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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苏辉
洋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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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23-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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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辉

苏辉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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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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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23-06-26   
那是1979年寒冬的一天,冰天雪地,那一年有闰月,那天的日子算阳历是80年,苏辉出生了。  m>a6,#I  
后来很多人把70后和80后作为不同的群体来分析。她就在这个分界线上,一只脚是70后,一只脚是80后。但生于农村的父母亲戚同学都是过农历生日的,所以都说她是79年的就是70后了。多年以后她喜欢过自己的阳历生日,当然这个阳历生日几乎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过。父母都不知道那是哪一天,别人更不会去计算是哪一天。 B\4SB  
MEo+S  
那一年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开始大型实施。 ` !rHH  
那一年农村还是集体生产,母亲挺着大肚子在地里摘棉花,生产队长拿着装棉花的背篓向她砸过来说,你以为你挺着个大肚子就可以偷懒吗?别人二胎都去引产了,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挺着个大肚子? b@,w/Uw[*  
$<T)_g  
母亲忍气吞声的熬到了苏辉的出生日期,父亲在外劳作,母亲只得使唤三岁的姐姐去寻人找接生婆。姐姐从小就能干,不负重托,请来了产婆,帮助母亲顺产苏辉来到了人间。 n2T vPt\  
待苏辉呱呱坠地之时,发现又是一个女儿,母亲心里特别难过,别过头去对产婆说,把这个孩子送人吧。 RJGf@am&  
产婆说,你看这个女儿长得白白胖胖的,多可爱呀,我给取一个男孩的名字吧,就叫辉儿,你下一胎准生儿子。 ^&.F!  
母亲含泪道,这第二胎都这么艰难了,哪还能生第三胎呀?! 8mMrGf[Q\  
(3 _2h4O  
苏辉父亲10岁左右就是孤儿,虽然听说爷爷当时家境不错,还娶了姨太太。可惜父亲出生不久,爷爷奶奶就去世了。 ";xG[ne$Be  
父亲这边亲戚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苏辉从小就没有亲近的叔伯婶姑。 2o{Fp7l  
父亲没有上过一天学,十几岁的父亲跟着堂叔伯们没过多久,凭着健壮的身体,有一把力气劲儿,愿意吃苦干活的父亲也可以谋得生存了。 !WrUr]0IP  
但没有父母的孩子无人张罗他是否要成家。晃晃荡荡父亲就到了三十来岁了。 }-Zfl jj  
那时候父亲拉人力车送货给供销社,供销社有个人把老家的认识的母亲介绍给父亲相识成婚。 <Q%o}m4Kt  
?SS?I  
母亲那年20岁,也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EI+.Q  
亲外公在母亲两岁的时候就去世了,那时候外婆已经有三个孩子了,母亲说外婆很能干,也很漂亮,但那时候一个女人要养三个孩子还是非常困难的,后来,外婆跟同村死了老婆的男人再次组合了家庭。 Vg2s~ce{  
Z|3l2ucl  
那时候孩子们都还小,后来的外公对孩子们也都还好,但两个组合的家庭已经有好几个孩子了,生活着实艰难,母亲和大姨也就都没有上学,只有身为长子的舅舅可以上学。 &&tQ,5H5  
后来外婆和外公又生了三个女儿,母亲和大姨就照看后面的妹妹们,干农活中长大。 *BSL=8G{  
m-;u]X=a  
外婆本来不同意母亲嫁给贫穷又年长12岁的父亲。 9}5Q5OZ  
