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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威廉斯生死苍天有眼 三华裔冤魂终获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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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6-01-19   

威廉斯生死苍天有眼 三华裔冤魂终获昭雪

作者﹕张扬
來源﹕backchina

  二十六年前,他身背四命,罪大恶极;入狱二十四年里,他洗心革面,甚至五次获诺贝尔和平奖提名,赢得数万人同情支援;他究竟该不该死?人间自有公道。

  美西时间2005年12月13 日零时刚过,执刑人员在加州圣昆廷(San Quentin)国家监狱的一间行刑间里开始向史丹利·图基·威廉斯(Stanley Tookie Williams)体内注射致命化学药剂。三十四分钟后,威廉斯被宣布死亡。闹得沸沸扬扬的威廉斯一案因此画上了句号,昔日的洛杉矶“瘸子帮” (Crips gang)大佬终究难逃一死,成为加州自一九七七年恢复死刑以来第十二名被处决的死刑犯。

  威廉斯一案历时二十四年之久,在美国不知激起多少社团关注,引发多少公开讨论。之所以掀起如此轩然大波,并非因为案情如何复杂难以定夺,而是因为与之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生与死、善与恶、宽容与正义、乃至族裔、帮派。

  令人发指的行凶

  威廉斯一案中共有四位无辜受害者,其中包括华裔杨氏一家三口。杨家的老友回忆起当年杨家被杀的惨状,至今仍感发指。受害人杨在禅(Thsai-Shai Yang),曾是台中某著名中学的英文老师,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Robert已成人自立,女儿杨燕仪(Yeni-I Yang)也早已出阁。退休后,杨老与妻子林怡臣(Yee Chen Lin)在家颐养天年,安乐逍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著,没有大喜大悲,平淡无奇。杨先生在安于现状之馀,又总觉得生活中缺少了点什?色彩。

  当时正值上世纪七十年代。美国和台湾的外交关系并不稳定,随时可能中断,不少台湾人纷纷移民美国,其中也包括杨先生身旁的不少好友。杨在禅看在眼里,心里也渐渐有了想法,“我们是不是也随波逐流,去美国看看?”他把自己的主意和家人商量,得到女儿和儿子的赞同,却遭到老伴的坚决反对。妻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二人都上了年纪,杨老已经七十多岁,自己也是花甲之年,在台湾过得如此舒适惬意,何苦这?大年纪还去异国打拼?去美国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个闪失怎?办?况且,这个风险也太大了,要将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那可是老本啊,万一全赔进去了,馀生可怎?过啊?杨老太太说著说著,竟老泪纵横,泣不成声。杨在禅一看太太反应如此强烈,心有不忍,好生劝慰了一番,把心中这个想法搁置一旁,不敢再提。他嘴里虽然不说,可并没有就此放弃。

  有一天,一个移民美国的朋友衣锦还乡,带著不少礼物来看望杨家二老。杨在禅自然抓住机会,询问朋友在美的情况。

  “不错啊。”朋友笑著连连点头,“我在洛杉矶做汽车旅馆生意,收入还不错。”

  “哦,汽车旅馆?”杨在禅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嗯,这种旅馆大部分是做‘休息’的生意。许多客人都只租一两个小时而已。虽然房租比较便宜,但因为客人流动量大,所以每天的现金生意也还不错。”

  “哦,原来是这样。”杨在禅似乎从朋友这番话中获得了莫大鼓励,当晚,他再次召开家庭会议,讨论移民美国事宜。这一次,他变得理直气壮了,“你看,我那朋友跟我这岁数差不多,去了不挺好的?车到山前必有路,顾虑重重怎?办事?”杨在禅说完这番话,瞅了瞅老伴的神色,见她并没像上次那样反应强烈,赶紧趁热打铁, “现在不去,以后恐怕难有机会了!一定要想清楚啊。”儿女们在一旁也跟著附和老爸的话,说得杨老太太终于点头应允。

  决定了之后,杨在禅便将全部退休金和积蓄都拿出来,买下了洛杉矶中南区南佛蒙(Vermont)街的Brookhaven汽车旅馆,并取名为“西部旅馆”(WESTERN HOTEL)。这样,一家人便顺利地移民到了美国。

