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居》的宁波故事
来源：新侨报 [第08版] 专题 作者：林 旻 2009年09月24日
蜗居剧情
租房的日子
张阿姨：小郭啊，你妹妹住在你这儿……这么小的房子，住得下吗？
海萍：你看徐阿姨家这么小的屋子都能住4个人，我们3个人也还可以吧。
张阿姨：我们这水电费可是公用的啊，大家摊的。你们原来算两个人，现在多了一个人，可不能照原来这么算啊。
海萍：张阿姨，我记得，前一阵子你女儿跟丈夫吵架，在你这儿住了不下两个月吧？我们可什么都没给你算啊。况且我妹妹刚来没几天，等她找着工作，她就会走的。
张阿姨：我女儿，可是我自己家里头的人啊！我女儿出嫁的时候，我跟你们提出来过啦，要减少人头费？我女儿回家了，还要让她多出水电费呀？有这种事情哦？
海萍：那你的意思是，我妹妹不是我家人喽？话不好这么讲的吧。本来嘛，水电费没几个钱，你实在要算，我算给你好了，但是道理，咱们大家讲清楚啊！
张阿姨：我们可没有那个意思要占你的便宜呀。我跟你说，你妹妹住几天，和她算几天的钱。
海萍：算就算好了，不用那么大声吧。
现实讲述
结婚当天，我们被“赶”出出租房
讲述者：方芳，女，28岁，会计
我和老公阿海结婚已经1年，至今还租在鄞州区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里，我们租的是主卧，有独立卫生间，15平方米左右，另外两个小房间分别住着一男一女。我和阿海是宁波一所大学的同学，我老家在衢州，他来自绍兴，都是农民出身，家境都不怎么样。大学毕业后，我们双双留在了这里，阿海从事的是房产销售工作，而我在一家私企做会计。刚毕业那会儿，家人考虑到他买不起房子，曾劝我分手，让我找一个至少有房子的男人，好歹我长得还算漂亮。可是，我舍不得放弃那两年的感情，况且阿海真的对我很好。我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反而和他住在了一起，想靠我们自己的努力一起赚钱买房子。
3年过去了，凭我俩的收入连房子首付都付不起，而双方父母也没有太多的钱支持我们。家人终于催我和阿海结婚，毕竟女人的年龄拖不起，没有自己房子，只好在出租房内举行婚礼。 “邻居”们很识相地说那天他们回家或去朋友那边住，可房东知道这个消息后，却反对把她的房子当新房用，甚至连“喜”字都不让我们贴。她说，这房子是她给儿子结婚用的，按照宁波的风俗，不能被我们先占了运气，所以没有商量的余地。没办法，婚礼当天，我们在宾馆订了个房间作洞房。送走所有宾客后，我委屈地流下了眼泪，阿海紧紧地抱着我，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吐出几个字：“再给我点时间，我们会有房子的。”
曾经，我们想租一套单身公寓，好好地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但考虑到要增加一倍的房租，就放弃了。4年省吃俭用下来，我俩攒下了15万元，再向父母们要点支援，购房的计划提到日程上。我想等我们买房了，就安心地生个孩子，但是我和老公赚的钱并不是很多，以后孩子的抚养费、按揭费能否负担得起，我心里并没谱……
蜗居剧情
看房的奔波
海萍：我跟你说，以后绝对不要和白痴一起看房，绝对不要和托一起看房。根本没法正常思考。我看今天除了第一对夫妻，其他都是那个房产经纪找的托。
苏淳：也许我们也会很快加入到白痴的队伍了。是不是疯了，房价说涨就涨起来了。现在还是我们在挑房子。我看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房子挑我们了。
海萍同事：郭姐，我看你现在真是活地图啊，大家问路都找你。