外公说了三点好处: %Uuhi&PA-l  
1、年纪大点的男人懂得心疼人,母亲会得到父亲的照顾。 ;;UvK v  
2、父亲这边没有父母,母亲嫁过去就直接当家作主,不会受公婆气和管束。 jd~r~.y  
3、父亲家这边靠近县城,交通方便,地理环境比母亲的老家要好些。 rj,Sk~0Q  
w \85D|u  
外公就做主让父母成婚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时候的母亲自然是不能有自己的主见的。
[ 此帖被洋洋在07-12-2023 16:4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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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23-06-26   
母亲嫁过来是很给父亲长脸的,母亲扎着两根长长的辫子,身材丰满微胖,俊朗能干,家里地里活都没有落下。 ZfMJU  
ncu> @K$n  
父亲这边很多邻居都以为母亲不会跟着父亲多久,还等着看笑话呢。尤其是隔壁生了三个儿子的堂叔堂婶儿,堂叔跟父亲不是亲兄弟,只是堂兄弟,他们对生了两个女儿的父母充满不屑与鄙夷,说苏辉父亲是个和尚命,断了香火,以后没有儿子送终。堂叔堂婶儿说父亲没有儿子,让父亲把宅基地给他家三个儿子。 @aBZ|8  
Fnr*.k  
偏偏母亲不信命,不争馒头争口气,硬是在82年东躲西藏的在姨妈家生下了弟弟,即使家里一贫如洗,即使父亲还因此被关禁几天。 Z\NC+{7k]  
2 0hE)!A  
那是他们那一代人的骨气,即使后来,苏辉对此行为感到不耻,常与母亲辩论重男轻女思想的腐朽,但多年以后成熟的年龄去想,父母他们只是时代的牺牲品,传统观念的受害者。 v6iV#yz3(  
RJ@d_~%U  
苏辉不愿意做这样的受害者,在她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想,我以后绝不会重男轻女,我只生一个孩子,绝不会因为生了女儿而生第二个孩子。 }!B<MGBd  
=<FFFoF*C_  
后来母亲把老屋跟另外的邻居调换了宅基地修建了房子,离堂叔家远远的。 7 +?  
堂叔气愤不已,在苏辉家里把新房子修建好之后,拿刀来威胁母亲,说,你别以为你建好了房子就能住得下去,还嘲笑父亲一家之主居然让老婆当家。 3}XUYF;  
母亲临危不惧,请了村干部过来主持正义,母亲告知村干部,我家以后有任何所谓的意外事故发生,首先追究堂叔的责任。 {KODwP'~  
堂叔在母亲的坚强勇敢下成了纸老虎。 l=kgRh  
EV]exYWB  
时隔多年,母亲说起此事,仍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那时候看着堂叔拿刀威胁的样子,她的内心是害怕的,但是为了三个孩子,她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家人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8Co5`CVl  
0PTB3-  
母亲是细腻的,父亲是粗糙的。虽然都没有读过书,但母亲在兴家立业,养育孩子上,是比父亲有担当有魄力的。 +-xA/nU.c  
2)mKcUL-  
父亲这边没有亲近的亲人,苏辉姐弟三人就靠母亲带大。 BEu9gu  
母亲常常引以为豪说,三个孩子没有爷爷奶奶帮我带,我也带的好好的,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把你们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周围邻居看你们干净可爱,就会帮忙搭把手抱抱带会儿。 Lw-)ijBW  
CK.Z-_M  
确实,看现在一个孩子要几个人带还很累的样子,难以想象那时候他们是怎么带大几个孩子的?何其艰辛?!又或许那时候的孩子自知无人照顾,不能撒娇,自我成长能力更强吗? Ej vxfqPv  
Km-lWreTH  
外公说父亲年纪大,懂得心疼人,那是自以为是想得太好了。 Is-Kz}4L  
父亲本性不坏,干活卖力,为人正直善良,路见不平会一声吼,也会因此得罪一些周围邻居。母亲常说,出门在外要栽花不要栽刺嘛! e}7qZ^  
W"z!sf5U  
父亲从小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自由散漫成长,脾气暴躁,不会体贴人,不会对家人温柔,还有诸多男人的恶习的,比如,抽烟喝酒打牌。这是母亲极度厌恶的,以至于后来母亲找女婿的标准是不要抽烟喝酒打牌的人。儿子自然也是不许染指这样的恶习。 -6Cxz./#yS  
G!%1<SLi.  