  到了洛杉矶之后,杨家人起早贪黑,苦心经营起西部旅馆,格外珍惜这一来之不易的机会。一家人齐心协力,西部旅馆的客人越来越多,生意越做越红火。杨家人相信,移民美国这招棋真是走对了,他们离心目中的“美国梦”越来越近了。但是,乐极生悲,善良的人们却没有想到,树大招风,兴隆的生意很容易招致歹徒的觊觎。不久,“西部旅馆”便遭抢,丢了一笔现金,所幸没有人员伤亡。破财挡灾,抱著这样的想法,杨家人并没有太过在意,也没有想到要在旅馆内外加装必要的安全设备。在他们看来,这次抢劫不过是一场意外事故,以后多加小心便是。杨家人如此淡薄的安全意识也为后来惨案的发生埋下了隐患。

  1979年3月11日凌晨,林怡臣和往日一样,坐在柜台后值班。杨在禅劳累了一天,有些疲劳,躺在柜台旁的沙发上一下子就睡著了,临睡前,他还吩咐妻子,“有什?事就叫我。”

  突然,房门被踢开,闯进来一个黑人小夥儿,二十来岁,身强体壮,端著一把长枪。二话不说,就对著林怡臣开火。可□的杨老太太还没弄清楚是怎?回事,也来不及唤醒身旁熟睡的丈夫便一命呜呼。

  “砰” 的一声巨响,震醒了杨在禅,他睁开惺松的双眼,朦胧中看见一个端枪的黑影。他想揉揉眼睛,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事,可手还没有伸出来,便被残忍的匪徒击中小腹,当场死亡。当时,女儿杨燕仪正在另一间房睡觉,听到枪声赶紧出来看个究竟,丧失人性的匪徒妄图杀人灭口,对著杨燕仪的左眼就是一枪。匪徒从收银台中拿走了100美元现金后迅速逃逸。

  杨在禅的儿子Robert新婚不久,与媳妇住在另一个房间内。他俩听到连续枪声,知道肯定发生了不祥之事,因为害怕,钻到了床底下而没有露面。一切平静之后,Robert壮著胆子从里屋出来,引入眼帘的是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惨像:姐姐的脸已经被炸得面目全非,腹部中枪的母亲肠子翻露体外,父亲倒在血泊中。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重大变故,Robert伤心欲绝。他再也没有勇气留在这儿继续经营旅馆,处理完父母的丧事后,带著妻子举家迁往南加州。二十六年来,他作了种种尝试,试图忘记从前的阴影,重新开始生活。可是,那血腥的一幕似乎在他的脑子里定了格,挥之不去,一想起这件事,情难自禁,泣不成声。曾经的“美国梦”变成了“美国痛”。

  惨遭廉斯毒手之另一人便是26岁的7-11便利店员欧文斯(Albert Owens)。1979年2月27日,也就是杨氏惨案发生不到一个月前,26岁的威廉斯赌瘾发作,闯入一家7-11便利店抢劫。当时值班的恰好是欧文斯。二人为122元现金发生冲突。泯灭人性的威廉斯竟掏出枪支,以“处决”杀人方式将欧文斯打死。

  凶性,其来有自

  威廉斯为何如此心狠手辣,为了几百美金便不择手段,不惜以别人的性命为代价?这与他的身世和经历大有关系。

  威廉斯1953年出生于新奥尔良,母亲当时是一名17岁少女,父亲在他出生未满一年时就抛妻弃子、离家出走。6岁时,威廉斯与母亲搭乘一辆公共汽车来到了加利福尼亚州。很快,他就成为街头黑帮中的一员,吸毒、抢劫、打架……可谓“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1971年,他和高中好友、同为黑帮成员的雷蒙德·华盛顿纠众共同创立“瘸子帮”,以对抗东洛杉矶的其他帮派。当时有不少无辜百姓死于“瘸子帮”与“血帮”(Bloods)为争夺地盘和毒品交易控制权而展开的火拼。1979年,华盛顿命丧敌对帮派之手,威廉斯则靠著他300多磅的大块头继续扩张势力,终于让“瘸子帮”成为全加州恶名昭彰的大帮派。随著他的势力不断膨胀,“瘸子帮”也逐渐成为实施暴力和犯罪行为的团夥。