海萍：有什么办法啊，看房子看的啊。现在整个江州都在我脑子里。不信你随便问我一个地方。
海萍同事：你看那么多房子，没一套满意的，合适的啊？
海萍：有合适的，价钱不合适，没钱啊。算了，再等等吧。
海萍同事：你说你能等，孩子怎么等啊，你看你肚子大的。
海萍：一定要在你落地之前，把房子问题解决掉！
现实讲述
被房子指使得团团转
讲述者：小朱，女，26岁，宣传
说起买房子，我和我老公可是历经半年时间，才终于买到了我们满意的房子。现在，我们正忙着装修呢。
我和老公都在北仑上班，房子自然也想买在北仑。去年11月份，我们决定买房结婚。从那时开始，我们所有的周末，包括平时下班后的大部分时间，都交给了房子，连逛街的时间都没了，可以说是被房子指使得团团转。
看房子看了半年，房价起起伏伏，免不了出现一些很纠结很懊悔的事情。过年前，我们看中了一套房子，无论是价格还是套型，都深得我们两人之心，万事OK，只欠签合同。不过在这节骨眼上，我们“听信”了所谓专家预测，认为房价年后还会跌，所以就决定等过完年再签合同，说不定还能便宜个几万。这一拖，就拖来了 2009年春天。短短两个星期，那套房子的价格就直线飙升了2万多，超过了预算。于是，第一套心爱的房子就在我们的懊悔中错过了。
过了一段时间，我们又看中了一套房子，这下没再犹豫，与房主商量好价格，决定第二天马上就把这合同签了。谁知，老天爷和房主一起对我们耍起了性格。第二天签合同时，房主告诉我们，房价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个1万多元，才能成交。这不是口头毁约放人鸽子嘛，不能被人这么欺负，哼，这房子不买了！于是，第二套心爱的房子又再次与我们失之交臂。
不过老天还是挺眷顾我们的。在今年3月份的时候，我们终于又看到了一套很好的房子。是一套前房主做投资用的二手新房，100多平方米的面积，总价78万元，还是我们喜欢的小区。
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我们要快刀斩乱麻。只先初初看了个外表，就决定要了这套房子。可是中介告诉我们，还有另外一个买家在我们之前看了这套房子，也想买，就等着他们明天来签合同了，如果明天前面的买家不来，房子才能卖给我们。于是那一天就在忐忑和不断祈祷中度过。第二天，也许是我们的心愿应验了，前面的买家果真没有出现。第三天，我们就冲过去仔细看了房子，并且立马签合同，买下了房子。终于，买房这桩大事，OVER啦！真是一身轻松啊。
蜗居剧情
省钱的不易
苏淳：一连吃了5天的挂面，你不腻啊，一看见挂面，我死的心都有了。
海萍：最后一顿哦，这个星期的最后一顿。老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嘛。这房子买了马上就要装修了。家电啊都不会白送我们的。
苏淳：我今天绝对不吃了，我绝食。你就不能适当地提高一下生活的质量吗？
海萍：你说怎么提高吧，在不花钱的前提下提高。
苏淳：我不吃挂面，我要吃方便面。
海萍：你就这么点出息？方便面和挂面有什么区别？
苏淳：最起码红烧牛肉面里面还有一丁丁的牛肉丝。苍天啊……
现实讲述
从“扣扣族”做起
讲述人：小陶，28岁，女，企宣
我和先生是南京人，5年前，他和我先后来宁波工作。《蜗居》倒让我想起了初来乍到时，我们为房子打拼的一段“艰难岁月”。
我的蜗居故事从2004年6月开始。那时候我先去了上海，和《蜗居》里的海萍一样，租住在一个杂院的小房间里，到的第一件事也是洗厕所。但是，狭小的居住空间和十几人公用的厕所让我在1个月里崩溃，于是立马打包来了宁波，和我先生在他单位附近找了小窝。
