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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绿卡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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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5-06-27   

绿卡

绿卡

时间过去了整整十五年, 我依然无法忘记那一个清晨, 那一个令我震惊的清晨.

那是一个周日的早上六点零九分, 我确定是这一个时间. 因为那时, 我还在我甜蜜的睡梦中, 却给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我十分不情愿地抓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同时还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心里骂了一句: 谁这么不识事, 周末这早就来吵人.

电话那头传来一把惊慌的女人声音: 阿平, 你快来, 杰克自杀了 !
OH ! MY GOD ! 我冲着电话筒大叫了起来.

给我打电话的叫梅子, 是我的朋友.
象许许多多从中国大陆踏足北美的中国人一样, 我来到这块土地上投身的第一份工作是餐馆业, 我是在那家叫明苑的餐厅跟杰克共事了快两年.
梅子来餐厅吃饭, 一来二往的, 跟杰克熟了. 然后就结婚了.

我脑袋一片空白地赶赴到梅子的住处. 那已经停着好几辆警察车, 周围拉起了黄色警告带子. 我出示了我的身份证, 警察带我进入到公寓的里面.
只见客厅那张皮沙发, 梅子深深地陷坐里面. 她脸色青白地看着我, 朝我张大了嘴, 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指了指房间, 我看了过去.

噢, 房间里有除了有几个警察外, 映入我眼里的是惊心动魄的血迹, 床头那堵墙是红白相间, 雪白的床单靠近枕头位置也有一大滩血迹, 甚至流到了地毯上.

警官拿着一封透着惨白的信, 走到我的面前, 说: 已经证实杰克死亡, 现场证据显示他是自杀的. 这里有封他留给你的信.
我不曾想过还有这么样的一封信, 我惶恐地接了过来.
这是一封长达九页的信. 我首先要确定一下这信是在甚么时间写的, 我飞快地翻到了信的最有一张. 噢 ~!!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 这信真的是新鲜出炉, 时间清清楚楚写着杰克绝笔于这个清晨的五点零五分.
这样长长的信, 杰克一定花了一夜的时间来写的吧 ! 这样的一夜, 杰克, 你是以一种甚么样的心情来度过你生命最后的时刻 ? 你为甚么要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来了断了你的人生? 我和你相交不深, 却为何你要给我写下这样子长的遗书 ? 你要交待些甚么? 你要倾诉些甚么? 你又要我来承担些甚么呢?

我以最快的速度把这封遗书从头到尾读了下来, 有些是我明白的, 有些是我所不明白的. 信一页一页地翻转过去, 我的眼泪一直一直不断地流.
警官坐到了我的旁边, 给我递过来一张擦泪的纸巾. 他说: 我们还想搞清楚一些事, 你可否把这信交给我们看看, 或是复印一份给我们存档 ?

这一个早晨从那通惊人的电话响起, 到此刻我身处在杰克不久前才气绝身亡的这所房子内, 我一直都处在一种异常惊骇, 恐惧, 迷茫, 难过的情绪当中. 警官的话, 我不十分明白, 我如同是在麻醉中或更贴切的说, 我似在噩梦中醒转过来的迷茫神情, 看着这位警官, 我说 : Could you say it again? 请你再说一遍?

警官把他的话又再重复了一遍, 这次我听明白了.
就是因为我听明白了, 我赶紧把手中的信胡乱地塞进了信封里, 再紧紧地捏在手中, 确定它不会掉到地上, 或是警官可以轻易地一手夺去.
尽管我的脑袋涨痛, 但我必须清醒 : 死者已矣 , 我们不能让还活着的人等受到可能的伤害.
我一字一句地说 : 对不起, 这是一封私人信件. 请原谅我不可以交予你们, 也不可以让你们复制.

警察们走到了屋子的外头, 大概是去商议些甚么. 过了一会, 警官进来跟我说 : 既然你不愿意给我们看信的内容, 我们也不会强迫你. 如果还有甚么问题, 我们会来要求你的协助的. 希望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

杰克的尸体抬走了, 警察们也走了.
我和梅子慌慌地, 心绪不宁地收拾了些要紧的东西, 也逃命似地离开了这所充满浓重血腥味道的房子.
我随手掩上这所房子大门的那刻, 我在想 : 杰克, 你的灵魂是否还在这屋子里游荡? 还是已经到达了你所想要去的天堂了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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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遇而安
小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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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5-06-27   
同志们都学会了调胃口了。

呵呵。。。顶啊!

吸引人,强烈要求---快续!
http://blog.sina.com.cn/xiaopingart
That I exist is a perpetual surprise which is life.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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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5-06-27   
小平,

以前写东西, 可能有点喜欢吊人家胃口.

