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黑定,有人敲门,很是诧异,只要晚上归家,很少有人来访。
&t(0E:^TRU 开门,原是父亲的两位老同事,说有笔政府补贴,元旦前后可能到位,特来通知父亲。
|BZDhd9<{ 父亲不在家,其他事情由我代劳。
XCsiEKZ_i 客人走后,我找寻父亲的身份证复印件,发现十几年前的一篇手稿,很是兴奋,速速看完,觉得有趣。
hSGb-$~F 这篇手稿写于97年春,97年的父亲64岁了,早已退休多年。
^Cv^yTj;& 手稿虽然有三个地方涂改,稿纸都有点发黄了,边上有点卷角,但誊写工整。可能连父亲自己都不曾想起,实属难得。
OquAql: 现将手稿全文展示如下,以作纪念:
fnCItK~y Sb".]>^ 过义渡
dV?5Q_}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春意浓浓,气温适宜。到外面走一走的念头产生了。
J!ntXF 沿着南海河北堤向东漫步,田园风光尽收眼底,深绿色的麦苗、油菜、蚕豆。。。拔节望长,点点黄花散布其间。一群大白鹅在水中、岸边,戏水觅食。太阳高照,全身暖融融地,微汗沁出。春风拂面,令人陶醉,这是大自然的恩赐。
}<jb vCeK 正午时分,来到太山庙的对岸。本想回城,但游兴未尽。干涸的河床中有一水沟,流水湍急。水沟之宽,人不可越,却有简易木板桥横跨其间。我信步上桥南去。
?4G|+yby “过桥要收费的!”一位男青年说。
NDO\B,7 “多少?”
-;;Z 'NM;8 “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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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买路钱?不过了。”我开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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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现在正兴观光旅游玩玩嘛。”我真的不想过桥了,这样一个地方过桥要钱太扫兴。
^O^:$nXhYy “您过去吧,今天我不收钱。”
zu2HH<E 走上南岸没几步,望见对河沙滩上有一草棚。心想:这是渡口,为何不过去看看。在走向河边的时候,噔噔,一个少女越我过去。来到河边,见一妇女驾着空船驶向对岸,对岸站着一个要过河的人。我问少女:“过河要多少钱?”没有反应。我奇怪,瞟了她一眼。她好像不知道有人同她说话,我不再问了。船靠岸边,唯一的过河人走了,少女也跳上了船。“您要过河吗?”驾船妇女问。“多少钱?”“伍角。”这次我先问钱再上船。在船上我讲起了向少女问过河钱的事,驾船妇女说:“她是我闺女,耳朵闭,听不见。”我明白了。这一船我又是唯一的客人。船离岸不久,就遇到一股激流,是从南海主河流来的。驾船妇女用力博水。我回头向岸看去,见有两条小路、两个码头,便问:“这两个码头你都停靠吗?”
)R_E|@" “是的。北边到城里,南边到太山庙,免得客人再过桥。”
]ALc;lb-} 听了她的回答,我对这位普普通通的驾船妇女产生了敬意——她对过河人想的真周到!在这涸水季节,为了方便来往过河人,她选择了有急流的水段,面对激流拼搏。时而靠南,时而停北。空船接人,一人一送。用自己辛勤劳动的汗水,只取一枚鸡蛋钱的报酬,了不起啊!船行至河中,我又惊奇地发现,这就是孙义泰的义渡原址。驾船女也证实了这一点。真是历史的巧合。
nH !3(X* 现实让我迅速回忆起五十多年前的一件事。一天,我们兄弟俩背着、抬着十多斤重的棉籽,提着一只油罐,一路疯疯癫癫地,来到孙义泰榨坊。一位高个而又清瘦的老人,穿着一身的油衣,从柜台里走出来,亲自为我们过秤、打油。临出门时还交待说:“在路口不要把油搞泼了。”他就是当时、当地,人人传诵的,多有善举的孙义泰老人。他做生意,老少无欺。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父母,放心让两个不太懂事的孩子去换油的原因吧!还听说,孙义泰儿孙满堂,全家种田、打榨,没有一个闲人。他们日夜辛劳,节衣缩食,把辛辛苦苦积蓄的钱,用来办义学、摆义渡、买地葬义坟。他办的义学我没有见过,他摆的义渡是坐过多次的。
]v G{kAnH 船靠岸了,我虽然囊中羞涩,却急急忙忙掏出伍角钱。因为谈话投机,驾船妇女还要客气,我连说:“谢谢了,这应该给。你辛勤劳动,'取之有道'嘛!”
P%Ay3cR+E 船又载着一位客人离岸了。我望着远去的船,心中想对孙义泰老人说:老人家,如果地下有知的话,在改革开放,搞活经济,一齐奔小康的今天,在你当年摆义渡的地方,仍然有一位带着有耳疾女儿的妇女,为了过河人的方便,正在驾船博水!您该含笑九泉了。
L?Yoh< qP!P
+'B 。。。于九七年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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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W|P2* (落款用的是鲜有人知的老名,当年父亲弃教从戎后就改了名。手稿下方有“地址”两字,不知最终有没有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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