俏皮生动的生活大戏
—读六六电视小说《王贵与安娜》
来源：MSN图书频道 作者：陈彤 2008-12-10
细数港剧、台剧、韩剧，再到国产剧，婚姻家庭题材历来是被大量表现的，这是各地区电视剧共同钟爱的题材，远如火爆一时的《中国式离婚》、《新结婚时代》、《金婚》，近至香港TVB热播的《珠光宝气》等等。相比而言，港剧更为时尚，充斥着豪门恩怨、名媛争斗等各种港剧惯用元素；而韩剧重在叙述传统大家庭中纷繁复杂的亲戚关系，儿子女儿媳妇女婿姑舅小姨甚至老奶奶，统统上场全都有份，这些婆婆妈妈的关系一出就是百十来集，好在编剧的功夫往往了得，让你嘻嘻哈哈看完这些长剧还没觉得烦；而国产剧在表现此类题材上则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独特历史背景下所衍生出的独特的婚姻“景观”：《激情燃烧的岁月》重现了组织“安排”下的数十年的婚姻生活；《中国式离婚》表现了特属于中国城市阶层中年夫妻间的问题；《金婚》则像一幅长卷，当年的一对人变成一家人、几代人，背景则是五十年独属于中国大陆的起伏变化。这样的题材，适合一对夫妻共同观看，共同怀旧，一起唏嘘慨叹，一起情感共鸣。从这个角度来说，国产剧要善于利用和发掘自己家里的“宝贝”，用不着生搬硬套人家的套路，自己压箱底的老照片拿出来晒一晒，倒赚的眼泪欢笑一把一把，收视率节节攀升。这正是找出一代人的“通感”，剧本才有市场。
但婚姻题材剧又不能涉及太深，《中国式离婚》中的女主人公的神经质，明显不适合一家人茶余饭后的消遣。就像贺岁片中的《手机》过于敏感，让情侣们拉着手奔向电影院时又心里忐忑不安，像在刀尖上跳舞。说到底，电视剧要适度地触及人们的怀旧、感动、良知，让大家笑一笑、哭一哭，哭完笑完还得能把人拽回来，能把故事说圆了让人明白这是在看剧，正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要是全让人认了真，那就是纪录片是正史是接受再教育，当然那样的电视剧也得有，只是宛如高高在上的皇妃，少了点小家碧玉的娇俏生动。
从这两点上来说，六六的《王贵与安娜》就是聪明的、可爱的好剧本，它让你似乎亲眼看见农村来的王贵进城娶了漂亮的“资本家小姐”安娜，安小姐接受了贫下中农再教育，可再教育也改变不了生活中吃相、卫生、生孩子、孩子教育婆媳关系等乱七八糟的问题，而它又让80后90后们知道，我们的爸爸妈妈就是这么过来的，两个人加起来挣几十块钱的工资，大家一起住筒子楼家属院，物质虽然贫乏但并不是完全枯燥，甚至还有那么些人情之中的点点温暖。这样的生命流程是属于我们的父母的，同时还沾染着80后对童年的模模糊糊的回忆。它怀旧，但并不艰深；它偶尔艰难，却不压抑；它充满着戏剧冲突却不让人质疑——生活中为了一盘菜吵架的事情的确多了去；它细碎却蕴含着温暖——日子就像一锅粥，你慢慢熬着，熬的时候会痛苦，但把握好火候最后还是会香醇。
或许你会说这和《金婚》有所雷同——原材料的确属于一类，但做法各有不同，六六叙述故事有自己的风格。首先是错位手法，这是让本剧跌宕起伏又变得幽默的重要手法之一。尤以王贵和安娜谈恋爱时为甚，男女双方都碍于面子不好直说，只凭感觉猜度对方，再加上中间介绍人的臆测，结果误打误撞却成就了一段美满姻缘。王贵第一次去拜访丈人丈母回来，众人皆上前打趣，问“尝着没有？嫩不嫩香不香？”王贵叹气道“太香了只可惜就尝到一口”，众人讪笑，最后才知道他说的时丈母做的红烧肉！如此种种，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巧妙的错位，是为“幽默”。读电视版和文学版两个版本时，都曾被其中幽默的情节逗得开怀大笑，而一个剧本倘能做到这一点，就有了好人缘，不怕没有收视率，而这也正使得本剧在众多貌似严肃、庄重有余的国产剧中别有春色。这种幽默明显区别于韩剧中某些简单语言的搞笑或者动作的搞怪，它要高出一个等级——它是错位，是误差，它来源于生活中不同的人，不同的想法，这些不同是真实存在的、不可避免的，人与人之间的“误解”是一定的，而“误解”有时是美好的充满着情感的；其次，故事叙述抓得很细节，因为“细”，所以可信，所以实在，所以言之有物，这也是电视版小说比文学版最为不同的地方。这不仅仅是单纯的字数扩充的需要，更源于两种表达方式的不同——影像本身就是需要细节的、具象的，而文字更加概括抽象。例如表达安娜的小资、爱干净，以及由此和农村人阿贵之间的冲突，文字只需要表述安娜“爱干净”三个字即可，而影像则需要转换成大量的具象细节：衣服没褶子啦，教训女儿吃饭要有吃相啦，甚至包括和阿贵同学同房前要求丈夫“用水”，这些无疑是家庭生活中最平凡、最普及、最大众最包罗万象而最具有戏剧冲突的，把这些表现好了，生活就“活”了，观众有共鸣了，因为他们在电视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们或会心地笑，或嘲笑别人的笑，或自嘲地笑，或看着自己的过去释怀地笑，总之你的情绪能在这里找到属于你的出口，你能用你自己喜欢的方式把情绪发泄出来，并且发泄得不暴躁，很舒服，甚至包括像中年夫妻双方的“第二春”，这里也有所涉及，但它是点到即可、适度而止，它不像《一声叹息》那么让你难受，让你痛到心里又无法抉择，你可以说它不够深刻，但它本来就像一首莫扎特的夜曲，精巧、天成、完整而舒适，而生活里，多听听这种音乐、多看看这种故事，有利于人的心情放松。
电视本是“家庭艺术”，一部电视小说能写得老少咸宜，能让家庭主妇和饭后有空看电视的男人们都各有所需，已经难能可贵，何况它还就像书的封皮一样，闪烁着橘红色的、怀旧的、又略带卡通气息的温暖光泽，这种光泽会给人甜蜜，给人安逸，给在高楼大厦中的人们一点最平凡的烟火气息，这点烟火气，让人活泼，让人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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