青春期的苏辉看到父亲酗酒倒在路边的样子充满羞愧自卑,这就是自己的父亲。 2,dG Rf  
苏辉以为,父亲应该是大山,是导航,是指明灯。父亲应该是坐在桌前给子女们讲道理,做规划;父亲应该是手指远方,告诉孩子们山外的世界充满希望和美好。 E7y<iaA{~  
但是没有。苏辉的父亲没有这样做。他可以熬夜打牌不回家,让母亲独自面对风雨瓢泼的夜晚,带着孩子拿着草帘子去给刚刚打出来的准备建房子的土坯砖瓦遮雨。 9;q@;)'5  
}1'C!]j  
小时候的苏辉经常看到父母的争吵,母亲再怎么强大也是一个传统世俗下的女人,也会哭闹,甚至要一死了之或者一走了之。 jtl7t59R  
母亲说,每次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就回头看看想想这姐弟三个孩子没有了母亲该怎么活呀,还能活得下去吗? w Gw}a[a  
8a"aJYj  
也许,中国不乏这样的女人,为了孩子,才能在不堪的婚姻里和纷乱的尘世间顽强地活下去。
[ 此帖被洋洋在07-12-2023 16:43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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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23-06-26   
苏辉大概是三四岁的时候,母亲把苏辉送给了舅舅家。 #&&^5r-b-  
Lv#DIQ8y  
母亲说这是外婆的遗愿,在苏辉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外婆抚着母亲的大肚子说,你这胎若是生个儿子那是极好的,若是生个女儿就与你哥家的小儿子调换一下,这样你们两家都儿女双全了。 1jQz%^~  
{5_*tV<I  
外婆以为她的儿子她的女儿生的孩子都是她的孙子,跟舅舅还是姑姑家里都一样,都是亲生的。 A2F+$N  
但是外婆没有等到苏辉出生就撒手人寰,易子而养也就耽搁了。 Hn:%(Rg=aW  
Z+Z`J; ,  
苏辉就跟着父母多待了几年,待到吃饭穿衣都能够自己操作的时候,母亲才把苏辉送给舅舅家,那时候母亲已经生了弟弟,舅舅家的儿子当然也不用过来了。 H.Pts>3r(  
8`'_ckIgr  
舅舅和舅妈有两个儿子了,是想要一个女儿的,所以对苏辉还是蛮不错的。 6`F_js.a  
没多久,苏辉在舅舅家生病了,父亲去看望了女儿,走的时候听着孩子哇哇大哭,走了很远的父亲,不忍心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啼,又回头把苏辉从舅舅家领走了,带回了自己的家。 QNn$`Qz.  
1G$kO90  
母亲后来念叨多次说那天父亲领回来的苏辉,简直是看得恶心,苏辉头上生了一个脓疮,脓疮上面扣了一个棉桃盖子,打开一看,里面都长出了一窝小虫子。 4uDz=B+8y  
母亲说不知道舅妈是怎么照顾孩子的,不知道那时候的苏辉是怎么忍受那种疼痛的,或者是麻木了吗? .wYx_  
母亲赶紧给苏辉清洗了头,擦了药,后来慢慢就好了。母亲也就不愿意再把苏辉送给舅舅家了,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别人还是不如自己会心疼。 0I079fqk<  
Dh J<\_;  
父亲说,一滴露水一棵草,咱们能把孩子养大,养大了自有她的出路。 sL[,J[AN;  
苏辉终于留在了父母身边长大。 RM QlciG  
