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让我们看见春天
今天是GOOD FRIDAY。
早上起来,觉得天气极好,我自作多情地觉得今天应该是这个春天的顶点。 这个城市的春天是很短暂的,现在,胡姬花正开得热闹而甜蜜,应该算是这个城市里短暂春天的短暂高潮。
春天,就让我们看见春天。
我决定带小宝去植物园,感受春天的高潮。
拍拍小宝的肩,我兴奋地对他说:“今天,爸爸妈妈带你去植物园寻找春天!”
我带了相机,准备拍各种春天的花。
小宝兴致勃勃地背上了他的足球,他打算在有柔软草坪的植物园,踢一场春天的球,然后,在春天的阳光下,睡一个舒服的觉。
大宝说要去呼吸一下春天香甜的空气,去看看满眼的绿。
我们都各自打好了算盘。
满怀希望地出门了。
出门前,我特意没有关窗,衣服也晾在外面,我想,让春天的风进到房间里来,吹走污浊的空气;让明媚的阳光留在我们的湿衣服上,穿上后也会有春天的味道。
出门。
非常晴。
非常亮。
一点暖洋洋。
风力很均匀。
拂到脸上,痒痒的,很舒服。
我们三个并排走,三个人都笑。
尤其是小宝,笑得眉眼开花了一样,特别真心的高兴的样子。
深得我心。
我看着鲜活的他,再看看自己花枝招展的裙子,觉得一切都很好。
虽然,就在昨天,我听说了很坏很坏很坏的事情,坏而且荒谬。我气得直接想骂人。
可是现在,春光这么好。
我的气就消了一大半。
一切发生在春天里的坏而荒谬的事情,见鬼去吧!
我在路上想,春天这么美好,怎么能辜负?
我要用强硬的英雄主义的心,把那些絮躁的烦扰,全都清除出去。
大晴太阳晒得我异常舒服,觉得自己面目清朗,心里居然想着要春心荡漾,不能辜负好春光。
上了开往植物园的巴士。
幻想各种颜色的花开在眼前。
万紫千红。
五颜六色。
姿态万千。
我盘算着:到时候,看到那么多花,我要教小宝一个词。
汹涌。
对了,就是这个词。
颜色或者生命,来得太汹涌啦。
呵呵,我为自己感到很得意。
顺便我也可以验证一下上次教他的“生机勃勃”。
什么是“生机勃勃”的景象呢?
当然是春天,百花开。那绝对是生机勃勃的最好印证。
我想的时候,车缓缓经过乌节林荫道,两旁的树高而茂盛,满眼的绿扑过来,让人觉得生命无限美好。
远远地,可以看见植物园的大门了。小宝不禁欢呼雀跃起来。
我再一次在心里感叹。
春天,就让我们看见春天。
车停。下巴士。
还没有站稳,我先听到了雷声。
不是让人恐怖的惊天动地的劈雷,听起来,是很抒情的。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雨,居然迅速滴,哗哗地下起来。越下越大。
然后,我听见有人抱怨的声音:不会吧?这么倒霉?
刻意经营的总是要输给漫不经意的,这是生活对我们的调侃。
我的脑子里忽然跳出这么一句话。
我们,原本是特意来寻找春天的呢。
再看小宝。
他也傻了,呆呆的。看雨。
脸上,布满失望。
大宝看看我,有点沮丧地说,“糟糕,家里窗户也没关,衣服还晒在外面。”
我忽然很想笑。
想起我小时候老师教我们作文的好词佳句,其中有一句:春天的脸,孩儿的面。
嘿嘿,说变就变哈。
我笑着问大宝,“你们老师教过你们这句没?春天的脸,孩儿的面。”
大宝看我,有点莫名其妙。
他一定觉得奇怪,这时候,我怎么笑得出来?
抱着极大的热情,来看春天的高潮。现在几乎到了门口,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堵在车站。只能遥望我们幻想中的春意盎然。
嘿嘿,我摸摸小宝的头,又笑了。
是的。
在车上,天气还晴朗得很呢。
整件事情,看起来都很荒谬。
可是,我就是笑了。
窗户没关。
衣服没收。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也许我们那边没下雨呢?
