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精在海底浮潜了两万里之后,从水里爬了出来,回到岸上,扒下潜水装备,换上自己的裤衩汗衫,这才看到裤兜里的手机上有爆总发来的新稿件。“顾白,my love,娘滴替身,再见!”光看这名字,鸡精就high了。没想到这次他们收破烂的捡到古董,竟然弄来了这么一位天赋异禀不走寻常路的乱世奇才。
鸡精躺在沙滩上,一口气读完了这篇特稿,笑得跟让一百个海蜇蜇了似的。放下手机,他不禁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龙兄不要我怕疼的情景。说真的,当时他真没把这稚气未脱、发育先行的姑娘放在眼里,反而责怪爆总饥不择食:高中读四年还没毕业的选手能写八卦稿吗,写个请假条都要手边放本新华字典吧!
事实再次证明,很多天才,同时也都是另外某些方面的残疾。
顾白的手机照片被曝光之后,因为鸡精和翟一桃都被困在海岛脱身不了,北京大本营只剩下了爆总和他的两个精神残疾的手下。爆总自己不会写稿,也不能暴露身份,活不起的杀伤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矬子里拔大个,暗访大任只能由少女我怕疼临危受命。
爆总把手里所有的顾白相关资料都拿给我怕疼看了,我怕疼竟然凭着一种啊天才的直觉,从美发、美甲、宠物、服装、鞋帽、包包、微整形、牙医、瑜伽、纤体等一排溜的备选里,当仁不让地选择了美容院推拿。爆总问她为什么挑这个,她自己都说不清楚,就是一个“跟着感觉走,让鬼带着我”。
而更诡异的是,顾白出事后的第一个对外电话,还真就打给了美容院的推拿师。
鸡精本来以为翟一桃在狗仔领域的素质百年一遇,无可替代,现在他明白了,自己只是眼界太窄而已。实际上,连鸡精也没有想到金城家辉竟然还跟顾白的母亲有瓜葛。这圈子乱是共识,但他一直以为金城家辉是乱而不淫呢,毕竟他年少成名,不需要走那条糟烂的成名上位之路。鸡精撇撇嘴,不过话说回来,总有些潜规则,是你推都不敢推的。
鸡精从沙滩上爬起来,马上回酒店,定了回国的机票。多年梦想即将成真,他简直一刻也等不及要看到金城家辉身败名裂的惨象了。
翟一桃从我怕疼那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有点虚脱了,连赞叹带惊吓。好在,她在我怕疼面前还是极力表现出了内部人士该有的淡定。翟一桃的直觉告诉她,这孩子是天生的明星克星,如果狗仔领域有科考制度的话,文武状元她一人轻松全拿。
事情越来越棘手,翟一桃顾不上金城家辉那边对她的封杀,直接拨通了唐高宗的电话。再不待见她,她也不能坐视不理,任由事情向无法挽回的地步高歌猛进。果不其然,唐高宗没有接她的电话。
再打给广姐,打了两个之后,广姐终于接了。背景声音里乱七八糟,跟同时开着好几出八点档电视剧似的。广姐来不及多说什么,只让翟一桃有事到公司找她便挂断了电话。过了十分钟之后,一个陌生号码自称是广姐的助手,给翟一桃发来了详细地址。
在CBD某高档写字楼里的金城家辉经济公司,翟一桃第一次见识到了专业的危机公关团队。整个公司里的百十来号人,就没有一个不是一溜小跑的。翟一桃在门口本来想敲门的,但她发现根本没有必要,前台是空的,就算她当即在门口跳脱衣舞,也没有人会朝她看一眼。
公司的地上桌上堆满了餐盒、烟盒、提神饮料包装,不少纸张文件散落各处,待客的两个长沙发上蜷缩着睡了四个人,趴在桌子上打盹的不计其数。令人唏嘘的是,他们竟然能在这么高分贝的杂乱通话环境中,睡得如此香甜。
翟一桃贴着墙,尽量不踩到地上的东西,一边走一边寻找着广姐的办公室。这时,一双强有力的手突然从某个角落伸了出来,直接给翟一桃扥到了一间小屋里。唐高宗胡子拉碴,面容憔悴,但眼神还是那么冷漠,语气不快道:谁准你来的?!
