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纪行－－废墟上的奢侈

欧洲纪行－－废墟上的奢侈

09-17-2006

人说，罗马不是一天筑就的。而我说，罗马是可以一天踏平的。

历史悠久的古都大多繁华中带有一丝辉煌已去的寂寞。罗马也不例外。初到罗马，第一印象就是脏乱差。街道的马路是用印象里恺撒大帝带军出征时马的铁蹄践踏会发出铮铮脆响的黝黑方砖铺成，一眼看上去就印记着沧桑，与这城市的阴霾相映和谐。路边的民居也是用厚重的城堡类大青石盖的，似乎每一幢楼房的背后都有一段沉重的历史要倾诉。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在我们带着教科书踏平罗马的日子里，随眼看到的一幢建筑，对书一查，就是某大帝或某皇后曾经的寝宫。

罗马这座城市，不适合用旅游常用的交通通票游览。这里不出三五步必有一个景点，公交车一站过去，可能会错过许多极致。从火车站出发，我们沿途向西，一路暴走，在11个小时的徒步穿越中看尽辉煌。

在罗马，你不要提"历史"二字，没有一个城市象罗马这样浓缩了两千七多年的历史。这座城市就是依傍废墟而建，随处一角残垣断壁就代表了一个王朝的前尘往事。这里不适合陈凯歌居住。据说陈导开口闭口中国上下五千年。但若寻找中国这五千年的遗迹，大约需踏平半壁江山。而在罗马，就这么一座城市里，放眼望去，便是一部浓缩的欧洲史诗。

罗马看起来破败如絮，背后却掩藏巨富。街头的雕塑，莫不出自名家之手，任何一个可以让你驻足不前的动心之作，必师出有名。看过米开朗基罗的雕塑，除了惊叹与震撼，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个艺术家，在一块大理石上，塑出了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物，当你近距离站在"摩西"面前时，你甚至可以感受到这块石头是有生命的，他在呼吸，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皮肤的光泽，肌肉的力度，眼神坚定而内心平和。这种颠峰的石刻艺术，我想到今天一定已经失传了。那么巨大的一块石头，仅凭双手的凿刻与打磨，就能成为不朽的著作，传世几百年你还能被其感染，此等功力只神仙才有。

在罗马生活的人，很难不被宗教拉去入伙。因为几千年来，它已不单单是一种精神支柱，其间还融合了艺术文化的浸淫，任何一个对艺术与文化有着倾慕的生命，最终都会被如此浩大，无法想象的工程所感染，最终顶礼膜拜。人站在历史和无法超越的宏大面前，惟有臣服。

而罗马人是奢侈的。他们生活在其间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拥有令人嫉妒的财富。在夜幕降临时分，我与劳工极度亢奋而又疲倦地走近万神殿，却发现这个须远瞻近慕的景观前的一片空地上，酒廊饭店林立，餐桌露天摆在庄严圣殿之前，烛光与音乐交辉，人们在喧闹中觥筹交错，拉小提琴的艺人在一对晚餐的恋人桌前含着玫瑰倾情演奏，曲毕，零落掌声四起。神庙前的喷泉下，摆摊的小贩，杂耍的孩童，游客乱闪的镁光灯，华灯初上的暧昧，一切的一切，是那样活色生香，新鲜灵动，让这千年的礼拜堂肃穆中渲染上几多温柔的情调。你尽可以不恭，屁股坐在神庙的台阶上，嘴里啃着著名的BLUE ICE冰激凌，悠然地欣赏这座古城的和谐，把过往的腥风血雨抛于脑后，甚至幻想这里也许长久以来就是这么地祥和自由。

劳工说，他爱上了罗马。愿意在这里摆个修自行车的小摊儿，斜躺在贝尔尼尼的海神像下抽着烟，近睨往来过客，远眺PALATINO山丘，坐拥金发美女，遥想铁马峥嵘。

我也是。我既然不能变成他坐拥的金发美女，那就变身成海神像好了，傍着他静待日子如水流过。

你很难在这样一座奇妙的城市里不心仪，在这样一种浪漫的氛围下不春心荡漾。我想罗马假日这部电影恰如其分地演绎了这座凌乱而多情的的历史古城，电影里的公主与其说是爱上了那个平凡的记者，还不如说是爱上了废墟上的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