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月辞去工作时,经理要她十五号之前去把差旅费、通讯费及市内交通补贴弄好,交过去。
早上七点半给他打电话,他在那天哈欠连连,说报销单早报杭州去了。她问他为什么提前报出不给她打个电话,他说早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了。
她当时就说:“你做事可真够绝的啊!你寄出去了,那我自己寄。今天我去拿上月报销的钱。”
“我今天有事!”哈欠里全是不耐烦。
“那好,我明天去。”
当时恨得她牙根痒,一腔怒气。就出门办点儿小事。出得门来才知道,自己的短袖T恤,牛仔裙在凉风里的大街上蛮是显眼。都是被那猪头气的!
去书店看朋友推荐的一本书《作女》,坐下来,一直看到下午二点半,起身,下楼,吃饭,回家。
第二天她一早去。
拿出自己贴好的票据,他却坚持说晚了,不报了。
“先把上月的钱给我。”
收好钱,说:“这个月的给我报了。不报你说出理由。”
他说东西早寄出了。她说:“你让我十五号以前,我十四号一早给我打电话,你说你有事。如果不是因为你个人的原因,怕是现在寄都寄到杭州去了。晚什么晚?”
他让她走人,他还有事要忙。
“好啊,你说晚了是吧?给我电话我打杭州问老总。”
他不让她用办公电话。也不给她电话号码。她拿着话筒敲着话机,问他为什么不让用?
他说她打电话用自己手机,去外边打。
“不是我要打,是我替你在打呀!你把我的事情给耽误了,这事该你来解决的,我不过是替你问一下老总呀?”
“你快走!我还有事呢!”
“你快给我办了这件事,我还有事呢!”
看他三言两语是决不肯给她把这事情给解决了,她就自己去饮水机那里拿一只纸杯子倒水喝。他竟然要夺她的杯子不让她用!
她夺回那一摞杯子,坚持拿出一只,倒了一杯水,站在他面前,指着他鼻子说:“就算我是讨饭的,今天到你门上,你也该给口水喝的吧?做事,做人有你这样绝的吗?!”
他说她像个泼妇。
她笑:“对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态度和方法。对你这种人,只能这样!我像泼妇一样你还这样欺负我呢,我要是再弱一点儿,不给你欺负死了呀?你不要看我是个外地人,你不给我报,你试试看!快给我单子!”
他不理她,和另外两个人说事。她站起身,拍他桌子说:“你有事,我也有事,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不给我报销,你说出一个理由,不要不讲理。你就这样刁难我,我是不会答应的!”
“你不要拍桌子!”
“拍桌子?你看我敢不敢拍你的脸?!”她指着他鼻子。
他站起身,走到那两个人身边去跟他们说事。她也起身,走到他旁边,瞪着眼,拉他胳膊说:“你给我办不办?!”
他看她一眼,缩回胳膊,走回自己办公桌。
她又去倒了一杯水。坐下来,慢慢说:“你说十五号以前来办,我十四号给你打电话,提前没有?我今天来,也没过十五号,现在也不晚。况且公司发钱要到月底,有的是时间来做这一笔帐。你凭什么不给我报?!”
他理屈词穷,就说:“只报差旅费。补贴不报的。”
“为什么不报?”
“我走的时候,你可没这样说啊?你让我来把这半个月的东西报掉的啊?”
“公司文件有规定的,做不够一个月,没有补贴。”
“那你给我文件,我看一下?”
他翻出文件,拿在手里,要她过去看。
她坐着没动,一把抓过文件,说:“过去什么过去?!拿过来我看!”
他站起身,走到她旁边。指给她看文件条文。说:“你跟公司签了合同之后,才有补贴的。你没签合同,按规定没有补贴的。”
“那前三个月有,为什么就这半个月没有呢?”
“你这是例外。”
“例外的三个月都报了,为什么这半个月不报?还有例外的例外呀?!”
“我说不报,就是不报。少在这里啰嗦,我还有事呢!”