翟一桃没有时间跟他斗气,开门见山道:金城老师的电话打不通,你能联系到他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当面跟他谈。
有事跟我说。唐高宗从办公桌上拿起烟盒,点上一支烟。
翟一桃从他的这个反常的行为里读出了现下形势的焦灼,想到后面随时可能曝光的下半拉稿子,不禁也忧心如焚,不抽一根简直不能活。
俩人对着抽烟,一顿猛嘬,没有烟瘾的俩人看起来跟两杆大烟枪似的
“都这景况了,你跟我说实话,金城老师到底去哪了?”翟一桃话题重启。
唐高宗深深地看她一眼,闷声道:我也不知道。
连厂花近身大太监都不告诉,金城老师您别不是微服私访下江南了吧。“你跟着他这么多年,他跟顾白还有她妈到底是怎么……”没等翟一桃说完,唐高宗就愤怒地暴喝一声:Bullshit!
“你这种抵触情绪我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翟一桃严肃道:“你觉得这新闻是狗屎没用,得全国人民交口觉得是狗屎才行。不瞒你说,这稿子是5438周刊的一个记者采写的,从族谱上说她算我师妹。我刚从她那过来。”
“她要多少钱肯收手?只要她开口!”门口响起了广姐的声音。翟一桃无奈苦笑道:“广姐,要是钱能摆平,我就不这么急三火四地来找你们了。而且实话跟你们说,再不采取行动,后面会有更难看的新闻出来。”
“不是故意提防你,”广姐揉着太阳穴道:“实在我们也联系不上金城。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竭尽所能,把能堵死的路都堵死,缩小传播面积,降低破坏程度……”刚说到这里,广姐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她一脸痛苦地看着来电号码,接起时却换上了欢快轻松的语气:“马主编,怎么可能,这肯定是假新闻啊,对啊,根本都是胡扯吗你也这么觉得对不对……”
广姐接着电话,走出了唐高宗的办公室。翟一桃最后一次迫近唐高宗,一字一句道:“就跟找律师打官司似的,最终目的都是保他平安,但这事儿他到底做没做过,必须要跟我交底才行!”
“他做没做过什么?”唐高宗还在打太极。
尼玛当你丫是一代宗师呢?!翟一桃忍无可忍,大叫道:“金城家辉到底有没有被富婆包养?!”
唐高宗直接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翟一桃的控问,两个彪形Security冲进来给她架了出去。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翟一桃仿佛看到唐高宗刷成个大白脸,着一身明朝太监官服,拂尘一摇,尖声啐道:大不敬,拖出去喂狗!
从海岛回来之后,翟一桃一直致力于做点儿什么,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悲催地承认,人微言轻的她什么也做不了。没精打采地回到家,进了楼洞才想起来,姥今天竟然没给她打电话说想吃啥。
一开门,家里静悄悄的。叫妈,没有应答,一看时间才想起来,前翟南氏雷打不动地跳操去了。接着叫姥儿,竟然从厨房传来了如慢镜头一般迟缓的姥儿的应答。
什么情况?万年深闺宅、憋尿憋一宿、饿三顿能反刍的姥竟然在厨房?翟一桃三步两步冲到厨房,发现炉子上坐着一壶水,姥儿搬个小板凳,正襟危坐,盯着那壶水等着它烧开。
“你这得渴到什么份上才亲自下来开火烧水啊。”翟一桃啧啧称奇:“想当年我妈做小手术住院我去陪护,您自己在家两天滴水未尽,渴到那份上都懒得出来接碗自来水,今儿怎么烧上水了?!”
姥用古井无波的眼神看一眼外孙女,尊严爆棚道:“家里来且了。”(有客人的意思)
“啊?有客人?谁呀?”翟一桃转身护住身后的姥,面朝门口,心说别不是哪个极品前男友跑来要分手费吧,姥儿胆小,别给她惊着。
“你屋里呢。”姥在背后小板凳上幽幽道。
“男的吧?”翟一桃心突突地跳,问道。
“好像是。”姥隔了五分钟才回答。
好像是?用咱姥朴素的性别观分辨不出男女来,难道是二椅子天王鸡精大官人?!翟一桃刚想冲进房间来个久别重逢,转而一想,鸡精是敌人来的,必须苦大仇深地对待。
翟一桃顺手抄起墙边的长擀面杖,小心翼翼地往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是虚掩的,翟一桃从门缝里看到,有个男人的背影坐在写字台的椅子上。
翟一桃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房门,刚想举起擀面杖高叫一声:呆,何方妖精……对方听到声音,徐徐地转过头来,却不是一代天皇巨咖你妈贵姓更是何人!(你妈贵姓:哥不是巨咖,哥是无极咖。)
翟一桃手里的擀面杖当啷落地,就势给对方跪下了:猴嘞哭rap,金城老师,here you are!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都是胡扯,这么风急浪紧的当口,您怎么跑这儿微服私访来了?”翟一桃警惕地从窗口往下张望:“鸡精可是知道我家地址的呀。”
金城家辉站起身来,指着胡乱塞着的简易衣柜一角,不耻下问道:那是什么?
