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宋丹丹 0tbximmDb
XVwaX2=L
不记得是谁说过:“你不能既拥有青春又拥有青春的知识。”这句话只有当我进入中年的时候才明白它多么深刻。 8BZTHlUB
wn*<.s
19岁那年,我初恋了。那时候刚恢复高考没两年,许多已经不是学生的青年走回中学校门,和我们这些应届生一起复习高考。有一天下雨,我到教室门口才回身合上手里的雨伞。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我看见靠窗子那排的倒数第二个座位上有一个陌生人。我没再抬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VSERs
P|}~=2J
他就是袁钢,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一个身高1.84米、挺英俊的转业军人,我们学校已经去美国探亲的语文孙老师的儿子。现在回想起来,我是第一眼就爱上他了,因为他长得比我们班任何一个同学都高大一圈儿。从那一眼开始,我的学习一落千丈,从班里的前5名,一直到高考落榜。 H |8vW
)o!y7MTl
我知道他的名字是在第二天。教室门口一个陌生的女孩问我:“袁钢在吗?” =
7
U^pT
ly`p)6#R=
我说:“谁是袁钢?” ;\(Wz5Ok&J
tY$
.(2Ua
“你们班新来的,孙老师的儿子。你能帮我把他叫出来吗?”那女孩很有礼貌。 6<0-GD}M
p&1IK8i"
“行!”我转身回教室向他走去。 VB6EM|bphl
S%KY%hUt
我知道我的脸红了。我那时候特别爱脸红。我的心“扑嗵嗵”地跳着。 klHOAb1
n{vp&
那天下午,上帝给了我一个机遇,让我有借口向他发出信号。 bz!9\D|h
i!
G^=N
课间我到楼下上厕所。楼道很黑,刚下一个台阶,我就看到他往上走来。就在他与我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我脚下一滑,朝楼下摔去。
Co6ghH7T
vqh@)B+)
“哎!”他大叫一声,一把抓住我的衣袖。 (I3:u-A
J u5<wjQR\
“刺啦”一声,我掉了3个扣子,但我站住了。我的右胳膊被他抓着,左手本能地迅速抓住衣襟。 XVXiiQ^
{SH+lX0]{
“小心点!”他看着我,那一眼看得很长。我忘了我是否道了谢,反正我没上厕所,因为我必须得向同学借别针,我的衣服不能遮体了。 BM bT:)%
jU')8m[
就在那天下午,我给他写了个字条,本能地使用了前人总结出的恋爱法则:我将离去法。 _Eq*
jR~2mf!h*e
“我恨你。因为你‘救’了我。我必须转学了,因为我什么都学不进去!” ,arFR'u>
Gy
{C*m7Q
这张字条很奏效,一个小时后我接到了一封长达3页的信,流畅而清秀的连笔字。信上他告诉我应该好好读书,但在结尾却约我当天傍晚在北海公园见面。 QuFcc}{<]
d{_tOj$
我放学回家先换上了我认为最漂亮的衣服,但我却无法去掉天天挂在我脸蛋儿上的两疙瘩红。十八九的年龄,女孩子发育得结实丰满,两疙瘩红又热又硬。我恨我自己,我羡慕死瘦弱的皮肤苍白的同学了。 {2kw*^,l
0l#{7^e
我们在北海散步聊天,谈的大概都是些无聊的事情,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在准备回家的路上,北海公园后门的河边,他吻了我的脸。 yQ\K;
5G.A\`u%
毫不奇怪地我高考落榜了,他考上了北京大学法律系。我一直以为自己会和他结婚,因为在与他相处的那些年里,大街上走着的和我周围的男孩子都不值得我一看! WBTdQG
Q6
,EPs>#d
与初恋情人结婚在现代社会所占的比例极小。命里注定我们不能做夫妻。 Jej P91
-:9E+b
1983年的一天,我和他父母坐在一起吃饭。我们已经相爱了5年,这5年中他大哥、姐姐和二哥相继到美国去了。我从未想过他会走,因为他从未对我说过。我们那天依旧吃着他爸爸做的一大锅土豆炖牛肉。记得他爸爸常常会在肉里面放几个鸡蛋。鸡蛋在肉锅里炖久了,味道特别丰富。我们可以一人分到一个,吃得热火朝天。在我把鸡蛋刚刚放进嘴里没咬的时候,他妈妈说:“小钢,明天用你刚办的护照去友谊商店买瓶色拉油吧。” @91Q=S
x17cMfCH%
那时候北京最高级的商店就是友谊商店,只许外宾进,而中国人持护照才许进。街上的商店里还没有进口商品,中国还不生产色拉油。无法想象我那口鸡蛋是怎样咽下的。我只记得不听话的泪水扑簌簌流下来。我没说话,离开座位到别的房间去了。 fdr.'aMf%
`>:ozN#)\
那一天我才突然明白,他从来没把我们的命运看成是在一起的,他从未想和我一起走人生的道路。于是,我决定分手。我知道不能犹豫,我要他看到我多么坚强,因为我觉得我受了“骗”。那时候出国太难了,去美国就意味着泥牛入海。 &W/C2cpmR
BNU]NcA#*,
我脑子里一直幻想着他将来回国时的情景。当然应该是老年,白发苍苍,无论什么季节都应该穿西装,衣锦还乡走在北京杂乱的胡同里,摘下金丝眼镜找门牌号码,问有没有个叫“宋丹丹”的老太太,原先住在这院。当然,我应该已经是满脸皱纹,梳着髻,牙齿一个都没了,坐在路边晒着太阳。我们应该对视很久,彼此寻找着熟悉的痕迹,空气里应该飘着电影《第二次握手》的主旋律…… Kj[X1X5
4u5^I;4pL
我给他写了绝交信,告诉他我不能再见他了。他曾说过我心狠,他也为我哭过。 hpJ[VKe
l:NEK`>i
与我的想象完全不同。他1994年回来了,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名演员”。有一天在中央台做节目,我遇到了我俩共同的朋友孙淳,他告诉了我袁钢的电话号码。 O[+![[N2
9/Q_Jv-Q
我们约在中国大饭店的咖啡厅见面,老远见他晃晃悠悠走过来,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初恋的感觉。我们像朋友一样聊天,谈论彼此的情况,时不时地哈哈大笑。我们心里明白,时间已经把一切都送走了。 }W&hPC
9( ;lcOz
无论你经历了多么美丽的情感,虽然你也许认为“这次太不同了!”“肯定永远不会分开了,因为我会活不下去。”……只有你到了中年,或许到了晚年,才明白时间是多么残酷的东西,它把曾让你心碎让你失眠、让你坚定不移地确信永不更改的生活变成一个个梦,似真似幻,遥远而模糊,而人永远生活在今天,今天才是现实。 U" eP>HHp
)@DT^#zR
hDc,#~!
(文章摘自宋丹丹情感自传:《幸福深处》第3,4章 初恋,时间已经送走一切) @l3L_;6a
pQ0yZp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