那是一套带阁楼的新房子，房间只是用隔板简单地做了隔断，当时只有一个在电视台实习的小伙子入住，环境也还好。可就在此后的半个月左右时间里，陆续又有很多人搬进来，那里一下子变成了群租房。在一群习惯穿着短裤到处窜的男性中间，我的存在成了一种尴尬。我们又搬家了，每月1200元的房租，对于两个还在试用期、每月加起来只有1300元收入的年轻人来说，负担沉重得喘不过气来。屋漏偏逢连夜雨，我们楼下还住了个患有神经衰弱但做派彪悍的阿姨，几个月生活下来，处于奋斗期的我们下了一个决心：买房！
2005年春天，虽然房价还没有像现在这么离谱，但对工作还不是很稳定的我们来说，买房依然是件异常艰难的事情。我们选中了电视中心附近一套1997年建造的55平方米的小两室一厅，总价33万元。因为是外地人，工作也不是很稳定，按照当时的政策，我们的按揭很难批下来。双方的父母又都是工薪阶层，不可能一次性拿出这个钱。在经过痛苦的七拼八凑之后，我们凑齐了16万元，剩下的17万元贷款。
虽然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但17万元的贷款真实摆在面前。除了两个人加紧工作，往死里省钱自然也少不了。我拿出计算器噼噼啪啪一阵细算，以我和先生当时的收入为基础，制订了一个还款计划：每月扣除手机通讯费100元（每人50元）、交通费100元（每人50元）、水电煤气80 元，再留300元做伙食费用，其他所有的钱统统用来还贷。那段时间，我真正体会到了一个房奴的苦楚。我们每天起大早去单位食堂吃早饭，晚饭能在单位蹭就绝不自己开伙。原来的各种类似看电影、唱歌的娱乐项目统统喊停，实在熬不住了，就去三江口吹吹江风或者到天一广场看看喷泉……那时候，就觉得全天下的事情都不如省钱来得要紧，连生病都忍忍过去了。记得那年过年，为了回老家有个交代但又不至于花太多的钱，我们跑遍了海鲜干货市场，终于淘到一批价廉物美的虾干。结果，从爷爷奶奶这样的祖辈，到小侄子小外甥这样的孩子，那年都收到了同样的礼物——虾干。好在大家知道我们的状况，都很体谅。
因为这巨额贷款，我和先生两个人工作上特别努力，2年时间内各自进步了很多。在最短的时间里，我们还清了全部贷款。今年年初，我们又换了一套更大的房子，小日子开始滋润啦。
蜗居剧情
借钱的心酸
海藻：小贝，把你那6万块钱拿出来用一下，我姐要买房子，着急用钱呢。
小贝：借多久啊？
海藻：她没说。
小贝：明年五一前还可以。我们要结婚啊。
海藻：早一年晚一年有什么关系啊，不就领个证啊。
小贝：我们结婚总不能不买房子啊。
海藻：你什么意思啊，不想借是吧？要知道谁在借钱啊。是我姐。又不是别人，是我姐。我就是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没房子住，只要是我姐要，我都会给的。搞清楚哦，你现在搂的这个女人的命，都是海萍给的。
现实讲述
亲兄弟来逼债
讲述者：张美珍，女，54岁，自营水果店
说实话，我们家的家境一直都不错，以前也从没向人借过钱。为买房借钱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回想起来，现在还觉得心酸。
我们住的房子不小，但眼看儿子快要结婚，总不能挤在一起住吧？前年，我咬咬牙，给儿子在江东区买了一套婚房，110平方米总共需要100万元。当时，我们老两口一辈子存下来的积蓄总共70万元，儿子攒了5万元，剩余的钱我们打算去借。25万元对工薪阶层来说不是小数目，我们七拼八凑了好长一段时间：我向一位多年的挚友借了3万元，问弟弟妹妹分别借了7万元。我老伴那边的亲戚却没那么爽快，他姐姐出了3万元，妹妹出了2万元，问他弟弟借3万元，他弟媳就出话了：“买房怎么要全额付清啊，按揭好了，你思想也不要太传统了。”我就是不想给儿子太多压力，也不想让银行赚去更多利息才选择借钱买房，况且我向他们借钱也象征性地付了利息，总比他们存银行强吧。因为有求于人，我也没跟弟媳多说什么，最后她同意借钱，不过要打欠条！那时，我在想，我跟朋友借钱都没打欠条，怎么跟亲戚借反而要打呢？难道还信不过我们？最后，这张欠条我老伴出面打了。