这篇, 不一样, 我写得很辛苦.

十多年的往事,,,, 唉,

我觉得心很疼, 心很闷.

写每个字都很难...............很难.............
随遇而安
小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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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发表于: 2005-06-27   
那就写出来,一吐为快吧。
一般国家机密多少年就可以解密了来着,是十年吧?
衷心地祝愿你:健康,平安,快乐,幸福,和睦,美满,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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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发表于: 2005-06-27   
好看!
小幺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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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发表于: 2005-06-27   
引用
下面是引用小平于2005-06-27 14:09发表的:
同志们都学会了调胃口了。

呵呵。。。顶啊!

吸引人,强烈要求---快续!


可不是咋的!我这胃口啊,被吊啊吊啊越来越高~~

快快续来!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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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发表于: 2005-06-28   
杰克的信.

阿平:

首先请你明白此事与任何人绝对无关. 现在已到了真象大白的时候, 恕我生前不能奉告. 只因自已不想再度过孤独的生活, 方有此举, 实属无可奈何!

我自小就没有朋友, 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我脑海里存在一个问题: 为甚么总是没有朋友呢 ? 我反复地自问, 可是都找不到答案. 又因为我没有朋友, 所以从来就不会有人告诉我点解.
你是梅子的朋友, 如此推算, 你也算得上是我的朋友. 很对不起, 生前给你很多麻烦, 死后更不敢想像.

这里有两张支票, 一张一千五百, 还给你, 欠你多时未还. 我这一辈子虽然豪赌, 却从来不曾欠过谁的钱, 除了你以外. 看在钱的份上, 你不要推却, 因为你需要钱, 好望将来有机会做生意, 又因为你还有美好的日子在前头, 请好好珍惜 !
另外一张大额支票, 希望经由你转交给梅子. 一定要她收下, 作为我对她的补偿.

梅子是我这一生人里最爱慕的女人 . 可惜我的弱点太多, 不能得她的欢心, 算是我无福消受.
她的故事, 相信你也很清楚. 她本来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却因为她前夫的背叛, 她带着两个女儿, 远走它乡, 千山万水地来到美国, 想要重新开始她的新生活.
在她最失意的时候我与她相遇, 她没有工卡, 也找不到工作, 带来的金钱也日渐坐吃山空, 而两个女儿嗷嗷待哺.

我和她本来只是各取所需的婚姻关系, 她需要的是一张绿卡, 我需要的是金钱. 假结婚的代价是两万美金, 律师告知我们需时大概两年. 过去的一年里, 她已经分两次共交付给我一万元. 其余的款项, 现在当然已经不用再提了. 因为一周前, 我已经跟她签了离婚书. 数周前我也已经交还了两千元她, 作为退还一万元其中的一部分.

这本是各取所需的婚姻关系, 弊在我们之间产生了真感情. 后来又有很多的争吵, 我们越行越远, 无可救药, 才有了今天的分离.
请不要怪错好人, 虽然我和梅子相处的感情发展得不好, 一路恶劣下去, 并不代表我的自杀是她的责任. 只是我的心情不好, 没有勇气接受她要离我而去的事实.

其实, 如果没有梅子的出现, 我也曾想过要自杀. 早在三年前, 我连着失业了八个月, 一直都找不回工作. 那时的我异常心灰意冷, 感到很彷徨, 因为我没有朋友帮助, 真是投靠无门. 又因自已一生人都豪赌, 完全没有积蓄, 失业的同时就等于没有了经济来源, 可谓吃了这顿不知下顿还有没有, 即时就陷入了绝境.
那时候我就想马上解决一切, 可是当时老母亲还在, 不想令她老人家伤心, 而且我从前未有过此念头, 没有来得及想好自杀的方案和手段, 凑巧不久后又找到一份工作, 才把此意不了了之.

不经不觉又过了多年, 即是说, 我又在人世间抵受了多年的孤独生活. 当然, 捱世界是我做人的责任, 反之世间上很多人都要捱. 可是,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 别人有别人做人的目的, 有着养妻活儿的责任, 又或者别人有他们的家庭乐趣值得去捱. 而我就没有做人的目的, 没有养妻活儿的责任, 更没有家庭乐趣可言 .

很多时候会听到别人说, 没有家庭负累的单身生活很自由. 不错, 我已经过了很多年的单身生活. 可是, 各人要明白这并不是我做人的宗旨.

