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回家了!”
现在喊我真名儿的人越来越少了,无论是粉丝老友,还是亲戚老师都喊我的笔名儿。我从第一次被人称作六六的时候,完全不以为别人在叫我,到现在的坦然受之。
我不知道别人,但我知道家乡的父老乡亲喜欢我。被人喜欢是幸运,而这些幸运仅仅来自于一篇忆旧的文章,或者作品里你毫不掩饰地表达你是合肥人。
合肥晚报的读者节邀请我回家看看。
你未大红大紫前,有人请你去这里转转,那里转转你会很高兴。而你大红大紫后,再遇到类似事情你会很头疼。原因是时间对每个人是公平的,我如果把所有时间拿去与读者相见,就失去自我了。惟独合肥这座城市很有意思,它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你来给家乡人民做点贡献。如果仅仅回家看看,就算为家乡贡献了,你会发自内心的喜欢和高兴,因为做好人好事如此简单,而且本来就恰逢心意。
离乡10载,每每踏上合肥的土地,依旧有回家的亲切,虽然去年和今年走在街头,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和找不到路的尴尬,但一点儿不耽误你念乡情切。“有亲人的地方就有家,有回忆的地方就是故乡”。也许这里路在变,楼在变,可人不变,韵味依然。
晚报记者小波说,合肥这个城市,最大的缺点是低调。在这个张扬的社会,每个人,每座城市都在尽力表现自己的优点,你太低调,再好,都算藏在深闺无人识。
我笑了。我却觉得,低调也许是这座城市最大的优点。它占了得天独厚的优越,记得曾有人开玩笑,说合肥的事就是安徽的事,而安徽的事,政治局常委们坐一起聊聊天,举手表决一下立刻就超过半数,一半都是安徽人。可合肥就是有这种从容的气度,无论外界怎样变幻,自己依旧保持着淡定。她以孕育儿女为豪,却从不曾想着索求回报。
低调其实就是优雅。
优雅就是“嗲”。
合肥的“嗲”表现在它温润的包容性上。只要你有才,只要你真心,这座城市就接纳你厚待你,它既不刻意逢迎,也不功利讨好,就是贴近地感受你,仔细地维护你,用心地看守你。无论是谁,你踏踏实实地呆着,不知不觉就当这里是家。
我所有的作品首发都定在合肥的媒体,这与钱无关。合肥这里要是收买你,根本不必用金钱,感情就把你给淹没了。我曾经跟朋友说,“恩”这个字的意思,就是心灵的囚徒。你心甘情愿地接受感情的约束,以心去回报。如果你是个知恩图报的感恩之人,你于是就是大人,不是小人。所以恩这个字,里面是“大人”。
最早王贵与安娜成为铅字走向平面媒体,就是在我的福地合肥,以后,双面胶,蜗居,依旧如此。如果说第一次不是刻意而为,那么后面的,一定是有心栽花,而且我可以肯定地说,未来只要我还能写,这样的事是不会变的。
合肥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自己曾经于人有恩。他们已经习惯于自己的包容了。
有一件打动我心,让我觉得被呵护的温暖事,读者们并不知晓。
蜗居小说首发在合肥晚报,当时我跟小波说,书五月底出来,你五月中开始连载,这样对宣传也是有帮助的。小波依言执行。结果,意外发生了,到五月底,出版商紧急通知我,说书出不来了,请我暂停连载。
人要有信。我显然不能把父老乡亲丢进坑里,连一半开天窗算什么?但如果继续连载,书就有盗版的危险,这样的损失,我担不起,不是我个人,而是我签的出版合同对出版商的损害。我最终什么也没说,晚报继续连载。
小波每天MSN告诉我“洛阳纸贵”的时候,我都担惊受怕,一面希望读者喜欢,一面害怕读者的热情。
报纸悠哉游哉连载到最后。
然后就归于平淡,一直到11月中,蜗居才正式出版。在长达六个月的时间里,市面上没有一本盗版。这样的事情,如果在上海北京,那是不可想象的。
合肥人憨厚的都快与现代社会的商业气息脱节了。
我笑说,如果未来有星球大战,我需要躲藏,第一时间就奔回故乡。大隐隐于市,这个市对我而言即是合肥。家乡人让我有安全感。
这个中等的城市里,盘根错节,亲帮亲,友帮友,你走在街头就感受不到其他城市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它也不急着扩大,也不急着发展,按照自己的步调一点一点往前挪,其他人哪怕坐着飞机跑,也不影响它的节奏。
一切与建筑,与科技无关,与人的心态有关。
所以我说,这里是低调的优雅。
我从不觉得时尚是个褒义词。
我倒觉得时尚是一种冷冰冰的快餐。你如果对我说,某某是时尚女子,我心中勾勒的图像,那个女人一定是穿着入流,但浑身上下没有底蕴,还透露着“冷”。英语的“COOL”即是酷,也是冷。如果每个人都在争相比酷的时候,我觉得温暖就是时尚了,因为卓尔不群,特立独行。
而我喜欢温暖。
我喜欢冬日的阳光,我喜欢亮色,我喜欢回到合肥的熟悉,我喜欢读者环绕我身边,毫不见外地拍着我肩膀,搂着我腰,老太太们甚至忍不住要来捏捏我脸蛋,熟悉的乡音让我感觉都是家门口的,你没有高高在上的漂浮。活着本身,就是要站在土地上,接受日月精华,吸收地气,从空气中补养。
我从来都是自豪地跟人说,我是合肥人,生于斯长于斯,生活了25年都不曾离开。言下意就是,我沾染了合肥的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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