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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家,是个温馨的港湾--诗人舒婷的婚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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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4-06-11   

家,是个温馨的港湾--诗人舒婷的婚恋

家,是个温馨的港湾--诗人舒婷的婚恋

来源:八阕文史

她是20世纪80年代中国朦胧诗潮代表人物之一。20年过去,她自称自己已是诗坛“外婆”级人物。她在最近的一次与上海作家陈村的对话中说:每当参加文学聚会时,她笑眯眯地坐在年轻人中间,扮演“狼外婆”的角色。

A “我嫁你简直像私奔”

中国有个传统,夫妇俩中某一方出了名之后,介绍他(她)的配偶时,常称其为“某先生的太太”或“某太太的先生”。谈到诗人舒婷和她的丈夫,我索性唱个反调,要说舒婷者,陈仲义的太太也,或更直接一点,陈仲义的太太是舒婷。此说非故弄玄虚,理由如是:舒婷有《致橡树》、《双桅船》等绝唱,文艺理论家陈仲义亦有《中国朦胧诗人论》,可称当代研究朦胧诗的一本绝活;再说户口本上户主赫然写着“陈仲义”,舒婷只能附于“骥尾”。诚如纪伯伦所说:“夫妻好比同一架琴上的弦,他们在同一旋律中和谐地颤动,但彼此是独立的。”

陈仲义人高马大,长相一般,穿着随意,朴实得不能再朴素,木讷得近乎迂,属于内秀型。他在一所大学执教,是省内颇有名气的诗评家。本来出席省、全国性的一些诗歌讨论会都有他,自与舒婷结婚之后,全让舒婷给硬挤掉了。

他们同居鼓浪屿一条街上,推窗可望,临街可呼。同在文学圈。初闯江湖那会儿,鹭岛文学圈内朋友聚首,众人宏言阔论,惟陈仲义十有八九沉默寡言,藏锋不露。舒婷暗中观察,若论对手,非他莫属了。每每过海进城以作家、评论家身份出席会议,他们往往“君立船首,我临船尾,同享一江水”。虽相互心仪,但谁也不愿先表心迹。历七八年之久,月老看不过去,终用红丝线将这对大男大女拴到一起。

1981年的一天,舒婷远游三峡归来,还没及抖落一路风尘,陈仲义已树桩般伫立在她面前,“四目相对”,心有灵犀何须点,舒婷说了句“好罢”,一点也不朦胧,这对分别为32岁与29岁(舒婷自说28岁)的金童玉女,携手步上了爱情的双桅船。

结婚的那一天,陈仲义5时即起,逆寒风步行3分钟去接新娘子。舒婷的见面礼是拧一把热毛巾去烫熨新郎脑后那撮一年365天都“立正”的耸发。老丈人端来一碗四只荷包汤蛋递给毛脚女婿,陈仲义照规矩吞掉两只,将残余部分留给新娘。舒婷连蛋带汤一口气扫光,扬扬空碗,幽她老爸一默:“今天我还是你龚家女儿,不能浪费。”龚老先生为享嫁女之乐,备4辆小板车(鹭岛无机动车)运嫁妆,衣物、书稿、桂圆蜜枣、针头线脑三车,压阵的是老人精心培育多年的20盆名品玫瑰花,不乏诗意。车队在一眼见底的小街上游行了5分钟即宣告完毕,大男大女进洞房。婚后多时,两口子逛街,被舒婷当年的二位小姐妹撞见了,悄悄地把她拽到一边审问:你磕朋友啦?乐得舒婷弯腰如大虾。数年后,舒婷忆起一生大事,竟如此草草,总有点遗憾,便数落陈仲义:“我嫁你简直像私奔!”陈仲义诙谐地反击:“那等你将来私奔,我再大吹大擂一番;如何?”


B 从灰姑娘到灰大妈

据传,陈仲义拜倒在舒婷石榴裙下,正式求婚时,舒婷不忘拿捏他一把,约法三章:一不做家务;二小两口单独过;三交友自由。陈仲义没说半个“不”字。大概是不敢。

可是,一夜间,龚舒婷变成陈龚氏后,“三章”一章也不章,纯属纸上谈兵。“不做家务”,舒婷当初梦想做闲云野鹤,一心写诗,孰料婚后,她这个“作家”成了“坐家”,旋又升级为“做家”。一周7天,要分割给年迈的公婆,多病的老爸,不善家务的丈夫和调皮的儿子。属于自己的大概只有七分之一。打儿子上学后,6时起床,为“小皇帝”张罗早餐,整理书包;趁洗衣机在转,扫地抹桌子,心里还要想早上去菜场买什么,中午煲什么汤,晚上烧什么菜。平时,朋友、读者来访,也不得不“看钟说话”(怕误了做饭)。本来与文友通信,可洋洋千言,现在不得不改为电话联系。令她难堪的是,常有电话来得不是时候(正在炒菜),她不得不放下锅勺,关掉煤气,拿起话筒不问张三李四,劈头就说:“对不起,什么事快说,锅里正冒烟呢。”忙得像个陀螺滴溜溜直转。当年的签约“不做”,早已改革为“全包”了。所谓的“小两口单独过”,更是戏言,具有浓厚传统美德的她,怎么忍心让年迈的公婆享不到天伦之乐?至于“交友自由”,更成天方夜谭,连咳嗽一声都在一家老少的眼皮底下,更别说还有一只“拖尾巴狗”24小时跟踪(儿子属狗),自由安在?结婚时惟一一件新家具大书桌,她因“用不习惯”转让给丈夫,自己只好伏在一张锁头已坏,抽屉关不拢,四脚摇晃的写字台上“守桌待诗”。今日复明日,她不知不觉中把“诗人”一词遗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中了。偶尔想起,想划根火柴找一下,舒婷幽默地说,天啦,这才知道5分钱一盒的火柴已涨到一角钱一盒了。面对陈仲义的滋扰,她也只能认了。他俩的写字台紧紧相邻,不大讲究整洁的丈夫,时不时地将讲义、书稿等什物乱堆乱放,攻城掠地,占据到她的案头。一见此况,舒婷毫不客气地将之驱逐出境。舒婷爱集图案漂亮的邮票,将其藏在小盒内,先生要寄信,只图方便,顺手牵羊,有时连偷带抢。恼得舒婷向丈夫开火:“看来你这辈子是吃定我了。”话中有怨,更多的却是自豪。“我们从没吵过架,因为我们互相很了解,再加上我们都热爱文学。我们把文学当作一种信念,因此他非常支持我写作。”舒婷如此向笔者说。

