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11月,硅谷一家高科技公司的华裔软件工程师,47岁的李锦麟开枪打死妻子和两个孩子后自杀。两个月后,曾在同一家公司工作的软件工程师刘颖,在杀死已经离婚的丈夫杨斌后,举枪自杀。
这些令人感慨的悲剧,揭露了北加州这个电脑高科技城鲜为人知的一面,显示这里的人活得并不如想像中那般如意。
从1995年到2000年之间,资讯科技成为美国经济的新贵,硅谷确是一个快活谷。硅谷人津津乐道自己是某某公司的CEO,是年方20的百万富翁,到30岁便可退休。
不少人还真过上了百万富翁的生活:住两万平方英尺的豪宅,有私人游艇和飞机,在拉斯维加斯一掷百万金开舞会,和高级妓女一宵万金。
随着网络“泡沫”的破灭和纽约自动报价指数(Nasdaq)的崩盘,被表面繁荣掩盖了的真相都现显出来了。
其实,即使在全盛时期,硅谷的生活也并不如人们所想像的那样充满鲜花和阳光。
人格发展并不健全
硅谷人或多或少患有“硅谷综合症”,症状表现为很多硅谷文化和社会生活中被认为是“正常”的东西,其实与人格的健全发展是格格不入的。
而且这些症状并非硅谷独有,在比尔·盖茨的微软所在地西雅图,在被称为“硅胡同”的纽约,在得克萨斯州的奥斯汀也都不同程度地存在着。
在硅谷从事爱情和婚姻咨询的心理学家科然茨勒夫妇,通过十几年来对硅谷文化的观察,写出《硅谷的潦倒:高技术梦想的高昂代价》一书(2000年出版),向读者了介绍硅谷“神话”不为人知晓的一面。
在经济景气时,CEO们对员工信誓旦旦,“我们是一家人。”面对成为百万富翁的诱惑,员工必须付出牺牲,每周工作80小时是天经地义的。而一旦经济衰退,本应同甘共苦的CEO便不惜解雇“家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2001年的美国独立日(7月4日),成千上万本来在这天上班的硅谷人,不得不享受强制性的无薪休假。
升阳(Sun Microsystems)偌大的的停车场就像学校放暑假那么寂静,公司总部几乎空无一人,成了一座“鬼城”。
美国梦到此为止
一个从芝加哥大学毕业的MBA忧心忡忡地告诉《硅》书作者,公司规定他休一个星期的假。但是,这是否意味着永久解雇在即?而对于那些持H-1B签证或正在办理移民美国手续的外籍员工来说,被解雇就意味着他们的美国梦到此为止。
确实,硅谷不再是就业天堂。据由硅谷社区、企业和教育界组成的非盈利研究机构——“联营:硅谷网络”公布的《2003年硅谷指数》披露,在2000年底到2002年第二季度的一年半时间内,硅谷有12万7000名员工被解雇,几乎每10名员工中就有一名丢掉工作,这一数目比1998年到2000年间硅谷增加的工作岗位的一半还多。
半导体、软件和通信领域的裁员现象更为严重,有22%的员工被解雇。2002年硅谷员工的平均年薪由2000年高峰时的7万9800美元下降到6万2500美元。风险投资也大幅倒退到了接近1998年的水平。
让我们来看一看书中介绍的硅谷人面对解雇的心态变化。
在2000年3月之前,解雇对硅谷人来说仅仅意味着他们可以暂时休息,然后去迎接更好的工作。
这次刚被辞退时,人们也认为这与以前没什么两样。同时,“我还能从解雇者的party(舞会)上找乐趣。”
过了一个月,硅谷人看到更多的朋友被解雇,有了些许焦虑。又过两个月,硅谷人眼睁睁地看着银行里的钱日渐减少,便开始担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还不见好转?”
沉重的生活压力
到第四个月,有人沉不住气了:“原来面试几分钟我就会被雇,现在却一再被拒绝。难道我的学历、我的博士学位不顶用了?”
开始时,硅谷人还以为这只像报纸说的,是小小的经济泡沫,不必担心。“高科技离不开我,我出类拔萃,公司需要我。”但到了最后,人们对失业甚至是逆来顺受和麻木不仁了。
在高技术泡沫破裂的同时,硅谷人遭受的压力和损失还不止于此。失业者付不起房屋和汽车贷款,银行就把房屋和汽车收回,或被迫拍卖走人。这里的生活简直像第三世界,为了养家¤口,不少人甚至要离开加州。
文首提到的李锦麟曾患有严重的忧郁症,曾经自杀过,又经常担心失去工作,公司年底裁员的沉重压力更让他变得消沉。而刘颖则由于被裁员,加上离婚,难免情绪不稳定。
其实,这只是硅谷人在裁员潮冲击下不堪重压的冰山一角。在硅谷高科技公司工作的员工虽然享受着高薪,却难以享受轻松的生活,其所承受的高压是外界难以想像的。
·作者在新加坡从事东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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