有两件事在我的人生中, 我觉得很担心: 一是病了无人理. 二是死了无人知.
年底的时候, 我无端端生了一场大病, 好在得梅子的照顾, 我死不去, 又活蹦乱跳的活了过来. 以前我常常跟别人开玩笑: 死得吾病得, 一病就(训底)躺倒.

与梅子假结婚, 为了躲避移民局的可能检查, 也正好梅子家里有多余的房间, 所以迁入与梅子一家人同住, 这跟我以前分租别人房子住没有两样. 不同的是, 跟梅子一家人朝夕相处, 我代入了一家人的假想中. 她那两个可爱的女儿, 稚气十足地唤我叔叔, 时时吵着要我跟她们玩和讲故事, 梅子的爸爸和妈妈对我也十分的和气, 对我非常的好.
每个夜晚, 我们就象万家灯火下的千家万户一样, "一家人"齐享天伦之乐. 要知道, 这样的家庭乐, 对别人来说可谓很平常, 但对我来而言, 却是如此的珍贵.

自从与梅子产生情愫, 我努力去讨她的欢心, 不料她说我长得不好看, 还说我面露凶相. 过去我与他人共事或相处, 亦听过很多人说看我不顺眼, 话我乞人憎.
于是我很想来一番改变, 我花了一万美金去作了脸部整容手术, 但整出来的结果不外如是, 并没有多大的改变, 甚至可以说前后没有任何的差别, 唯一的是, 我花光了存下来的钱.
近半年来我不断地思想, 我发现了我的弱点, 需要改变的是我的态度, 与我的相貌无关. 很可惜的是, 你们所看到的我的任何一切举动, 都是我天生自然的表露. 请相信我, 并不是我故意要造成这样一副乞人憎的面目.

现在已经太迟了, 我各方面的表露都已经潜入别人的眼里, 印在了别人的脑海中. 在此情形下, 我没有办法了. 相信到此这一刻, 各人应该已经明了我自尽的缘由了. 我的看法就是这样, 无论对与不对, 都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我真的不想象这样子生存下去. 况且上半世已经这样捱了过来, 下半世也不过就如此, 不敢想像会有甚么好的进展. 因为这是迟早的问题, 总会有这么的一天, 只是我现在让它早点来到, 对我来说, 反而是比较好.

谁都知道我豪赌, 一生人做工赚的钱全都扔到了赌场去. 认识梅子后, 我真的想做回一个正常人. 我在去年年底, 终于真真正正地戒了赌, 算是一辈子中唯一成功的一件事. 但是真正的问题由此而产生, 以前做工五天赌两天, 正所谓生活总算有个寄托. 除了工作以外, 把其它精神都放在赌博方面, 现在不赌了,感到生活极之枯燥, 极端的寂寞.不知道每天上班是为了甚么, 做工全无目的, 上班之前不想去, 下班以后不想走. 因为回家以后一个人静悄悄的, 这样的生活不知道有甚么好过的, 全无意思 .

一个人除了去教堂, 图书馆, 我实在想不到还有甚么地方可以去的了. 一个人在家看电视, 看到无趣极了, 闷死了. 因为不赌了, 因为有空闲了, 脑筋就开始无谓的捣乱, 产生了很多很多无谓的想法. 越想越多越空虚越绝望, 脑袋终日都在胡思乱想, 不如就此了解了这段遗憾的人生, 最后就是立了意要走这最后的一步了.

与梅子吵翻, 我威胁她不再为她办绿卡, 但她并不为此有所动摇. 我深知我已经做错了, 但已经无法回头. 我得不到梅子的原谅, 反而是她对我的日益冷淡对待, 我更加感到人生毫无乐趣.
梅子要求我搬出去, 我说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现在才两周过去了而已, 但我必须提早了结. 因为这星期梅子的俩孩子与她的父母去了度假. 我不想吓着孩子们, 更不想让老人家受到惊吓.
从头到尾, 我都没有想过搬出去,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可以搬到哪去. 现在只好让别人来搬走我了.

我准备自杀的手枪, 是我一早就买好的了. 我从来没有打过人杀过人, 但我要把我自已杀掉了. 我唯一要杀的人竟然就是我自已.

昨天, 周六的早上, 我很早起床到了楼下, 特别地到了厨房冲了一杯咖啡, 为的只是一个目的: 再最后与梅子说几句话. 当然, 她是全不知情, 全不明了. 你说, 可惜吗?
昨天我看到的她, 比平日里更加的不同, 显得更加的可爱 . 她有俩可爱的孩子, 还有爱她的父母亲, 她比我幸福多了. 虽知此生不能与她共首, 只望来生可以再相逢. 我祝福她 !

