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ry，此店不出售爱情
作者：筱姬
来源：《知音·海外版》
网上约会、酒吧激情、超市速配……爱情似乎进入一个追求快速新奇的时代。可是，这其中有多少人是真正在寻找爱情？又有多少人找到了真正的爱情？热闹过后，个中滋味只有那些身临其境的人才心知肚明。不久前，曾在美国留学，如今在武汉高新技术开发区任职的陈韦博士，痛苦地讲述了他在美国的一段爱情经历，使我们对“爱情”这个字眼再一次有了深刻的体悟。
登陆“激情一刻”
从小我就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要达到什么目标，心里总会有个清楚的计划。我信奉男人先立业后成家的训条，所以心无旁骛地在国内读完本科读硕士，接着攻读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博士，谈女朋友的事从来没提上议事日程。
读博的第二年，生活走上正轨。远离亲人的日子非常孤寂，于是，在我28岁的人生计划中，第一次有了交女友的打算。我一直认为，爱情是无法把握的东西，它总是逃不过时间和环境的制约。所以我想最好先体验一段感情，然后决定是否将它变成婚姻。
琳妲成了我计划中的主角。她是台湾女孩，温婉而妩媚。初相遇，我就觉得她是那种会钢琴又会古筝，会烧菜又会煲粥的女孩。两个月后，我们情不自禁地住到一起的时候，我惊觉自己所有的预感都是那么准确，不由暗自得意。
正在读硕士的琳妲是学经济的，她的思维方式也跟一般的人有着天壤之别。她说：“我爱你，所以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爱的表达。”无论多累，她都会精心地做好每一顿饭；无论多晚，她都会等我回家；任何时候，家里都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快乐温馨的生活，让我毫不迟疑地做出决定：学业结束就告别单身。
2003年9月，我开始准备博士论文。因为一直觉得爱情中的人是最难捉摸的，所以我想在这个方面作一下研究。我听说纽约有一种叫“激情一刻”的超市约会活动，进入超市的单身男女边购物边交流，每一次交流的时间以15分钟为限。两小时后，参与者可以在众多的交流对象中找出一个与自己最合适的人在生活中继续交往。
这倒是我搜集资料的最好场所，因为15分钟内，各色男女会调动自己所有的智慧去吸引对方，散发自己的魅力，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将是提供研究的最生动的个案。当我跟琳妲议论这个话题的时候，她断然地预言说，这样短时间内“秀”出来的爱情，在现实中绝对“见光死”。
没多久，“激情一刻”就登陆费城，我觉得它神秘又撩拨人心，既然认定它将对我的论文有帮助，我决定报名一试。我跟琳妲反复强调说，我并不是去那里寻找爱情。
超市速配爱情
我缴纳了800美金购得入场券，举办方给了我一张胸卡和一条红色的领巾。那一天，我将自己打扮得神清气爽。临行前，琳妲递过来一杯牛奶，幽幽地说：“小心，烫！”我尝一口，却是冰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暗笑她的小女人心思。
活动开始了，100个男女被安置在一个叫“love and life”的大型超市里。50个男人和50个女人都佩戴了写有年龄职业的胸卡，此外，男人脖子上都围着火一样鲜艳的领巾，女的则在胸卡上边别一朵蓝玫瑰，以此来区别普通顾客。
参与者主要是白人，像我这样的黄皮肤极少。因为抱着旁观者的心态，我并没有急于寻找目标，更大的兴趣在于观察别人的举动和表情。因为目标明确，而且时间又紧，所有男女都显得既紧张又兴奋，尤其是男士们，大有一刻值千金志在必得的架势，跟一个交谈完马上就奔向下一个目标，让人感觉速配感情真的可以像从货架上拿东西那么干脆利索。
观察了整个场面之后，我就抓紧时间去考察个人，在两个小时内我必须挑出8个不同类型的女士进行交谈，否则就对不住800美金的入场券。因为抱定“不来真的”原则，我倒是一点都不紧张，而且告诉自己要找就找最出色的女孩。
我终于找到了，她叫Serry，我在心里将她的名字翻译为小蕊。她无瑕的肌肤如雪似玉，幽幽的蓝眼睛似乎一下就将我熔化，我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了。更不幸的是，我还没想到以什么样的话题开始，只听见她一声“嗨”，就觉得晕头转向了。
小蕊说，她看我站在那里东张西望，脸上写满旁观者的古怪表情，就知道我不是真来约会的。我再不好意思隐瞒自己的真实意图，然后问她还愿不愿意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没想到她对我挤挤眼说：“为什么不愿意？”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们就推着车边走边交流对身边男女的看法。