即使父母有些偏心弟弟,但父母对她也有爱的。苏辉想。 <A+Yo3|7  
5jkW@  
苏辉小时候经常跟弟弟打架,母亲总是会斥责她不懂事儿,要她让着弟弟。 >|H=25N>;  
弟弟不肯吃饭,母亲经常会给弟弟开小灶,单独熬一罐罐米饭追着弟弟喂饭。 ~9 K4]5K-  
}1epn#O_4  
有一次苏辉跟弟弟上茅厕,那时候农村的茅厕是一个大坑,上面盖了半截茅草,弟弟把她推到茅厕里,还乐吱吱地笑,母亲发现了跳进半身高的茅厕把苏辉摸起来了。 jG8 ihi  
= 7#)8p[  
后来苏辉又不小心掉进茅厕一次,也是被母亲救上来了。 @;Yb6&I;  
母亲常说,你这条命呀,要不是我,都死了几次了。 C{+~x@  
母亲希望苏辉感恩戴德,好好听话。 2I6c7H s  
|PTL!>ym2  
苏辉后来嘀咕,我这命本来就是母亲给的,母亲不救我,不生我,本来就没有我了。若世上本没有我,我也就没有这些灾难了。 7 ?/ Fr(\  
TQYud'u/  
姐弟年岁相差不大,苏辉儿时还是经常和弟弟打架,弟弟那时候被父母宠爱的也很胆大,有一次打架弟弟用刀在她的头上划出了伤口。 DKYrh-MN  
后来又一次苏辉跟弟弟打架的时候,也把弟弟推倒了,撞击在一个碎碗片上,头上也被割出了伤口,母亲以为苏辉在还击自己头上那个伤口之仇,责骂苏辉说,你这个娃真坏啊,连亲弟弟你都要报仇。母亲抱着弟弟心疼不已,完全不会顾及同样受到身体和心灵伤害的苏辉。 %vn rLt$  
v ;{s@CM m  
苏辉恨屋及乌。心中对万恶的旧社会充满了仇恨,发誓要跟这腐朽的重男轻女的糟粕思想一刀两断。 \y#gh95  
GT2;o  
苏辉从小记事起就觉得自己是家里多余的,上有姐姐,下有弟弟。 HL*jRl  
弟弟是严重超生第3胎,把家里原本四个人的土地没收了一个人土地,家里五口人就只有三口人的土地了。 Qz[~{-<  
母亲说,苏辉和弟弟都是没有土地的人。 f`H}Y!W(  
aRg- rz  
直到后来过了很久很久,苏辉想着纳闷,明明家里四口人的时候有四口人的土地,生了弟弟为什么收走的土地是苏辉头上的?弟弟超生的责罚为什么是要苏辉来承受? 5ahAp];  
但是她没法辩驳,父母就是一直是那样说的,说后面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土地。所以苏辉就认为自己是吃白饭的。 tUL(1:-C  
Y~bp:FkS  
苏辉不像姐姐那么懂事能干,姐姐三五岁的时候既会照顾弟弟妹妹,又会煮饭干农活,还会跟人尖牙利嘴争取自家的利益。 l $MX \  
姐姐没有吃白饭,即使生下来如小老鼠一样弱小,但后天的生命力顽强,成长得也很健壮,姐姐像母亲一样吃苦耐劳,为家分忧都是做的极好的。 ^yjc"r%B  
T3!l{vG \O  
弟弟不是吃白饭的,弟弟可以吃香喷喷的白米饭,弟弟是家里香火的传承。 .2Gn)dZU  
~99Ta]U  
只有苏辉觉得自己多余吃闲饭的浪费粮食了。
[ 此帖被洋洋在07-12-2023 16:47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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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23-06-26   
青春期的时候,苏辉想过离家出走,想看看自己如果不见了,母亲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来寻找呢? p}O@ %*p .  
