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要声明一下,我对唐骏本人并无好感,我只议论这一现象。
事实上,我对唐骏为人的不诚实厚道,危机处理之差还是非常讨厌的。我个人觉得,每个人都有犯错的原因和背景,但犯了错误一定要认错,恳请大众的原谅,尤其是你从你的错误里得到了好处。一个犯了错还死不认帐的人,基本上一辈子就已经自毁长城了。
我现在要说的是,为什么唐骏层出不穷且西太平洋大学在中国拥有巨大的市场。
中国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环境,其实不仅仅是中国,甚至世界很多国家:在你藏在深闺无人识的时候,哪怕你是和氏璧,你都没有出头露面的机会。你敲开工作机会或者人际关系机会的大门的最好砖头,就是一张华丽无比的学历证书。
我们对专业人才有一个特定的认证标准,这个标准,对很多门外汉来说,唯一的识别方式就是,你有没有过硬的推荐人。在求职过程中,最过硬的推荐人,无须亲自到你面前或者写一封介绍信的方法就是,拿出一张过硬的文凭。否则任凭你有真才实学,你是个天才,都不会被人知。
能考上北大清华,哈佛加州理工的学生,本来就是凤毛麟角人中龙凤,高考和学校本身就担当了鉴定人的身份。你从这些人中龙凤中挑选精英,错误的机会少。
市场有需求,就给造假创造了空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因为人都有求生求发展的本能。我一点都不奇怪满大街都是博士硕士MBA,更不奇怪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我怀疑水平都不咋地。以至于都败坏了我读书的胃口,我现在宁可跟人说,我自学成才,没读过啥书,因为我很高兴已经跳出了通常验证你水平的标准之外。到这时候,我就跟韩寒比尔盖茨等人一样,已经不CARE别人问你哪里毕业的了。
中国社会,我个人认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浮躁,中表象不中实质。而这一根源是自上而下的,唐骏的批量制造是在社会体制默许的范围之内。比方说,中国有太多的面子工程,所有的项目都求驴屎蛋子表面光,完全不问里面是否稻草。上自奥运世博,下自科研工程,无不如此。一个又一个放出的卫星,其实是自己刻意追求来的,要求来的,而不是天成。比方说,世博会的规模,参展人数等等,一定要创个历史新高,我其实看不出这有甚光荣和梦想可言,每天熙熙攘攘增加城市负担,而进去的人却没一个玩到尽兴开心的,这是办世博会的目的吗?说实话,里头也没啥可看的。(上海市委要拉我进黑名单了)我其实更希望每个去世博园的人和孩子,不是为了炫耀我在某个大馆门口排了八个小时的队,而是实打实地觉得去一趟世博物有所值,学到东西,增加了知识,开阔了眼界。而以上三点,一点估计都不会有。
物有所值,这个在中国,基本上成为一种笑话。你已经习惯物不所值了。
搞科研的,不是以实实在在搞出点创造性实用性的理论或实践为目的,而是为了评职称,拉科研基金,发几篇连自己都看不懂的空洞文章,SCI得分的高低等。中国人在这个领域里可以找出无数TRICK来糊弄上头,看起来风风光光,其实啥都没剩。
一任领导为官,我猜想机乎没几个是想踏踏实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全部都忙着在任期里搞形象工程面子工程整理日后升迁的漂亮报表。你不干这个,你就上不去。这里老百姓到底过得怎么样,WHO CARES?
我对美国的态度,基本上整个坛子都知道,我的确总是表现出冷嘲热讽,但在这个问题上,我会表现出我的尊敬。一个国家强大了一个多世纪,有它强大的道理,也许华尔街要多烂有多烂,要多臭有多臭,但整个社会的基石还是很稳固的:大家追求是诚实向上的精神,大家崇拜一种凭能力自我奋斗。大家对所有有真才实学的人,敞开大门。华尔街显然不会代表美国精神。
唐骏个人,肯定有问题。
但很可惜,唐骏的问题,并不是中国最大的问题,因此,他跳梁小丑般地可笑,已经掩盖了他实际的才华。这个社会,没有给他展现自己实际能力的机会和空间。我相信,唐骏在事业之初,他一定是有水平有能力的,否则走不到那个高位,而那个高位,也是美国公司给予的。他要是在中国政府部门求职,也许早就被踢出去了。
很可惜,他最终根植的土壤,在中国,越往后,他越没有承认个人能力而不需要文凭装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