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女,24岁,她从一毕业就在这家公司任职,从Reception做起,现在是办公室行政助理。炜,男,27岁,现任市场销售部经理。他们两个是公司同仁所公认的一对酷人,不论对谁除了公事一切免谈,像独行侠一样我行我素。其实安是一个外冷内热的女孩子,但她很孤僻,也许是独处惯了吧。她虽然心里很喜欢炜,却仍然像以往一样矜持。渐渐的,她发觉炜日渐消瘦下去,终于有一天他没来上班,然后是几个月没来上班,听说是病了,很严重的那种。
再次见到炜是在医院里,安自己也是作为重病号住进去的。她还记得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医生希望她的家人能够来一趟,她想,家人?她模模糊糊的想,小时候起家里就是吵吵闹闹的,十六岁的时候她已经没有家了,在她的字典里“家”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但她从来不缺钱花,那两个人很准时的汇款给她,有时会送给她小熊娃娃,但永远都是一样的小熊,也许他们根本不记得他们送的一直是同一样东西,他们也早就忘了,女儿已经二十四岁了不需要那么多小熊。她苦笑着对医生说:“我是成年人了,是什么病就请直说吧。”--恶性肿瘤,这四个字把她的脑袋震得嗡嗡响,我怎么会姓“安”呢?这真是一个讽刺。她茫然的走在大街上,真希望有一辆车把她撞死,对她来说这会是一件好事,她只是离开了一个不愉快的地方罢了。早期的,或许还有得救,最后她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搬到了医院里,在走廊上,她遇到了炜,他很愕然的看着她,“你病了?”
她笑笑说:“何止是病了,就快死了呢。你呢?住院住了那么久?”
“同病相怜吧。”他帮她把东西提到隔壁病房,笑道:“我们可真是有缘呢,从同事变成了医院里的邻居。”她忽然发觉原来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以前怎么从没看到他笑过。
两个苦命人开始坐在一起聊天,“其实”他们两个同时开口说道。
“还是你先讲吧。”安说。
“其实以前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可你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样子,现在我们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再不说恐怕没有机会了。我这么说太迟了吧。”她不知是喜是忧,“不,爱永远不会太迟的,其实我是也想这么说的。”
两个人把心里话都说了忽然觉得人生是很美好的,只是太短了,真的太短了。炜拿出一颗巧克力说:“安安,我想女孩子大多喜欢吃巧克力的,你不会例外吧,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吃一颗巧克力,等我的巧克力都吃完,我想你就会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很高兴,她觉得从进医院开始竟然是她一生中心情最好的一段日子。
一周后医生把安找去告诉她是误诊,只是良性肿瘤而已,动个小手术就会康复了,好高兴,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只是炜他没这么幸运。安出院的时候,炜说:“安安,我说的不错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后来,安每天下班后都去医院看望炜,可是他却一天一天的憔悴。炜走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那是她一生中下得最大的一场雨。要死很容易,要生却是那么难,但是我要坚强,因为人生还是很美好的,她对自己说。从此她的手袋里一直放着一盒巧克力,每天吃一颗,炜说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其实她从没告诉过炜过去她是从不吃巧克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