月落日出,舒婷就这样由灰姑娘变为灰大嫂,由灰大嫂晋升为灰大妈了。舒婷说:“我尽量做个好女儿,好妻子,好媳妇,好母亲,只好不惜亏待自己。”


C “婚姻是一张彩票”,舒婷中彩了

像许多中外文人写文章时有癖好一样,舒婷爱集各种不同类型的稿纸,并量才而用。誊写短诗喜用方格疏朗的;著长文、组诗,选行距细密的;打草稿,最爱用长条大白纸,长长的一条,像古戏中蒙冤者上递的状子一般,盈握手中,边双手轮展,边浅唱低吟,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她的诗作,大抵一气呵成,字写得龙飞凤舞,自嘲为:小者如豆,大者如瓜,信马由缰,好不潇洒。

陈仲义固以朴实憨厚闻名,对舒婷的体贴与殷勤非一般大丈夫所能为。他是舒婷诗作的第一位读者,常以评论家的眼光来挑剔她的诗作。以批评代鼓励,褒奖时不忘批评。在《中国朦胧诗人论》这本专著中,专辟一节评论舒婷的诗。

当年他们之所以相持了七八年,鱼不动,虾不跳,陈仲义是怕高攀不上舒婷;舒婷是因为她的诗和人当时都处在时代的漩涡和风头,怕累及陈仲义。有诗为证:“我站得笔直/……/理想使痛苦光辉/这是我嘱托橄榄树/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一句话:都是怕伤了心爱的人。婚后他们荣辱与共。舒婷怀孕期间,反应强烈,呕吐不止。据说看惊险小说能改善病况,陈仲义每日跑图书馆一趟,一连10多天。

舒婷因年轻插队时劳累过度,患严重腰椎疾病,藤椅破了,坐着不舒服,陈仲义先用铁丝加固,舒婷的感觉仍然不好,想买张新的。陈仲义把岛上大小商店转了个遍也没买到。这时适逢一位日本朋友造访,无意之中获悉此事,表示要送舒婷一对皮椅子,舒婷当即谢绝。晚上陈仲义回家听说了,为长国人志气,次日过海到厦门转悠了一天,终于扛了两只高背皮椅回来,还不忘向太太报喜:“每只杀价二元五!”

舒婷纤弱,又戴深度的近视眼镜。家事中,她自诩“主内”,有时“主”得叫人难以恭维:7个数字的电话号码,她常常要按错3个。一个电话,不重打两三次是打不出去的。她对数字的概念也很模糊,一万和一千万对她是一个意义。有时陈仲义取笑她缺乏信仰,舒婷反驳:“从前文学是我的信仰,现在你和你儿子成了我的宗教,我还信什么?”

舒婷写诗已届20年,总共不过130余首,这表明她的创作严谨不以量取胜之外,家务的重轭使她不能潜心执笔,也是一个原因。陈仲义“主外”,主外的事儿多辛劳,而且,陈仲义还要过海到学校上课,做学问全在晚上。至于出版社、报刊的约稿、笔会、出书等事,陈仲义一揽子全包。人们笑话说他是太太的生活秘书。出版社出版《舒婷文集》,全由陈仲义选编、复印、剪贴、审订及至校对。舒婷乐当甩手掌柜。舒婷说:“陈仲义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丈夫。”

一位先哲说:“婚姻是一张彩票,男人下的注是自由,女人下的注是幸福。”舒婷是中彩了。他们的生活仍是丰富多彩的。闲时同儿子踢球、跳皮筋、玩“老鹰抓鸡”;周日,一家三口或购物或郊游或访友或看电影,隔三差五上饭馆领略一下时菜的美味,饱饱口福,一享天伦之乐。

舒婷多病:腰病、胃病、神经衰弱,陈仲义对她的体贴之殷,舒婷不愿多说,她早将那相濡以沫的爱的感受化为诗句: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们分担寒潮、风雪、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当势利者暗箭中伤、攻击乃至诽谤,说舒婷的《会唱歌的鸢尾花》是色情诗,是“少奶奶吃了饭没事做写的诗”时,陈仲义想方设法为她排忧,给她慰藉与力量。陈仲义对酒、烟、茶一概不沾,除了书之外,舒婷每月只需付给小发廊三元大洋洗理费,即可打发陈仲义。千古绝唱的诗句,诗人难得终可得,像陈仲义这样拿得出又实惠的老公,舒婷只有可遇而不可求。

家,是个温馨的港湾。爱的小舟泊于此港,舒婷方能面对星月头枕波涛,入梦入诗。舒婷说“丈夫属鼠,儿子属狗,十二生肖无猫。我伴一大鼠一小狗过日子,望陇得蜀,勉强足矣。”“足矣”是实,“勉强”不过是诗人藏富不露,自谦罢了。(张昌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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