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来,去巴黎,一定要吃法式大餐,一定要去看红磨坊。像我老公九姐夫那样的,一不好意思看红磨坊,二没凑到一定人数吃不成法餐,巴黎等于是白去了。在老佛爷买过东西算什么?人人都去老佛爷,可不一定人人都去红磨坊!
当导游黎叔询问哪些人想看红磨坊的时候,只见我们母女唰地一下,伸出了四只手臂!一人一百四十欧的票价啊,但我咬牙认了。很奇怪的是,想看红磨坊的全是女人!团里的大小男人们没一个参加这个自费项目,你们就装假正经吧,回国后悔青你们的肠子!除了一个年逾七十的老爷子,他率领老伴女儿外孙女,一行四人祖孙三代一男三女参加游玩。是不是人到七十古来稀,自己觉得跳出五行外不在性别中了?或者只有到了这个岁数,才真正知道机会稍纵即逝?——这点九姐夫感触最深刻了!我们回来首先告诉他去看了红磨坊,他艳羡不已心绪难平,好几天早上一醒,就自言自语感叹,责怪同行者想不开舍不得拖累了自己。
红磨坊那标志性的风车,依然是不转动的。进了大门,仍然是不给摄像录相的。虽然知道这是正经的娱乐项目,但我仍然以为巴黎的娱乐场所很声色犬马,纸醉金迷,进到里面一看,什么啊,一个大食堂啊 ~ 很多人坐在类似食堂那种小桌小椅前吃吃喝喝,服务生们西装革履,侧身小心地在人群桌椅间穿梭。亲切感。
每个桌上有香槟有红酒,插在冰桶里,桌角还有一盏昏暗的红色小台灯,负责把这饕餮场所弄出些浪漫*。座位很挤很挤,挤到像我这种体形的人都觉得很局促。不知道那些欧美大肚腩们感觉怎么样?
知客把我们引到一个靠近门的很偏僻的角落里。偏僻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跟你形容吧,听过体育场的演唱会吧,相当于最高最远的那个外场座席。更幸运的是,全场唯一的一根柱子就矗在我身边,如果想看舞台,我的目光必须以小于三十度的锐角射出,还得不时左右摇晃脑袋避开那些重重叠叠的人头。基本上一场一个半小时的演出看下来,我的眼珠子就回不到中间了。
旁边有一排座位相对好些,我提议坐在那里,知客还没回答,我就被地陪断然拒绝:不行,你们必须坐在这里!
我看到内场也有一些空座位,就说:我要坐在那里。地陪粗暴地回答:当然不行!那里是提前预定的吃饭席,你们坐外场的只能喝酒。
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可以在红磨坊吃饭?既然都是外场,为什么我们不能坐到这个相对好些的位子上呢?为什么提前来的人可以挑选座位,轮到我们就不能先到先得?难道我们付的钱比别人少么?每人都是一百四十欧的票价,怎么到我这里,你就有区别?
我火了。我这人是顺毛驴,你若是讲道理,我怎么都能接受,但你不讲理了,我比你更不讲理。我一连串的发问,虽然压低嗓门,但连珠炮般的语气,还是让红磨坊的知客很诧异,他用法语轻轻询问地陪,然后又和领班耳语几句。地陪突然就很柔和地说:好吧,你过来,他带你换个座位。——同行者们羡慕了,她们也想换座位,但是遭到了拒绝。为什么你们刚才不吭一声呢?
我拉着女儿的手,跟着领班一路穿梭:居然,居然,他把我们领到了第一排!最靠近舞台的位置!
妈妈米呀!这是内场啊,这是吃饭席啊!我想我的表情,已经很不争气的由刚才的气愤,迅速转变为惊喜,最终在定格为感激涕零之前,戛然而止,回归冷静。多年对敌斗争经验告诉我,这只不过是把我应该享有的权利还给了我。如果实在想感谢,就感谢自己刚才的勇敢和据理力争吧。
服务生询问我们喝点什么,我和女儿异口同声:香槟啊!——庆祝中国游客在红磨坊交涉席位的胜利,不该喝点香槟么?
长达半个多小时的暖场节目,是一对男女的演唱。极具法国风情,听不懂法语,但理解歌曲的情调。先干一杯,把自己的情绪也调整到半HIGH。
美轮美奂的表演开始了,和着音乐鼓掌跺脚尖叫,演员热情迸发,观众激情澎湃,场上场下欢声雷动。沸腾了,这次第怎生了得?
那个黑人舞女冲我连连飞吻抛媚眼呢,怎敌她临去秋波那一转?通通接住,一律笑纳!干杯吧?干杯吧!
关键词虽然是舞女,半裸,康康舞,但绝对与*低级和下流不沾一点边!——这是巴黎人特别的文化,代表巴黎的浪漫热情和骄傲。红磨坊的舞女们几乎都经过大学教育,经过严苛的选拨,严酷的训练,她们既专业且敬业,在社会上的地位很受尊重,法国小伙子以交到红磨坊的女朋友为荣呢。
大半瓶香槟干掉,整场演出差不多也就结束了。我拈着舞女们裙裾上飘落的几丝艳红羽毛,微醺地走到大街上,兴奋热情浪漫仍然鼓舞着我……正是巴黎晚上十一点钟,热情的太阳终于落山,而温柔的月亮早已经升起。新的一天,又将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