翟一桃顺势看过去,脸都绿了,妈爷,那不是金城老师的灰色平角内裤吗?!当时为了鸡精偷出来的,但一直还没找到机会给他。妈的,凭现在鸡精的身份,要说这内裤是他让偷的,他暗恋金城家辉,连姥都不信。
金城家辉走过去,认真地打量着那条内裤,半晌也不说话。
翟一桃内心狂跳,心说别不是高档智能内裤吧,待会儿金城家辉一开口叫它它还会自动应答认祖归宗的那种!
金城家辉回头看向自己的助理,还没等开口,翟一桃就一个拔高扑了过去,往死里巴结道:金城老师你去哪了,我们都要急死了,你知不知道有人要害你啊,我们都非常担心你的安全!
金城家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偷内裤这种色情旖旎的小事儿暂且放到一边,走回椅子上坐下,徐徐开口道:我一路回来得相当艰辛。
经过金城家辉的讲述,翟一桃才知道,他从海岛离开之后去了趟韩国,上次朴医生给做的鼻子又有点不舒服,微调了一下后,他刚打算回北京,就接到了广姐的报告,说北京的机场全是记者,虎视眈眈地盯着各大航空公司的乘客名单,千万不能走空运。无奈之下,他只好从韩国坐船到了威海,又从威海坐火车回了北京。一路上各种躲闪,围巾帽子墨镜一下都没敢摘,一代天皇巨星整得跟通缉犯似的。
到了北京之后呢?您怎么跑我这来了?翟一桃问。
出了火车站我刚要松懈,一个半大孩子突然冲过来,欢天喜地抓着我大叫道:你是金城家辉吧,我是你的脑残粉,你给我签个名吧,咱们合个影吧,还有我爸妈在那边,我们来个全家福吧!
这谁家倒霉孩子!翟一桃黑线道:您都武装成那样了,她是怎么把你认出来的?
我也问了。金城家辉凝眸远望道:她说是耳朵。
看耳朵都能认出你来?翟一桃五体投地道:必须切了不能再要了。
之前的好心情全飞了,我趁乱跑出了火车站,打了辆车,一想酒店和公司肯定全是记者和粉丝,想了想实在没地方去,我就到你这儿来了。金城家辉无奈道。
这家,真是形势逼人啊,还给你整出与民同乐之旅来了。翟一桃调侃道:您得有二十年没坐过火车了吧?上一次在北京打车还是面的吧?
我渴了。金城家辉拒绝回答翟一桃的提问,又摆出了纡尊降贵客人的嘴脸。
要不说您是天皇巨咖呢,走哪都带相,翟一桃巴结道:连我姥都看出您不是一般人了,三十年来第一次进厨房烧水都是为了您,您稍等我这就给您沏茶去。
走出卧室,进了厨房,水已经开了。姥儿正在厨房里,慢动作地翻找着柜子。
翟一桃一边泡茶一边好奇地问:你找啥呢姥?
姥吭哧好半天,道:黄豆。
找黄豆干啥呀?翟一桃劝说道:行了水烧好了,你回去歇着吧,怎么还要做饭咋的?他是我老板也不用这么高规格地接待,我姥爷都没吃过您做的饭呢别说我们这些后辈了。
家里来且了。姥复读机着,继续翻找:黄豆……
你千万别说找黄豆要给他发豆芽或者磨豆腐啊,翟一桃阻止道:知道在你眼里他是小伙长得帅呆了,但实话告诉你,他那都是整容的产物,这不刚从韩国术后恢复回来思密达。
还真的让姥给翻出了黄豆,她一颗一颗地捡着,脸上露出了丰收农民的喜悦:桃~
诶。
下酱!
“手里的黄豆正在摘呀,自家大酱发起来,发起来。埃罗埃,埃罗埃,自家大酱发起来,发起来。赛罗赛罗赛哎萝莉哎,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和声):尊贵的客人呐请你留下来!”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