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弗洛因同事只有三个月,但很快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比他先三个月进那家公
司,他转到我们部门时,我带过他一段时间。比我年长,社会阅历丰富的他也成为
我的社会学校的老师。
中等身材的他有一张不容易令人忘记的脸,乍一看很年轻,细细的看却饱经风霜,
以至於我一直捉摸不透他的年龄。这和他的生活经历有很大的关联。后来他告诉我,
曾在罗马尼亚参加过学生运动--不关心时事的我也没有问清楚什么时候发生的,为
了什么-因此在监狱里蹲过几年。但他一点也没有浪费时间,专心修英文。他的英文
很好,如果他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他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尤其他看完"Autumn
in New York" 之后的描述,诱惑着我也去看了一场,但拍的没有他讲的好。
他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从Portland下来时,对programming还一窍不通,但三个月
的时间过后,他已理清头绪制定了一个短期学习计划。捧着千来页的OOA/D的书啃的
很认真,尽管没有实际的经验,但听上去已有点儿象行家。他有一个计划,让天才
的弟弟也加入到IT行业来。弟弟那不用公式能推断出公式的智慧让他无比骄傲,但
弟弟的胆小安分守己也让他无奈。一颗心就是要改变自己和弟弟的命运,也很执着
的一步一个脚印的去实现。
我们常常午餐或下班后坐在公司旁边的长椅上聊天,什么都聊,多数时是听他讲。
来到这个陌生城市里孤单的他需要一个听众。他说上班的第一天发现自己的工作在
Production Support时,曾气得跑到这里发泄踢椅子骂脏话,因为志在写程式。他
在工作中没有表现出这种不满,而是非常努力的工作。别人下班后,他仍留下来学
自己想要的东西。很短的时间里就把繁琐的工作条理化。当这份工作变离不开他时,
他开始跟VP谈自己对未来工作的想法。他的振振有词和热情很能感染人。VP对他的
兴趣徒增,其他的人也开始对他另眼相看。不久他就来到我们部门,我因此"mentor"
过他一段时间。我们隔着几个cubicle, 常用Messenger聊天。有一件事想来还耿耿
于怀。有一次,老板叫我,我乐滋滋的想又有新的东西可以作了,於是蹦蹦跳跳的
跑到她的Cubicle。那时从微软的王国跳到Java的天地心里无比欢畅,总想作些什么
来证明自己的选择与能力。不过一回坐位,他的一个跳出来的小窗户立时让我面红
耳赤。
“Why did you run

t walk?” 我象受了一个莫大的侮辱。他似乎将我归于那吹
牛拍马的一类,我很讨厌的人种之一。我向来独来独往天马行空一般不受拘束,也
不生活在别人的舆论里。
“Does it matter to you ?” 我也毫不客气的送回去。
他立刻跳来的信息倒也还能让我释然于怀和对他满怀感激。也许我不在意别人的看
法,但不管怎样,跳着过去象小孩,走着过去表示稳重。我的言行举止能够影响别
人对我的看法,是否能赢得别人的尊重和信任。大概还没有人这样直率的告诉过我
这样的生活法则。那样的简单,那样的细微,但那样的重要。也许因为他的率直,
一有生活的难题我就向他请教,而且他总是欣然应允。
我一直以为向他那样用功生活目的明确的人,不是很留意身旁的女生。但象所有的
男生,或者只是大多数,当他一双眼紧盯着屏幕时,会深深的吸一下心仪的女生路
过时的香水味道,会支起耳朵捉住那吱吱格格的笑声,会用眼角的余光扫视那婀娜
多姿的身影。有一回他突然问我觉得我们这个部门哪个女生最漂亮。我一听,心就
砰砰的跳起来,难道世上所有的男生都用这个问题来表达感情么。我是个诚实的人,
心想自己是部门最年轻的女生,尽管不是国色天香,也很有特点,一头俏丽的短发,
一身深红的系着腰带的连衣裙。“我”这个答案正要跳出嘴来时,一个瘦小的女生
从我们身旁经过。他悄悄的指着她。我吓了一跳,有点失望但又很庆幸没有说出来。
他还告诉我她的嘴唇非常的美。
再留意看那菲衣女生,确有一张精致,非常适于素描的脸:黑白分明的一双深凹的
大眼睛,翘翘挺挺的小鼻梁,和一张丰厚性感的嘴,甚至在嘴唇的上方,有一颗Cindy
Crawford的痣。
他非常的想回到Portland与家人在一起。不久他还终於找到一份那儿的工作。他高
兴的象个小孩。最后一天的午餐我们聚餐为他饯行。回公司时,坐在前排的他还随
着午间Disco音乐有节奏的舞动着手。待他辞行时,我的眼已哭得红红肿肿,没敢看
他。他悄悄的附在我耳旁说Email聊。
一开始几乎每天都Email,谈论生活和工作,他还真的成了公司的核心programmer,连
同着修车的弟弟也加入了公司。后来忙了信也就稀疏了。最糟糕的是,我居然心血
来潮的改换Emai的password却记不起来。於是弗洛因只是成为我记忆中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