  这种背景下成长起来的威廉斯,自负、冷漠,是一个妄想狂,处处惹是生非,从不顾及旁人的感受,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以能打善战闻名。我打人的时候,总是让他们知道打他们的是我。我很有野心,希望我的帮派成为世界上最大的帮派。一开始都是械斗,后来‘瘸子帮’越来越壮大,其他帮派就开始用枪。死的人越来越多,包括我的朋友们,但是我从不认为死亡会发生在我身上。当人开始相信自己天下无敌时,便也到了他最危险的时刻。”

  获诺奖提名后的生死迷思

  如此看来,威廉斯是不是死有馀辜?他身系四条人命,至今对受害者家属毫无悔意,而且,杀人目的在于抢财灭口。这样一位集杀人、贪财、欺弱于一身的恶人,难道不该死吗?

  可另一方面,他似乎又有不死的理由。入狱24年里,他痛改前非,博览群书,还自学了多种语言。威廉斯说,在一切新收获中,最重要的是“同情心”。每当看到枪战新闻报道时,他为死去的无辜者深深哀悼。听说非洲儿童饥饿而死时,“悲伤”让他食难下咽。回顾过去街头黑帮生涯时,他想到“所有死去的瘸子帮成员、交火中丧生的无辜黑人、十几年来为不是理由的理由而消失的年轻生命”,这一切让他心中充满“痛苦与罪恶感”。

  他在狱中写作并出版童书,针对儿童与青少年谆谆善诱,劝导他们在少不更事的年龄远离帮派组织。1996年,他出版的第一本书《狱中生活》以第一人称描述他每日的狱中生活,由他利用每天 15分钟的电话时间口述,作家贝克内尔记录整理出来的。读者对像是六年级学生。他在书中写道:“我已被关了将近20年,囚禁的每一天我都很想家……想家想到我的胃都觉得不舒服。”“过去的我现在已经荡然无存。”

  此外,他还创设了“网络街头和平计划”的网站,透过电子邮件和聊天室,与加州和南非的迷途青少年联机谈心,劝诫年轻人不要走他的老路。在他的参与下,新泽西州不同黑帮之间达成“和平协议”,避免诸多流血事件,而他也由于推动国际青少年和平活动,先后获得五次诺贝尔和平奖提名,最近一次是在2001年,提名人是瑞士国会议员费尔。费尔的理由是,“我认为他成就非凡,对那些在街头混帮派的小青年来说,这是少数得以接近他们、协助他们脱离不良帮派的方式之一……沾满血腥暴力的过去,并不影响威廉斯获得诺贝尔奖提名的资格;无论犯过多严重的错误,每一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生命。”2005年8月,威廉斯甚至收到布希总统的签名信,赞扬他的悔改行为“体现了美国的杰出品格。”

  然而,人们争议的焦点在于,威廉斯所犯下的滔天大罪,是否一定能为善行所弥补?人生的过错,是否一定能挽回?对罪犯宽容,是否一定能阻止悲剧再度上演?杀人偿命,是否就能使受害者复生、幸存者安宁?华人社团内部对于威廉斯该生该死也有不同意见。多数华裔反对刀下留情,认为应该杀人偿命。

  华裔律师林玉贵从法律与宗教角度分析此案,认为州长无论是特赦还是执行死刑,都有他的道理,也都在法律许可范围之内。从法律上讲,杀人者偿命,无可厚非。一人犯下四条人命,该杀。圣经上也讲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但也谈到宽恕。人已经死了,不可挽回。再杀人偿命,又添一命。他表示,威廉斯在狱中思过忏悔,改造得不错,但这不能作为杀人可以不偿命的理由。不仅州长,他认为华人对此也感相当矛盾,难作决定。不过,从法律角度讲,他个人认为,还是执行死刑为好。

  南加州台湾旅馆同业公会前会长廖聪明表示,威廉斯心太狠了。他说,美国司法独立值得称赞,但美国死刑太少了,因此才有如此多的暴力事件出来。这位在洛杉矶做旅馆业超过30年的资深业者表示,有些洋人专对华人不讲道理。