就算下了,又怎么样呢?
重新洗呗!
发生了就无法改变。
我在第一秒,就决心开心地接受下雨的事实。
有很久,没有安静地看一场雨了。
而且,这是一场春天的雨呢。
这也是一种春天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车站的人越来越多。
抱怨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前面有四个女的,八条腿四个屁股挡住了视野。
我又一次笑了。
拉着小宝,“来,小宝,我们过天桥去看看!雨这么大,反正,我们现在是进不去植物园了。”
既然天气也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不如享受这一场大雨。
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哈。
我们飞快地跑上了天桥。
在天桥上可以俯视的那棵小树,下雨的时候依然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地,绿。我指给小宝看。
远处,阴紫天色里异常清楚的两栋楼。桔黄色的一栋,蓝绿色的一栋。似乎很合乎春天的色调。
天桥的护栏下,碎石拼的硬地,缝缝里长了很多草。大片圆叶子的草,锯齿叶子的草,非草坪的草。也非常好看。
我一样一样指给小宝看。
雨越下越大。
我觉得应该说,越下越欢快。
我又拉着小宝跑下天桥。
雨水打在雨水上,开出许多喇叭花,简直很欢快。
小宝探出脑袋,跑到雨里,鞋子湿透了,脚趾之间沾了些土粒粒,小腿上全是泥点点。
他格格地笑。
我也格格地笑。
我问,小宝,这么大的雨,应该怎么说呢?
“倾盆大雨呀!”
我问,“雨很小,应该怎么说?
“小雨淅沥淅沥”
“那雨很大呢?
“大雨哗啦哗啦”
“小雨还可以怎么说?
小宝歪脑袋想了一会儿。
“我知道啦,可以说小雨滴嗒滴嗒。“
“真棒啊小宝!那大雨还可以怎么说?”
“嗯,让我想一想。”
我又笑了。
“来,妈妈告诉你,大雨噼哩叭啦”
哈哈。
我们来写一首诗吧。
我说,“小雨淅沥淅沥”小宝心领神会,
接着说,“大雨哗啦哗啦“
我接,“小雨滴嗒滴嗒“
“大雨噼哩叭啦“
最后两句,
我说“小宝和妈妈“
“雨中乐开了花“
“妈妈,快看!“
我还沉浸在诗里。
小宝大喊。
然后,我看见。
在雨中,一只胖老鼠,完全没有恐惧地,从一小丛灌木走出来,走进另一小丛灌木。
真是可爱。
春雨里,老鼠,都那么悠闲自在。
我原以为我现在在赏花了,没想到,我在赏雨。
这似乎是两件不相干的事情。
可是,它们,都很春天有关。
“春雨贵如油“
我跟小宝解释这句话。
然后,我想起来我小时候很多很多很多和春天有关的事。
我慢慢地讲给他听。
“妈妈小时候,春天的时候,我的爸爸妈妈,你的外公和外婆,会带我和弟弟,也就是你的舅舅,去郊外钓鱼。我们会在小河边采花,捉蝴蝶,回家的时候,外婆会教我们做蝴蝶标本;春天,我们也会去郊外采桑叶,因为我们养了蚕宝宝;春天,还可以去春游,去田野看金黄色的油菜花。。。。。。”
小宝沉浸在我的童年故事里。
他不停地问,我不停地答。
我们都不停地笑。
笑得空气里都飘起了小快乐。
眼前的树,每一棵都已经长得很高大很茂密了。它们的树根连着土凑在一起,枝叶都涌出来,小宝说,好象大胖鸟的绿羽毛一样。
雨帘,密了。
非常非常peaceful。感到透明澄净,感到无始无终。
世界安静下来。
风吹着,小叶子们轻轻摆动。
竟然真的觉得,有点轻甜的安慰。
风是春风,雨是春雨。
我们敞开心怀。
安静而快乐地
欣赏了一个出乎意料的春天
这一场春雨哈,多么美!
2008年3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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