去年，弟媳忽然打电话给我老伴，让我们马上还那3万元钱，因为他们要投资做生意。老伴好声好气地说争取在2个月内还，可她的态度很坚决：“不行，一星期内一定要还，你们想想办法。”说完挂掉了电话。一星期哪来得及筹钱啊，被这么逼债，而且是我平时好生对待的亲戚，我顿时觉得心里很难过（后来得知弟媳也没拿钱去投资）。无奈之下，老伴只好向他妈妈开口借了3万元救急，那可是她的“棺材本”，对于弟媳的态度，我婆婆也叹气摇头。
后来，我想办法先还清了婆婆的钱，其他人的钱也在一步步地还。今年年底，我儿子要办喜事，我的负担又重了起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可怜天下父母心，趁自己骨头还硬，多赚点钱还债吧。
蜗居剧情
人生的诱惑
海萍：宋先生是谁？你和他什么关系？
海藻：朋友关系。
海萍：什么朋友？又送钱又借房的。
海藻：我还是挺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挺刺激的。
海萍：什么刺激啊，偷情的刺激？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知道，有个老实的老公，听话的孩子，在有个稳定住所的前提下，做爱呢是在自家的床上，而不是在别人家的床上随时担心会被捉奸，是件多么幸福的事。人啊只有在年轻的时候才会如此挥霍青春。
海藻：我还年轻，现在不挥霍什么时候挥霍？
现实讲述
除了房子，还剩什么？
讲述者：小刀，男，33岁，公务员
原本相亲相爱的两个人，最终被房子拆散——不要以为这只出现在小说、电视中，我就经历过这样一段感情。
大概在8年前，我大学毕业从家乡来到宁波工作，成为了一名公务员。工作了1年后，我交了一个女朋友，是宁波本地人。朋友都说她很漂亮，我至今都记得她笑起来那两个浅浅的酒窝和清纯的样子。
我们的感情很好，在一起快两年的时候，我们将结婚提上了议程。结果这时，问题出现了。她的父母提出来，一定要我在宁波有一套没有贷款的房子，才把女儿嫁给我。可是我刚刚工作没几年，家里的条件也不好，怎么可能一次性买下一套房子？于是，我们的婚事被暂时搁置了。
一开始，她还是站在我这边的。她的父母看她这么坚持，就降低了要求，只要我有一套房子就行，有贷款也没关系。既然有了明确的目标，那我就开始努力，每天卖力工作，攒首付买房。也许是我太专注于为房子的奋斗，忽略了她情绪的变化。就在我快要攒到首付款的时候，她向我提出了分手，那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就别提了。她告诉我，自己等不起了，她不想等我先攒够首付，再花上十几年还贷款，那样窘困的日子，她不想过。看着被父母“洗脑”的她，虽然非常伤心，但是我还是和她分了手，从此不再联系。
虽然不联系，她的消息却依旧能从朋友那里听到：分手没多久她就结婚了，老公其貌不扬，年纪比她大了很多，但是家里条件不错，有房有车；她生了孩子，但是老公却有了外遇，她一下子老了很多；她的丈夫生了很严重的病，家里条件一下子变得很差，房子好像也卖掉了……，除了心疼，我更加努力，我不能让我以后的老婆也经历这样的感情事故。
还好，机遇加上我的投资眼光，现在的我也有了好几套房子，买了车子，娶了个朋友们也说很漂亮的老婆。现在我的宝贝儿子都一岁多啦。有时候也会想一想，如果她还和我在一起，日子会是怎么样的？
本报记者 林 旻
王百秀 邹 琳 黎 莉/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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