但是她终究不敢出走,因为无处可去,更没有勇气去死。  X1y1  
)7[>/2aGd  
记得十岁左右,有一天早上,母亲带苏辉一起进城卖棉花,苏辉的家距离县城大约十几里路,她几乎没有怎么进城过。卖了棉花,苏辉和母亲在人群中走散了,她惊慌失措,放眼望去没有一个熟悉认识的人。 /?HRq ?n  
o^7}H{AE  
苏辉只能靠着记忆往回家的方向走。走到出城的一个岔路口,苏辉看左右两边都陌生又面熟,不知道该走哪条路,但不得不马上选择一条路,不然坐等天黑,母亲也寻不到自己。 b8Y1.y"#  
于是她只能凭感觉又像是做赌一样选择了一条路走下去。 ; #e-pkV  
苏辉在她选择的那条路上走着走着,乡镇公路两边的参照物看似熟悉又陌生,走了很久很久,苏辉有些疑惑这是不是回家的路呢? lbTz  
(9@6M 8A  
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她身边说,你不是那谁谁的女儿吗?你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 lv,8NmP5  
苏辉告知原委。 "k5 C?~  
中年叔叔说,我们是一个村的,这不是我们回家的路的呀,你走错了。你跟我走,我等会儿带你一起回家。 y7$e7~}/  
lOcvRF  
少年单纯的苏辉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只得跟着叔叔走,叔叔带着她去熟人家吃了午饭,叔叔办了自己的事情,临近傍晚,叔叔终于把她送回到家了。把苏辉交给了母亲。 %e:VeP~  
Fg`r:,(a  
时隔多年,苏辉对走失的这件事记忆犹新,却不记得母亲在看到失而复得的自己的时候有任何表情,记忆里没有母亲吃惊欣喜的样子或者怒骂的言语,都没有这样的记忆,母亲看到丢了大半天的自己,似乎只是出门玩了一会儿的熊孩子,自然就回来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OZ$u&>916  
v!K %\h2A  
后来母亲说,你笨啊,鼻子下面就是路呀。 GS \-  
后来苏辉想 当时自己是真笨呀,不知道询问路人吗?是胆小不敢问吗? *>zr'Tt,W  
'<$(*  
苏辉不能去认为母亲想把自己丢掉,或者不能认为母亲丢了自己也无所谓。 JzCfs<D  
Kl\A&O*{  
多年后苏辉和自己的三四岁的孩子在集市购物,几分钟没有看到孩子,那种惊慌失措至今想来都后怕,万一孩子丢了可咋办呀?! +X"TiA7{j  
B1J+`R3OX  
后来苏辉在一次春运带着七八岁的孩子远行去他乡的时候,父母给了她很多东西带上,亲人把她送到火车站,她背着沉重的行囊,一手牵着孩子,走在拥挤的春运大潮中,倍觉艰难,遂即丢下父母送的一桶菜籽油,牵着孩子不撒手。 cfa#a!Y4  
K|E}Ni  
后来母亲有些责备她可惜了那菜籽油。苏辉说,难道不怕孩子丢了可惜? %GjF;dJ  
母亲才不好说什么了。
[ 此帖被洋洋在07-12-2023 16:52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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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23-07-11   
苏辉的姐姐上了小学就外出打工贴补家用了,假期里苏辉要做饭。 $Ob]JAf}  
C5 ^_R  
那时候煮饭有时候是烧煤球,煤球炉下面有个开关盖,盖子上有大中小三个孔,煮饭的时候要拿掉盖子,就是大火,大中小三个小孔就是要掌握火候调节的,晚上闭火让一个煤球到天亮,如果盖子没有盖好,一个煤球不到天亮就燃烧完了,没有续上煤球,炉子也就熄灭了。有时候盖子盖得太紧了,煤球不通风,没有燃烧就直接闭熄灭了。 nD!C9G#oS  
%\Ig{Rj;  
苏辉经常容易把煤球炉烧熄灭了。 I?Eh 0fI  
这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要重新给煤炉生火很不容易,通常是母亲来做的。 NNb17=q_v  
Q/-YLf.  
先用一点软草或报纸点燃放进煤炉里面,接着放进去轻薄的小木柴,接着放厚一点的小木柴,让火势硬些再放煤球,煤球放进去压在木柴上,做得好的话木柴的火苗通过煤球孔窜上来燃烧煤球,就算生火成功了。 +TA(crD  
否则煤球放进去压灭了木柴火,生火不成,一股黑烟呛得流眼泪。 ,HYz-sK.  
