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再过几天要到新加坡来照顾我和宝宝了。
临行前的几天,父母忙坏了,每天就是一趟一趟地上街采买。从浦东的新家到浦西的市区,路上坐公车需两个小时,回来也是两个小时。每天听妈妈说,今天给宝宝买了玩具袜子,明天给我买了益母草膏,跑了多少家店,后天又给女婿买了卤肚子和大虾,心里就很难过。
父母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了,母亲身体并不是很好,有轻度的冠心病,这两天又闪了腰,几次让她多休息,把病养好,她都停不下来,只要空闲几分钟就在琢磨女儿那里还需要什么。我劝她,东西是永远带不完的,更何况行李只允许带20公斤,你又一个人单独上路,还是轻减些好。
我不能想象个子矮小的胖妈妈左手拎着拉杆箱,右手提着大背包,脖子上还挂着最大号的女式包,在两个机场里来回奔波的样子,感觉自己很罪过。
妈妈却毫不犹豫,坚持要来,并认定自己肯定能把超重的行李背到遥远的新加坡。
上周,妈妈和爸爸搭顺风车去了趟崇明岛,到小十妹阿姨那里要了许多新落的花生,因为花生是补血的,月子里的女人吃了很好。更重要的是,阿姨的花生是不洒农药的,纯天然,对母乳没有影响。
几个小时的长途车,背来一大口袋花生,又放在太阳下暴晒几日,等花生干些收回家。爸爸妈妈围坐在阳台的小板凳上,一粒粒剥出来,妈妈累得直不起腰,次日再选出颗粒饱满个大皮红的精品装进口袋。“我既然大老远背来了花生,总要挑最美的。”妈妈说。
我都不敢讲,我不喜欢吃花生。凡是果仁类产品,我都不喜欢吃。估计到最后,这些精美的花生还是要落进劳工的肚子里。
父母的爱,象熬得浓浓的骨头汤,无论隔多远,子女都能闻见其中的醇香。
上次婆婆来,父母问我要带什么。我还是早孕反应,想了想就说,很怀念中国的枇杷。新加坡其实有枇杷卖,6个卖8块多新币,我舍不得买。想既然婆婆过来,让父母顺道带过来多好。
在我收到满满两盒子个大汁多的枇杷的时候,婆婆笑着说,你这哪里是吃枇杷,你在吃你爸爸的血汗!
婆婆说,爸爸满大街都找不到枇杷,因为那时候枇杷都快下市了。后来跑一下午,终于发现一处,剩得不多了,爸爸就一个个挑出来称好回家。那时候是6月的大热天,到家的时候满头满身都被汗湿透了。谁知妈妈看见枇杷,叹口气说:“孩子想吃,你怎么才买这么几个?”爸爸说,只找到这一家,挑了好的买来的。妈妈犹豫了一下,又说:“别挑了,都买来算了。”妈妈话音未落,爸爸转身又出门了。为那几个枇杷,又是好几个小时的路程。
剥着枇杷的皮,我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吃得很珍惜,还不舍得多吃。暗暗后悔自己的多事,早知道不说想吃枇杷了。
后来枇杷在冰箱里放了一个星期,每天我拿出来剥一两个吃,总不舍得吃完。
最后,婆婆说:“再不吃,坏掉了,不是更毁了你爸爸的心意?”
父母之心,于儿女,总是恨不得掏出来奉献。
而我,轮回来了。我马上也快无心了。心被我的儿子全部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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