我惊异于小蕊敏锐的判断力，她说某个人可能口袋很深而智慧很浅，某个人学问很多却性格拘谨，某个人飘得太久是个结婚狂……看上去每一个评判都精辟准确。小蕊告诉我，她是一个高级白领，家在离费城不远的一个小镇。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我们俩都是对方那一天唯一的选择。活动结束，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分别的时候，有一种异样的留恋之情徐徐升起……
我在大街上转悠了很久，本来我对琳妲说，活动一结束就回家，可是此刻我不敢回去，我觉得心里有鬼，我没有勇气面对琳妲。感觉爱情就这样排山倒海地来了，心即刻被小蕊分割了一大半，我不知道该如何向琳妲解释这一切。
深夜推开家门，屋里静悄悄的。桌上放着一张纸条：“饭菜热在锅里，果汁冻在冰箱里，你的女人躲在被窝里。”我小心掀开被子，琳妲满脸泪痕。
海誓山盟死了
随后的几天，我和小蕊一直通过短信的方式互致问候，偶尔通一次电话。她对我的选题提出了不少独特的见解，有些观点是我前所未闻的，于是对她的爱慕里又增添了几分敬仰。终于，我忍不住发出喝咖啡的邀请，小蕊答应了，我欣喜若狂。我鼓起勇气表白道：“现在看来，我不是那场约会的旁观者，我的爱情已在那场游戏中生根发芽，如今正在我的内心里疯长。”小蕊在我热切的目光下，笑而不语。
第一次发现自己没了主张。一方面，我像依恋母亲般依恋琳妲，又不忍伤害善良可爱的琳妲；另一方面，小蕊超世绝尘的美丽与智慧，又牢牢将我吸引，致使我为了她似乎做什么都在所不惜。经过激烈的斗争，我决定向琳妲摊牌。琳妲的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知道你参加约会那天我为什么哭吗？是因为我最终确定你对我的爱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游戏结束后你会很快回来，但是你没有。”
第二天，琳妲搬走了，她孤独地离开了我的小屋。
我并没有向小蕊提起过琳妲，按我的理解，像这样的激情约会，所有的人都是没有过去的，所以我也不追问小蕊的过去。琳妲搬走后，我下决心将自己以往的生活全部格式化，然后与小蕊开始一场全新的恋爱。
我们相处的每一刻都很快乐，小蕊说，等我毕业以后，就一起去开创自己的事业。每一次约会结束，不管多晚，小蕊都坚持要我送她，但无论我们怎样热烈地拥抱亲吻，她都会适可而止地冷静下来。在美国这样开化的国度里，我不禁为还有小蕊这样纯洁的女孩而震惊。
可是，一直在潜意识里担心的事情，终于降临了：很久没露面的琳妲有一天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手里拿着化验单，茫然无助。我已经做好了人生安排，毕业后马上跟小蕊结婚，然后拿绿卡，在美国开创未来。难道所有一切要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彻底改变吗？不！
我向小蕊扯了一个谎，说因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半月内不能相见。就在这半个月里，我迅速说服琳妲去堕了胎，然后秘密承担了调养琳妲的任务。女人在最无助的时候可能最依恋男人，琳妲开始几乎不再想和我说话，可在跟我相处半个月后，完全忘记了我的无情无义，好像再也不能离开我。她说独自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强烈地想念我。可我已然变成冷血，不为所动，终于还是拒绝了她的爱意。
伤心最终是我
琳妲绝望地离开了。奇怪的是，我再也联系不上小蕊。到公寓去找她已经人去楼空。我的生活顿时天昏地暗。
小蕊没有任何迹象地从我视野里消失了。我极为沮丧地来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超市，游移在我和小蕊走过的每一个货架，内心充满绝望。突然，一个熟悉的背影跃入我的眼帘，尽管她穿着管理员的制服，但是我敢断定她就是小蕊。我不顾一切地冲到她面前，天哪！真的是她！我叫着笑着想拥抱她，但是她却用冷冷的眼神制止了我。
终于小蕊坐到了我的跟前，但是就像当初意外相遇那样，小蕊极为意外地宣告了我们关系的终结。原来，小蕊就是超市老板的女儿。“激情一刻”的举办方计划将活动放置在父亲超市举行的时候，小蕊对此发生了强烈的兴趣，她想以参与者的身份，看看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陌生男女怎样产生爱情。
她没想到会碰上同样想当观众的我，也没想到会真的爱上我。因为在她的男性同伴中，像我这样有强烈的事业心和独特人生的人似乎很少，她甚至愿意帮助我实现理想。我的突然消失，让小蕊顿生疑问。凭着女性的直觉和执著，她终于摸清了我的去向。就在我为琳妲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小蕊和琳妲进行了一场谈话，这场谈话促使小蕊决定放弃这场恋爱。
小蕊一番话为爱情下了最后的判决：“在超市购物，我们可以拿起再放下，选择的背后没有舍弃和背叛。可爱情不能像买东西那么简单，不能你决定要谁就是谁，要放弃什么就放弃。瞬间决定放弃琳妲，你就背叛了爱情的本意。这个世界各式各样的女人，要比货架上的商品丰富得多，如果你把女人当物品瞬间决定取舍，最终你会失去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