“你有事,我还有事呢!你不给我报,你说出理由来,不要不讲理。今天你不给我办好这个事情不行!”
“那你坐这里好了。”
“那我就坐这里。你今天不给我办试试看,少我一分钱试试看!”站起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慢慢喝。
他又开口和别人说事。
“快点儿给我的事情办好!你有事,我还有事呢!”她马上打断他。
他不理她。她就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盯着他的眼说:“快点儿,给我拿单子!”
“你急什么呀?没看到我有事情要说啊?”
“你有事情我也有事情,凭什么要我在这里等你说完事情?!我填我的单子,你说你的事,两不耽误的。”
他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拿出报销单。她拿过去坐下来填。
他拿过她的车票,说有三月份的,不行。
“交通补贴,是什么票都可以冲的,以前是这样,现在怎么不行了?”
“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们也要做帐的,财务知识你懂不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以前是这样的。”
他把她的东西丢到一边去。
“不行是吧?”她慢慢把那填好粘好的票据拿起来慢慢的轻轻的撕成两半,叠起,再撕,再叠起,再撕,然后扔到垃圾桶里。“我不要了!”
“反正你老公有钱。”
没理他,继续填她其它的单子。还是真的生气了,手都发抖了。
想想,她还是赢了他的。就安慰自己,不要再生气。
填好,扔给他,等他在那里用计算器核查完,拎起她的包,说了声“BYE-BYE ”,不等他反应,就走了出去。
半路上,他打她电话,要她马上回去,说她车票有问题。她说好,然后笑了,心想:“这个猪头,非要想方设法折腾我!”
不理他,联系那个一直说要她帮他忙的朋友,说同意帮他做事情了。
他说在外面,给她说他的办公室,说他要十几分钟才到。她就去旁边的国美年数码相机。看中了三星的一款韩国原装的相机,小巧,精致,正好放在手掌里,二千四。决定要了,拿了宣传册页走出去,说回头来买。
门口登记,电梯到六楼,找到门牌,敲门,微笑,老朋友那样走了进去。
简单说了几句,说公司那边还要再过去一下,说等会儿再来。
想了一下,就回家了一趟,拿了一叠出租车票再回公司。
问那猪头要单子。
他说:“这个不给你报了。”
“为什么?”
“你不是撕了不要了?你不是有钱,不在乎啊?”
“我不要,那是我高兴不要。我本不想跑一趟才撕掉的。你折腾我,让我再跑一趟,那我为什么不再填一次啊?我没事白跑啊?”
“你这人说话像蚊子放屁一样。”
她伸出大拇指,对他说:“和你相比,我没学到你的皮毛呢!堂堂大经理,真是让我开了眼了!天下无双!车票刚才你不是核对过,没问题的呀?怎么我一走,就有事了?是不是你撕去了两张啊?”
“你这人怎么这样讲话啊?!是你钱填少了!而且有两张是假票。”
“你这个人做事,我第一反应就是这样的。”
“拿单子来,我从填。我懒得跟你啰嗦,你说哪张是假的,我撕下不算了。”他伸手拿单子,她走过去,自己拿了另一张。
两份填好,扔给他。
拿过一份过期报纸,从第一版往后翻,等他用计算器核对完,她放下报纸说:“这回没事了吧?!”
拎起她的包,甩一甩她的长发,潇洒地一挥手说:“BYE-BYE!”
敲着她的高根鞋,扬场而去。
她对自己摇摇头:昨天看《作女》,今天就发BIAO,其实中间几次都想把手里那杯水泼在他的脸上!
等她下次去拿最后一笔钱时,经理的位置上坐的是一个陌生人。递给她一张名片,呵,这个地区的新主管经理。再看那个猪头,蔫蔫地坐在一边。她对自己说:有点儿背啊!当初再忍耐一下不就是今天了吗?
再一转念,才不后悔辞职呢,跟那猪头继续做同事,想想都要疯掉了。
草稿箱里的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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