  大洛杉矶旅馆协会理事长杨茂生说,不对杀人者给予最严厉的惩罚,就是对死者的不公。这位读法律出身的旅馆业者表示,是否要处死威廉斯,还要看他作案时的具体情况。从人性角度讲,如果威廉斯当时是受到毒品的影响而作案,可能应当给他一条生路;然而,若是他故意开枪杀人,就应将他处死。杨茂生说,实际上被暴徒杀害的华裔旅馆业人士还不止杨氏夫妇和他们的女儿,这些年来南加华人旅馆业被劫匪杀死的华人不下十几个。

  台籍社团老大王桂荣在南加旅馆业经营了数十年,现已退休。他对是否应处死威廉斯的态度很明确:像杨在禅当年经营的这类小规模旅馆,以前常有不测事件发生。杀人偿命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华人旅馆业者彭金一说,虽然杨氏夫妇和他们女儿被杀害一事已时隔26年,但至今想起还令人愤怒。他也表示,杀人偿命是应该的。

  中美人才交流协会会长顾衍时表示,虽然威廉斯被控杀害三名华裔,但此案不应单从华裔角度看。不论杀了什?人,这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他说,没有人愿意看到有人被处死刑,但中国人讲究杀人偿命,威廉斯不能特赦。不过,他认为,如果州长决定特赦威廉斯,华人社区虽然会感到遗憾,但也会理智地处理此事,不会有人出来带头闹事搞暴动。

  来自中国大陆、目前从事旅游业的朱政认为,美国是个法治国家,应按法律办事。既然威廉斯已经被判死刑,就应按法律办事,以体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精神。他认为,虽然有三名华人死于威廉斯之手,但华人在判断此案时,并不一定因为涉及华人才主张执行死刑。

  不过,也有少数华人明确表示既然杀人犯已经有悔改表现,就给他留一条生路,以鼓励犯人改过自新。

  比如,华美民权联盟主席马大维则主张特赦威廉斯。他认为,威廉斯因杀人而坐牢二十多年,已经受到惩罚。此人在狱中,通过电话教导青少年远离帮派,还在狱中写书,说明改造得不错。宗教也认为,人从死亡中出来,就可获得再生,华人社区应该宽恕他。他认为,特赦威廉斯,也为犯人树立榜样,说明犯罪后改过,可以得到鼓励。他说,如果州长特赦他,华人社区应该可以接受。

  最后时刻来临

  无论该不该死,一切似乎该结束了。威廉斯终于被执行死刑。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小时是在一间45平方英尺的“死亡观察”囚室里度过的。被送入行刑室前,他换上了专门为他制作的一套新衣服——一件蓝色衬衫和牛仔裤。在囚室里,威廉斯和他的律师通了电话。囚室里还准备了一台电视机,但威廉斯没有看电视。临刑前,威廉斯表现得十分镇静,他拒绝吃最后的大餐。12日一整天,他只喝了一些牛奶和麦片粥。威廉斯没有请监狱的牧师为他做临终祷告,也没有要求在处决前注射镇静剂。据亲眼见证威廉斯死亡过程的当地记者透露,威廉斯被捆绑起来送进行刑室时没有进行任何反抗,而在行刑官将注射毒药的针管推进他的身体时,威廉斯显得很愤怒。美联社记者金·柯蒂斯说,威廉斯曾经环顾周围,好像在问:“你这样做对吗?”共有39人见证了威廉斯的死刑,其中几位是应邀作为证人出现的。在威廉斯看著他们的时候,其中三个人举起拳头向威廉斯致敬,并且大声叫喊:“加利福尼亚州杀死了一个无辜者。”听到这句话,威廉斯案的受害者欧文斯的继母劳拉· 欧文斯当场痛哭流涕。

  惟愿无辜受害人杨氏一家和欧文斯对这个结局感到满意,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张扬,自由撰稿人,现居美国洛杉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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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 a man does not keep pace with his companions, perhaps it is because he hears a different drummer. Let him step to the music which he hears, however measured or far away.”  -----  Henry David Thoreau
一手臭牌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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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6-01-20   
为什么要等26年才执行死刑?
一手臭牌打遍天下
ok5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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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6-01-20   
for him and the Chinese family. Really don't know what to say.
六六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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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6-01-20   
我认为该杀。

不是说一个坏人改造好了就是好人,而是要警示大家,从根儿上就不要做坏人。
累嗳,不想说话。。。
liuyan6699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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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6-01-20   
石头雁向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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