如果梅子需要帮助, 请你千万要帮她一把. 其实, 我也很想帮她. 如果我不是要去死, 我还是会尽力帮助她的. 抽屉里有我的绿卡, 车照, 工卡. 还有, 我死后, 我的死亡证应该对她办绿卡有帮助的. 这些都让她留着.

还有一件小事请求你, 过几天我公司的人会来电话找我去上班, 希望你会为我守住秘密, 不要说我假结婚的事, 好让我死后不会觉得很羞耻.

好了,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永别了
不快乐人

杰克, 绝笔
19**年**月**日, 五点五分


(我怀着极其难以言喻的心情, 整理了这信出来.

尽我的所能表达他原有的意思.梅子和杰克都是化名.

梅子已经找到她人生的幸福,

我也希望杰克的灵魂早已经得到了安息. )
随遇而安
Troublemaker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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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发表于: 2005-06-28   
阿萍呀,

最近考虑很多有关生死的问题,越想越觉得蹊跷。

你说这命里的事是不是真的很玄妙?

人在懦弱的时候就是一个几秒钟,抗过去了可能是新生, 抗不过就是往生了。我曾经幻想自己是一个可以于生死线上拉回一个生命的人,我也试着去做过。但,好像人的力量真的是太微弱了。

你的朋友可以在诀别时想到你,想到让你去为他了结后事,也不枉当了一回他的真朋友,而且他走得也应该不孤独。 死者长已矣了,我们生者, 姑且偷着生。。。

感叹生命里的玄机。SIGH
lotus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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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楼  发表于: 2005-06-29   
唉,人生有些事情真是错不得

顶!这么好的东西不能被大水冲了。
我随你
小澜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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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楼  发表于: 2005-06-29   
感动嗳
衷心地祝愿你:健康,平安,快乐,幸福,和睦,美满,直到永远  

               
chat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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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楼  发表于: 2005-06-30   
引用
下面是引用Troublemaker于2005-06-28 17:48发表的:
阿萍呀,

最近考虑很多有关生死的问题,越想越觉得蹊跷。

你说这命里的事是不是真的很玄妙?
.......

痛感同感。。。

在北京读书的时候也曾经给北京青年hotline做志愿者,那些要自己结束生命的年轻的生命,那些比我还大的人给我讲述的苦恼,不解。。我能做的也就是个听众

我国外读书的时候也曾经试图帮助一个做了妓女的朋友过自立的生活,她真的很善良,也很无知,很冲动。。可惜我最后发现,我帮不了她。。

太多太多的事情。。。。。

幸运的是,我们走过在这样的事情,自己还可以比较健康的生活着。也许,我们能做的就是自己过的更健康一些,这样至少可以给需要的人看到一些希望。。。。。
chat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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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楼  发表于: 2005-06-30   
哦,另外,阿平的这个可以做精华帖!
阿平 离线
级别: 论坛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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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楼  发表于: 2005-06-30   
有些话还是想说一说.

前天看一部电影, 绿卡, 讲的是一个从法国来的男人跟纽约女郎假结婚, 最后给移民局识破, 要递送出境. 但这时候两人发现已经深深爱上了对方. 这是一出喜剧.

由此我想到我朋友的悲剧, 还有这封一直在我抽屉里的信.

写过文章的人都知道, 一旦想写甚么, 就想写, 还停不了笔.
我本以为很容易写, 一下子就写了开头, 却不知道, 我的心情马上陷入多年以前那种痛, 很痛, 很痛. 写不下去了. 只好写着待续.

前天在孩子的学院图书馆里, 找了一角落, 拿出杰克的遗书. 因为信很零乱, 因为想给读者一个清晰的故事, 还因为尽量要尊从杰克先生的原意, 还更因为我看了信又情绪很激动. 所以是一边哭一边写的

在我的印象中, 杰克先生是个好好先生, 很有绅士风度.

如果不是他在信中提到戒赌后的痛苦, 我们周围的人还都一直以为他很快乐, 因为终于戒了赌.
如果不是他信中提到他去做整容手术, 我们还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记忆中, 好象他是出外了一段时间, 不料, 他是去这么一件事.

杰克先生人很和善, 从他的信中也可以看到.
我从来没有感觉过他自已信里所说的乞人憎, 可以做餐厅楼面工作的人又怎么会是长了一副令人害怕的模样呢?

遗书中他提到很重要的两点, 一是对自已容貌的不满, 二是感到生活没有乐趣.厌世.
其实这些都是典型的忧郁症, 这样的病人喜欢钻牛角尖想问题.
如果当时他会主动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当时周围的人意识到他有了精神上的毛病. 看病, 吃药, 那么, 他应该现在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前不久台湾有名笑星倪敏然自杀, 还有上年女作家张纯如在三番市自杀.
他们都是患上了忧郁症.

