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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 换梅姐姐
suehan234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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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09-03-16   

换梅姐姐

换梅姐姐    2008-08-04 11:04:34    

换梅姐姐是我的表姐,我姑姑的女儿。在姐姐 前加名字,是为了和我与她同年的姐姐区分一下。我因为住在姥姥家,小时见她的机会不多,对她小时候没什么印象。印象中只有她十七岁之后的形象。每当我想起她来,眼前就会有一个十七八岁,婀婀婷婷的 姑娘伴着朗朗的笑声向我走来。她就是一个这样生动的人。说实话,换梅姐姐谈不上漂亮,眼睛很大,但是单眼皮,上嘴唇短且有些上翻,一笑会将上牙龈露出来一 些。但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白白净净的。活泼开朗,走到哪里都是笑声朗朗,很讨人喜欢。

换 梅姐姐是我姑姑姑父四十岁上得的头生女儿,名字里依然取了这一明显带有性别歧视的换字,可见即便是这么大岁数才得了个孩子,他们还是重男轻女的。姑姑后来 如愿又生了一个儿子,却不像换梅姐姐一样聪明伶俐。姑姑一生也就这一男一女。虽说换梅姐姐是闺女,在家里应该也是蛮娇惯的。但换梅姐姐却不娇惯自己,争强 好胜的她,勤快的很,农活手工都是一流。

换梅姐姐是在我父亲去世之后的第二年开始来我家常住的。那一年她十八岁。父亲去世之后,哥哥姐姐在外面或上学或上班,家里只剩下母亲带着一个年迈的姥姥和 上初中的我。母亲种着几亩地,平时还可以,春耕秋收就忙不过来了。尤其是到了秋天,棉花好像总是喜欢同时开,一下满地白花花的棉花就开了。棉花的成色直接 决定着出售的价钱,尤其是第一批开的花,又白又押秤,成色最好。但你要一朵一朵的摘下来,很费时间。我母亲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忙不过来的。一场秋雨过来,都 变成黄的了,再卖不出好价钱。看着一年的心血就这样毁掉了, 揪得人的心痛。哥哥和我上学,姥姥看病都等着用这卖棉花的钱呢。这时候特别盼着换梅姐姐来。换梅姐姐来的也总是那么及时,两只快手,一左一右,同时工作, 一朵一朵的棉花,摘在手里,就像是在棉田里跳舞一样。几天,几百斤棉花就摘完了。又一茬棉花又开了。等到将棉花收完卖掉,一个多月就过去了,秋收也就结束了,进入了农闲季节。这时候是最快乐的时候。母亲总会留下一些最好最 白的棉花,让换梅姐姐纺线织布拿回家去,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微薄报答吧。换梅姐姐一般也都留在我家把布织完,母亲姥姥都帮她纺线,我放学也会纺一会儿。换梅姐姐爱唱豫剧,笑声歌声就充满了我们这个仍然陷在悲伤之中 的家。不几天,织布机上就有了花花绿绿的布。梭子在换梅姐姐灵巧的双手之间换来换去,哐啷哐啷的织布声,和着她那欢快的笑声,是那痛苦年月的一首快乐的歌。从她 十七岁到二十一岁,每年都会在我家住几个月,四五年的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的。姐妹们在一块,说说笑笑,没有过任何矛盾。等以后我上了大学,换梅姐姐也出嫁了,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有 一年放暑假,姐姐告诉我,换梅姐姐疯了。我心里好难过,和姐姐一起去看望她。看她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脸更白净了,到比平时还漂亮。一点也不像神经失常的 人。坐在床头,冲我们微笑,只是没有起来招呼我们。姐姐将洗好的苹果放到她手里,她把苹果放到嘴边,将一边啃完,手就僵硬的擎在哪里,也不知道将苹果转一 下再吃,也不会拿开。这才看出来和正常人不一样。我心疼的说不出话来,她倒还知道关心我,问姐姐我为什么不说话。我实在不明白能有什么事情让她这样一个快快乐乐的人精神崩 溃。听说换梅姐姐嫁了个男人很懦弱,在婆家里里外外都是她说了算的,按说不会有人给她气受。想来还是这个争强好胜的性格害了她。生孩子上她也要强,一定要生出个男孩来。婆家的 弟媳妇头胎生了男孩,而她自己连生两个女孩。为了能要一个男孩,狠心将老二送掉了。第三胎竟又是一个女孩!心头窝火,又追悔加思念送掉了的孩子,一个聪明 伶俐的人就变得懵懵懂懂的了,一不小心又将新生的女儿烫了一下,一惊吓,就疯了。

后 来听说,她的疯病治愈了,又走南闯北的做起了生意。家里日子也过得很红火。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两年前回国她来看我。黑黑瘦瘦的一个人,老了很多,没有以前健壮,但也不像有病的的样子。再没想到不久前姐姐来电话说,换梅姐姐去世了。两个女儿已经长大,大女儿已出嫁,小女儿也上班了。她刚刚盖好了一处新房,七月四号特意来我家将硬将借 母亲的五千块钱还上。七月六号下午,她觉得不舒服,给我姐姐打电话,让姐姐陪她去医院。说是嗓子痛,姐姐陪她去了口腔科,医生说没问题。她又说是食道也不舒服,又去了消化科,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医生说需要做CT, 夜里做要花五百块钱,白天三百块。看她自己楼上楼下的走,也不像有大问题的样子,就回家了,等明天来做CT看食道有没有问题。姐姐悲伤的说:第二天一早报丧的人就来了,她指望着我来救她的命呢,也没能救了她。再没想到她会活不过这一夜。 她丈夫夜里听到她哼了一声,感觉有些不对,起来一看,人已经不行了。连一句话也没有留下。。我健壮活泼的表姐,就这样去了。就如一声叹息,终年四十三岁。她的大女儿头胎生了个女儿,此时正躲在外地,准备偷生二胎,母亲死后也没能见上一面。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新房,恐怕也要给别人来住了。
[ 此贴被suehan234在03-16-2009 20:39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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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oublemaker 威望 +5 2009-03-16 鼓励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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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ean0551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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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发表于: 2009-03-16   
可怜的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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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unfun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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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09-03-16   
感紧多大两个字   
[ 此贴被funfun在03-16-2009 17:26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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