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蜗居》：幸福的品格问题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第07版:文艺 作者：杨凯 2009年12月24日
电视剧《蜗居》在网上引出了不少深刻的讨论，很多人都在故事中触到了现实生活的影子。
在一定意义上，这是一个有关“幸福”的叙事。现代社会的话语规则之一是：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落实到《蜗居》故事里，幸福的具体目标可能是姐姐 “海萍”期待的房子或者妹妹“海藻”热爱的物质生活，不管是什么，她们追求幸福的权利，是不好被质疑的，可以拿出来探讨的，是达致幸福的不同手段。
故事这里略去不说了，大概是下列桥段：
年轻的“海萍”夫妇在城市中努力打拼，追求属于自己的居住空间并最终实现了这个愿望；有钱有势的已婚男人“宋思明”追求年轻漂亮的“海藻”，好吃好喝招待兼送房子送车；追求过上体面生活的“海藻”爱上了“宋思明”并忍痛甩掉了爱她的另一纯情少男；贪官“宋思明”东窗事发，逃跑途中不幸挂掉……
剧情和角色引来了各种反应。根据网上的一些调查，有不少女同胞表示出了对剧中贪官“宋思明”的欣赏，爱他一身男人味，纵是贪官也无悔。像“宋思明”这样的人，干砸了“人民公仆”，还能当“大众情人”，搁在哪朝哪代，“狗官们”都没有得到这样的同情和理解。还听说，有一些“不明真相”的年轻漂亮女孩，表示向往“海藻”的生活经历，也希望加入“二奶”（含蓄点儿叫“小三儿”）预备队了。这点我真没想到，“宋思明”和“海藻”这样的反面教材如今也神气起来了。
“海藻”想过点好日子的愿望当然并没什么错，在过好日子这一点上，“海萍”、“海藻”没区别，她们既不像佛陀耶稣超凡入圣，也不如颜回那样安贫乐道，都要求物质上的满足。但是在选择达致幸福的手段上，姐妹俩二马一错镫，分道扬镳。姐姐沿着现实主义的致富道路艰苦奋斗、自力更生，终于获得属于自己的幸福；妹妹则抄近道绝尘而去，带着小鸟依人般的纯真样子一路直奔“二奶”爱巢，从此距红灯区烟花巷也只剩一箭之地。
靠脸蛋身条加“思想解放” 抄近道迅速致富的人，现实中是时常有的，且后来大都成了一个“杯具”。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海藻”是曾经捕获过幸福感的，她有房子有车，生活不愁，神情恍惚的时候还有很高级的精神享受，就是所谓“爱情”，反正也没有拯救地球扶弱济贫的远大理想，吃饱喝足之余还能搞点浪漫小情调，一点没幸福感也说不过去。
像“海藻”弄到手的这种幸福，给个什么样的评价合适呢？幸福当然是很个人化的体验，是些内心感受，不太容易说清楚，但是，寻找幸福的方法总是可以分出品格高下的，至少你得看看，自己的幸福小马驹有没有跑出道德的边界。“海藻”的做法，第一是浮躁，第二是伤害了另一个家庭，第三是裹在“爱情”遮羞布下的权色交易、钱色交易，后两者可以说都已经越过了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人要幸福，求之亦有道，这个“道”，不是“虾有虾道，蟹有蟹道”的“道”，而是说有道德底线，有所不为。“海藻”能干的事儿，“海萍”怎么没干？别的女人怎么没干？因为她们有底线、不屑干，“海藻”没守住底线，干了也就干了。所以，她和 “宋思明”物质上再富有，在精神上也只能得到一个严重伤自尊的评价——“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宋思明”，一个政府机关拿薪水的，居然有这么多钱来包二奶，死到临头还洗白了给情妇留一笔，搞得自己多仗义多崇高似的，这难道不是道德败坏者的一次精神自慰吗？“海藻”，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用这种来路不正的钱”捯饬自己，满足物质欲望，还时不时沾沾自喜，这种“幸福”的品格之低，和西门庆府上姨娘们的自我陶醉又有多大差距呢？是的，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但当你的追求践踏了公共道德或者他人权利的时候，你所拥有的幸福就是品格低下、被人唾弃的。
可怕的是，在“幸福”的领域，确实发生着如此“劣币驱逐良币”的事情。有人贪图轻易得来的享乐并炫耀为一种幸福，更有人羡慕前者也急欲来沦陷一把，而且人一阔脸就变，什么结发夫妻、革命理想、社会正义、公平竞争、正直诚信，统统靠边站。更可怕的是，还真有不少“辩手”为之义务辩护：天大的冤枉，落马贪官其实个个身不由己，“二奶”、“小三”更是人人爱情模范，这就难怪“宋思明”和“海藻”能得到那么多的宽容和同情了。
其实，对这类典型，社会舆论需要做的，不是宽容和同情，而是痛打落水狗的决绝。他们的幸福多了，普通劳动者的幸福一定就少了；没有他们举着“好人”、“爱情”的牌子混淆视听，这个社会中大多数人的幸福，质地一定会更好一些。
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wb/html/2009-12/24/content_411870.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