍,在中国正在兴起。他们比民工潮催生的一代人更有知识有理想,但是,他们,往往,更廉价。
头断发不乱他们上班的公司,做光学镜片加工。体检完毕,公司对他们进行了简短的培训。工作并不复杂,每个工位就是简单的重复。头断发不乱的工作,是负责镜片定心磨光,同时看管六台机器。事情不难,但来回跑,挺累人。好在五个同学的排班都在白天。到食堂吃饭时,有时他们可以碰到一起,说说笑笑放松一下。
这一个月,头断发不乱一天都没休息过,天天上班,包括除夕春节。若任务紧时,组长问谁愿意加班,头断发不乱肯定报名。妹妹还得意洋洋地告诉我,加班还可以吃到免费的加班餐呢,给得很足,这样我可以省一顿饭的饭钱。男同学们一周休一天,除夕晚上还出去搓了一顿,但妹妹不参加,男朋友在电话那头看得严呢!而且,这个傻妹妹呢,将这次行动命名为魔鬼训练,她要挑战自己的极限!她就是奔着钱而来的!她要挣!她要省!同行的四个男孩子都知道她这德性,她是不愿管住自己的嘴的,她跟他们都是明说的,他们也不去惹她。在他们眼里,这个女生,有时候很女人,有时候很哥们;有时候很周到,有时候很疯狂。
除夕晚上,整个员工宿舍人去楼空,妹妹一个人,呆在娱乐室看春节晚会。不知她的心里,是寂寞,还是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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