UYGl  
有时候是烧柴火做饭,灶房里的柴一般是稻草,麦秆,玉米杆等一应农作物,它们发挥最后价值用来燃烧供人煮饭。 JKGUg3\~  
那些柴要么毛躁咯人,要么尘土飞扬,或者发霉肮脏,拿在手上,伸进灶里燃烧,手上身上常常都会弄得很脏,大热天用手擦擦汗的时候就是个大花脸。 B5P++aQ  
苏辉看着燃烧的火苗,若有所思。 ,5H$Tm,6\S  
不管是煤球还是农家柴,都不好烧,有时候那股没有完全燃烧的烟把苏辉呛得眼泪直流。 ~\Fde^1  
noGMfZ1  
苏辉煮饭的时候经常拿捏不好火候和水与米的比例,把稀饭煮成干饭,有时候母亲干活回来了,饭还没有做好,或者做的一塌糊涂,看到笨拙的苏辉,母亲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苏辉骂出了农村那些专门骂女人的脏话。 H\ 8.T:>  
母亲说,以后谁家要你呀,你去祸害谁家呀? }a-ikFQ]  
1 NLawi6  
苏辉听着格外刺耳,很恶心。苏辉知道自己笨拙,不受待见,也不争辩,即使心里很难过,也只是低头不语。 $A8eMJEpL  
她想,我以后绝不说脏话,不能骂人,因为太难听,太伤人了。 "E Q}xj  
J6rXb ui$  
她开始讨厌农村那些土话,她在心里跟自己对话都是说着普通话,她觉得书上那些普通话是最文明的,她以为母亲嘴里那些脏话是文字写不出来的。 :KMo'pL  
QWxCNt:^?  
在苏辉做了妈妈的时候,她跟自己的孩子就一直说普通话,不说家乡话。她对家乡话有些鄙夷,即使孩子跟她说,家乡话有一定的文化传承。  H[fD >  
她鄙夷家乡那个地方,连带家乡的很多很多风土人情。
[ 此帖被洋洋在07-12-2023 16:54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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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23-07-11   
尽管苏辉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每年她都拿奖状,但苏辉依然在学校有些自卑。 Z;SRW92@  
小学三年级,一个男同学带了一个温度计到学校来,苏辉看着新鲜去拿着玩,不小心掉在地上打破了,同学当时让她赔,她不敢给父母说,就拖着,那个男同学后来没有叫她赔温度计,但经常会理所当然地叫她把作业拿来抄写。苏辉只得乖乖地答应他。 l4v)tV~  
R qOEQ*k  
多年以后,苏辉的孩子在学校拉二胡,回来给她说,妈妈,我把二胡弄坏了。 ,TeDJ\k  
苏辉说,别怕,宝贝,坏了没关系,能修好咱就花钱修,不能修好该赔的咱就赔,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V]`V3cy1+3  
因为她一直记得自己小时候没钱赔同学温度计那种很久很久的小心翼翼的难受心情。 >c8zMd  
!f yE Hk  
小学里有一次苏辉跟同学聊天,把学校的一个老师名字直接连名带姓说出来的,被同学告知那个老师,老师抓住她说,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敢叫老师的名字?说着伸手打了两个耳光在苏辉脸上问:还敢不敢叫老师名字? yEzp+Ky  
苏辉啜泣着说,不敢了。 "?}QwtUW  
很多同学看到她被扇了耳光,小小的苏辉面子全无。 {b7P1}>-*  
kSoAnJ|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她喜欢班上的一个男同学,偷偷把这份喜欢写在了自己的本子里,被同学偷看到了,几个男同学都在起哄笑着。 6D/5vM1   
苏辉觉得这是在嘲笑,在讽刺,似乎这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被人知道太丢脸了。 Uiv;0Tovl  
苏辉再也不好意思跟那个男同学说话了。他们后来在一个班上几年,就一直不在说话了。 IeZ}`$[H  
小小年纪的萌芽情感,后来在苏辉的情感世界里不值一提,那只是孩提时代一点懵懂的微妙的感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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