以前很多人的观念中, 以为自杀者都是意志薄弱者.
但现代的医学已经有忧郁症这一说法.
感谢上苍, 今天我们还可以称之比较正常地活着的人, 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身体内的各种元素都比较齐全吧.
[ ������Ar-Ping��2005-06-30 08:54���±༭ ]
随遇而安
小幺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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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楼  发表于: 2005-06-30   
such a sad story...

要是他能找到一个朋友把信里的话早点说出来, 有人能理解他开解他, 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了.

我以前总站着说话不腰疼地说, "连死都不怕的人, 还有什么怕的呢"? 现在想想, 活的压力有时候的确很令人难以承受.

可是这就能成为轻生的借口而把痛苦转嫁到其他人身上吗? 真不负责任! 我BS这种逃兵!
小澜 离线
级别: 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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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楼  发表于: 2005-06-30   
有一种忧郁症是因为身体里的某一种化学物质的level低于正常的水平,所以患者凡事总是从不好的方面考虑,也就是negative,他本身并不知道这是negative,也无法接受positive的看法,因为这不是说简单的思想上的问题。经过药物治疗,提高这一物质level,患者自然就不再那样去考虑问题了。  
就好比你嗓子痛,精神的力量再伟大你还是会感觉那里痛,你也不知道什么引起的,需要吃药才能治愈它。
衷心地祝愿你:健康,平安,快乐,幸福,和睦,美满,直到永远  

               
小澜 离线
级别: 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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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  发表于: 2005-06-30   
Ar-ping 之所以这样的痛苦,只因其本身为一至情至信至义之人,对朋友的情谊如此之深。杰克在那个时候只是想交待澄清一些事,并未自私到要Ar-ping一直为他痛苦。不过杰克倒是真的令人羡慕,选对了朋友,蛮有眼光。

我都不能保证在我死后会有一个朋友10年后仍然这样怀念着我。。。如能至此,此生何憾哪!
衷心地祝愿你:健康,平安,快乐,幸福,和睦,美满,直到永远  

               
阿平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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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  发表于: 2005-06-30   
小澜:

上面你说的两段说到我心里去了.

我并没有一直都为杰克痛苦. 之所以哭, 只是一时的情绪.
我想, 他已经解脱了他的痛苦, 我更加没有理由要痛苦.

这几天我们家里因为我写这段子, 都有谈起他的事. 连我都觉得, 在这世界上, 最多最常想起他的人, 就是我了.

有朋友说, 你收着他的遗书,你不怕吗?
我不怕, 杰克绝对不会害我. 他也没有伤害过其它的人, 他是那么的善良.

有朋友给我说, 这篇对一些认真读过它的人也或多或少有负面的影响.
我没有这么样认为, 知道多点, 我们会学会从正面去看待生活.

也有朋友给我来了一段豪言壮语:一个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如果自己无法和自己妥协,就无法和世界握手言和。接受自己,就等于接受了世界。
诚然, 没有错, 都对.
我想这个人没有理解甚么是忧郁症.

还是这话: 感谢上苍, 今天我们还可以称之比较正常地活着的人, 也许只是因为我们身体内的各种元素都比较齐全吧.
随遇而安
scubadiver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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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楼  发表于: 2005-06-30   
thanks for sharing this. depression is a very complicated issue. a normal person can fall into that as well. I think I did for sometime over the last two years, probably due to my dad's condition and being too tired. it's very bad for health. for some more serious patient, it can be suisidal. medications are very tricky too, there are reports that some medications can increase the risk of suisidal tendency. the best help is counselling and a well connected family ties as a emotional safety 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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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楼  发表于: 2005-06-30   
scubadiver,真高兴看到你回来。。

其实,包括我自己,我想很多人都有各种程度,各种长度的depression。我自己觉得多跟朋友,或者网上的人聊聊,很好。1个觉得自己不孤独,不是只有自己才有这样的问题,2来,有的时候说者说着自己就明白了。

我觉得我自己原来很难从depresion得情绪里面解脱,特别是留学的时候。但是,后来,慢慢的,对自己要求不那么高了,什么事情也不那么着急了,好像就好多了。现在我很少去想为什么,而是想怎么办。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这么想,如果我过得不好,身心不健康,这是对我父母最大的不孝
[ ������chat��2005-06-30 20:20���±༭ ]
scubadiver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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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楼  发表于: 2005-06-30   
chat, good to see u as well. hope all is we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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